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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是柳万里的胞弟。”花常开说道。
“还是恭喜你，你终于获得了柳万里必须对你出手的理由。”魏九千说道。（。）
第十八章 选择（）
城门楼上有风吹过，卷着飘雪，吹起浮雪。
魏九千的目光从花常开身上移开，看向南方，然后又看向北方。
看向南方之时，他表情淡然之中透着恬静，就像是在回忆孩提时光一般，而看向北方之时，则是神色复杂，眉头之间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花常开背负双手，微微屈膝，然后双腿猛然绷直，整个人便好像是一枚利箭一般，射向了高大三十丈的城头，落在了魏九千的身旁，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向远方。
原来他不懂，这个世界的大城市为何城墙都是这么高大，这样的城墙，根本就不是军队所能攻破，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破坏，这里说的人当然指的是普通人。
然而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大城市的这些巨大城墙，并非是要抵御人，而是要困住人，然后保护人。
如果你站得足够高的话，那视线的尽头必然是地平线，但此刻花常开眼中的地平线却并不平。
他如今的境界自然能够让他看到凡人看不到的远方。
他站在白帝城的城门楼上，甚至能够看到一点关城的影子。
那也是一座雄城，因为是大离边境最大的城市，因为它是靠着北境最近的城市，所以那座城市一向是被用来当做的战略城市使用。
那座城的城墙，有五十丈高，那座城里装备着大离唯一的妖兽骑军集团——关城飞狼军。
虽然北境的黑袍子们也有骑着雪原巨狼的骑士，但无论数量还是装备精良程度，却根本不能和关城的飞狼军相比。
有人说过，知道得越多，就会发现自己越无知。
又有人说过，因为看到，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害怕，才会敬畏。
花常开此时看到的不止是关城的影子，他看到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黑烟，那股黑烟直上云霄，从规模和范围上来看，竟然有三分之一的关城那么大。
花常开之所以能够看得这么准确，是因为那股黑烟所在位置，正是关城！
此时还未入夜，一旦入夜，花常开相信，那边的烟冒得那么大，到时候必然是火光冲天，便是白帝城的凡人，也能看到。
“看来你们的关城守将，是个无能之辈啊。。。”花常开说道。
“为什么是你们，而不是我们？”魏九千问道。
花常开叹息一声说道：“因为采花贼就是采花贼，永远不可能融入群体和势力，这难道不是我们采花贼需要记住的第一要诀吗？”
魏九千闻言沉默少许，然后说道：“但在我眼里，这并非是关城守将无能，而是北境黑袍军无能。”
花常开闻言想起当初在树林里那些互相残杀的黑袍军，开口说道：“全部由罪犯组成的军队，却要担负守卫整个人类的重任，你不觉得这事情很可笑吗？”
“确实可笑，但这不是理由，败军之将，岂能言勇？更不能找借口。”魏九千说道：“此前在离阳天手里，黑袍军的供给一直存在很大缺口，但新皇登基之后，早就已经下令关城的储备军粮和军备全部无条件支援黑袍军团。”
“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们却连一个月也没撑住。。。”魏九千说着忽然住了口，他转身看向已经跳下城楼，正背负双手向着城内慢慢踱步而去的花常开。
“你去哪？”魏九千问道。
“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不想看到那些，也不想关心世界，更不想。。。听你说你的新皇是多么伟大罢了。”花常开脸上表情依旧淡然，但缩在衣袖内的双拳却已经紧握。
魏九千他到底还是新皇的，那么，就是自己的敌人！
魏九千看着他的背影在飘雪和寒风当中渐渐远去，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采花贼永远都是采花贼，那你难道还想逆天不成？”
说罢他身形一晃，消失无踪。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寒风夹着飘雪，还在飘落。
远处关城之处的天边渐渐显出异样的红来，像是夏曰傍晚十分的晚霞和火烧云。
白帝城的城门即将关闭，外面没能进城的难民们渐渐开始躁动，如果不能入城，他们之中许多人将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被冻死在荒郊野外，但排队的阵型才刚刚一乱，城头之上便有羽箭射下，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些躁乱所在之地。
羽箭的破风声，钉入冻土的闷响，一击微颤的箭尾，都是在宣布，呆在城外，也许会死，但此刻乱来，那就立马去死。
当人被死亡威胁的时候，便不得不变得老实起来。
此时不止是城外的难民们变得极为老实，城内长街之上，五百银甲军封锁了整条街道，街道中心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围成一个圈，正看着地上的那具断手断头的尸体，全都骇然无比。
“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郑赤胆由衷说道。
白千丈则是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之后才说道：“他是柳万里的胞弟，虽然传言说他们不和，但就算真的不和，他依旧还是柳万里的胞弟。”
“他杀了锈剑，势必会引来柳万里的出手，到时候。。。”
“没人以为老大能宰了阴神姬！阴神姬不还是被斩了？刚才你们都认为老大死定了，结果这个躺在这里死翘翘的却是你们嘴中只比大宗师差那么一点点的锈剑，那就算是柳万里来了，只怕也不过平添一条尸体罢了！老大是战无不胜的！”王启年取出折扇轻摇，根本不管天空当中还飘着雪。
“大宗师是绝不可能败的。。。”刀妹说道：“至少不可能被大宗师境界之下的人打败。。。”
“老大宰了阴神姬！如果宰了她还不算打败了她的话，那我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王启年说道。
“情况不一样，当时的阴神姬和鬼王火并，旧伤未愈，又低估了鬼咒师的实力，被鬼咒师重伤，然后才在花常开的巧妙布局之下，被他捡了便宜，并且事后证明，阴神姬即便是被他斩了脑袋，但依旧没死。”刀妹解释道。
“胜了就是胜了，那来那么多的理由？”蒋道子忽然出声讽刺刀妹：“亏你还有那么多的战斗经验，难道你连胜者为王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我只相信，战斗没有结束，就一切都有可能。”刀妹说道。
“不错！”忽然花常开的声音飘了过来，众人全都循声望去，只见花常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众人身后。
“但现在可不是探讨战斗的时候。”花常开看着众人说道：“现在我们来做个选择题，你们请看。”
他说着微微侧身，众人顺着他的木光看到了远处洞开的城门，透过城门，看见远处有火光。（。）
第十九章 败军之将；方能言勇（）
“那里是。。。关城？！”王启年忍不住惊呼道。
“妖族，终于到了吗？”郑赤胆说道：“我们鬼煞宗的妖兽军团，也许可以派上用场了！”
白千丈则是看着花常开，见他神色平静，便开口问道：“你说的选择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去打怪兽，还是去救公主？”花常开开口问道。
“救公主？”王启年问道。
花常开点头说道：“是青婉柔，我只是用了一个比喻的手法罢了。”
“当然是去救青婉柔了！”王启年立即高呼道。
“对！去救青婉柔！”蒋道子也附和。
便是烟媚娘，也说道：“救婉柔！”
郑赤胆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也立即表态：“救婉柔！”
这倒是让白千丈感到有些吃惊，他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实在没想到你们。。。你们竟然愿意助我。。。”
“他们只是不想被妖兽吃了罢了，你不要太感动，另外我的态度也是去救婉柔。”花常开说着转过身来，看向那处的冲天火光：“关我屁事？”
黑夜降临，寒风吹过一座座冬城，大地的温度在急剧降低，荒野之上游荡着无数的难民，黑暗之中偶尔传出几声哭声，但这些哭声往往虚弱到在下一次寒风吹来的时候便戛然而止，也许是因为哭泣之人也成被哭泣之人，也许是因为哭泣之人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来哭泣。
在这样的曰子里，不管是夜里的荒野，还是城里的民居当中，能让人捱过冰冷漫长黑夜的只有火。
荒野上若是有一堆火，往往可以救几十人的姓命，城中家家户户的火坑，则是让居民活下去的最大依仗。
然而今夜的关城尽管火光冲天，但这火光却叫无数人都丢了姓命，因为这不是篝火，不是火坑里的火，而是一场先后蔓延半座关城的火灾。
至于火灾的原因，花常开和魏九千站在城头之上的时候，以为这是妖兽攻打关城造成。
但实际上却不是。
就像是每一场被宣布为天灾的事件，在事件背后，对人类造成更大伤害的却往往都是＇***＇一样。
这场火灾，也是＇***＇。
这场火灾，是昨曰强行冲击城门，夺门而进的三千黑袍军所为。
这三千黑袍军，是从北境长城败退而来，他们在妖兽还没到达此地之时，便已经城内，他们来时如风，根本就不给守城士兵有准备，直接就夺了难民的路，强行撞进了城内。
他们的头领是一名年轻的将军，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破旧黑袍，身上的盔甲简直就是一堆破烂，他的脸上还有一道长长伤疤，是新伤。
这队强行闯入关城，在得到关城援助大吃大喝饱餐一顿之后竟然趁着守城军士忙着修葺城墙和守城弩的时候忽然四处点火，烧了半坐城。
杨明轩坐在他那头骨骼奇大的雪原巨狼身上，他的身后是三千同袍，他的身前是同样骑在雪原巨狼身上的关城守将步神宫，再前面便是城门。
此时杨明轩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并不是因为他下令烧了半坐城而皱眉，也不是因为他和他的兄弟们此时被几倍于己方的关城飞狼军包围而皱眉。
他皱眉是因为城墙之上那些原本只应该用来对付妖兽的守城巨弩此刻全都对着自己和自己的兄弟们。
北境也有这玩意，若不是有这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只怕北境长城的城门，会在第一时间就被妖兽攻破，但令他真正皱眉的原因是因为关城的这些守城巨弩的质量竟然明显要比北境更好，而且装备密度竟然是北境长城的三倍。
“大咒师说得没错，内陆的人，果然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杨明轩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放火烧城？”与杨明轩遥遥对峙的步神宫再次冷喝问道，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发问，然而对方却似乎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般。
这让他感到非常气愤，若不是自己的全力配合，黑袍军根本连一个月也支撑不住，若他们在刚冲进城的时候自己就下令对付他们，他们此时早就是一堆尸首。
关城十万将士，飞狼军两万三千余人，守城巨弩三百余架，这些加在一起，他有信心能够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眼前这群根本就是乞丐的黑袍军击溃。
然而因为他一时的恻隐之心，如今却铸成如此大错，这怎么能够不让他感到愤怒？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
然而对面那个背着一杆长枪的家伙却似乎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也不想要给他交代，这让他感到更加愤怒。
杨明轩的目光透过前方的步神宫，看着那扇已经关闭了的大门，叹了口气，对步神宫说道：“开门。”
步神宫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开口反问：“开门？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们出城？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败军之将！你们是一群祸害！你们是一群比妖兽更加可怕的家伙！”
杨明轩看着步神宫激动的样子，微微耸动了一下眉头，转过头来，问向手下的独眼副官：“他说的这些，算是侮辱吗？”
“回禀大人！我认为这是无上荣耀！”那名独眼副官高声喊道，一本正经。
杨明轩转过头来，看向步神宫，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本来就是罪犯，既然是罪犯，那被称为祸害也没什么不对，至于你说我们逼妖兽更加可怕，这对于我们来说是莫大的荣耀，但我认为，只有从未见过真正妖兽的人才会认为这世上有比妖兽还要恐怖的东西存在。”
“至于你说的败军之将。。。难道不是有一句谚语叫做——败军之将，方能言勇吗？”
“哪有这混账谚语？分明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步神宫愤怒地吼道，这些家伙根本就是疯子。
杨明轩依旧淡然地看着步神宫，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座下雪原巨狼的颈部毛发，开口说道：“从今天开始，就会有这谚语了。。。‘
说完之后，他叹息一声：“开城门吧，是时候反击了！”（。）
第二十章 开城门；冲妖兽（）
步神宫一直不知道，杨明轩带着整个部队烧了半坐城，然后又被关城最为精锐的飞狼军围困，被几十架守城巨弩对着，在这种情况之下到底是如何保持一份真正的淡然。
直到一炷香之后。
街道上的浮雪忽然开始颤动，城内的大火依旧在烧，夜空之中到处都是哭喊的声音，然而就在步神宫准备下达攻击命令之时，终于出现了一道极不寻常的声音。
“敌袭！”城头之上，忽然传来一道大声呼喊。
“是妖兽！”第二道喊声响起。
步神宫抬起的手僵住，他的脸上满是震惊，妖兽，终究还是来了吗？
“守城！”步神宫放下了手，大吼一声，转过身去，飞快地下达了几道命令，飞狼军立即奔向四周的城墙斜梯，带着飞狼军从十几条斜道上向城墙上急速奔去。
“妖兽攻城，如果你们还是人类，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此刻你们应该做些什么！”步神宫对杨明轩和那一众黑袍军说道，然后转身便骑着雪狼奔向城头。
“我们当然知道。”杨明轩看着他们四散着离去，看着守城巨弩笨重地转头，脸上没有露出轻松之色，反而显得更加凝重。
地面之上传来颤动，雪原巨狼们开始躁动不安，猩红的舌头长长地拖在嘴巴外面，白气不断地从嘴中喷出。
大地的颤动越来越剧烈，渐渐妖兽来袭的消息在城内传开，因为大火而被驱赶出房屋的人们开始真正感到恐惧。
这场大火虽然来得凶猛，但毕竟是发生在白天，并且到处都是积雪，所以虽然烧了半个城，但火势并非猛烈到不可控制的局面，所以城内的伤亡其实并不大。
但妖兽来袭人们想起那些古老的故事，那场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惨烈战争。
人口减员超过一大半的战争如果还不足以让人们感到恐惧的话，那在那场战争最开始的时候，传说当中妖兽所过之地，不会留下一丝人类生存过的痕迹肯定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那些妖兽，可是在北境之外饥饿了千年，如果让他们城内，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远远不是全城的人都被杀死这么简单，而是全城的人都会被生生吃掉。。。
看着四周慌乱震惊开始变得混乱的人群，杨明轩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淡淡说道：“愚蠢的人类。。。”
这话说出口之后，他才猛然惊醒，不由得回想起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场景，那天是北境长城第一座大门被攻破的曰子，他在狂奔猛冲的妖兽群中听到了这句话。
这句话让他彻骨冰凉他最终绝对遵守大咒师的命令，带着这三千黑袍军撤回内地。
因为他很确定，那句话绝不是他的同胞所说。
人类又怎么会用那样冰冷的语气来说人类是愚蠢的呢？
杨明轩眸中的神色渐渐变得冰冷，一如寒风，他的手慢慢绕到背后，抓住了腰后长枪之下的那把长剑，缓缓拔出。
城墙之上，第一支巨弩弹射而出，一丈半多长的巨弩，破开寒风，从五十丈的城墙之上激射而下。
步神宫的目光紧紧盯着随着这支巨弩，看着它从城墙之上射出，看着它射向城外那已经到了百丈之地的第一头妖兽。
那头妖兽长着圆形的嘴巴，它的嘴巴比脑袋还要大，有四片唇瓣，此时正一边向这边狂奔，一边张开四片唇瓣，似乎要将整座城都吞掉一般，尽管它并没那么大。
然而它张嘴露出来的锋利牙齿和口内的密密麻麻的红色肉瘤，却叫人看着都感到心惊。
巨弩一闪而逝，重达三百多斤的弩箭有着锋利的端部，自身的重量加上巨弩的弹射之力它化作一道寒光，在关城最优秀的弩手艹控之下，准确命中这头奔跑在第一个的大嘴妖兽。
弩箭从他的嘴中射入，破开他的喉咙，然后整个儿的没入其中，就好像被它吞了一般。
在下一刻，那根弩箭从这头大嘴妖兽的肚皮里面忽然刺出，重重地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