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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凉人崛起-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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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越先是朝卫仲道温和地点了点头,说道:“收获了一些野猪,不多不少。”接着对蔡琰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姐说得成什么样子了,打个猎可还不至于受伤。”

    “马君是做大事的人,战场上刀戈无眼,能不亲力亲为就不要总是逞强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马越笑道:“师姐你怎么也学会我师母的那一套了,觉得我们凉人都爱逞强。”

    马越的话里没什么想法,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蔡琰白净的面上突然生出一股红霞,裴氏总说梁鹄爱逞强,自己说马越岂不是……

    这一年来客居梁府,梁府的公子梁远跟自己倒没什么交集,何况梁尚书的公子又怎能娶自己一个罪臣之女做正妻,并且梁远一心向学,在洛阳的声望也比不上入则多生事端出则斩将夺旗的马越来的有舆论。许多好事者都觉得自己会嫁给马越,虽然蔡琰没这么想过,但这些风言风语听得多了,心中总要有些小旖旎。何况旁边还有个卫仲道,本来听父亲的意思自己是要许给眼前这个文质清雅的师兄,生活中却又冒出个凶悍壮武的师弟,这真是……等到了吴郡权听阿父的打算吧。

    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

    想到这里,蔡琰连忙说道:“才没有。”

    马越看到蔡琰脸红,这才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失礼了,不过他也不爱道歉,或者说觉得这没什么,急忙撇开话题说道:“对了,方才师母跟我说你最近一直在家中没有出门,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我带你在洛阳郊外转转,师姐会骑马吗?”

    蔡琰哪里会骑马,一听急忙摇头,不过听到马越要带他在洛阳附近转转,大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笑着说道:“咱们去哪里?外面冰天雪地的,不如去白马寺吧。”

    白马寺在洛阳城东门外三里,是永平十一年建起的珈蓝寺庙,不过即便时至今日,东汉传播的佛教文化影响仍旧不深,影响最广的地方恐怕还是凉州,毕竟那里曾经是西域佛学传入的地方。蔡琰对佛学了解也不深,只是看过几卷经书,觉得有趣罢了。

    马越见蔡琰应允便站起来,命安木准备驷马车驾,同时对卫仲道问道:“仲道要不要一起转转,孟津渡口估计结了冰,咱们过去看看,回城的时候再去白马寺游玩一圈,如何?”

    马越心里对蔡琰有些小心思,也许没有多么强烈,但蔡琰冰清玉洁的气质总能不自觉地将他的眼神吸引过去,按道理来说卫仲道算是他的情敌,但他却很难把这个温文尔雅还总咳嗽的文弱公子当做自己的敌人。

    每当他看到卫仲道,就总会想起八年前那个春天,带着自己远赴大漠的狐裘公子,那个两年前那个血色的婚礼上,那个怒吼着要为自己复仇的落魄断臂青年。

    他始终对卫仲道提不起半点敌意。

第七章 孟津都尉

    雒阳古城,驰道驿路,其直如矢,无远不达。

    这里是放眼天下交通最为发达的地方,可容八马并行的王师之道就不必说了,便是常人行走的道路都可容驷马奔行,道路平整地夯实,马车走在上面几乎没有颠簸,让人很难想象车轮之下碾压的竟是黄土路。

    驷马车驾从邙山脚下一路西行,要想走到孟津可是有百里距离,远游可不是行军奔驰,在路上就要走上近两个时辰。

    好在,道路上的景致非常,几人一路游览倒也不觉无聊。

    从邙山到孟津这一路可是好风景,官道的地势越靠近洛阳城地势越高,向北眺望便能俯视黄河,只不过如今刚好到了中游结冰的时节,黄河上大块的冰凌寒冬腊月看上去一派冰天雪地,倒也是一处风景。向南望去,则可望见远处巍峨的崇山峻岭与茂密的山林都挡不住的高大城阙。这个地方刚好能看到洛阳北城一脚的城楼,前些日子的大雪给整座皇城披上一层冰甲,远远望去看不透彻,仿佛梦在一层雾中一般,可望又不可即。

    安木站在车辕上驾车,马越与卫仲道则策马于两旁,看得出来蔡琰今天的兴致很高,一会儿挑着北边儿的帘子看看风景,一会儿又到右边车沿上扶着车辕与卫仲道谈天,笑意就从未从脸上褪下过。

    不过马越却不太舒服,尽管他看到蔡琰那么快乐他也很开心,但归根结底他一个武人能与蔡琰有什么共同话题,只能策马一旁听着蔡琰与卫仲道一路上从天文地理聊到诗词歌赋,从音律宫调聊到医理偏方。

    而这一切,他都插不上嘴。

    他拔出刀来可以随意夺走他人的生命,战阵上也曾所向披靡,但此时他却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知的人。

    卫仲道看着大河滔滔化为冰凌,诗词歌赋犹如信手拈来,他却只能想到河道结冰可暗度陈仓轻兵突袭。

    卫仲道望见城阙素裹便是忧国为民,他望着城池雪漫却只能想到城墙冷滑攻城不易,兵者诡道。

    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越是如此,他越觉得卫仲道在蔡琰面前口若悬河,当蔡琰与他对话时他便越觉得言尽词穷。

    前世种种,在今时今刻竟无法作为一丝谈资,上一世他也曾到过洛阳,具体的一切现在想来居然都泯灭在这些年的刀光剑影之中,无法对他有丝毫帮助,他仅是依稀记得那时候洛阳是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高楼万丈比比皆是,可他却不知道那时的街道与如今宽阔的马道有何共同之处,他不知道五十到一百年前这座巍峨城阙有何奇人异士,也不知当朝何人曾在这黄河渡口吟诗作赋。

    他突然有些羡慕,羡慕卫仲道的风度,羡慕他良好的家学渊源。

    这是在面对袁本初曹孟德时都没有过的羡慕,因为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努力与贵人的扶持,终有一日也许他就能撵上他二人的作为,或许有一天他也能以一方诸侯的身份名传天下,因为他们殊途同归,无非是袁绍的实力最强,曹操次之,自己末尾罢了。

    但他知道,只要他还希望自己变强,他就永远不会有卫仲道那样的机会,去饱读诗书,学习那些对他而言无用于将来的东西,无法自由的扩充自己的知识。他们的‘道’不同。

    正因为知道自己也许永远都无法拥有,才会觉得羡慕。

    不知不觉,抱着异样的情绪,车驾就已经到了孟津关,关外数里就是孟津渡。

    孟津关,是大将军何进在今年年初黄巾之乱时设下的关口,当时发动了刚刚建筑完西苑的农夫,在这个黄河渡口的易守难攻之处修建起的一座雄关。距离渡口不过十里,这里把守着并州与冀州南下洛阳的要道,军事意义不必多言。

    若是常人,想通过这孟津关还要费一些手段,首先是洛阳方面的户籍信件,再者是孟津县衙求的出关简牍,还要看守关的将领是否严查,不过这种事情对马越来说倒是非常容易,不用费半点精神。

    把守驻军在此的,是他的认识的熟人。

    前北军步兵校尉,徐荣。

    起先马越并不知道徐荣在此地驻守,所以当守关军卒叫停了他的车驾盘查时,为了不让这些粗手粗脚的军卒惊扰到车内的蔡琰,也为了不让那些军卒搞坏了自己的车驾,马越便自报家门,请军卒通融一下。

    马越还真没想到,此时他的名字在基层军卒中已经很有声望了,听起来前长水校尉的名字好像是个大人物一般,那军卒开始还有些不信,仔细看了看马越的长相与身板这才急急忙忙驾马登上城关内两侧的马道上到城楼上与驻守的长官通报,没过多时,马越就看到穿着都尉玄甲的徐荣挎着剑在城头上看了他一眼,登登登地走了下来。

    马越一看这个从城关内走出来的将军自己认识,急忙翻身下马,尽管在军中时他与徐荣没有多少交集,就连并肩作战的机会也只有那么一次,但他可是知道徐荣这个人,可想跟他套套交情了,眼下机会来了,他又怎么能不赶紧往上蹭呢?

    先前他还不确定这个徐荣是不是后来董卓麾下的那个连战曹操孙坚而不败的中郎将,但经过黄巾之乱之后,他基本上就能确定这个徐荣就是历史上那个常胜将军了。

    北军五校,长水一营在冀州初阵就有近半骑兵没于阵中,回洛阳招募三河骑士一次。后再兖州被打残,在东郡招兵一次并扩军,后来又回洛阳招兵一次,最终凯旋回朝不过四百余人。曹破石一部更不用提,跟卢植被打散了两回,差点都组不成建制了。马日磾的射声营也是一样,一次夜袭在河里淹死了半个营的人马。鲍鸿的屯骑在冀州对阵张宝轻敌冒进葬送了九成骑士。

    五校四营皆是如此,偏偏徐荣的步兵营从未招兵,战损最低,中期扩军到两千人后直至凯旋,他徐荣都带回了一千五百多人马,而且每次作战都有步兵营活跃的身影,尽管没有大功,可哪一次都没有怯战。这难道还不是名将之姿吗?

    就冲着一点,就值得马越下马躬身拜见!

第八章 玄菟徐荣

    “徐步兵,原来您如今做了这八关都尉之一,越没想到从战场上下来还能见到一同奋战的袍泽,请您受三郎一拜。”

    二人隔着数步,马越便一边向前走一边说,说道最后就是躬身一拜。

    这下可是让徐荣惊讶了,急忙扶着马越的胳膊说道:“马校尉莫要如此,前些日子听人说马校尉在战场上立下不世功勋却请辞在洛阳闲赋,今日在此地见到,想必那些坊间传言是真的了?”

    “一言难尽,稍后某与都尉详谈。”马越摆着手,回首一指身后的车驾说道:“今日腊八射猎,某带着朋友在洛阳附近转转,听说孟津这边是黄河结冰的源头,便想出关在渡口浏览风景,您看能不能让在下的车驾通行,给个方便?”

    “这有何难,弟兄们,开关!”

    徐荣一招手,挡在城关的大门便缓慢打开,安木驾着马车与卫仲道先行通过,马越则牵着骏马与徐荣一同步行入关。

    “眼下黄巾初定,天下太平,在下授业恩师不日将要远赴幽州上任,因此便像陛下请辞处理一些家中事务,若将来战乱再起,再为陛下效死也不迟,毕竟……我这样的武人,除了上阵杀敌还能会些什么?”

    “校尉未免太妄自菲薄了,像您这样有贵人提携陛下青眼的年轻勇士,即便不上阵杀敌也可做县令郡将。”徐荣边说边笑,言语之间的神色有些羡意,看上去不像是作伪的好听话,只听他接着说道:“授业恩师,可是选部尚书令?”

    “是啊,选部尚书令正是恩师,陛下因前幽州刺史郭勋被黄巾攻杀,眼下幽州没有刺史,便命恩师于年后出任刺史……只是听说幽州与我们凉州差不多,地处边塞汉胡杂居,恩师前去我这心里也不太放心。”

    “幽州啊,幽州和你们凉州一样,那里是出勇士的地方!实不相瞒,早些年我就是从幽州边军经历了数场大战,累功升到洛阳做的校尉的。要不是那郭勋说我坏话,我也不会在校尉这种地方待上数年了。”

    “徐都尉是幽州人?”

    “是啊,诶,许多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乡的那些朋友都还好吗……马校尉离开凉州多久了?”

    “两……两年了吧。”马越一想,是有两年了。接着对徐荣说道:“都尉,咱们也别校尉都尉的了,您说马三儿一介白身您总校尉校尉的叫,叫的小弟怪臊的慌的,不如兄弟相称,我叫您兄长,如何?”

    “好!那为兄便托大了。其实真羡慕贤弟你啊,想闲赋就闲赋,像为兄这样战功不厚,功劳不高,在朝中又无人提携的将领,天下一抓一大把,哪里敢请辞,就是家乡那边朋友的喜事儿都不敢回去。生怕辞了官回到家乡就被这天下忘了,你说咱们边郡的武人与弓马为伴不就是为了斩将封侯么。诶。”

    徐荣这个为兄,可是一点儿都不托大,倒是马越有些托大了,徐荣如今三十有一,足足大了马越十一岁,何况如今官至比两千石的都尉,比马越一介白身不知大了多少倍,稳稳妥妥的不托大。

    马越一听徐荣答应了,很是开心,对徐荣说道:“兄长不必懊恼,也许缘分就在将来呢。对了,兄长是幽州人,小弟年后将会护送恩师前往幽州,您可有什么家书,小弟可代为传送。”

    马越说的亲热,可他与徐荣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同打过仗的交情罢了,容易变得亲密,但离推心置腹还远着呢,徐荣就算有也不会好意思让他代为跑腿,马越这说的只是一句客套话。

    徐荣笑了笑说道:“贤弟好意为兄心领了,不过眼下还真没什么急信要送。对了,尚书令若到了幽州无人帮助,贤弟可前往辽东郡寻一位叫公孙度的兄长,他少时曾在尚书省做过尚书郎,后来在冀州做过刺史,如今闲赋在家,他那个人政令军略都有独到见解,是为兄的好友,可请他出仕帮忙。”

    说话间,徐荣已经将马越送出关外,马越拱手向徐荣道谢拜道:“多谢兄长,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来日方长,兄长休沐时可来家中造访,小弟必然扫榻相迎,到时再一醉方休。”

    “贤弟慢走。”

    “兄长留步。”

    马越说着告辞,这便跨上骏马追上车驾一同前往数里之外的孟津渡口。

    见马越回来了,安木再度启动车驾,卫仲道在马上拱手笑道:“马兄,方才那个孟津关的校尉就是徐荣吗?”

    “怎么,仲道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号。”卫仲道笑道:“听说徐荣人缘不好,私下里许多将军都骂他叫‘老革’,从幽州调来朝廷七八年来的时候是个校尉,中间历任各郡都尉,北军校尉,到现在了还是个都尉,所以非常出名。”

    “那是别人有眼不识泰山。”马越不屑地说道,他还真没想到徐荣这种良将居然会在洛阳有‘老革’的称号,这不就是骂他一副老兵做派嘛。

    “他们不知道,这个徐荣是有大才的。”马越坚定的说道,“平定黄巾五校尉各部多有死伤,加在一起超过两万,徐荣步兵一营所战皆胜,班师凯旋之日手下不过战死五百,这样的将领才是我朝的中流砥柱啊!”

    “若是像马兄这么说,那为何这个徐荣没有升官呢?如此优秀的战损,只怕做个中郎将都绰绰有余了。”

    “他作战太过谨慎,不像许多将领喜好兵行险招,所以他杀敌少,不够突出。但同样的兵马,在别人手里死两个自己人斩三个敌人,比如吴郡来的那个孙坚,八百破千二,最后自己还剩二百人,但这是战功。可徐荣是死一个自己人杀六个敌人。所以他手里死了五百人,讨伐黄巾一战总共也才斩级三千有余,这样的斩级放到别人那里几千上万的,自然就不够显眼了,何况又没有靠山提携,他还怎么升官?”

    卫仲道点了点头,对于军略他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还是随口问了一句,“那像马兄这样,一战下来就来镇守八关尚未出征的兵丁都识得大名,在讨伐黄巾的战役里又得斩级多少呢?”

    “我没算过,最后的战报我请辞了,没有看。”马越低头想了想,随口说道:“大概三万上下吧。”

第九章 生于马上

    孟津渡口,马越并未将车驾直指渡口,而是在渡口向西五里处的岸边停驻。

    这边西侧有山崖遮挡,冷风没有那么剧烈,四人下车在岸边围坐生起火堆。

    这是个观看风景的好地方,向西眺望还可看见波涛滚滚,到了孟津渡口河水逐渐缓慢,河面上凝出一层寒霜,河底已经冰封,从这里东望去则可看见整个河面像是披上一层冰甲,美丽非常。

    坐在孟津渡口,马越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至今他还记得酒泉野店的那个夜晚,卫觊派来的杀手趁夜奔杀入店中,他躲在几案后面扣着扳机的手都在颤抖,弩箭钉在刀手身上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杀了人。

    从那时起至今,粗略一算,在自己手上,在麾下兵马铁蹄之下,已有超过五万的生灵涂炭。

    五万,那是凉州一个县的人口。

    突然间,耳畔悠扬的琴声奏响,将马越从沉思中猛然惊醒,就见蔡琰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抬头眯起月牙儿般的眼睛对他笑了一下,接着低头抚弄琴弦。

    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这一首曲子没有杀伐,没有激昂,听起来悦耳舒适,让马越觉得好像回到了他的家乡,头顶是蓝天白云,放眼望去一片绿意,小马儿载着自己肆意地奔驰,天大地大,内心祥和。

    这还不算是个乱世,但人命早已贱如狗,我不杀人,人便杀我。既然选择了为将立功勋这一条路,哪里还有后退的路呢?

    一曲作罢,蔡琰对马越展颜一笑,没有问题,也没有一句安慰。可在马越心里,这一曲古琴早已胜过千言万语,他站起身来,耳畔再度听到蔡琰与卫仲道讨论音律,这个时候,他却已经不再羡慕卫仲道,也不再觉得自己无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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