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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上个星期对我很好的,还说再也不混蛋了,还陪我逛街的。”
“他是想跟你要钱,前几天他是不是又从你那拿走五百块钱?”
邢战听到她们的对话,冲收银台喊:“你又给那人渣钱了?你嫌钱多下个月工资不发了!”
蒋玲委屈地撇了撇嘴。
对于蒋玲和她男友,周围的人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可她还是执迷不悟,邢战气不过,一上火话就重:“他要是个器大活好的小白脸也就算了,长得那副挫样我估计他最多一分钟你图他什么?”
“战哥,你别说了……”蒋玲的眼睛红了。
“你钱多的没地方花是吧?你当你富婆吗?你那么喜欢包养人你可以来包养我啊!反正我缺钱!”
宫牧闻言斜了邢战一眼。
蒋玲被他说得快哭了:“其实我有时候恨不得跟他一去死!”
邢战更气了:“你脑子没问题吧?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人渣赔上自己的命啊?你爹妈生你就是为了给人糟蹋的?”
另外两个小妹看不过去。
“好啦,战哥你别说她了。”
“就是啊,人家阿玲都要哭了。”
邢战觉得自己气得快犯心脏病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一边气着一边哭着,忽然冲进来一个穿格子衬衫背双肩包的年轻人。
他不像别的客人一样进门先找座位坐,而是直接冲到收银台,抓住蒋玲的胳膊:“这位小姐,我看你印堂发黑,双目无神,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蒋玲本就情绪不好,被他一说更是吓得连连后退。
年轻人几乎要越过收银台:“我说真的,小姐你要相信我,你现在很不对劲!”
“喂!你哪里来的?”邢战出手了,几步跨到收银台,抓住年轻人的后襟,“是来喝茶的吗?不是的就出去!别想在我这捣乱!”
毕竟是个古玩市场,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故弄玄虚,但干这一行的都知道,哪有那么多大师,多是装神弄鬼沽名钓誉之辈,受骗上当的也多是愚昧无知的人。
“哎哎,别拽我!”年轻人手伸到背后想去抓邢战,“我没捣乱!是真的!这位小姐真的状态不太好!”
“哭成这样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状态不好,还要你说?”邢战把他丢出茶坊,“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做神棍?”
年轻人还要再争辩,猛地看见邢战背后的宫牧。
说是看见宫牧也不准确,在他眼里就看见邢战身后红彤彤一片。
“你你你!”年轻人指着邢战大叫。
邢战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什么你?没礼貌!”
“怎么会这样?太惊人了!太不可思议了!不行,我要再看看清楚!”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脱下背包,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一瓶眼药水。他仰头滴了几滴,再看邢战,依然是什么都看不清,只见一团浓烈炽热的火焰,几乎要将人吞噬。这回他更疯了:“怎么可能!没有道理啊!这不科学!”
邢战黑着脸,又把疯疯癫癫的年轻人往外拽了几步:“快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我是来喝茶的!你怎么能把客人往外赶呢?”年轻人狡辩。
“喝茶?”
“对……喝茶……”年轻人战战兢兢贴着门边溜进水月人家,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
邢战跟进去,抱着双臂往他身边一站:“行,那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年轻人在他的威慑下往里缩了缩:“随、随便……”
进人店里还说随便的,邢战第一次遇到这种客人,大手一挥:“给这位先生拿最贵的。”
最精致的茶点端上桌,年轻人哭丧着脸,可还是不甘心地往邢战身边那团红雾瞥。
邢战又瞪了他几眼,背过身去对宫牧道:“今天晚上我们去吕卫那把镜子拿走,免得又引到恶鬼伤害别人,最好是毁了,这种脏东西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宫牧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当晚,邢战又去了吕卫住的小区。
已是午夜时分,小区里无人走动,天上暗无星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邢战凭着记忆摸索到吕卫那幢楼。与他高大的身躯形成反差,他的脚步很轻,或者说他能够将脚步声放到很轻,轻到几乎无法察觉,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找到吕卫的家,在门口那堆杂物里翻找,但没想到找了半天,那面镜子不见了。
邢战的心沉了沉:“找不到了,我明明塞在这个箱子下面的。”
宫牧拧着眉,释放出一些灵力,但丝毫感受不到这堆东西里有污秽之物:“确实不在了。”
“难道被人拿走了?”邢战几乎将杂物兜底翻了一遍,扬起阵阵灰尘。
“别找了,会被人发现的。”
邢战心焦,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拿去做恶就麻烦了。
“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宫牧劝道。
邢战恼火地踢了踢箱子,无奈之下只能先离开再做打算。
究竟是谁拿走了镜子?
是吕卫?如果是他,凭他脾气,八成会来找自己算账,但是并没有。但邢战宁可是吕卫,如果是旁的什么人,这邪物不知道会流到何处,不论是识货的还是不识货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正低头思索着,黑暗中一个黑衣人与邢战擦肩而过。
邢战不经意地余光一瞟,一股凉意涌上心头:这人的脸上带着面具!
眼球凸出,两额长角,肌肉鼓起,獠牙倒翻,笑容诡异。
这分明是在周根良那边见过的鬼面具!
邢战猛然伫足回头,想再看看清楚,可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整个小区里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黑衣人不见了!
离看见到回头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他竟然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能跑到哪里去?非自然的现象颠覆了他的常识。
忽然背后被撞了一下,邢战猝不及防踉跄一步,再回头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看见了吗?”邢战惊问。
宫牧小小的脸紧紧绷住,秀气的眉毛飞挺,当黑衣人经过的一瞬间,那股凶煞的气息令他作呕,但那气息转瞬即逝,快得无法反应。
还来不及说什么,邢战的手机突然响起。
黑暗中,刺耳的铃声划破寂静,心跳骤然加速。
邢战连忙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里面传来茶坊小妹的哭声:“战哥,你快点过来!阿玲她发疯了!”
第9章()
“怎么回事!”邢战顾不上消失的黑衣人,当即狂奔。
小姑娘在电话里只顾哭,根本就讲不清来龙去脉,邢战边跑边问了半天,大概明白了是蒋玲与男友林辉发生争执,两人吵着吵着打了起来,蒋玲忽然疯狂地拿菜刀指着林辉,两人打上了天台。
“呜呜!战哥,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与蒋玲同住的女孩儿哭道。
报警?当小妹说蒋玲发疯时,邢战一下子就想到了吕卫。这是巧合吗?
“先不要报警,我马上就到!你们稳住她,小心自己不要受伤。”
邢战低沉的声音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女孩儿止住了哭泣。
挂上电话,邢战心急火燎地赶去他租来当员工宿舍的小区。他跑起来就像一阵风,连宫牧都觉快要被这阵风吹走。
幸亏距离不远,他很快赶到,径直冲上了楼顶。
天台上已乱成一片,几个女孩子缩在门边不敢上前,脸上沾着泪痕。蒋玲站在天台边缘,一手勒着林辉的脖子,一手拿把菜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林辉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什么,整个人软在地上,被她拖着走。
“你们走开!我要跟他一起死!”蒋玲披头散发,也许真像女孩儿说的那样发了疯,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竟然能单手拖动一个成年男子。
“都下去,这里交给我。”邢战将女孩们赶回楼下,因为跑得太急,气都还没缓过来,“阿玲,你这是干什么?先把刀放下。”
“我要跟他一起死!”蒋玲尖叫。
当她嘶吼时,邢战看见她的脸上吞吐着一层黑雾,模糊了她的五官。这一幕无比熟悉,邢战想起曾经在吕卫身上也看见过。
邢战小心翼翼地靠近:“你这是何苦呢?他根本就不配你搭上一条命。”
“不要过来!”蒋玲声嘶力竭。
邢战止住脚步,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有人寻死觅活,邢战恐怕会想方设法劝说打岔,可现在蒋玲的状态十分古怪,他不敢轻举妄动。
“能看出什么吗?”邢战问宫牧。
“她沾了邪祟。”宫牧用于外貌完全不符的冰冷语气道。
“废话,我也能看出来!你有办法吗?”
“邪祟与她缠得很紧,我现在的力量还不稳定,会伤到她的,最好先将他们分开。当然如果你不在意她的死活,我也能直接动手。”
“怎么分开?我连电蚊拍都没有带,而且就算我带了也不能直接往她身上招呼啊!”
“那我就动手了。”宫牧的身上冒出艳丽的火光。
“等等!”
两人说得热闹,谁都没有注意到又有一个人偷偷爬上了天台,气喘吁吁地躲在阴影里。
“阿玲,你过来好吗,你过来我们好好说话。”邢战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徒劳地劝说。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黑雾就像一张面具罩在蒋玲脸上,只露出疯狂的双目,“我对他那么好!什么都给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黑雾就像有生命力似的,她每喊一句话就蔓延一点,裹住她的脖子,缠绕上她的手臂。她的手不停地颤抖,锋利的菜刀就在林辉脖子上滑来滑去。
林辉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抓住她的手惊恐地哭喊:“救命!放开我!”
“我为你做牛做马!你生病了我照顾你!你心情不好我让你出气!赚来的钱都给你花!为什么你还要跟别的女人鬼混!”黑雾像一层乌黑的铠甲,覆盖了她的上半身,她彻底发狂了,明晃晃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一起死!一起死!”
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挽回不可收拾的局面,邢战放低重心,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悄悄藏在背后。
林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伸手在半空中乱抓。
邢战的手快速一挥,将碎石扔了出去。
咣当!石头砸在金属水管上,发出异响。
趁蒋玲转头去看的刹那,邢战扑了过去。
他就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从潜伏的草丛中猛地蹿出去,健壮的四肢拉开,肌肉有力地收缩,双目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蒋玲猝不及防,被他扑倒。
他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按住她腕上筋脉。他握力惊人,蒋玲根本就扛不住,手一松,菜刀掉在地上。
黑雾像流淌在黑暗中的污水,沿着蒋玲的手臂流向邢战。但在即将触碰到邢战的刹那,口袋里的平安扣骤亮,莹白色的光逼退了黑雾。
宫牧眉角一跳,身上火光大盛。
就在这时,边上蹿出一个黑影,他高举一把长条形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连跑带跳动作笨拙。
乌云散开,月色正明,来人竟然是来茶坊骚扰过蒋玲的神棍年轻人。
他挥动桃木剑,啪的一声抽在她肩膀上,大喝一声:“退!”
一道霞光冲入蒋玲体内,与此同时黑雾受到重击似的飞出蒋玲身体,漂浮在半空中翻滚扭动。
说时迟那时快,宫牧踏前一步,只这一步他从少年拔高到成年,狭长的眼眸明丽动人,绯色衣袍在烈焰中翻飞,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
一团火焰飞出他的掌心,眨眼间火焰涨大成火球,黑雾瞬间点燃,被囚禁在火之牢笼中。
几声凄厉的尖叫,黑雾和火焰同时消失,一张鬼面具掉在地上。
青面獠牙,笑容狰狞,月光下诡异万分。
宫牧疑惑,刚想去捡拾,面具呼的一下冒出青色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林辉捂着脖子趁机逃脱,可没跑几步又心生恶意,一脚踹在蒋玲的身上。
“你干什么!”邢战怒吼。
蒋玲意识不清,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后清醒过来,痛苦地捂着肚子:“好痛!”
“阿玲?”
她根本就站不起来,邢战想去抱她,但在她身下摸到了一手的血。
“我的孩子!”蒋玲蜷缩成一团。
她怀孕了,没有人知道。
林辉惊恐,抖得跟筛糠似的:“是她要杀我!是她自己不好!”
他像远离什么脏东西一样扭头就跑,边跑边回头看,一不小心被管道绊倒,一头栽倒在地。这一摔摔得不巧,膝盖砸到了另一根管道上,他捂着膝盖在地上打滚嚎叫。
蒋玲痛苦地呻。吟,泪流满面。
邢战毫不迟疑地抱起她:“别怕!我们去医院!”
一脚踹开天台的门,几个女孩还躲在后面忧心忡忡,一看到满身是血的蒋玲都吓得叫起来。
“别叫了!”邢战沉声道,冲林辉那边偏了偏头,“你们扶着他,一起去医院。”
一群人乱糟糟地赶到医院。蒋玲被送去急救,林辉被送去检查。
邢战的手上脸上都沾满了血污,他脱掉染血的外套,擦了擦脸丢进垃圾桶,疲惫万分地坐在走廊里。
他弓着背,手臂搁在大腿上,上身的肌肉撑起单薄的背心,脸上还留有未擦净的血痕,虽然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却散发着无法忽视的野性和性感。
宫牧坐在他身边,冷冷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患。
许久,邢战深吸一口气,大哥似的往椅子上一靠,斜着眼看小神棍:“你谁啊你?”
年轻人挺着胸骄傲地自报家门:“我是清玄派第三十二代传人天师道的继承人隐世修行者苍泊。”
“啊?”邢战对于过长的定语有听力障碍。
“我是清玄派……”
“行了行了,叫苍泊是吧,不用再重复了。”邢战打量着他,“为什么你会在那里?”
“那天我就觉得那位小姐不对劲,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真的出事了,我就赶了过来。”
“留了个心眼,留了什么心眼?”
苍泊支支吾吾的,在邢战的逼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烧掉一半的小纸人:“就这个,我本来都睡了,突然感觉到替身纸人被毁,就知道不对劲了。”
宫牧好奇地凑过去,苍泊就看见一团灵力充沛的红云飘来,吓得连连后退。
看来这冒冒失失的家伙还真有点本事,邢战摸着下巴暗想。
折腾了一晚上,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当医生从手术间出来时,天都亮了。
小孩肯定是保不住的,幸而蒋玲没事,但她麻药未退,人还没有清醒。
邢战让女孩们守着蒋玲,他心里还有一件事放不下,就是林辉。
林辉膝盖骨骨裂打了石膏,正在哭天抢地地叫痛。邢战去的时候刚好听到在他嚎:“痛死我了啊!都是那个贱人害我!我要告她!叫她赔钱!痛痛!”
果然!邢战担心的就是这个,这家伙很是无耻,坑了人女孩,害人怀孕又流产,自己摔伤了还惦记着钱。但现在蒋玲身心受伤,情绪不稳,要是再跟他纠缠不清,或者闹到派出所,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邢战心里冒火,直想冲进去把他揍个半身不遂。
宫牧看出了他的心思,飘到他面前:“想教训他?”
邢战扫了他一眼:“你有办法?”
宫牧眼波流转,笑容狡黠:“那是当然。”
“说说看。”
第10章()
“你先去买一盒香烛,我自有办法。”
大清早的很多店都还没有开门,但邢战还是想尽办法敲开了一家殡葬杂货小店,买了一盒香烛。
“要怎么弄?”
宫牧站在医院走廊的交叉口,衣袖一挥,红色的碎光像被风吹散一样飘向每一个角落。
片刻后,诡异的景象发生了。
一个身材消瘦,穿着病号服的鬼从走廊尽头的厕所里探出头,似乎很胆小,左顾右盼了一阵后缓缓飘出厕所,最后停在了宫牧面前。
这鬼像很怕宫牧,站在他面前瑟瑟发抖:“星君您好。”
小小的宫牧倨傲地嗯了一声,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紧接着又有许多鬼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或走或趴,不同年龄,不同性别,连外国鬼都有,有的脑袋上插了一把刀,有的只有半截身体,有的膘肥体壮,有的面黄肌瘦,他们陆陆续续出现,恭恭敬敬地站在宫牧面前。
这是一幅很怪异的画面,来来往往的人自顾自地行走,毫无知觉地穿过鬼魂的身体,阴与阳两个世界互相重叠,生与死两种状态彼此纠缠。
虽然医院是灵异小说里频繁出境的场所,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