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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柳天成大喊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手枪。
“砰~”枪声过後,柳天成呆在原地,抓着左轮手枪的双手不断地颤抖。在他前面不远处,持刀男人双眼突出,慢慢软倒在地,他额头上一个黑黑的小孔正冒着淡淡的青烟。
身後两个工人突然大叫一声,一个扑向中年人,一个弯腰拾起匕首扑向女孩。
“噗哧”一声血光四溅,女孩脖子上出现了一条骇人的大口子。同时两声枪响,两个工人和那个女孩同时倒在地上。
柳天成看着女儿和两个工人在血泊中不断扭动的身体,两眼发直。跟着双脚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血泊中3个身体扭动了好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一堆废砖头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仿佛有什麽凶猛的野兽要出来。砖块不断拱起落下,先是一只手,接着是头、肩、身躯和腿脚。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砖头里面爬了出来。只见他全身泥沙污迹,衣服破烂的不成形状,正在有气无力地爬向杀人现场。
柳天成睁着眼睛看着那个人慢慢爬向屍体,却呆呆地跪在原地,仿佛是傻了一般。
那人爬到一具屍体的旁边,探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後用手捞起他伤口里流出的血,送进嘴里尝起来。接着他一口咬住一具屍体的咽喉,“吱吱”地吮吸起来。大概喝得不过瘾,那人用力一咬,哗啦一下撕下一大片肉,露出屍体前胸白色的胸骨,以及骨头下连着淡黄色脂肪的隔膜。一股鲜血从胸腔中涌出,全部进入了那人的口中。
柳天成喉头蠕动着,觉得胃里有东西在往上翻涌。但身体却仿佛着了魔,丝毫动弹不了,直到那人把嘴巴伸向女儿的屍体,他才感觉一股力量从胸口炸开来,抬起手臂“砰”地开了一枪。
一枪之後,柳天成又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只见那人全身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直盯盯的看着柳天成,他嘴边全是鲜血,粘稠的血浆从半张开的嘴角慢慢渗出。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其中一只眼睛透着妖异的红光。
“啊!啊!啊——”柳天成突然发疯似的狂叫起来,抬起手来继续开枪。又是两声枪响过後,他手中的左轮手枪只能无奈地发出“哢哢”的声音。也不知那儿来的一股力气,柳天成突然拔腿而起,大叫着狂奔而去。
在他身後,那个喝人血的男人捂着胸口,匍匐的身影渐渐越趴越低,在太阳没入海里的时候,终於扑倒在血泊中。他的身下,那些被他啃过的屍体上,慢慢渗出乳白色的液体来。
“啊——怪物啊——”离海不远的一条街道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发疯似的边跑边叫,双控路灯在他的叫声中一盏盏点亮。
夜,慢慢降临了。
第二天,h市警局忘角分局。
“黄哥早!”
“黄哥早!”
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人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踱进警局办公室,他满脸倦容,嘴唇上留着稀稀拉拉的胡茬子,眼中尽是被酒色浸蚀之后的浑浊。警员们先後向他打招呼。
办公室不大,百来平米,里面用毛玻璃隔档分出八个办公位置,但是人不齐,包括“黄哥”在内也只有6个人。
黄哥走到一张办工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弹性塑钢椅子在他的体重下“嘎吱吱”**了一阵。然后他“啪”的一声把腿搁在了办公桌上,回头朝角落一名女警叫道:“阿颜,把今天的报纸拿过来。”
“是,黄警官!”一个女声脆生生地回答。
青春而又活力的外翘中短发,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精巧而略带俏皮的嘴角,尽管穿着制服短裙,但仍掩饰不了一身的学生气——正是医院那个实习护士。
黄哥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冲到那个叫做阿颜的女警员面前,猛地把上身向前一探,两人的鼻尖险险碰在一起。阿颜脖子尽力往後缩着,一双妙目盯着面前两个布满血丝的大眼珠,脸上满是惶恐。
“我记得似乎告诉过你,”黄哥偏着头,沙着嗓子说,“这里没有什麽黄警官,只有黄哥!”
“对不起,我我一时忘记”阿颜惊慌地说道,皱着眉头忍受黄哥嘴里喷出的味道。
“叫声黄哥来听听。”黄哥说。
“黄黄哥。”
“嗯,”黄哥站直上身,“以後记住了。”说着叼起一支烟点燃。
“是!”阿颜答道,刺鼻的烟味让她屏住了呼吸。
“还有,”黄哥叼着烟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来,斜着眼睛说道,“以後裙子不要穿得那麽短,我怕我这些兄弟的配枪会走火。”
警局里爆发出一阵哄笑,阿颜抿着双唇,一脸委屈地把报纸送过去。
黄哥看着阿颜噙着泪水的眼睛,脸上一阵不悦:“阿颜,来。”他招招手,示意对方坐下。
“你跟着我在这儿多久了?”阿颜坐下後黄哥问。
“两个礼拜,黄黄哥。”阿颜说道。
“那麽你认为我们这儿怎麽样?”黄哥眯起眼睛问道。
“这儿”阿颜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了半天,“很清闲!”她终於想到了一个恰当的表述,赶紧说了出来。
黄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说的好,清闲!那你认为,我们为什麽这麽清闲?”
这回阿颜半天回答不上来。
“猴子,你来告诉她,为什麽这个在h市犯罪率最高的地方却有着一帮最清闲的员警。啊?为什麽我门每天都不去抓坏人啊?”
“那是因为~”一个乾瘦的警员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地方除了我们,就再也找不出坏蛋啦~,对吧黄哥?”
警局里又是一阵大笑。
“那个,黄哥,”阿颜忍住心中的厌恶,开口问道,“关於那个病人失踪的事情?”
“还没有消息。”黄哥懒洋洋的回答。
“那金钟山?”
“没有没有!”黄哥摆摆手,阿颜知趣地离开,嘟着嘴,满脸的闷闷不乐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几天有什麽有趣的事情没有?”黄哥一边看报纸,一边发问。
“没什麽事儿——哦对了黄哥,前些日子那个老是来报警的柳天成,昨天晚上突然疯了,先在工地上开枪杀了人,还用了硫酸毁屍,然後在街上大叫大闹。”一个警员说道。
“哦,有意思!後来呢?”黄哥翻过一页报纸,一边问道。
“後来我们一棍子打晕撂到拘留室去了。我们想等两天饿晕了他,再撂出去完事儿。”
“那些屍体呢?”
“就那儿埋了,不想验屍啊什麽的,谋杀案——麻烦!”
“哎呀,我说你们怎麽能这样呢?”黄哥放下报纸,抬起头来埋怨道,“你们都知道验屍麻烦,干嘛还打算放柳天成出去?既然他那块地被洪武社团盯上,那麽柳天成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与其让他不明不白死在街上,还不如咱们给洪老大一个面子。免得到时候还要我们费力气收屍,立案,写报告。——电话给我。”
“昆哥啊,是我,小黄。”黄哥接通电话,满脸笑意的说道,“洪哥在吗?好!洪哥啊,我是小黄没什麽大事儿,就是关於海边那块地皮啊,我听说你们遇到点麻烦。那是当然,你是洪哥嘛!不过柳天成那小子太不识抬举,我看不过去了就帮你教训了他一下。嗯,人在我这儿,等下给您送过去。你们手脚乾净点就成,我们也不想麻烦啊。好,改天一起打高尔夫啊。”
打完电话,黄哥让两个人把昏迷不醒的柳天成抬出来。和柳天成一起抬出来的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乞丐全身砂泥污迹,肮脏不堪,几条破布胡乱绕在身上,脸上红橙黄绿什麽颜色都有,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要饭的是怎麽回事?”黄哥问道。
“哦,案发现场的幸存者,可能吓晕了,怕他乱说话,一块儿弄回来了。”
“唉!你们做事怎麽算了算了,快弄醒他。”黄哥说道。
一杯茶水浇在脸上,要饭的打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你!”黄哥指着要饭的问道,“叫什麽?哪儿人啊?”
“啊啊”要饭的喉咙里似乎堵着什麽东西,用沙哑的嗓音挤出几个音节,伸手指着地上的柳天成,眼睛里射出仇恨的目光。
“那你写出来吧!”黄哥丢出一支笔,一个警员把笔塞进要饭的手里。
要饭的显然没见过笔,愣愣的不知道有什麽用,当他发现笔尖有一定杀伤力的时候,立即把笔尖对准了柳天成。
“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这下好办多了,——他什麽也不会说,放他走。”黄哥下令。
“没你事了,快走吧!”一个警员上前说道,谁知要饭的不为所动,就像没听见似的,迈步往柳天成走去。
“快滚,不然对你不客气啦!”那个警员威胁道。
要饭的好似没有听到对方的威胁,仍然一步步往里走。
警员回头看看黄哥,只见黄哥一脸厌烦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又埋下头专心看报纸去了。
那个警员得到黄哥示意,抽出警棍,一棍子向要饭的胃部捅去,只听“嘭”地一声闷响,要饭的弓起了身子。
“哼,敬酒不”警员的话刚说一小半,只见那个要饭的抬起头来反手一挥,“啪”地一声响,警员被一个耳光煽得倒飞出去,一道血剑从口中喷出,在空中甩成一道血虹。警员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了180度之後摔在地上,但是他的脑袋就没有那麽好运了,足足旋转了360度。
警局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阿颜双手捂着嘴巴,慢慢把身体靠在了墙上。
黄哥把报纸一摔,迅速地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要饭的,其他3个警员也反应过来,纷纷掏出枪来。
黄哥眼睛直盯着要饭的,走到被殴警员的身边,一手举枪,一手俯身去探他的鼻息,然後双手持枪对要饭的说道:“不错啊,一个要饭的敢杀我的手下,看来你是要饭要得烦了,活也活的腻了。”
要饭的一声不吭,只直瞪瞪的看着黄哥刚才摔出的报纸,然後走过去拿起来细细的看,看了一会儿又挠挠头,显得很烦躁的样子。警局的人被他奇怪的举动搞得莫明其妙,一时间忘记了开枪。
黄哥眼见那人一个巴掌就打断了手下的颈骨,心中惊惧,打算趁着对方犯傻先下手为强,但又想留下活口弄清对方的来意,因此他放低枪口,砰地一枪打在对方大腿上。要饭的身子一歪,噗啦啦地把桌子隔档扑倒一大片,档档案散落一地,他不顾大腿的伤势,低吼一声,飞身猛扑向黄哥。黄哥没想到对方强悍如斯,大腿中枪居然还能跳跃,心中一惊,开枪慢了半秒,被要饭的抓住右手手腕拉倒在地。“砰”地一声,黄哥手中的枪走火,只见一个警员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变了三个圆,双手捂住两腿之间缓缓倒下,鲜血不断从指缝里涌出来。这颗子弹刚好从他的兄弟根部钻进了盆腔。
阿颜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蹲在了办公桌下。
要饭的不等警员们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经踏在黄哥背上,双手一用力,又是一声惨叫,只见黄哥的一条右臂连着大块背上的肌肉被生生从身体上撕裂下来,鲜血就像泼出去的水一般溅得满地、满墙。
那个叫猴子的乾瘦警员看到这种景象,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剩下那个警员好一点,虽然屎尿齐流但是仍然紧紧握住手中的枪,然後大叫一声,手指抽筋似的扣动扳机,6颗子弹瞬间打完。只听“乒、噗、哗啦、嘭”房间里日光灯、笔筒、隔档玻璃、显示器一个接着一个发出脆响。然後房间里静了下来,那个警员喘着粗气,透过烟雾一看,只见那要饭的慢慢地放下挡在面前的手臂,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自己的右手,然後低头扫视了自己的身体一遍——居然一枪没中。
持枪警员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身影,脸上肌肉开始抽搐,嘴巴不停的翕张,最後嘴角一歪,露出傻瓜般的笑容,似乎面神经已经瘫痪了。直到他的头颅连着半截脊椎被丢在墙角,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笑容。
阿颜被穿透手掌钻进耳朵里的那些恐怖的声音折磨得全身发抖,就在她几乎要忍受不了大声哭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她却不敢立即睁眼查看。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外面依然没有动静。但这种安静持续的越久,阿颜就感觉越害怕。她觉得一定有些东西在眼前,等着自己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那些东西就会露出自己最恐怖的一面,然後把自己吓得魂飞魄散。她越是等待,越是有这种感觉,而越是有这种感觉就越是不敢睁开眼睛,渐渐陷入了自我折磨的恶性循环当中。这些恐惧的感觉几乎渐渐变成了实质,她觉得有东西在向自己逼近,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在触摸自己的眼睛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阿颜做好了一睁眼就晕过去的准备猛地睁开眼睛,在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之前又飞快地用手捂住。然後咦?慢慢移开双手。桌子,椅子,没有其他东西。“呼呼”她喘着气,慢慢抬头起身,向桌子後面看去。“呀——!!!!!!”地上那些同事的惨状映入眼帘,她再也控制不住,张嘴发出了悠长的尖叫声。然後当一张满是污迹和鲜血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尖叫声嘎然而止,阿颜终於实现了她的愿望——晕了过去。
要饭的看看倒下的阿颜,伸出手指掏掏耳朵,又爬下去看地上的报纸去了,他大腿上的伤口已经止了血,而伤口里嫩红色的组织在不停的蠕动,伤口正在缓慢的癒合。
被阿颜的尖叫声惊醒的那个乾瘦警员猴子,成功地憋住了这辈子最长的一口气,悄悄爬出了警察局。
一口气跑到车库,猴子慌慌张张地发动车子,然後一脚将油门踩到低,警车打着饱嗝飞驰出去。看到马路上飞奔的警车,车辆行人纷纷让路,想着又有什麽大案发生了。最後,警车在一间豪华会所门口停了下来。
会所装修得金碧辉煌,气派的大门上横着“天上人间”四个镀金大字,不时有些衣冠楚楚的人从大门进出。
“洪哥,我要找洪哥!”车还没有停稳,猴子已经从车里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叫。
“猴子,大清早的鬼叫个屁啊,”会所门口的一个保安样子的人前来扯着猴子的衣服说道,“找洪哥从後门进去,不要惊吓到客人。”说着把猴子往旁边一甩。猴子一个趔趄,也不在意,一溜烟跑进会所旁的小巷子里。
“小兔崽子一大早一惊一乍的,见鬼了你。”保安一边踱步回去,一边嘀咕。
宽阔的地下室有两层楼高。此刻地下室里人山人海,乌烟瘴气。人门围着地下室正中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欢呼着吆喝着。铁笼子里是一个方形的台子,上面有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他们手上持着小学生用来削铅笔的那种小刀正在进行殊死的搏斗。屋顶上有一组大萤幕,上面同步播放着笼子中的搏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萤幕边上的扩音器传出来:“现在死神的右手手筋已经被割断,他只能用左手持刀,情况似乎很不利。而剥皮人脖子上的血似乎也流得不少,他们到底谁能够活到最後呢?谁有机会扯出对手的肠子,编成自己胜利的皇冠呢”笼子外的人势若疯狂,不停地呐喊。不少人声音沙哑,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似乎在这里兴奋了一个通宵。
猴子被两个魁梧的大汉领着,从边上穿过喧闹的地下室,登上铁制的扶梯,最後钻进了地下室二楼的一间屋子。
“你说什麽?一个要饭的杀了黄警官和你们所有的人?”屋子里,一个半身**的人躺在床上,两个衣着暴露的妖艳女郎正在为他按摩。听到猴子的话後他慢慢地从按摩床上坐起来,半眯着眼睛反问猴子。只见他浑身肌肉,手粗脚壮,只是肚子有些富态。全身刺着彩色的纹身,是一幅睡在骷髅堆里的裸女图画。
两个妖艳女郎拿起一张毛毯帮他披在肩上,然後迈着猫步走出门去。
“是啊洪哥,那个要饭的杀人就像掰黄瓜,一手一个啊,连黄哥都只一个照面就被撕成了两半。”猴子的声音仍然带着惊恐。
“哦~?”洪哥显然来了兴趣,“那个要饭的,他人呢?”
“我跑出来的时候还在局子里,”猴子说,“现在应该没走远——洪哥啊,你一定要给兄弟几个报仇啊。”
“我知道!”洪哥朝着猴子摆摆手,跟着转头向右说道,“阿昆,你带几个人和猴子去一趟,先把人带过来再说——记住,要活的。”
“是,洪哥。”一个魁梧大汉沉声回答道,说完领着猴子转身出门。
阿颜迷糊着拨开几根粘在唇上的发丝,眼睛睁开一线,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冰冷的地板。几幕可怕的影像在她脑海中闪过,中断的记忆接续了起来。她马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