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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头忽然大声喊了一句:“大家稍安勿躁,这是喜事啊!”
岂料他这么一喊,王艳的家人更愤怒了:“喜事个屁!你什么意思?”
钱老头向下压了压手:“故人入梦说愁事,在周公解梦里是大喜之兆啊!”
大伙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都愣了。
我转头望向包子,小声说:“周公解梦里有这茬儿?”
包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觉得钱老头在瞎扯……”
钱老头悄悄冲我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们不要揭穿。
我们虽然察觉到了钱老头在瞎扯,但其他人不知道啊。他们啥都不懂,再加上钱老头黑衣黑褂的清瘦高人模样,不免信了两分。
“什么意思?”有人问。
钱老头清了清嗓子:“故人入梦这是有孕的征兆啊,大喜之事!”说着看向了王艳。
众人一听,立马就怒了:“你少他妈瞎扯,赵成……那方面不行,我们都知道的。”
王艳也羞愧点了点头。
我和包子当场就日了狗了,这钱老头扯什么谎不好,非要扯怀孕这事儿!
众人望向我们的眼神非常不善,我有一万个理由相信,如果接下来钱老头要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这群人马上就要冲上来揍我们。
就在这么危机的时刻,钱老头竟然傲气起来了:“哼,信不信由你们,要不是我们丧礼办得这么好,能引来故人托梦?”
包子在底下看的直咧嘴,偷偷跟我说:“平时看起来挺正经一人,现在真是张口就来啊,比本胖还不正经。”
我刚想点头表示同意,但忽然想到一件事。
钱老头刚来的时候,刻意摸了一下王艳的手腕……
“现在验孕棒到处都有,买一条来试试又不难!”我大声道。
包子在旁扯了一下我:“你疯了啊。”
我偷笑了一下,让包子看好戏。
王艳一脸的不服气,咬牙让亲戚买来验孕棒,躲到房里去测试了。
我们紧张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
那王艳才从屋里出来。
我一看到她出来的样子就知道有戏。
只见到王艳出门的时候扭扭捏捏,脸颊绯红,两手捧着验孕棒跟捧着宝一样。
我们一看,验孕棒上两根紫红色钱,测试区明显清晰,怀孕了!
本来是丧礼的,一见到王艳怀孕,忽然一下子爆发出了欢呼声。
屋子里都沸腾了。
我偷偷问钱老头,是不是一来就看出王艳怀孕了。
钱老头点点头:“你忘了?我可是玄门中人,以前是道士,道士会点中医,号个脉看出谁怀孕谁不怀孕不挺正常嘛。”
我在心里拍手称赞,钱老头这招真是太高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只不过爆出一手王艳已怀孕的消息,就把逆势转换成了优势。
而且钱老头貌似从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要怎么办了。
钱老头笑着说:“还没跟你们解释‘偷魂换魄’吧?这偷魂换魄其实很简单,就是先拿到逝者的遗物,然后混着生辰八字包入一个纸人当中,然后再将养的小鬼附在纸人之上,香烛一点,就会让那小鬼短暂的变成逝者的模样,以此用来拖个梦,骗个人什么的。”
我和包子听完吃了一惊,原来还有这等手段。
钱老头说:“你们现在偷偷去周围转一圈,那纸人应该放在房子附近,然后你们把那纸人烧了就回来,看到可疑人士也不要多生事端,咱们今天真真正正的斗一次法,让他们老李家的人知道,‘梅山细柳’可不全是生意人!”
钱老头这话说得荡气回肠,我和包子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最后在还真在附近找到一个纸人,那纸人远远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样,搞得人心里头发毛。
而且的确如钱老头所料,在纸人不远处,有个人影鬼鬼祟祟躲在一边。
我和包子也没多管,一把火把那纸人烧掉就撤了。
那纸人烧掉的时候,隐约听到哀嚎声,非常渗人。
回到王艳家,发现家里已经恢复平静。
刚才的喜庆气氛也消失了,只有王艳在父母怀里轻轻抽泣。
我和包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钱老头这种事见过太多,走上前去安慰道:“七七之后,如果你们真想见赵成的话,我可以帮忙。”
王艳抹了一把泪使劲点着头:“我想让小成看看他的孩子。”
哎,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真是难以预料。
‘偷魂换魄’之后,钱老头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
“刚才那叫借力打力,毕竟我们是丧事的主持人,不像他们‘拆灵棚’的,可以在外面随便使招。咱们在灵堂中间,不仅要见招拆招,还得顾忌会不会冲撞了死者。所以能用普通方式解决的问题,切记千万不要用其他方式。”钱老头道。
我和包子连连点头。
“不过能撑到早上六点就没事了,日出不拆灵棚,这是这一行的规矩,他们老李家再怎么嚣张拔横,外头还有这么多同行盯着呢,只要能撑到六点,这事儿咱们就算成了。”钱老头拍着胸脯道。
我往外看了看,发现那八九个同行还真一直没走,到了现在都还在外头隐蔽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这时候外面刮起了风,吹得人身上发凉。
钱老头往外看了看,那风把他头发刮乱:“这才是风雨欲来的征兆啊,你们做好心里准备,待会才要动真格的了。”
我和包子静静在旁边站着,没等多久,天堂殡仪公司的招就一波接一波的来了……
第四十五章 错误的策略()
从凌晨一点到六点,整整五个小时,我和包子作为旁观者,亲眼目睹了天堂殡仪公司狂风浪涛般的攻势。
他们依次以白门的藏魂术、引阴术、起茅法、走鬼观花法等等手段,想要扰乱丧礼。
然而面对这些,钱老头几乎每次都能料敌先机,化险为夷。
惊人的是,在双方你来我往之间,灵堂中一直都风平浪静。死者赵成的家属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两个人在此间斗法。
这里就像是风暴的中心,非常宁静。
这一整夜下来,其中最危险一次是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
那时候钱老头已经应付了好几波攻势,疲惫尽显。
我和包子还想着让他休息一下,但对方根本不给机会,又动手了。
这次出问题的是赵成的尸体,他额头上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抹黑痕。
黑痕非常浅,再加上尸体化过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最早发现异常的是包子,他立马汇报给了钱老头。
钱老头听罢脸色变得铁青,低声念了一句造孽。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黑痕是要起尸的征兆!
动死者尸体在殡葬行当的比试中是大忌,毕竟都是‘白事知宾’。白事知宾的‘知’是指的知礼,动尸体无疑是无礼的行为。
而且猜得没错的话,这是‘串马起尸’,是赶尸人用的招数。
每个赶尸人身边都带着一个或几个信物。将信物放到尸体上,然后在外开坛立法,将赶尸人本身的生辰八字、头发、指甲混着死者的贴身衣物一起烧了。等全部烧完,赶尸人将灰烬抹自己的额头上,那么死者的额头也会神奇般跟着渐渐变黑。
等到死者额头上的黑色完全浮现,便会起尸。
又因为尸体上带着赶尸人的信物,所以尸体会追着赶尸人的气息往前走。
这就有点像是在赶路的时候,在马匹前头不远处挂一串胡萝卜,让马闻着胡萝卜的味道往前跑,所以被叫做串马起尸。
至于为什么不是‘串驴’,据说是叫驴不好听,怕被死者家属揍。
说起来这串马起尸是用在赶尸上的,不算歪门邪道。
但在丧礼上这么一用就显得恶心了。
要破解也简单,直接把赶尸人的信物拿出来扔了,那尸体自然就躺回去了。
然而谁知道那信物是什么?这信物又没个准儿,可能是戒指,也可能是项链,也可能是一块玉佩,谁知道是啥?
再说给死者洗完身体之后,一些戒指啊、项链啊之类的遗物都是死者家属带上去的,东西太多,不好排查。
这种情况下,总不能把人聚集起来一个一个询问吧?倒时候难免会暴露。
我和包子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心里想着干脆把外面那人拎出来揍一顿,管他什么赶尸人、赶牛人、赶马人的,揍完了他总不能再搞什么起尸了吧?
钱老头却铁青着脸让我们不要动手。
他非常重规矩,天堂殡仪公司的人不讲规矩,拿死者的尸体开刀,这让钱老头不爽。
这不道义!
钱老头一语不发,让包子帮忙倒一杯清水来,并且仔细叮嘱他,让他在水里加一小块碱石。
在包子去倒水的这段时间,钱老头悄悄摸摸跑到厨房把晚上做丧宴剩下的生姜切了两片,趁大家不注意,赛到了死者的鞋子里。
我咋咋呼呼问:“放生姜干嘛?红烧?”
钱老头白我一眼,告诉我,尸身阴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起尸,串马起尸的时候,尸体额头上的黑色痕迹就是说明阴气正在积累。
生姜大阳,在死者脚底板放两块,可以有效遏制阴气的积累。
果然,随着生姜放入鞋子中之后,赵成尸体额头上的黑色都变淡了一些。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不到十分钟,那黑色痕迹又变深了,尸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我吓一大跳,幸好这一情景没被人看见。
钱老头冲我使了个眼色,我连忙上前,装作检查长明灯的样子,偷偷按住了尸体不断发抖的腿。
尸体抖动的力量逐渐加大,到了后来我竟然有点按不住了。
我冷汗直冒,如果待会这尸体真蹦起来了,任凭我们有千般说辞也解释不清楚啊。
钱老头眉头一皱,偷偷穿上了一身寿衣,再在外面套上黑衣黑褂把寿衣盖住。随后把自己的右手心划破一道口子,用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着赵成的手。
钱老头告诉我们,这叫‘李代桃僵’,既然他们要用‘串马起尸’起赵成的尸体,那么钱老头就干脆‘代替’赵成,让人‘起尸’!
他换上寿衣,划破手心,握住赵成的手也是这个原因。
他要代替赵成承受这些!
我和包子越看越惊奇。
只见到钱老头握住赵成的手之后,他脸上也渐渐呈现出了一股黑灰色,非常吓人。
每次钱老头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就拿起那杯放了一小块碱石的水抿一口。
一直熬了半个小时,天堂殡仪公司的人见到没有效果才悻悻然收手。
其实这时候钱老头已经不太扛得住了,我们都看到他喝水的时候吐出了一小口黑血。但他依然装作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才唬住了他人。
外表上看,刚才灵堂中,一直风平浪静。实际上,钱老头忍受了阴气冲身的巨大痛楚,才把这招应付下来。
再之后,天堂殡仪公司的人可能良心发现,也可能是觉得这么多同行在围观,总之是没有再拿死者的尸体做文章了。
不玩下三滥的手段,天堂殡仪公司那里是钱老头的对手。
什么藏魂术、引阴术在钱老头眼里跟儿戏似的,轻描淡写就接了下来。
到了早上六点,太阳升起,外头便再也没了声息。
日出不拆灵棚,这是道上规矩,天堂殡仪公司折腾了一晚上没成,灰溜溜走了!
我和包子回味着昨晚双方的斗法,都忍不住在心里头叫了好。
有时候只有实际处在双方争斗的中心才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神奇。
钱老头淡淡笑了笑:“他们吃亏就吃亏在,我在天堂殡仪公司工作了二十年,他们要做什么我太了解了。”
他话里有话,我听得出来。
他这话的潜在意思其实是,我在天堂殡仪公司干了二十多年,但公司却对我一点都不了解。
说来也是,如果他们对钱老头能多一点了解,知道他有这么大本事,能放任李昂对他如此不敬吗?
第一天的‘拆灵棚’应付下来之后,按照道上规矩,便再也没人来打扰了。
之后就轻松了许多。
钱老头在这次丧礼上花了很多心思,棺材都选的金丝楠木棺材,是南郊打磨厂万益祥木场的货。
上头三道大漆,挂金边,头顶福字,脚踩莲花。
真是好货!
出殡那天,早晨九点便出堂发引。先放三声铁炮,请来了文官点主、武将祭门,先由杠夫将经棺请出门外,杠夫满都是红缨帽、绿架衣、剃头、洗澡、穿靴子,一个个是满穿套裤,摆开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威风凛凛。最前边是三丈六的铭旌幡,紧跟着就是纸人纸马。
非常气派!
这丧礼办的王艳家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倍儿有面子。
当然,后来把尸体拖到火葬场火化的时候,难免受到了点刁难,不过这哪难得住钱老头啊,三下五除二就全都搞定了。
事情办完,王艳家把钱一结,非常高兴的给了小五千的小费,说下次还找咱们。
我连连摆手:“你们长命百岁才好,希望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你们。”
王艳才笑着送走我们。
事儿办完,我们回到公司。
将奖金发给了哭丧妇等人,才找到机会和钱老头正式坐下来谈话。
“龙爷!”这声龙爷我喊得心服口服。
钱老头非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叫我钱老头吧,你这样我不习惯。”
我说:“不行,这辈分还是要守的。”
包子也忙从旁倒了一杯茶过来:“您喝,您喝,别渴着了。”
钱老头的本事太厉害了,以后这殡仪公司就全仰仗他了。
我将公司以后的打算跟钱老头说了,说以后咱们主要是要和天堂殡仪公司抢生意。
钱老头听完,眉头皱了皱眉,想了会才说:“这个策略错了,你们抢不到的。”
我和包子都啊了一声,异口同声道:“不可能啊,您本身这么大,怎么可能抢不到。”
钱老头无奈道:“你以为本事大就有生意啊……”
第四十六章 短期目标()
钱老头略一解释我们才清楚,原来还真不是本事越大生意就能越好。
殡葬行业的形式比较微妙,这一行说白了,是面向普通大众的市场,市场份额占的最大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普通百姓哪管你本事多精湛啊,他又看不懂。只要能把丧礼办得体面,谁跟你讲究什么‘儒家十三经’里对丧礼是怎么规定的。
老李家的天堂殡仪公司之所以能成为我市的龙头老大,就是摸透了这一点。再加上天堂殡仪公司的员工很充足,无论何时有人打电话上门,都能迅速做出反应,再加上规范化管理,和清晰的定价策略,一下子就占据了市场。
他们的员工不一定都是传统的‘白事知宾’,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长沙殡仪职业学院出来的人,他们已经不属于‘梅山细柳’中的白门之后了。他们是为了挣钱,抛弃了大部分传统催生出来的新兴职业。
怪不得瞧不起钱老头这种老派人物。
而且天堂殡仪公司几乎垄断了咱们市的棺木、骨灰盒供应,这里头的利益不小啊。
我和包子弄清楚这一行的明细之后,都在心里头感慨随着社会的进步,许多中华传统文化的落寞,也间接导致了许多传统职业的落寞。
“怪不得司徒铿想要对‘梅山细柳’进行改革。”包子小声说,怕被钱老头听到。
我没说话,其实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有了和司徒铿一样的想法。
或许‘梅山细柳’真的需要改革呢?
但无论如何,司徒铿的那些手段我都无法接受。
这时候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决断,我是否能以咱们新开的这间殡仪公司作为契机,做一些什么事情?
当然,这事儿没敢跟人说。
这时候钱老头说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其实经过这一次,咱们在殡葬行业里的名声是打开了,只要不挑食,以后小心点应付李家人的小手段,有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我点点头,但显然不能满于现状。
包子也说:“打铁要趁热,本胖还等着赚笔钱回家跟胜男结婚呢。”
“你大爷的。”我踹他一脚。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赚多点。”钱老头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问他怎么回事。
“这次我们名声打响之后,其实可以走上层路线,专门为有钱人服务,只是……”钱老头说。
“只是个啥?这是好事啊!有钱人人傻钱多,咱们多赚一点不好吗?”包子非常纳闷,为什么有钱不赚?
但我明白钱老头的意思。
他是老一派的人物,为人讲究江湖道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