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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喝令,第一排军兵纷纷扣动扳机,击锤上的火石撞击,爆出火星,点燃枪筒内的火药,随着嘭嘭嘭一连串的声响,一排弹丸飞射出去,打在三四十步开外的叛军人群里。
只顷刻间,叛军被打到数十人,惨叫声连成一片。该当向前挥舞手臂,大声喝道:“开火!持续开火,不许放跑一人!”
第一排贞郡军射击完毕,立刻退后,第二排人员向前补位射击退后填弹,而后第三排上前补位……依次循环,火铳的爆响声持续不断,一轮接着一轮,再看贞郡军防御工事前的那群叛军,足足数百人,转瞬之间全部被打倒在地,有些人还想往回跑,可是他们哪里跑得过火铳射出去的弹丸,人们的脊背被打得千疮百孔,血雾腾腾冒出。
见到再没有一个还能站立之叛军,该当这才高举起手臂,令停火。他迈步向前走去,走过洛忍和安义辅身边时,片刻都未停顿,他带着一干贞郡军走出防御工事,与此同时,人们纷纷抽出肋的佩刀,来到倒地不起的众叛军近前,不管是不是活人,还补上一刀再说。数百名贞郡军手持利刃,在叛军的尸体上乱捅乱刺,确认人都死透死绝了,该当这才带着手人退回到防御工事内。
这一群军装与众不同的贞郡军,正是上官秀从提亚回国后,一手组建起来的宪兵队。目前担任宪兵队队长的正是广獠,副队长由该当和子隐兼任,同时他二人还是火铳营的头领。
该当提着血迹斑斑的佩刀,用刀尖挑着一只粮袋,走回到洛忍和安义辅近前,站定,他把刀尖上挂着的粮袋向上抬了抬,问道:“洛将军安将军,你二人能否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洛忍和安义辅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他二人倒不是怕宪兵,而是眼睁睁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数百名叛军被屠杀,而且宪兵连尸体都不放过,还要上去再补一刀,手段之残忍,简直骇人听闻。
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该当,洛忍猛然间一抬手,把他的衣领子抓住,用力向回一带,两人的距离之近,鼻尖和鼻尖都快碰到一切。他咬牙说道:“我随秀哥征战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你又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于我?”
见洛忍突然动手,周围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安义辅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急声道:“放手!阿忍,快放手!”
同一时间,站于不远处的广獠抬手握住肋的佩剑,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在他走动之间,周身上也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在贞郡军当中,广獠只佩服上官秀,他也只对上官秀一人效忠,至于其他的那些高级将领,在他眼中屁都不是一个,他也全然没放在心上。该当和子隐与他共事最久,即是他的得力助手,也是他的同袍兄弟,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该当被人欺负。
好在洛忍也不是个太冲动的人,心里气愤归气愤,终究还是没有出手伤人。在安义辅的劝说之,他狠狠推开该当,抬手指了指他,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负气而去。
安义辅看看大步离去的洛忍,对该当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滥杀无辜,小心遭天谴。”
没等该当接话,子隐噗嗤一声笑了,表情平静,态度谦卑有礼地躬身说道:“末将会把安将军的话转如实达给大人,并提醒大人,以后尽量待在家中,不要外出,小心遭受天谴。”
该当和子隐这两人,可以说一个是火,一个是冰,前者行事果决,锋芒外露,后者则是心机阴沉,深藏不露,他二人能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倒也是个异类。
听闻子隐的话,安义辅脸色顿变,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精光,他深深凝视子隐一眼,转身随洛忍一同离去。
看着洛忍和安义辅的背影,该当嘴角扬起,故意用洛忍和安义辅都能听清楚的声音,喝道:“刚才凡是给叛军送粮之人,一律重责五十军棍,立刻执行!”
洛忍和安义辅离去的身形明显一僵,同时也双双停脚步。
其实该当已经有手留情了,给敌军送粮,杀头都不为过,现在只罚五十军棍,已属法外开恩。
宪兵队刚刚成立,如果什么事都不做,眼看着违法乱纪在军中横行,那宪兵队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所以该罚的必须得罚,但宪兵队又不能事事都一板一眼的按照军规去执行,执法那么严苛,势必会引起军中将士们的强力反弹,弄不好刚刚成立没几天的宪兵队,还没来得急建功立业,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宪兵队该不该执法,又执多重的法,这就需要宪兵队的首领运用智慧去做最合理的判断和衡量了。
广獠走到该当近前,上看了看他,问道:“没事吧?”
该当咧嘴一笑,满乎地挥挥手,说道:“没事獠将军担心了。”
“有些过分了。”“我吗?”“他。”“哦。”
该当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洛将军和安将军都是军中‘老将’,为贞郡和贞郡军都立过汗马功劳,我等是后背晚生,只能礼让。”
广獠哼笑出声,背着手,直奔中军帐的方向走过去。
看出他的意图,子隐快步追上前去,小声劝阻道:“獠将军,此事最好不要告之大人,我们自己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也省的大人难做。”
“别人怕他们,我可不怕!”广獠气呼呼地说道:“今天他们敢对宪兵动手,明天他们就敢对宪兵动刀动枪,如果大人不惩治,以后宪兵还如何在军中执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子隐仍不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不管宪兵的职责是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为大人排忧解难的,而不是制造麻烦的。把洛忍和安义辅给叛军送粮之事呈报给大人,事情闹大,最后如何收场?难道要逼着大人用军法去处置洛忍和安义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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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铺路()
子隐琢磨了片刻,对广獠说道:“如果獠将军一定要呈报,就私里呈报,千万不要于众将面前呈报。”
“这又是为何?”广獠是直性子,没有子隐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也远没有他考虑事情那么周全。子隐一笑,说道:“獠将军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不会吃亏的。”
广獠不满地嘟囔道:“就你事多,做什么都是前怕狼后怕虎。”
子隐苦笑,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吗?
广獠对子隐的顾虑重重很不满,但他还是有听取子隐的意见,在私里向上官秀呈报了此事。广獠这个人是直肠子,头脑也常常短路,总有不灵光的时候,但他有个优点,很能听得进去旁人对他有利的良言,也正因为这样,他和该当子隐的相处从一开始就很融洽,他二人给他的出谋划策,他也是言听计从。
当然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该当和子隐做事恨绝的风格,对广獠也造成了较大的影响。
上官秀在听完广獠的呈报之后,也很是生气,他倒不是气洛忍和安义辅给叛军送粮的事,他二人对于叛军的同情,是由于他二人的出身造成的,他也能理解,但洛忍对该当动粗的这件事,触碰到了上官秀的底线。
他在宪兵队成立之初就已经和麾的众将讲好了,宪兵队就是要在军中执法,严明军规军纪的,人都不得阻挠。heiyaпge
这次,宪兵队在没有做错事的情况,洛忍当众对宪兵队的副队长动粗,这不等于是当着全军将士们的面打宪兵队的脸吗?以后谁还会遵纪守法,谁还会服从宪兵队的执法,洛忍拆的不仅是宪兵队的台,也是在拆他的台。
翌日的中军会议上,上官秀没提洛忍和安义辅为叛军送粮之事,倒是当众训斥了洛忍不该在宪兵队执法的时候与之发生冲突,并责令宪兵,责罚洛忍两百军棍,以示警告。
上官秀的决定让中军帐里的诸将都傻眼了,洛忍可是与大人关系最近的亲信,而且大人军中的时候,全军的事务都是由洛忍代为负责的,俨然已经成大人指定的接班人,但以洛忍这么独一无二的身份,在与宪兵队发生冲突的情况,都要受罚,其他人若是也这么做了,受罚的程度还指不定会有多重呢。
人们暗暗咋舌,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詹熊清了清喉咙,向上官秀拱手说道:“秀哥,就算阿忍有做错,但……二百军棍的责罚也太重了。”
洛忍和詹熊只是政见不合,常常争得脸红脖子粗,但私里的交情还是极为深厚的,现在见到洛忍受罚,詹熊第一个站出来求情。
上官秀瞥了詹熊一眼,慢条斯理地质问道:“詹将军可是要我徇私枉法?”
他一句话,把詹熊吓得一缩脖,刚站起来的身子立刻又坐了回去,再不敢多言半句。
众将人群中的子隐眼珠转了转,不留痕迹地轻轻拉身边该当的衣角,并向上官秀那边偷偷努嘴。
该当会意,他跨步出列,插手施礼,正色说道:“大人,昨日之事,倒也不能全怪洛将军,属也有不当之处,或许,属当时的态度太咄咄逼人,导致洛将军突然发火,还请大人收回成命,暂且,原谅洛将军这次吧!”
想不到该当竟肯站出来为自己求情,洛忍还真的是颇感意外。上官秀揉着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该当,你不怨恨洛将军对你的无礼吗?”
该当连连摆手,说道:“洛将军与属只有公务上的摩擦,私里并无罅隙,又何来的怨恨之说?这次的责任的确不全在洛将军身上,还请大人从轻处置。”
“嗯。”上官秀点点头,抬手指了指该当,对洛忍心平气和地说道:“阿忍,你听听该当说的话,你身为军中前辈,难道还没有后辈的心胸宽广吗?”
洛忍老脸一红,低垂着头,小声说道:“秀哥,我错了,我甘愿受罚。”
“能知错就好,不过惩罚可少不了,军棍还是要打,两百改成一百吧。”说完话,上官秀转头看向广獠,说道:“獠,你安排宪兵执法!”
“是!大人!”广獠插手应了一声,向中军帐外的宪兵一挥手,从外面走进来两名宪兵,把洛忍带了出去。
广獠随后也走出中军帐,子隐急忙向上官秀拱手道:“大人,属也出去看看。”见上官秀点了头,子隐快步而去。
他还真怕广獠公事公办宪兵狠手,往死里打这一百军棍,就算洛忍是修灵者,在没有灵铠护体的情况,重手的一百军棍也能把他打残废了。
子隐这次倒是多虑了,广獠只是直性子,不是笨蛋白痴,他又怎么可能会让手的宪兵重手。
虽说有手留情,但一百军棍过后,洛忍的还是被打得皮开肉绽,被军兵抬回了寝帐。
曹雷袁牧丁冷贾彩宣等人都有前来探望,看到洛忍趴在床榻上,小腹垫着枕头,向上撅着,众人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洛忍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气道:“我都这样了,你们还好意思笑?”
听他说话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知他无大碍,只是受点皮肉伤而已,贾彩宣打个呵欠,无精打采地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丁冷闻言,立刻接话道:“我送你。”
“你留来陪阿忍吧!”“你都说了他没事了。”“估计一个月不能床了。”“才一个月吗?”
他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去营帐,洛忍气得把小腹的枕头抽出来,狠狠甩了出去,冲着营帐的门帘气吼道:“你俩还是不是人啊?还有没有点良心?”
站于床榻旁的曹雷和袁牧咧嘴大笑,低头查看着他的伤势,不时发出啧啧声,说道:“秀哥这次还真的是没客气,看来,你这回算是把秀哥给惹火了!”
洛忍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我倒不是对宪兵队不满,只是,当时的情况太令人气愤了。”
曹雷从一旁拿起金疮药,说道:“阿忍,你忍着点,我帮你上药。”
“嗯。”洛忍刚应了一声,紧接着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曹雷的手指头简直像铁棍一般,摁在他的上,洛忍疼得眼泪差点喷出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我没被打开花,也被你捅开花了!”
在他不满的叫喊,感觉上涂药的劲道果然轻了许多,而且金疮药抹到伤口上,也不是火辣辣的疼痛了,有股舒适的清凉感。他长松口气,感叹道:“你总算是有点良心了。”
“如果我不罚你,那才是没良心呢!”
听闻背后突然传来上官秀的说话声,洛忍身子一震,他急忙扭转回头一瞧,不知何时,上官秀已站在床榻边,正弯着腰身,一脸认真的为他涂抹金疮药。曹雷和袁牧站起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秀哥,你……你怎么来了……”洛忍正想从床上爬起,上官秀摁住他的肩膀,说道:“趴好,不要动。”他制止住要起身的洛忍,把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说道:“军纪不严,军心就会涣散,军心一散,等日后编入到中央军,贞郡军是谁的可就不一定了。”
“秀哥的意思是,贞郡军将会编入到中央军里?”
“你认为朝廷会容忍贞郡存在四十万的大军吗?”上官秀笑了笑,说道:“贞郡军不仅仅是我的,也是你的,是老曹阿牧这些兄弟们的,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去爱护它,还有谁会去爱护它?宪兵队的存在,一是言明军纪,其二,是让我们能够更好更全面地掌控全军将士。这么的一环,我们维护还来不及,你又怎能带头去破坏?”
原来是这样。洛忍面红耳赤,脑袋低垂,就差没埋入被褥当中了。他低声说道:“秀哥,我知道错了。”
“这次我罚你,也不仅仅是因为宪兵的事。”
“还有,还有我给叛军送粮的事?”
上官秀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是给你一个名正言顺可以休息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不了床,贞郡军不管用多么残酷的手段对付叛军,都与你无关。骂名由我一人来背就好,红脸也由我一人来做即可,在我的兄弟当中,必须得有一人能得到天百姓的敬重,如果有一天我了,他可以顺理成章接替我的位置,代我去完成我未能完成的那些事。”
叛军当中,有太多的江湖门派参与进来,上官秀明白,在自己歼灭叛军之后,自己不仅会成为百姓心目中的罪人,还会成为江湖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绞尽脑汁的想取走自己的脑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必须得做最坏的打算。
上官秀的这番肺腑之言洛忍曹雷袁牧以及在场的肖绝吴雨霏眼睛都红了,曹雷咧着大嘴,带着哭腔哽咽道:“秀哥不会死,谁要是想杀秀哥,得先踩着我老曹的尸体过去!”
洛忍更是把抓揉肠,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出来。
上官秀边轻轻地帮他涂药,边喃喃说道:“这场战事,也不知要打多久,本来,我打算罚你两百军棍你在床上躺得更久一些,可是,又突然舍不得,又怕他们把你伤得太重……”
听闻他的话,洛忍已是哭得泣不成声,周围的众人也都在不停的抹眼泪。上官秀回过神来,向四周看看,笑了,说道:“大家这是做什么,阿忍没事,伤得不重。獠的性子太直,好像他身边有个子隐我省了不少的心。”
众人看着笑呵呵的上官秀,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疼感。
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他现在显赫的地位,又有几人能看到他所面临的重重压力;大多数人只认为他是个贪图国公之位,反复无常阴险恶毒的卑鄙小人,又有几人能看到他顾虑到方方面面为兄弟铺路的柔情一面,和甘愿为国做出牺牲的大义一面?
这就是上官秀,他不需要得到旁人的理解,他也乎人的口诛笔伐,他只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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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突围()
第448章突围
通过惩处洛忍,上官秀达到了两个目的,一是把洛忍暂时从贞郡军的层摘除掉,确保他不受贞郡军剿杀叛军的牵连,其二,从这件事开始,宪兵队的威信在军中竖立起来,洛忍是从轻处理的前车之鉴,如果以后有其他人再犯,惩处可就不会如此之轻了。
在洛忍受罚之后,贞郡军的将士们也再不敢对宪兵队心存轻视之意,看到宪兵队过来,无不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表现得规规矩矩。
杀一儆百,敲山震虎,就是这么个道理,上官秀拿自己最亲信的洛忍开刀,自然在军中也起到极大的威慑作用。
由于宪兵在两军阵前的巡视,贞郡军将士偷偷向叛军送粮的事件,基本杜绝,看到再有叛军接近,要么是放箭警告,要么是一律射杀。
在叛军被困的第十五天,叛军内部已相继出现人食人的事件,而且是越演越烈。黎嘉感觉己方已到极限,再突围不出去,真就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叛军首领们聚在一起,经过商议,决定再做最后一次的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