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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粗豪声音说道:“司徒天雪也算有能耐么?那我推举这人,岂不可一步登天了?”
天椿长老道:“不知这位英才是何人?”
粗豪者道:“他绰号曰‘大雁纷飞’,乃是我侄儿天雁,手中宝剑,取名曰‘北雁南飞’,虽年纪不大,但悟性之高,可谓千百年难得一见。”
细声音尖声道:“天雁有何资格与我徒儿天雪相比?”
粗豪者怒道:“天望小子,你胆敢看不起我徒儿?好,他俩之事,暂且不提,咱俩先比划比划。”
细声音喊道:“难道我还怕了你这狗熊不成?”
屋中众人急忙劝住,天椿长老叹道:“姑且记下这两人来,旁人还有何说法?”
于是众人各抒己见,将心中英侠一一报上,盘蜒听了半天,却无人提起天心名字,不知是不是先前已提过了。
天椿长老沉吟许久,说道:“人选之事,关乎本脉气运,单凭一面之词,不可仓促定夺。我看大后天便在折桂园定下大会,本脉好手,尽数到场,大伙儿谈武论道,看看真本事。”
众人齐声说好。
天椿长老又道:“我听小修子说:老四的孩儿,可是叫天心的?他本事极为不错,可与别脉的天相、天见、天倾相比。诸位为何不曾提起他来?”
刹那间,众人安静下来,似在等旁人接口,过了许久,天椿长老道:“怎么?可是这孩子举止不端么?”
那粗豪声音蓦地哈哈大笑,椅子喀喀摇动,似前仰后合。众人也随之嘿嘿发笑。那细嗓门天望说道:“长老,您老人家长久不理俗务,总不见得没见过这天心吧。”
天椿长老奇道:“这孩子来拜过我么?”
那粗嗓门道:”这几年来,他逢年过节,都会随他爹上门,便是那‘玲珑小巧’的小丫头,哈哈,哈哈。”众人一同哄笑起来,声音尖锐,如同一群妖魔鬼怪。
盘蜒与张千峰皆感愤怒,望向天心,见他脑袋抵住竹墙,五官隐在黑暗之中。两人不约而同,分别轻轻拍上他肩膀,天心身躯一颤,又凝固不动。
天椿道:“这孩子。。。。”
粗嗓门道:“这天心虽在江湖上好大的万儿,但若推举他当掌门,只要其余四脉斜眼看咱们几下,大伙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这不男不女的小太监,怎能当我天蝶枫红一脉的门面?”
细嗓门儿道:“天雄这几句话,话糙理不糙,他武功再高,可偏偏喜欢男人搂他抱他,那张嘴也不知做过什么肮脏之事。。。”
众人一听,又嘻嘻嘻的一阵奸笑,有人道:“若不知他底细,老子倒也想抱他一抱,让他亲上亲下的。。。。”
天心再忍耐不住,抽泣一声,盘蜒立时飞起一脚,砰地巨响,将竹墙踢破个大洞。张千峰身形一晃,冲了进去,那大放厥词之人正说到一半,张千峰凌空一抓,那人倒翻出去,来到张千峰面前。盘蜒、张千峰各自几个巴掌,将这人打得双颊红肿,晕头转向,张千峰再一甩手,那人晕倒在地。
那天望怒道:“什么人?”拔出长剑,朝张千峰斩去。张千峰一招“千里孤客”,单掌后发先至,绕过长剑,打在天望脸上,这一掌不运内力,反而加倍迅速,这天望如何抵挡得住?霎时倒在一旁。
顷刻间,门中高手皆拔剑在手,盘蜒一掌打出,霎时寒雾闪闪,挡在众人身前。众人齐声喝道:“寒冰掌力?你是何人?”再定睛一瞧,只见张千峰、盘蜒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一美貌公子身旁,那公子双目红肿,神色凄然,不正是刚刚众人口中的天心么?
人群中走出一高大剑客,正是那粗嗓门的天雄,他道:“原来是天心。。。那个公子回来了。你怎地也不和咱们说一声?这两人动手伤人,又是什么来头?”
盘蜒道:“咱们是天心公子新收的随从,你们先前说什么话来?可当咱们是木头人么?”
众人见这二人武功高得出奇,当真罕见罕闻,又听他自认是天心随从,更是大感惊骇。但也有人看此二人相貌不凡,推想天心生平喜好,不由寻思:“说是随从,或许不假,但这三人之间有没有那恶心勾当?这倒也难说得紧了。不然此二人这般功夫,怎能死心塌地为天心办事?”
天椿咳嗽一声,说道:“天心,刚刚咱们所言,你都听到了?”
天心点一点头,道:“天椿爷爷,一字不差,我都记在心里。”她说话时声音发抖,自伤之情更胜过愤恨之意。
众人都觉尴尬,尽数默然。天椿道:“大后天在折桂园,本脉办一大会,各位受推举的佳弟子都需试演本领,你可要前来么?”
天心惨然道:“就我这样的人。。。。”
张千峰抢着说道:“自然如时而至,绝不失约。除了我家公子,更有谁能挡得住其余几脉的那几位好手?”
天心摇晃几下,登时语塞,不敢去看众人。
天椿双目牢牢盯着天心,说道:“我是你长辈,有些话我便直说了,并非真要刁难你。”
天心点头道:“天椿爷爷请讲。”
天椿指了指屋中众人,说道:“你武功之高,众所周知,如今我枫红一脉的首要人物都聚在此,然则先前问询下来,却无人愿推举你,你自然是知道的?”
天心脸色惨白,小手抖动,点头道:“是,我。。我都知道。”
天椿道:“你在江湖之上,可有供你驱使,死心塌地,能干得力的势力么?若无我天剑派供你财物,你可有谋生之能,聚财之本?”
有人嘻嘻一笑,以极低的声音说道:“他自然可以去青楼卖身,来钱只怕比寻常女子还快些。”他说话声音轻微,但盘蜒、张千峰、天椿、天心都已听到。张千峰顾全大局,无暇理会,装作不知,盘蜒狞笑起来,双目冰冷,如毒蛇般望向那人。
天心年纪幼小,自幼孤苦,性子又怪异,哪里来什么经营敛财的本事?她愣了许久,摇头道:“我都。。。。没有。”
天椿道:“且不论你人品如何,但大伙儿不待见你,你自个儿又孤立无援,单凭武功,便算你真的了得,如你登上天剑派掌门之位,得了侯爵封赏,这天剑一派,岂不要毁在你手里了?”
天心泪水夺眶而出,他道:“长老教训的是,天心一无是处,委实。。。委实无颜。。。“说罢扭头就跑,张千峰喊道:“天心!”急忙追了出去。
盘蜒朝众人作揖,袖袍一挥,面前寒雾登时化作一阵大风,功力稍弱者被风一吹,立时呼吸不畅,睁不开眼。簌簌风声中,盘蜒说道:“谁说我家公子无人臣服?谁说她身无金银财宝?”身影晃动,已然不见。
众人兀自震惊,许久方才回过神来,那天雄问道:“长老,天心这两个随从武功高的很哪,他们是什么来头?”
天椿长叹一声,说道:“万仙。”
众剑客纷纷大呼道:“万仙门的人?他们不是。。。。不是天倾公子府上宾客么?为何会帮天心出头?”
天椿道:“万仙门数十万高手,分门别类,繁复处远胜我天剑派,门中意见不同,何奇之有?”
刚刚那说天心“可去青楼”之人又笑道:“这两人宁愿跟这不男不女的妖怪,自个儿只怕也不怎样。那天倾纵然是大敌,但那边的万仙门人,可比咱们这头强的多啦。”
天椿冷冷说道:“天心是本门弟子,天岩,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天岩吓了一跳,急忙轻轻打自己耳光道:“长老所言极是,小人知错了。”
他打了一掌,右掌又接了一下,比先前更重一些,打完两掌,仍不过瘾,又左右开弓,接连数个耳光打在脸上。众人以为他诚心悔过,并不劝阻,谁知天岩猛然一拍,砰地一声,打掉几颗牙齿,瞬间嘴里满是鲜血。
身旁几人大惊失色,忙伸手拦他,但天岩退开几步,躲开拉扯,又恶狠狠几掌打出,掌中使天剑派正宗内力,脸上如何支持得住?不多时已满脸是血,兀自狠揍不休。
众人喊道:“他失心疯了!”将他压倒在地,但天岩力气倍增,又顶了起来,天椿叹了口气,手中木杖顶端一点,正中天岩昏睡穴,天岩蜷缩起来,这才终于消停。
天椿喃喃道:“这是幻灵真气?但怎地如此厉害?”嘟囔几句,别了众人,独自回房去了。(未完待续。)
四十二 齐桓当世盟诸侯()
盘蜒出了天蝶府,估算方位,先找到张千峰。张千峰见他赶来,急道:“天心不知跑哪儿去了,他故意躲着我来着。”
盘蜒叹道:“他看似放纵,实则脆弱易伤,已无颜再面对我二人。”
张千峰道:“但咱们何尝看不起他了?”
盘蜒道:“他欲与你亲近时,你拒人于千里之外,脸上神情总不对劲。而我心里更是‘兔儿爷,兔儿爷’的叫骂,我两人言不由衷,实则深深伤了他。”
张千峰愣了愣神,说道:“那总不见得真与他摸手摸脚的?”
盘蜒笑道:“不错,不错,虚情假意,反更不对头。你若当他是朋友,这些话原该当面说个清楚才是。”
张千峰道:“那如今咱们该如何是好?”
盘蜒拔出月明宝刀,在地上画了地图,说道:“我已卜算明白,询问清楚,离此秦千往北百里,有一麝香山,山中有一城寨,名曰鸳鸯寨,寨主大大有名,名叫甘罗秀,此人武功高强,属下中多有彪悍之辈,抢掠周遭城镇,敛财无数。师兄还请赶往此山,将那甘罗秀杀了,劫出寨中宝物,装在寨中大车上,再返回此地,务必在大后天早晨,抵达那折桂园。”
张千峰大喜道:“师弟已安排妥当了,真是神机妙算。”
盘蜒道:“此事关乎咱们这位天心公子一生,万不能疏忽,且寨中人数众多,师兄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张千峰多行走江湖,上山除害之举驾轻就熟,点头道:“告辞了。”旋即远行离去。
盘蜒抬头观星,低头算卦,隔了良久,叹气说道:“今晚可要跑断腿了。”施展身法,向西前行,出了秦千镇,又行了三十里地,来到山间一小村庄,此村叫樊家村,村中有一‘家和道观’,也是武林同道。
盘蜒见道观院中火光明亮,照得四下有如白昼,走了进去,他轻功了得,院子里虽满是武人,但也无人察觉。道观大宅前有一高台,高台之上,又见一红袍金冠的汉子正大声说话,瞧他容貌,正是那魏金宗。
魏金宗道:“大伙儿邀我来此,实是给足我魏金宗面子,魏某倍感盛情,却也不得不拒却。那黑蛆教与天剑派并非一路,而有不共戴天之仇,诸位英雄如今聚集在此,要与天剑派为难,实则中了黑蛆教的奸计了。”
人群中有一丐者道:“魏大侠,你身上伤势是怎么来的?”
魏金宗眉头一皱,说道:“魏某学艺不精,败在那天心公子手下。随后黑蛆教杀来,天心公子死于乱战,若非万仙两位高手相助,魏某与身边这些好兄弟,只怕脑袋已然不在了。”
那丐者笑道:“魏大侠,你武功人品,大伙儿是极佩服的。但你是个直来直去的汉子,不懂得这等邪教大派的种种手段。而我讨钱帮混迹于市井,于此道只怕要比你强上一些。”
魏金宗道:“依廷老弟之见,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了?”
丐者道:“这个嘛,自然是天剑派与黑蛆教见结仇太多,若天下群雄围攻,只怕有灭门亡国之灾,所以布下一局,先杀人,再卖好,故意放诸位跑路。魏大侠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只要你替天剑派作证,大伙儿多半会信。”
魏金宗怒道:“你又不在当场,怎能胡言乱语,污蔑咱们的恩公?黑蛆教那些好手确实死在两位恩公掌下,天心公子更是惨死,此事非但我魏金宗亲见,渔道长等兄弟更可为此作证。”
那丐者朗声道:“然则江湖上千万万万死在黑蛆教、天剑派手下的好汉,更是铁证,无可辩驳。那些黑蛆教留下的活口,都指证那些恶人使得是天剑派的武学,用的是天剑派的兵刃。我讨钱帮乃天下第一大帮,虽与天剑派自来相安无事,共助侠义,然则大义当前,纵然撕破脸皮,竖立一强敌,咱们也是毫不退缩。”
这院中一千来人,倒有一大半是讨钱帮的丐子,众乞丐一齐呼喊,声势颇不可挡。魏金宗大声道:“咱们不可中了敌人挑拨离间之计!”但群雄激愤之下,哪里听他相劝?
盘蜒悄然走上几步,点倒一丐,换上那人鹑衣,倒也无人知觉。他遮住脸面,大喊道:“尔等在此聚会,可是不把我黑蛆教放在眼里了?”
他这几句话运上内力,清清楚楚传到众人耳中,群雄吃了一惊,瞬间多人拔出兵刃,见盘蜒身穿讨钱帮衣着,手持讨钱帮竹棍,更是不知所云。
讨钱帮那廷老丐怒道:“你是黑蛆教的?为何穿我讨钱帮衣衫?”
盘蜒笑道:“讨钱帮与咱们黑蛆教交情极好,彼此交换帮众,也在情理之中。”
廷老丐气往上冲,嚷道:“放屁,放屁,我讨钱帮与黑蛆教势不两立。你以为单凭衣衫破烂,竹棍在手,便可冒充咱们名头行事了?”
盘蜒道:“衣帽可假,但功夫却万万假不了。”倏然一动,一招“独钓寒江”,掌力如同绳索,已绑住左右两个丐子手臂,盘蜒往上一掀,那两人腾空而起,众人惊呼声中,那两人已被点中穴道,晕了过去。
众丐脸色剧变,大声道:“野秋长老的‘钓叟功’,你。。。。你是野秋长老的弟子么?”
盘蜒哈哈笑道:“诸位倒也识货,不错,我确从野秋前辈那儿学了神功。”
原来当年野秋被那徘徊所害,命在旦夕,盘蜒受野秋托付,将他杀了,感知野秋弥留心迹,自然而然也懂得不少野秋的功夫。他眼下功力高了,这钓叟功已融会贯通,随手使出,神效非凡。
廷老丐脸色难看,说道:“你这掌力纵然神奇,但独有此招,也未必不是假冒。野秋长老已然逝世,但他那‘钓叟功’变化繁复,绝不仅有一招而已。”
盘蜒点头道:“老兄所言,倒也有理,如此得罪了。”弹指间双掌连动,使出那“十八钓叟”来,有十多个讨钱帮众站在近处,手中兵刃一紧,已被盘蜒夺下。盘蜒再使一招“江渚白发”,掌力如浩瀚大水,诸般兵刃蹿了出去,咚咚声中,刺入一旁立柱上。
廷老丐大惊失色,颤声道:“十八钓叟?江渚白发?你这功夫从何处学来?”
自野秋、许丹、许目三人死后,讨钱帮这“钓叟功”绝学已然失传大半,帮中有诸长老功力虽高,但缺了这门讨钱帮镇帮武学,一直感到颜面无光,暗中苦闷,无人胆敢争这帮主之位。其余帮众也底气不足,行走江湖,总觉得不复从前威风。此时廷老丐陡见盘蜒使出这绝招来,手法之妙,功力之强,绝不逊于当年野秋老丐,不由得又慌又喜。
盘蜒道:“老哥眼下可信我是讨钱帮的了?”
廷老丐沉吟片刻,说道:“阁下是讨钱帮的,为何要冒充这黑蛆教?你既然是野秋长老的传人,便当一心一意为咱们讨钱帮着想,为何反而陷害咱们?害咱们在诸位英雄面前抬不起头来?”
盘蜒眼神喜悦,说道:“正是这几句话,我黑蛆教可冒充讨钱帮,那冒充万仙门、天剑派,又有何不可?诸位英雄只见到天剑派兵刃服饰,零星半点的招式,便一口咬定天剑、黑蛆两派勾结,那我身负讨钱帮不传之秘,岂非铁证如山么?”
群雄已知盘蜒现身说法,实则乃是帮魏金宗作证,否则以他的功夫,出招之际,早有人伤亡。再听了此言,都觉有理,心想:“武功招式也并非冒充不了,天剑派虽强横霸道,但总算是侠义道上的名门正派,岂能做出这等勾当?”渐渐一大半人都心生疑惑,觉得先前论断未免太过莽撞。
盘蜒除下面罩,人影晃动,已站在台上,魏金宗看清他面貌,委实惊喜交加,喊道:“恩公,原来是你!”
盘蜒笑道:“这许多人中,魏老兄倒是个真正的明白人。”随即朗声说道:“我乃天剑派天心公子的好朋友,万仙神藏派的盘蜒。当年野秋长老临死之际,将一身武学托付给我,要我在讨钱帮中择一天资过人,处事明白的英侠传授,除了钓叟功之外,仍有一门火蛭功,诸位眼下可有合适人选么。”
魏金宗奇道:“天心公子?天心公子不是已被人杀了么?”他见到天珑一剑将那公子爷斩成肉酱,至今难以忘怀。
盘蜒摇头道:“先前死去那人才是真正招摇撞骗之徒,魏老哥弄错了。”
群丐心热起来,大是激动,当即低声议论起来,廷老丐属讨钱帮‘泥丸分舵’,他年事已高,也不想争帮主之位,但他却有个极聪慧的私生儿子,想扶植爱子当那帮主,若学会了这‘钓叟功’、’火蛭功’,帮中再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