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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明远看我困成这个样子，干脆对我说：“你靠着书包睡一会吧，到地方了我叫你。”
我点点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困，没几秒就陷入沉睡。
我做了梦，梦里有人一直对我说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似乎是某种古老的语言。那人站在我面前，而我看不到他的脸，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感觉开始笼罩我，我拼命地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你想干什么？”我突然发现自己还能说话，但声音嘶哑得不像是人类。
“我想干什么？”那人站在我面前，居然笑了起来，哼哼呵呵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里传来。
“我说了，你们都得死，因为你们都掺入了这件事情……”那人继续道。
“哪件事请？”我灵机一动，希望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那人却不说话了，而是俯身面对我，虽然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我感觉到他在紧紧地盯着我。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又问道。
“是人是鬼，有那么重要吗，哈哈哈哈……你马上就会和我一样了。”那人说着，一只手掐住了我的喉咙。
我一下子喘不过气来，猛地挣扎起来，那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都得死……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谁要跟你下地狱……”我拼命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突然一个重物砸到我头上，我一下子醒过来，看见卢明远已经站起来，一脸惊惧地看着我，手里还举着书包。
公交车已经停下了，司机惊恐地回头张望。
本来车里就没有几个人，这下子目光全都聚集在我身上了。
“我……怎么了？”我摸摸脑袋，一脸茫然地看着卢明远。
卢明远咽了口唾沫，道：“你刚才一直在说，再死一个，杀了你……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听不懂……”
“我做噩梦了。”我不想在车上谈论那件事情，打算就这么含混过去。
卢明远接着道：“我从来没见过人做恶梦那个样子，你的表情太狰狞了，感觉要吃人一样，还大笑……”
这时候司机师傅忍不住插嘴：“小兄弟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我刚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你的样子，还以为演鬼片呢。”
虽然知道司机是好意，但我还是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我脑子没毛病。”
又道：“有那么可怕吗？”
“嗯嗯嗯嗯，”旁边的小姑娘用力点头，“都快吓哭我了。”
卢明远好说歹说司机才没有让我们下车，路过精神病医院时还可以放慢速度，不知道在暗示什么。
一路上煎煎熬熬的，好不容易到了站，我们逃也似的下了车。
一下车却愣住了。
这四周都是荒山，这根本不是公交站！
“我靠，这是哪啊？”卢明远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片山。
我连忙从书包里翻出地图，照着地图对应了一下路线，发现我们可能是被扔在半路上了。
“我说刚才怎么没人下车，感情是为了把我们丢下啊！”卢明远愤怒地冲着已经远去的公交车大骂：“真不是东西……”
我看着地图越看越不对劲，拉住他道：“别骂了，我怎么感觉咱们就不在那条路上啊。”
“你说啥？”卢明远显然没理解我的话，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也觉得自己说的太抽象了，于是重新道：“我说，我没有找到地图上这个地方的地标，地图上没有显示本市还有面积这么大的群山。”
卢明远明白过来了，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你是说，地图上的这里根本不存在？”
“反正我没有找到……”我还没说完，卢明远就一把抢过地图，哆哆嗦嗦地看了一遍，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这里能是哪里呢？”卢明远不敢再看地图，慌张地四处张望着。
这里显然是挨着国道的盘山路，我们的旁边就是深山老林的感觉，林子密的看不到头。
但是没有看到一只鸟，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我们在这里等等吧，说不定具有过路的车了，到时候再跟他们回去。”卢明远嘴里这么说着，脸上显然是不抱希望的神色。
第406章 荒山（）
卢明远呆呆地看着大路，好像失明的人一样，然后颓然地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我虽然内心不同意卢明远的建议，但此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也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等待着。
卢明远显然是很沮丧，脑袋都快垂到裤裆里了，半晌不说一句话。我本想安慰他几句，却发现现在的安慰是没有用的。
我回头看看后面的山林，对卢明远道：“你说那山里会有什么东西呢？”
卢明远还未说话就开始摇头，“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不想进去，不想知道。”
“我又没说要进去。”我耸耸肩。
过了一会儿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别说路过的车，连个活物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我有些焦躁地站起来，往远处眺望，啥都没有，除了路还是路。
“要不咱们往前走走试试？”我踢踏着酸麻的腿脚，对卢明远道。
卢明远慢慢地抬起头，目光阴沉地看了远处的路一眼，道：“谁知道它通向哪里啊，万一是黄泉路……”
他说的我一个寒颤，我赶忙制止他，打着哈哈道：“得了吧，黄泉路有这么现代化吗？这估计不符合阴间审美吧。”
……似乎更恐怖了。
我把卢明远拉起来，强迫他站好，卢明远像一颗长不直的树一样歪歪扭扭。
我扶正他，道：“你也看见了，照咱们这个等法，等到八十岁也不会有人来救的。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咱们继续往前走，另一条，”我扭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山林，卢明远也看向那里，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咱们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卢明远道：“听起来两条路都是死路……”
“那你想个办法啊？”我推开他，有些沮丧地坐下来，心情坏的只想抽烟。
我没抽过烟，可此时不知为什么，特别想来一根。
或者直接给我一枪吧，让一切都消失在一声巨响。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卢明远踌躇着看着我，最后道：“李叶，咱们认识多久了？”
“两三年吧，干嘛？你这个语气是要跟我表白吗？”我抬起头瞅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卢明远翻了个白眼，又道：“如果这一次我死了，你要回去告诉我爸妈，我是出去旅游时被星探发掘了，去日本拍电影了。”
“你是不是傻？你要是死在这里我能活着出去？”我站起来整整背包，“再说了，美得你还去日本拍电影啊，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
“嘿嘿，”卢明远苦笑了一下，“只是有这种想法，我还想见见我女神呢。”
“你女神是谁？”
“小波。”
我们两个站在苍茫的群山面前，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背着背包，满眼荒凉地谈论着日本小电影。
路这边是莽莽群山，路那边是看不到底的悬崖。没得选。
我低头系鞋带，即使鞋带从没开过，鹿鸣苑低头看着我，道：“如果回不来，你女朋友怎么办？”
我系鞋带的手一顿，道：“她会继续地好好的活着的，马上就会忘了我。”
“这是你的愿望吧，你不希望她为你伤心？”
“你话可真多。”我系好鞋带，直起身来，跺跺脚。对卢明远道：“我们进去吧，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我说的是一直仅仅追随着我们的怪物，它折磨了我们那么久，如今我们主动闯入它设的陷阱，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
我们爬过路边的围栏，进入了山林的地界，感觉气温都比外面低了几度，不过是一脚的距离，难道这就是阴阳相隔的温度？
“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我们慢慢地进去山林，我对卢明远说。
“还好，我穿的比你多。”卢明远道。
我看了一眼这小子，是比我多穿了一个外套。
地上的土十分松软，感觉像是刚被刨过，林子里湿气很重，我的发梢不一会就开始滴水了。
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整片林子安静的可怕。
忽然一滴水落在我脸上，我抬头一看，天空是阴沉沉的，而且灰灰的很均匀，连片云彩也没有，看多了会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灰色。
要下雨了？
但是除了那滴水，也没有其他的雨滴落下。
我鬼使神差地用手抹了那滴水，送到嘴边舔了一下。
呸呸呸，根本不是雨水，又苦又咸，我连忙吐出来。
卢明远走在我前面，就看我这个样子，立刻紧张地走到我身边，道：“怎么了？又看见什么了？”
我摇摇头，皱着眉头把舌头往外吐，“有滴水落在我脸上了。”
“水？”卢明远跟我一样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下雨啊，哪来的水？”
“你会不会是出汗了？”卢明远说完自己也不信，讪讪地笑了笑。
这里气温这么低，我甚至冷得有些发抖了，怎么可能出汗？
可从天而降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水是又咸又苦的啊，我不会中毒吧。”我跟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吐槽，还是忍不住往外“呸呸呸”。
卢明远道：“又咸又苦的水是食堂的免费汤吧。”
“？？？”我歪过头看着他，“老兄你没事吧？”
“又苦又咸的水还有一种，”卢明远用一种比较渗人的眼神看着我，“那就是人的眼泪。”
我想了想，这个还比较靠谱，甚至很有道理……等等！
“这里除了你我哪还有人类？”我声音越来越低，生怕被某些生物察觉一样。
卢明远也奇怪，想了想道：“确实没，再说了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凭空出现眼泪呢？”
我们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往前走。
只是我心里一直觉得恶心，尤其是眼泪这个说法，太难以接受了。那可是别人的体液啊！比起大自然馈赠，这样的水恶心多了。
这林子看着平静，其实路一点都不好走，地面松松软软的也不只是什么土，旁边的树木不仅密度大，而且树身黏黏糊糊的让人不想触碰，我们走累了连个可以靠的东西都没有，只能互相搀扶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都打算快要放弃原路返回的时候，天上下起雨来。
冰冷的雨滴砸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张口，雨滴落在舌尖，是咸的。
第407章 苦海无边（）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对卢明远说，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
卢明远也很惊讶，但是他惊讶的是为什么这个地方会突然下雨，而我是有尝到了这种又咸又苦的味道。
我拉了一把卢明远，意示他抬头，卢明远照我说的做了，抬起头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张开。一张开嘴那雨水就被他尝到了。
“我靠……”卢明远赶紧低头把雨水吐出来，看起来比我还觉得恶心。
“这什么玩意儿……”卢明远吐着舌头，又外套遮住自己的脸，尽量的避免自己直接接触这些雨水。
我心说你问我问谁去，我还恶心呢。
雨越下越大，空气里都是那股子又咸又苦的味道。我们没法走了，卢明远看到前边有一块大石头，意示我去前边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换个姿势淋雨，这里的树木虽然密集，但是却遮不住雨滴的下落，这种现象也是诡异的很。
我们走到那块石头前，发现上面居然有鲜红的几个大字。
这块石头大概一人长，厚度到我的膝盖。在这个林子里面看起来出现的有些突兀，四周并没有出现石头的迹象，全是软土。
那四个鲜红的大字是；苦海无边。
“什么鬼？”卢明远也发现了，没敢坐下去，在石头旁边转着圈观察。
我学着他的样子观察者，很快我们就发现这不是单纯的一块大石头，这会一块石碑，本来应该是立着的，不知为何倒下了。
只是这“苦海无边”四个字，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上面又没哟落款，连个能表示年代的东西都没有。
再者，这块石碑从磨损程度上看已经有些年月了，但是上面的字却是鲜红的，像鲜血一般，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
“这是不是在劝退啊，”卢明远观察了半天说出第一句结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啧啧，这意思是让我们回去别走了，对不对？”
我要摇摇头，表示不同意。“如果是让咱们离开的话，那应该写上“前方有危险”或者“禁入”之类的字眼啊，不应该是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我绕着石头转了一圈，我又没有东西防护，被淋的乱七八糟的，还要时刻提防着雨水落进嘴里，那滋味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提示，苦海无边是佛教用语，会不会暗示我们所在的地方呢？”我接着道。
卢明远表示没听懂，我以为他在走神，但是他突然抹了把脸，跳起来道：“我屮艸芔茻，老子明白了！”
“啥？你明白什么了？”我也很惊喜地看着他。
“苦海，海啊，海是什么味道的？咸的！又咸又苦！”卢明远几乎是大叫起来，看起来有点兴奋得保持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我手一拍，也感觉豁然开朗。
又苦又咸的水除了眼泪和食堂的免费汤，还有海水啊！
这里又有一块苦海无边的牌子，这不就对应上了吗？
等等，所以我我们天上下海水，我们是在海里？还是这个世界是倒着的？
也说不清啊。
我问卢明远：“所以这一切代表着什么啊？”
卢明远还沉浸在解出谜题的兴奋里面，被我这么一说，就像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安静下来。然后思索了一番，我估计他的心路历程跟我是一样的，半天没说话，看来也是想到这一步想不下去了。
“对啊，代表着什么呢……”卢明远茫然地看着天地间的雨幕。
这件事情越想越不对，谜题是有答案的，但是解出了答案就代表有好处吗？
哗啦啦的雨水浇灌在石碑上，洗刷着那四个大字，那四个字看起来越来越鲜艳，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而我们浑身都是灰暗，看起来还不如一块石头有活力。
卢明远的脸色慢慢变得沮丧，最后显然是放弃思考了，道：“想不出来，看来就算有了这块石碑我们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别啊，”我下意识的安慰他，“好歹多了一点信息了，那就是多了一点线索，对不对？”
多了一点线索就代表多了一线生机，有生机就代表着有希望，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后半句我没有对卢明远说，我相信他能想到。
果然他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他甚至有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在这总情况下战友的鼓励有时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依赖着他，他也依赖着我，如果我们只剩一人在这里，可能早就崩溃了。
这就是人吧，群居动物的特点。
卢明远重新振作起来，对我说：“我们还有提示，就代表我们还有生机，不管怎么样，继续走下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两个人在大雨里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不知怎么的，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那四个字，似乎有意总不好的预感冲击着我，但我拒绝接受，宁愿一切往好的地方发展。
但是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越想越不对。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坠入绝望之中。
卢明远看我越走越慢，终于停下来问我：“怎么了？”
“苦海无边，指的是不是就是……”我双目无神地对着他，心里很不想把那句话说出来。
卢明远直接打断我：“别多想了，先走吧，说不定有更多的线索呢。”说着他就回头不看我，而是拉着我用力地往前走。
“你也想到了对不对？”我绝望地看着他的后脑勺。
卢明远没有回头，只是拉着我不停地往前走，道：“想到什么了？没有，你可别多想，这里的环境太阴暗影响了你，走出去就好了。”
他拉着我的手明显在颤抖，我不忍心再问他。
可是在这么走下去怎样才是个头？
我突然挣开他的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里没有惊讶，满是平静。
“你也想到了，苦海无边，不是说这里是大海这么简单，说的是，我们，永远出不去了。”我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话，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但同时悲伤的快要站不住，绝望侵蚀了我。
“不是！”卢明远突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