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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把刀踢开了，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也许就成了一个孤魂野鬼。”我接着道，直到看到卢明远的眼神越来越暗淡，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奇怪的是我心里并没有痛快的感觉，我也感觉得很痛苦，把伤疤揭开的感觉并不好受。两个人都很难受。
但我还是接着说下去，“我要是死了，你觉得你当时能够出来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跟我一样，被怪物杀死，最不好的结局，就是跟那个怪物一样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插在卢明远的心里，但是我还是没有停下来，一刀一刀地中伤他，也是在折磨我自己。
“我死了，连家都回不了，你就算活着回去，你心里不会难过吗？我猜就算你当时逃出来了，你的下半生也会在愧疚中度过吧！”我喊出这句话之后，自己的眼睛也热热的，我猜我的眼圈一定是红了，像是要哭的样子。但是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哭，我只是觉得难过，难以言说的难过。
卢明远被我说的哑口无言，痛苦在他的脸上越来越明显，他张着嘴半天，最后只能道：“别说了，我，我当时也不是有意的，是有东西在引诱我……”
“够了吧你。”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根本停不下来，仿佛洪水一样的情绪奔流而下，冲垮了自己心里的防线。
“你说你受了引诱，还不是因为你心里不坚定，我和你一样的遭遇，我为什么没有拾起那把刀？你为什么在我的组织之下还是有了杀我的念头！”
我似乎是得逞了，因为我看到卢明远的眼睛都红了，似乎是要有泪水流出。
他的表情极其痛苦，我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我当然知道他当时也不会杀我，只是那时的犹豫和冲动，都被我深深地记在心里了。
卢明远满脸泪水和雨水的样子，眼睛充血的样子，拿着刀对着我的样子，我永远也忘不掉了。
卢明远终于忍不住，颓然地坐下来不说话了，他的头低低地垂着，很长时间的静默。
没有人说话，连我也停止了讨伐。
我看到卢明远的肩头一耸一耸的，随之有小小的抽泣声传来。他哭了。
我恍然惊觉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我居然这样的伤害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战友。我居然用最恶毒的语言一次次中伤他，直到他倒下，我又得到了什么呢？快乐吗？又报复成功的成就感吗？没有，我只有痛苦。
我看着卢明远那有些瘦弱的肩膀一动一动的，他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是没有用，屋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到所有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他的哭声在这个屋子里传开，听起来格外的凄凉。
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问我自己。
我真的太冲动了，我现在充满了悔恨，我甚至想穿越回自己的刚才的时候，一把掐住自己的喉咙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但是已经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我恨自己的冲动和盲目。
可我什么也没做，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理智告诉我应该去安慰我的好朋友，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东西阻拦着我的动作，那个东西可能是自尊或者是别的。反正我没法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更没法出生安慰他，只是那么看着他，就像在林子里的时候，他拿着刀，我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干不了。不知道该怎么做。
卢明远的泪水滴在地上，小小的水珠很快被水泥地吸收了，地面上有一滩水渍，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林子里一直下着的泪雨，那是哪里来的呢？或许是被困在那里的悔恨之人的泪水吧，因为背叛了同胞而悔恨，卢明远的泪水差一点就留在那里了。
好在我们一起出来了，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卢明远哭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抬头，我很想安慰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宏远师傅和智德和尚只是静静地看着，之前他们并没有拉架的意思，现在也没有要掺和我们的事情的意思。看来他们对我和卢明远的恩怨并不关心。这种凡俗之事我估计两位和尚看的太多，已经麻木了，或者是看开了吧。
当我正准备开口对卢明远道歉时，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我，说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
“对不起，李叶，其实我有事情瞒着你。”
第422章 被它盯上了（）
我听了之后很吃惊，我没想到这一路走来卢明远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顿时因为愧疚而消散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
“你什么意思？你居然还瞒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只要对我撒一次谎话我们都有可能遇到危险！”我再次冲他吼道。
卢明远抬起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睛红红的，眼里的血丝也有些多，看得出来哭得很难过。但是他并没有躲闪我的目光，而是颤抖着嘴唇对我说：“因为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我不是还在吗？我们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解决？”我问道。
“还是说，你根本不信任我，你还是想着自己怎么活下去？”
卢明远摇了摇头，又是半天没说话，他咬着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抬起头来对我说：“李叶，你不知道，那个东西……他可能是盯上我了……”
我被他的表现弄得也有些慌张，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结果就是这么一句话，我顿时很无语。
我道：“咱们不是早就被盯上了吗？从在学校开始，不就是这个样子嘛，你现在害怕了？”
卢明远摇摇头道：“不是的……”他的眼神里带着惊恐和绝望，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于是更加好奇了。
卢明远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在调整情绪，半晌，他才把下半句话说出来：“其实，我也梦到过那个东西。”
“什么？！”我刚打算坐下的屁股再次弹起来。
“你梦到过那个东西！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卢明远瞒着我的居然是这件事情。我来回走了几步，感觉脑子里的情绪要轰炸起来。
我从未想过卢明远会在这种事情上瞒我，因为这似乎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骗了谁都没有好处的，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卢明远似乎在用很大的力气开口说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吃力，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不敢说出来。
“你说出来吧，别怕，这里有我……有我们。”我的语气软了下来，我试图安慰他，但是这种安慰似乎作用不是很大，卢明远看起来依旧是很紧张。
他的这种紧张感像是与我们有一种隔离，我看不透他，他也无法向我们诉说他的苦衷和恐惧。
到底是为什么呢？
卢明远道：“那个东西，他在梦里对我说……我就是下一个……”
卢明远说完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其实不用他说完，我们就都明白了“下一个”指的是什么意思。
下一个，死去的人。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看来，他的确是被那个怪物锁定了。
那么他的恐惧我们无法理解，我们的担忧传达不到他的心里，就都解释的清楚了。
我突然的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的确是相信那个怪物是会说出这句话的，卢明远不会骗我。这么一来的话这件事情就更恐怖了，因为卢明远不会骗我，我敢肯定这就是那个怪物的原话。
那他说这个话到底是想干嘛呢？为什么只对卢明远说而不对我说呢？他在忌惮着什么吗，还是计划着什么？
我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卢明远已经这个样子了，我要是再崩溃，那我们两个就完蛋了。
我勉强对卢明远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其实也不一定那个怪物就要怎样，他很有可能只是说胡话呢……”
说完了我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那个怪物虽然说行踪诡异，但是每一次说出的话都会实现，这一次保不准他也要有什么行动了。
果然，卢明远听了这话情绪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他道：“怎么可能是说胡话，那个怪物哪一次不是说出的话都成真了，他说要谁死，谁就得死……”
说着他又发起抖来，身体不停地蜷缩，口里念念有词，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我。
“你……”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一回头看到宏远师傅和智德和尚还是依旧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也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个人恩怨，似乎跟我们讲的故事没有太大关系。
但是我的心里突然间放下来一块石头，我一看到宏远师傅和智德和尚淡定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有些平定。因为这两位僧人并没有对我们诉说的东西表示害怕，那就说明他们可能有办法对付这种东西，至少不是我们这种束手无措的样子。这样想来，我们还是有救的。
我连忙弯下腰，拍了怕卢明远的肩膀。
卢明远被我那么一拍，突然间抖了一下，马上抬起头来看着我，那个可怜的样子让我不禁心软起来。我对他说：“你别灰心，你忘了我们还有两个帮手了？还是重量级的呢。”
卢明远的大脑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是呆呆的看着我。
我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闪开身子让他看到我后面的宏远师傅和智德和尚，然后对他道：“你忘了这两位师傅了，忘了咱们是干嘛来的了？”
卢明远被我这么一说，看向宏远师傅，宏远师傅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见卢明远看他，宏远师傅就回以淡淡的微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卢明远已经明白过来，脸色顿时放松了些许，几乎是有些感激的看着我。
我心说你可不用这么看着我，刚才把你骂哭的也是我，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再说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军心稳定啊。
鹿鸣苑没想那么多，只是对我说：“对，咱们还有两位师傅呢，我真是糊涂了。”
卢明远的脸色有一种夸张的喜悦，我不忍心打断他。因为在他看来，这两位师傅目前确实是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觉得我们没有到被逼上绝路的地步，我们还有一个人可以去找。
正当我们开心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智德和尚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两只手却没有离开茶杯，而是来回摩擦着，眼睛自然也没有看着我们。但是我们知道他在跟我们说话。
他说的是：“行了，发泄完了情绪就不要再这个样子了，还是想想怎解决问题吧。”
第423章 无法预测的代价（）
智德和尚每次说话都能把我们跑偏的话题拉回来，每次都能说到重点上。
卢明远听她这么一说，终于冷静了些许，不再是那个癫狂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
我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智德和尚，感激的道：“对了，这位师傅说的对，我们应该赶快想办法，这样纠缠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呢。”
智德和尚依旧是没看我，但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你这个家伙终于开窍了”一样。
我咧咧嘴，算是做了一个笑的表情。
卢明远道：“那两位师傅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他问的十分诚恳，连智德和尚都不能再装瞎子了。智德和尚清清嗓子道：“办法是有的……但是……”
“但是怎样？”我和卢明远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智德和尚。但是智德和尚说完那句话后就没有下文了。
我心说这个和尚怎么就是喜欢卖关子，说句话还要段成两半说，真是气煞人也。但是我们看起来又不能逼问的太狠，毕竟还要靠宏远师傅和智德和尚帮我们解决问题，要是得罪了他们，他们一个不高兴拍拍屁股走人就不好了。
这是我们目前的希望，所以就算是他说话大喘气，吞吞吐吐，使劲卖关子，我们都不能怎么样，毕竟也要为我们的安危着想。
卢明远显然跟我们想的是一样的，他比我甚至还能忍，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不耐烦的和急切的表情，倒是满满的一脸的求知欲，真是够厉害的。
智德和尚说完那半句话就好像完成了任务一样，开始端着茶杯吹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心中的疑惑转为了怒火，但是不好发作出来，理智告诉我再忍一秒钟。
宏远师傅看了看卢明远和我，又看了看智德和尚，发觉接下来的话只能他代替智德和尚说了，于是清清嗓子，道：“但是，这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两位施主既然要做，就要想清楚了。”
什么风险能比我们现在的处境更危险呢，我倒是无所谓，什么样的后果我都能接受，我想卢明远跟我想的是一样的。
但是卢明远却沉吟了一下，谨慎的道：“如果我们做了这件事，两位师傅，我们会有什么样的风险呢？”
“左不过是一条命，还能有什么比现在的处境更难过？”我忍不住道。
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们都已经被那个怪物逼得几次濒临死亡的边缘，还差点反目成仇，就算是对抗怪物这件事情有一定的风险，那也比不上一直被那种奇怪的东西缠着的风险大。
我觉得无论有多大的风险，我们都可以试一试。
卢明远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
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想和我起冲突了，他在忍耐着自己的想法和情绪。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突然有一种小小的愧疚感，他现在极力的保持我和他关系的和平，就是为了事情能够顺利进展下去吧。说起来，也算是用心良苦。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小伙子，都是血气方刚的，哪能让一个人完全的服另一个呢。
他这种心里我完全理解，但是我没有表示出什么，甚至没有对他的类似于示好的情绪表示一点好感，我觉得现在不需要了，不管我们两个的关系好不好，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该有的默契关键时刻还是会有的。
就是不知道卢明远会不会这么理解，看样子，他并没有想这么多。
我总觉得他的想法太急切了，有时候欠缺考虑，有时候又过于谨慎了，仿佛两个矛盾的极端点，总是没有平衡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跟他交流不好的原因，他总是走极端路线。
我以为他经历过生死考验，想事情应该会比以前全面了，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是我想多了，他并没有什么变化，至少在我面前呈现的就是这样字，跟以前一样的卢明远，看起来毫无成长。
我顿时有些失望，经历了死亡的卢明远尚且是这个样子，麻木不堪，那我自己呢？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我不敢想，我怕这么一对比，我还不如卢明远呢。
宏远师傅看着我，似乎是要看到我的心里去，那种眼神在我看来十分清澈又有些熟悉，我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到底是在哪里呢？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了，但是看到宏远师傅镇定的样子，我仿佛重新拥有了勇气，我接着道：“我觉得，两位师傅要是有什么办法的话，都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都能承担。”
说完，我看了看卢明远，卢明远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智德和尚终于看了我一眼，但是表情依旧是很淡漠。
宏远师傅点了点头，道：“那么，我告诉两位施主办法吧。”
我端坐着，等待着宏远师傅的动作。
卢明远也再次睁大了眼睛，仿佛重燃了希望一样的看着宏远师傅。
只见宏远师傅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一个矮矮的柜子边。他的动作十分的缓慢，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之前还是一个步履坚定的中年人的样子，但是现在，宏远师傅的一切动作都像是放慢了一样。
好不容易挪动到柜子旁，智德和尚转过身子看着他，开口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宏远师傅平静地笑了笑，道：“那东西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本来就是用来帮助人的，给他们便是。”
“哼，”智德和尚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子对着我们，但是说出的话，明显是说给宏远师傅听的，“你觉得值当吗，为这么两个毛孩子。”
“师兄要是觉得不值当的话，早就过来阻拦我了。”宏远师傅依旧是笑着，一进房打开了柜子。
智德和尚的表情看出来有点别扭，是那种被说到点子上既想承认又不愿意承认的表情。他瞪了我和卢明远一眼，这一眼真的瞪得莫名其妙，但是我们知道他突然对我们有一点敌意了，这敌意来的也是莫名其妙的。
我们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个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怎么阴晴不定的。作为一个和尚，这合适吗？
第424章 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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