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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就好啊,你舅妈也在里面,我给你叫她!”说完,扭过头,扯着脖子就是几嗓子,“向家的!向家的!夏凤娇!还在那儿干什么呢?你家外甥女回来了,还不快过来!”
村长的话一出,围观的群众都是一顿,然后火热的视线瞥向了现场唯二的陌生人。很多人其实刚才在张丹芸一下车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但因为时间过得有点儿久了,很多人都已经忘了她的长相。
此时听村长一喊,每个人心中都燃起了八卦的火焰。直白的,毫不掩饰的探寻的目光,在张丹芸两人身上扫过,随后又看好戏般的看向夏凤娇。
正在追打别人的夏凤娇,听到村长的话,诧异的回头,看到站在人群之外的张丹芸,脸色霎时就变了。
“你回来做什么?”质问脱口而出,脸上的防备显而易见。邱田志眉头皱起,眼里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捏了捏邱田志的手,张丹芸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能解决。
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红带绿,脸上抹得一团糟的中年女人,语气平静:“舅妈是不欢迎我了?也对,当年我爸妈死后,我住在舅妈家,很是用了些吃穿,一直都没还你呢,你肯定不欢迎我。”
“知道就好,一天三顿好吃好喝的供着你,那老不死的还说我虐待你!拿来吧,生活费!给完钱,就赶紧走人,看到你我都心烦。”
“向家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让大家评评理?当年丹芸丫头是在你家白吃白喝么?她父母车祸陪的二十万,说是丹芸外婆帮她存着,那个不知道是被你挪去建房子了?你还给她一分一毫了么?现在你还敢向丹芸要钱?不怕她爸妈和外婆夜里找你么!”村长一向是个乐观的老头子,此时也被夏凤娇不要脸的做派给气到了。
“哪个说我挪用了她爸妈的车祸赔款了?站出来,有证据吗?村长,说话要讲道理的,要是我挪用了,这丫头,还能有钱上大学?”夏凤娇双手一叉,泼辣的看向周围的一群人。
“看吧,没有一个人有证据!”
张丹芸一直微笑着,听到她有些得意洋洋的话,轻声道:“舅妈这些年,越发的健忘了。舅舅从外婆那里拿走那笔钱的时候,写了一张欠条的。”
“什么欠条?哪有欠条,我说臭丫头,红口白牙的,不要乱冤枉好人。我和你舅舅白白养你两三年呢!”
“是么?原来我三年的用度,就高达二十万么?”张丹芸讽刺的一笑,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作业纸,扭头看向村长,“村长爷爷,这张欠条,我已经保存了近六年,你看看,是不是我那好舅舅的笔记。”
“噢噢,人家欠条还留着呢!这次夏凤娇不承认都不行了!”众人哗然,看向张丹芸的眼神很是赞叹。
“假的!假的!以前写的那张欠条,早就被我找出来烧了,你不可能有!臭丫头,你骗人!”夏凤娇扑过去,就想要强抢村长手里的欠条,被邱田志一脚踢在膝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而周围的众人,却已经被她爆出来的消息,给惊呆了!
“原来真是他们把钱霸占了啊?”
“啧啧,烧欠条儿,一开始就打着不还钱的心思呐!”
“早知道这娘们儿心黑,没想到连自家小姑子夫妻俩的亡命钱也能占的心安理得。”
……
张丹芸看着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痛得爬不起来的夏凤娇,然后又看向对着她大加指责的众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离开这些年,这些人,一如既往的没有改变过。
“村长爷爷,我今晚可以暂借你们家么?明天我祭拜过外婆和蔷薇姐,我们就会走的。”
村长连忙点头,哪能不同意,“好好,就住爷爷家,这些黑心肝的,咱们不搭理她。”
吧嗒吧嗒嘴,小老头背着手,不搭理众人,直接到前面带路,一边走,还一边儿安慰她,“你好不容易回来一回,也别放在心上。夏凤娇那婆娘,生来就是那样的脾性。不值得和她计较,你在外边儿读书,有出息了,活的比她好,她自个儿都能把自个儿殴死!”
“嗯,我知道的村长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好。”张丹芸放开拉着邱田志的手,上前几步,像以前一样,扶住他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听他絮絮叨叨的讲这几年,村子里的变化,心里一片宁静。
88 扫墓
更新时间:2014…9…23 13:04:24 本章字数:4800
村长家,是一栋宽敞的砖瓦房子,四处打扫得很干净,有种久违了的家的味道。
“快进来,到火炉边暖和暖和,你手都凉冰冰的。”村长爷爷拉着张丹芸,直接把人往堂屋带,门半掩着,有青色的烟从门缝、房顶冒出来。
“老婆子,看,谁来了,别打瞌睡了,赶紧倒点儿热茶去!”
火炉旁,头戴着毛线帽,窝在小板凳上,背靠着墙壁的老太太被他惊醒,眯着小眼睛,往门外看来。“啊哟,这是哪家的小妞?长得怪漂亮的。”
“秋奶奶,是我,丹芸。村西头儿向家的外甥女。以前老爱在您这里讨豌豆吃的,您还记得不?”张丹芸笑着上前,蹲下身子,拉着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听她如此说,坐直身子,远着眼睛,又看了好半晌,才咯咯的笑起来,“是你个调皮的小丫头啊,快坐,烤烤火。外边儿冷得很,回来的路上有冻着没有?”
“没有,我们直接从市区打车过来的,没到县城转车。”张丹芸挨着老太太坐了,那边村长也拉着邱田志,围着火炉坐下来。
山城的农村的火炉,一般都在堂屋里,几块规整的条石围一个方形的围栏,然后就在光着的地面上烧火,木柴烧化了,灰就留在里面,方便以后继续生火。
张丹芸记得父母还在的时候,就经常和外婆一起在火炉里烧红薯。在冷灰里刨个坑,把烧的滚烫的热灰铺上一层,红薯放进去,盖上一层热灰,再盖一层冷灰,要不了半个小时,香喷喷的红薯,就会熟透且不会糊掉。
老人家热络的和张丹芸寒暄了半晌,就起身忙着摘菜做饭了。村长爷爷一共三个儿子,都在外边儿工作,两个老人家,相互做伴儿,倒也清净。
晚上,躺在铺着厚厚谷草和棉絮的老旧木架子床上,闻着棉被上,干净的气味,脑海里,全都是过去美好的回忆。
一夜就这样安静的过去,天还没亮,张丹芸就睁开了眼睛。院子里,村长爷爷和秋奶奶也已经起床做早饭了。耳边时不时的刺啦一声,冷水掺进热锅里发出的声响,显得这个寒意扑面的早晨,异常热闹。
“昨晚睡得好么?”打开门,就看到了邱田志笔直的身影,自然的冲他露齿一笑。
“唔,挺好的。快点点儿洗漱吧,秋奶奶熬了白粥,很香。”邱田志点头,眉眼间完全不见困意,一脸舒畅的表情。
“我以为你稍微会有点儿难以适应。”毕竟山城和绿城相比,要潮湿阴冷很多。而且,农村的房子,总是有狠毒的缺陷的。
邱田志哂笑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小看我了,以前当兵,什么样的地方没去过?别说有干净温暖的床,就是直接在蛇蚁虫满地爬的深山老林里,趴着一动不动的过一宿,也是有的。”
话里的遗憾很明显,张丹芸手里挤着毛巾,仰头看他,“这么苦,为什么还那么想要当兵?”
邱田志给了她一个微笑,摸了摸她的头顶,不再说话。
“丫头,早饭好了哟,快点儿来吃!”村长爷爷站在厨房门口,扯着嗓子叫他俩。张丹芸也不纠结,直接挂好了毛巾,去吃饭。
外婆和蔷薇姐的坟头儿,再村子最南边儿的山坡上,走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裤脚被路边野草上的露珠打湿,脚步都变得有些重。
一刻钟之后,张丹芸站在两座完全被荒草覆盖了的土堆前,沉默不语。好半晌,她才跪倒在地,低低的絮叨开了,“外婆,蔷薇姐,丹芸,回来看你们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我都大学毕业,工作一年多了。你们看,我是不是变得很多?大黑框已经摘掉了,头发蓄长了,变得好看了是不是?……外婆你总说我冷冷的不爱交朋友,担心将来嫁不出去,可是你看,今天,我带着你外孙女婿回来看你了呢!”
邱田志抚了抚张丹芸的头顶,也跟着在坟包前跪了下来,“外婆,我是邱田志,丹芸的男朋友。第一次见面,我带了你爱吃的水果。你放心,我会好好爱丹芸,照顾丹芸的。”
一边郑重的对着安静的土包承诺着,一边把准备好的香蕉取出来,用干净的盘子装了,供奉在坟前。
“外婆,你看,我给你找了一个长得好看,又体贴的外孙女婿呢。您以前老垂涎偶像剧里的那些演员,说希望有个那样的外孙女婿。田志比他们还要好,您满意么?”擦着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张丹芸一边说,一边笑。
“外婆肯定满意的。”邱田志揽过张丹芸,肯定的接话道。张丹芸没好气的扭头看了他一眼,扯着他的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外婆,我现在过得很好,在绿城开了花店,也准备在那边安家了。以后,我会每年都回来看您的。”
磕了三个头,张丹芸站起身,给外婆上了三炷香。然后才转身看向紧挨着另一个坟包,走过去,也上了三炷香,摆上供果。
“蔷薇姐,我想你了。你呢,也有想我么?我在绿城又见到那个人了,他现在,很痛苦……我想,我已经不是那么恨他了,你呢?呵呵,显然是我多问了,你对他,一向都是宽容的。不过,我还是没有告诉他,你的所在。算是最后的惩罚吧,关于他忘了你六年这件事。”
蹲在坟前,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张丹芸语气怅然,说到最后却是调皮的笑了下。
然后如释重负的站起身,看向邱田志,“一起来帮我打理这些杂草吧,不能让它们占了外婆和蔷薇姐的地方。”
“上山的时候,我向村长要了一把镰刀。”邱田志变戏法儿一样,从背后取出一把农场妇女经常用来割草的镰刀,刀背弯弯的,颇有些小巧可爱。
张丹芸眨眼,人高马大、气质冷峻的邱田志和一把小巧的镰刀,怎么看都有些不搭调。
除草工作,进行得很快。半个小时不到,两个坟头上的草,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露出里面青苔满布的石头。
“呐,外婆,蔷薇姐,我得走了,明年再来看你们。如果你们想我了,托梦给我,我就会知道的。”
“丹芸,走吧。”邱田志静静等她道别完,才对她伸出手,轻轻的唤道。张丹芸抬手,放进邱田志的掌心里,依依不舍的回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才迈动脚步,慢慢离开。
二十分钟之后,已经看不到张丹芸和邱田志的身影,清冷的坟头前,四五个男人簇拥着一个金发男人,静静站立。
金发男人伸手抚了抚小坟包前的墓碑,眼眶湿润,“蔷薇,我是阿瑞,我来看你了。”
……
“丹芸,你们这就要走了么?难得回来,多住两天吧?不是还没见过你舅舅?”村长爷爷在门槛上敲着烟锅,挽留道。
缓缓摇头,“不了,舅舅他估计还在麻将上没起来呢,何必惊动他?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村长爷爷,你和秋奶奶多保重。明年我和田志再回来看你们。”
“哪有这样着急的?明年说不定老头子就不在了呢,多留几天吧?”村长爷爷梗着脖子,一脸不高兴。
哪有咒自己死的?张丹芸哭笑不得,“村长爷爷,你还能活好长时间呢,快别说这样赌气的话。我把现在的电话,留给你,有什么事儿,也可以联系,好不好?”
说着,拿出一个便利贴,写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老爷子不情不愿的接了,然后叹了一口气道:“知道留不住你,走吧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村长爷爷,您保重,我外婆和蔷薇姐的坟,还要麻烦您派人看着点儿。我舅舅和舅妈那边儿,要是胡闹,您别搭理他们。保持身心愉快,指不定明年,您连曾孙都能抱着了。”
“好了好了,赶紧走,啰啰嗦嗦的,比我家老婆子还能念。”
村长爷爷摆摆手,一副赶紧滚蛋的样儿。张丹芸对着他鞠了一躬,才拉着邱田志离开。走到村口的时候,看到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张丹芸面色一怔,视线转向村子最南边儿的山坡,隐隐约约,几个黑色的影子,立在那里。
“他应该是跟在我们后边来的。”邱田志皱了皱眉,一路上他忙着照顾丹芸的情绪,没有发现异常,看来是疏忽大意了。
张丹芸回头,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我不用再纠结,是否要告诉他了。告诉他,就意味着彻底原谅他。可不告诉他,他那痛苦的样子,我也恨不起来了。”
间歇性失忆,让他彻底忘记了当天晚上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会比当时更加痛苦吧?死去的人很悲惨,活着的人,也并不轻松。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忘记蔷薇姐了,这点让她无比欣慰。孤独来到这个世界的蔷薇姐,最后到底是有两个人,会永远记得她的。她应该会很高兴。
“走吧,再晚赶不上飞机了。”
成瑞,咱们仇怨两销了。
89 措不及防
更新时间:2014…9…23 13:18:33 本章字数:5283
“丹芸,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天黑得早,我不放心。”从山城回来,两个人都很累,在家休息了一天。邱田志这会儿忙着处理公司堆积的事务,抽不开身,叮嘱道。
“不用了,你自己忙。现在才五点多,我自己打的回去。顺便买菜,做好饭等你。”拒绝的摇头,张丹芸起身,提着包包就往外边儿走。
芳草园艺和御花坊的事情,分别有马哲宇和红豆他们管着,花店也运转正常,她自己在家多休息一天。早上邱田志走得急,忘了资料在家里,下午要开会了才想起来。她就赶着给他送过来,这一呆就是两个小时,天色都暗了下来。
“过了八点我还没回来,你就先自己吃!等忙过了这两天,我再陪你。”把人送到门口,邱田志歉意的嘱咐道。
“好。我等你。”张丹芸仰头,笑着应了。邱田志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她这边住,除了没有同房,他们俩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相处着。
冬天的夜,来的特别早。走出志高公司的时候,街边的路灯都已经相继打开。天黑漆漆的,一颗星宿都没有。冷风肆虐的吹来,割得脸生疼。
拢了拢厚实的围巾,张丹芸伸手打了的士回家。在小区外边儿的超市门口下车,进去买了一些邱田志爱吃的蔬菜和水果,还有一大块新鲜牛肉,准备做火锅。
“一共两百三十块,请问有积分卡么?”收银小姐很是职业的微笑,张丹芸摇摇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两张一百的大钞和一张五十的人民币,找零二十块,在收银小姐,甜美的“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的客气话中,走出了超市。
天已经彻底黑了,路灯十米一个,尽职尽责工作着。路上行人两三个,形色匆匆,张丹芸晃悠悠的往小区门口走去,脑海里回想着火锅底料的熬制方法。
忽然,张丹芸看到后面一个黑影袭来,未待转身,脑袋上一痛,便人事不知了。一辆面包车正好在她身边停下,车门开关,十秒不到的时间,车子再次开动。原地除了一袋子的水果蔬菜,一个鬼影也没有了。不远处,小区的保安,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了几眼,随即又缩回温暖的屋子里,继续煮泡面。
再次拥有意识,张丹芸只觉得全身冰冷。厚厚的大衣,也挡不住寒气不断的袭击。想要坐起身,发现手脚均被捆绑着,使不上劲。蜷着身子,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昏黄的光晕。那是一盏黄色的电灯。瓦数应该很小,所以不是很亮。
眼神扫向四周,屋子里的破败摸样,清晰可见。到处散乱的生锈的钉子,木板,还有一些用过了的油漆桶。屋子外边,轰隆隆的,声音很嘈杂,似乎是在建筑工地上。
张丹芸努力听了很久,突然哗啦一声,似乎是重物一下子倒塌了下来。
这是,在拆迁房子?心里有了猜测,再次仔细的打量屋子,心里断定,这里应该是郊区被荒废了很久的房子,政府征用土地,居民们都搬走了,现在成了歹徒很好的藏身之所。
侧耳倾听,发现门外并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张丹芸闪身进了空间。脚触到柔软的草地,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弓着身子,跳到杂物房,找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双手笨拙的割断脚上的束缚,然后把刀峰转过来,压在手腕的绳子上,一下一下的拉着,不过十来下,手指粗细的麻绳,就顺利的断开了。
手一方便,张丹芸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上下摸索,所有的电子产品都被拿走了,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邱田志有没有回家?有没有发现她失踪?空间里一片宁静,张丹芸的心情却阴云密布,把锋利的小刀插进靴子里,捡起被割断的两根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