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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五日 兽（5）
五点一刻，唐萌萌走了。她一定是受了我的教育，开始练习迟到。我在唐萌萌走后下楼到服务台开了一个房间，也在12楼。99开始不太明白为什么，等他明白过来时，他笑了。他的笑让我略感尴尬。 我们在二楼的餐厅吃了简单的晚饭。酒店提供的免费早餐我只吃过一次，而收费高昂且味道怪异的午饭和晚饭，我却分别吃了一次。 我和99每人喝了一瓶啤酒，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提供一些绝对属于笑话级的理由酒后乱性。我们都没怎么说话，流露出欲盖弥彰的生疏以及心怀鬼胎的客套。晚饭在咀嚼声和玻璃杯的碰撞声中仓皇结束，99招呼服务员结账。我们站了起来，99看着我，伸出了手。我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他。 99握着我的手，我们一齐走进电梯。服务员看到我们，并未觉得惊奇。也许他们认为我们在一起是合情合理的。郎才女貌？抑或是王八与绿豆、瘸驴与破磨式的组合？ 我望了身旁的99一眼，我所有的丈夫似乎都没有他成熟英俊。唐萌萌并不是完全没眼光的。老K像99，而99像乌鸦。不知道那个老K到底是副什么德行，会像99这么迷人吗？而乌鸦又为什么不像99这样迷上我呢？哪怕只是纯粹的肉欲。 走进电梯，我在暖暖的黄色灯光下笑得楚楚动人。99松开我的手，用先前握住我的那只手，揽住我的肩。我顺势靠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跳得很快。面对飞来的一夜情，我们都缺乏足够的准备，需要现在开始酝酿。 〃去谁的房间？〃 从电梯里出来，他问我。 向左转是他的房间，而向右转是我的房间。 我祈祷唐萌萌突然回来，那么假若那时我们在他的房间正欲苟且，一切就可避免。而假若在我的房间，谁又可以来打断我们呢？ 我忽然变得犹豫起来，拿不定主意。难道决定权不是在我手里的吗？ 我们向右转。确切地说，是99拉着我向右转。 我的房间和他的一样，都有一张非常奢侈的双人床。我看着那张床，无比尴尬。 〃你要洗澡吗？〃99问我，他在这里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还是我们一起洗？〃 〃你和唐萌萌做爱了吗？〃我问了一个不足十八岁少女才会问的问题。 〃这对你很重要吗？〃 他走过来环住我的腰。我再次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统治者的气味所征服。 我说不清统治者是什么模样，也许是《安娜与国王》里的周润发？我也说不清统治者会是什么味道，长期以来，在我的男女关系中，统治者一直是我。但是肯定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鼻翼，控制了我的大脑，让我对他沉迷。 〃是的，重要。因为我是她的继母。〃 我用仅存的理智仰望着他说道。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到我的脸上。我已经在幻想他裸体的模样，是否足够强壮，是否足够性感。 〃这意味着你不能和她喜欢同一个人吗？〃 我无语。我感谢他的反问。我再一次审视自己。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卫道士，我哪里会顾忌什么应不应该。我只是贪图那几百万的遗产，我害怕被这个99搞得不翼而飞，而他还不会成为我的第七任丈夫。 〃你很像一个人。〃我看他的脸说。 〃我的确是一个人。〃他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说的。你很像我在飞机上遇到的一个人。〃 〃飞机的艳遇指数是五颗星。〃 〃我不喜欢你的调侃。〃 〃好吧，随便你。〃99松开我，〃如果你在和一个男人上床前，一定要个理由说服自己的话，那么我建议你选择我很像你的'初恋情人'、'梦中情人'、'白马王子'之类的理由。这些说法对女人来说通常都可以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 我喜欢他的直接，我又讨厌他的直接。 〃去洗澡吧。〃他说。他放开了我。 〃好的。〃 我走进浴室，故意拖延时间。大约二十分钟后，99敲响了浴室的门。 〃你洗了很久，需要我抱你出来吗？〃他在门外问。 〃如果你抱得动。〃我的心情在浴缸里泡得好些了。
第57节：第五日 兽（6）
〃我又不是没抱过。〃 他笑着走了进来我没锁门。他从浴缸里捞出水淋淋的我，他自己也变成水淋淋的。我抱着他的脖子。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千方百计地寻找任何理由说服自己，我这么做是正确的，不应该受到任何来自自己的谴责。我想我找到了他是一个抱得动我的男人。 他把赤裸的我轻轻放在大床上。我并不为我的身材感到自卑，但我还是在他的注视下感到害羞。 〃你很美。〃他注视着我的脸。 〃我知道。谢谢。〃这是我擅长的对答。 〃等我三分钟。〃他说。说着，走进了浴室，立刻传来淋浴喷头的水声。 三分钟，足够我穿上衣服逃走。可我没有。 他出来了。他上了床。我们并肩躺着，非常拘谨。 他对我说，刚才我把你从浴室抱出来也没觉得你有多重，怎么昨天抱你就跟抱着一头大象似的？ 我对他说，那是因为那时还有一个人压在我身上。 99这个自诩无神论者的表情立刻僵硬，过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才勉强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翻身压在我身上。昏黄的灯光恰到好处起地起到了催情的作用，我在他身体的阴影下决定缴械投降。 他问我：〃是像这样压住你的吗？〃 我不忍心再让他害怕，嘻嘻哈哈地告诉他是的，接着进行了一场比较欢快的交媾。因为对彼此的不熟悉，一下子很难达到双方都满意的境界，夹杂了不少虚情假意的呻吟。但这是可以克服的，如同流水线上作业，只是时间问题。我们需要由熟练变得熟悉。可是，我们有那么多时间吗？ 〃今晚你会睡这里吗？〃结束后，我问他。 〃你一个晚上都会需要我吗？〃 我听不太懂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挑逗调情，还是正常的询问？ 〃我想我会害怕一个人睡。〃 〃哦。〃他终于明白了，〃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能够调查完。〃 〃我会被一直留在这里吗？〃 〃不会的。〃他拍了拍我的腿以示安慰，〃即使被拘留。如果在48小时内不能提供有利的证据，也要放你走的。何况你又没被拘留。〃 〃哦。〃我略微踏实了些，〃你什么时候走？〃 〃28号上午9点的飞机。下个月我就移民走了，我要回去，好多事情需要我处理。〃 〃萌萌知道吗？〃 〃还不知道。〃 〃你专程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告诉她，和她道别，跟她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很难回答。也许只是因为我还眷恋这个国家。我以前从来没有到过J市，我想看一看它。〃 我很放肆地笑了。他真可笑，不是吗？他以为他是谁？ 也许是为了止住我的狂笑，他拥住我的身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有偷情时才会出现的柔情。我们接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吻。这真是奇妙。为吻而吻。在此之前，我原本以为人的任何行为都是需要理由的。 〃你叫什么？〃99松开我的嘴问。 〃萌萌没有告诉你？〃 〃我没问，她也没说。〃 〃那就不需要知道。〃 〃你这么美，不需要留下一个名字吗？〃 我望着99的眼睛，我告诉他，不需要。 床上的赞美要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道理，大家都应该明白。 〃你为什么要离那么多次婚？难道会有男人舍得放开你吗？〃 〃第一，我没有离婚，我属于征婚广告上的'丧偶'那一类。第二，你舍得放开我吗？如果你舍得，那么其他男人也可以。〃 99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有太多的婚姻经历，他不知道从每个伴侣身上学一点点东西，就足以使我叱咤江湖。 〃如果我没有结婚，你会考虑我吗？〃 〃即使你已经结婚，唐萌萌还是会考虑你的。〃 〃这场对话真无聊，现在才七点一刻！我们干点有意义的事吧！〃 再过不到不到48个小时，我将与我的第七任丈夫老杜相识。而我现在要做的有意义的事，就是和我的继女的情人睡觉。一个美丽的女人是该像个精明的商人那样为自己的性事明码标价，还是该随心所欲？似乎都不该。
第58节：第五日 兽（7）
这一次，我们彼此熟悉了很多。该怎么形容呢？也许更像是划船，或者荡秋千。我荡漾在欲浪中，不停地冲刺最高点，紧紧地握住我的船桨或者铁链。我告诉自己，松手吧，松手吧，干脆就这样死掉算了，别再坚守那道该死的防线了，那是你的高潮。可是99总不肯帮我那么一把。他做不到。不，确切地说，他先放手了。 男人总是这样的。 电视里正在播中央台的《气象预报》，是我喜欢的主持人，杨丹。她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一本正经的良家妇女造型。 〃唐萌萌现在在做什么呢？〃99突然问。 〃也许和我们一样。〃 我卷起被单裹住自己，向浴室走去。 洗澡洗掉的不是做爱的痕迹，而是记忆。 他渴望占有她的感情酷似一个财迷贪婪地想得到金币，一个佃农梦寐以求得到归自己所有的土地。 《教父》 4请允许我以唐萌萌的身份来叙述下面的片段。因为这些所谓的片段，我虽然不是当事人，却一样感同身受。而两位当事人，在接下来的一天中，也以不同的方式叙述过相同的事件，让我不得不感同身受。这是被迫的。 我故意迟到了。这和以前的我不太像。以前我也会迟到，但都不是故意的。这一次，我是故意的。他应该等我。我也应该给他时间，让他想明白，他自己有多么地想我。 我对老K就那么回事，不然我是不会故意迟到的。既然我已经见到了99，我为什么还要在乎老K呢？何况他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偷偷地跑回J市，摆明了就是要甩掉我。这样的男人，我要是再在乎他，那我就是天字号的大傻瓜！ 你问老K是怎么想的？哈哈哈……他是怎么想的对我重要吗？谁管他是怎么想的呢？我自己高兴就得了。我们不过是上过床，可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偷偷地跑回J市，摆明了就是跟我无情无义的，我又何必管他怎么想的？这个世界呀，还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哼，他连一声招呼没打就偷偷地跑回J市，摆明了就是没拿我当回事，亏得我还差点怀上他的孩子……我真是太蠢了！ 我来见他，不过是想知道他还要干什么罢了。生活那么无聊，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99就要走了。我就算砍断他的腿也留不住他。有个老K做生活的调剂品也不错。就算我也是他的消遣又怎么了？全民娱乐呗！ 老K因为自己是本地人，所以带我去他以为J市最有名的〃酱骨头〃，美其名曰〃吃点有特色〃的。我告诉他我都吃过两次了！哈哈，你们真应该看看他当时那副表情，特别不能相信的样子，好像骨头是个多么珍贵的东西似的！他以为我和他一样是狗么？ 吃饭的时候我都没怎么搭理他，只顾自己吃，挑三拣四的。我看出来了，他一回到J市就发觉我漂亮了，连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现在我有点后悔了，怎么没把小妈的帽子拿出来呢？要是按照那天参加小国的party时那么打扮，非得把老K惊死！唉，我真没想到他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人。 男人就是贱，我不理他，他就心虚发毛了，不停地跟我解释。说什么突发事件啦，来不及跟我说一声啦，这几天特别想我呀。嘁，他以为我是幼儿园大班啊！我会相信他的话吗？他来J市都几天了？不但不给我打电话，还躲着我的电话不接，还有心情带女人去酒吧玩呢！谁信他的鬼话呀！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我很爱他吗？嘁！自恋到这个地步真该自杀。世界上哪还有配得上他这样〃完美〃的人啊！ 退一步讲，就算是他说的这样，可为什么我给他打电话他就不接，拿小妈的电话打，他就接？那天在〃丽丽都〃的人难道是不是他？刚回来就花天酒地！我发短信约他，他为什么不去？嘁，现在来找我，不就是因为觉得寂寞了吗？就像当初一样。当着我男朋友的面勾引我，不就是因为觉得这样刺激吗？唉，我也真的贱啊，怎么就上了他的钩呢？还是我的99好。 这顿饭没花几个钱。我故意给他难堪，抢着把账结了。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告诉他，他这么对我，他是一定要后悔的！我唐萌萌就算什么都没有，还是有几个钱的。我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跟我拽什么？！哼！
第59节：第五日 兽（8）
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看到我，虽然算不上唯唯诺诺，但也不像以前那么吊儿郎当趾高气扬了。是因为他怕他老婆发现，还是因为我比以前漂亮了？幸亏没怀上他的孩子，否则我要是生下来一定会把自己后悔死！他算什么？他不过是99的替补！ 不过，我还真是佩服他呀，竟然还好意思问，我和我男朋友怎么样了。当初不就是为了他才分手的么？现在竟然还好意思问？哼！我跟他说我们又和好了。他脸上的表情可难看呢！呵呵。 我注意到了，他左手戴着婚戒！以前我可从没见到过。我问他是不是很怕他的老婆，所以一回来就把戒指戴上了？他尴尬极了！自己在那转动着戒指，特别不自然。哈哈哈…… 直到吃完饭，我都不知道老K找我要干什么。当初那么毅然决然地离开，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现在突然找我，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坐出租车去〃丽丽都〃的路上我才知道，原来公司还是要安排他继续留在首都工作，面对漫漫长夜，他当然第一个想到了我，想回去之后和我继续保持关系。〃宝贝，我真没想到你会来到J市找我！〃他简直是自鸣得意地说，不是一般的自我陶醉，仿佛他对我是多么重要的人。而他原本只是想通知我，他28日就到首都了，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希望到时可以顺便和我〃坐一坐〃。哈哈哈…… 他在做什么梦呢？ 要不是因为我小妈被困在酒店里不能出来，我一定把她叫出来见见这个老K，听听他讲的这个笑话。这样的笑话必须看着真人听起来才会觉得有趣。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在首都的傻瓜吗？没有人会选择被同一块石头反复绊倒的，除非她真的是一个傻瓜。 我问老K，在J市，为什么无论从哪里到哪里都要经过森林公园呢？他颇为迷茫地看了我一眼，告诉我，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就好像每个人的脸上有鼻子，注意它的通常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那么告诉我，我为什么总要看你的'鼻子'呢？我并不觉得它好看，而且相当碍眼！〃 老K只是很豁达地笑笑，顺势拍了拍我的大腿，抓住我的手。我觉得他的这一行为非常恶心，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尤其是他凑在我的耳边对我说：〃我还记得你高潮的模样。〃 要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一定会跳车的！不过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又何必跟他计较？小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呢，我可不想跟她一起被囚禁在那个该死的酒店里，幸好有99陪着她。假若只剩我和她的话，我把她一个人丢在酒店里自己出来玩，还真是不大好意思呢。 〃萌萌，你已经开学了吧？〃老K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和我一起回去吗？我替你定一张机票，28日上午9点的飞机。〃 〃我跟我小妈来的，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呢。〃 〃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现在怎么突然又跟她一起出来玩了？〃 〃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我们到〃丽丽都〃了，看起来和几天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一次，我没想到我竟是和老K一起来的。还记得上次我们只是偶遇，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吓得竟然想躲，真是好笑啊！ 老K似乎和〃丽丽都〃很熟，一个貌似大堂经理的人把我们带到一个离舞池很近的位子。我真的服了老K了，一年到头在首都呆着，怎么还会和这里的人那么熟呢？ 他要了一瓶伏特加。我知道J市的人都很能喝酒，我的酒量其实也不错，但是我身体不舒服，所以不在状态。因为我没怎么投入，老K喝得兴致也不高，默默无言。我在闪烁的灯光中使劲地看着他的脸，这张脸和99像吗？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即使是双胞胎，99也要比他强过百倍呢？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还不在家陪老婆，还要出来玩吗？〃我问他。 〃老婆可不是用来陪的。无能的男人才在家陪老婆。〃 按照他的这种说法，我爸是天底下最无能的男人了，天天都舍不得离开我小妈，一天到晚和她腻在一块。唉，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看不下去了。我一边恨父不成钢，一边又感叹我小妈是狐狸精转世。假如那个男人不是我爸，我也一定希望成为我小妈那样的女人，可惜她迷惑的是我爸，让我的愤怒程度仅次于她勾引我的男朋友。
第60节：第五日 兽（9）
老K是那种把女人看得比男人低一等的人，99是那种不看女人的男人。我知道老K惹人厌烦，但99实际上伤我更深，因为我永远甭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老K，我最起码还知道我们是彼此的玩物。 我没觉得我喝了很多酒，但是三分之二瓶伏特加已经不见了。我和老K说了什么，我记得不太清。但是我有理由相信，我给了他一个不太明朗的承诺我会和他在首都再续前缘。没有别的理由，99要走了。如同海洛因要拿美沙酮来戒掉一样，我们都需要替代品。 我们回到了酒店。仗着自己喝多了，我让老K送我回酒店。99不在房间，房间也没锁。老K和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