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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池收好公文,一眼瞥见镜中的自己,在镜前缓缓坐下,脑海中又浮现出父亲痛苦的表情。
十二岁那年的清明时节,她悄悄跟在父亲身后去了娘的坟地。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娘的坟地。坟前,树木葱翠,花叶菲红,这一片春色却让原本幽静的墓地显得更为凄凉。
父亲深情而又悲伤的声音让她至今难忘。
“姜映,今天池儿又问起你了。”他轻抚着墓碑上的名字,面容忧伤而温柔,像对着自己心爱的情人轻诉。忽然听见说到自己,云池心里猛地咚咚乱跳。
“明天是你的忌日。每到这天,心里就不自觉地恨。池儿……恨她,更恨自己。”听到这句话,云池完全呆住,整个身体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下一盆凉水,大脑被突如其来的惊讶抽空,父亲下面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
云池重重地吐了口气,眨眨双眼,抚上镜子里的容颜,幽然道:“云池,你害死了娘,也害苦了父亲一辈子。”
夜色,伴着春至的寒气夹着青草香的味道在屋内流窜。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来到门前。六年来,她从未再进过这里。每次一想到爹娘,心就难以自拔地疼痛。有一根看不见的刺,深深扎进心底,动弹之间疼痛便会将记忆渗透至骨髓。
“啊!”正要转身离开,一声惊呼自书房内传来。来不及思索,她忙推门而入,却见屋内一片光亮。
他一边揉着撞疼的额头,一边冲她微笑。云池的表情有些僵硬,抬脚要走,却闻他道:“既然进来了,何不看看再走。”他面容俊逸,神情温柔,语气里仿佛带着一股诱人的魔力。云池冷着脸转身,强压下心底的莫名,道:“不必了。”
川夜并不动作,只举着两本书道:“这两本书是你上回要找的。”云池怔了一下,还没开口,他已来至眼前。
姜茶花的味道又再次袭来,她不禁有些头晕。
唇角柔软的触觉另心跳猛烈,僵硬漫上整个躯体,莫名的燥热让她感到十分不安,想推开他,手却被捉住,使不上劲,反而与他贴得更紧密。
他轻轻抬高她精巧的下鄂,从唇角转移,占领了整片芳香的娇唇。莹润的舌在云池唇齿间滑动,灵巧得像来去自如的轻风,微微一阵,便是满齿清香。两人的呼吸开始粗重,他继续散发出诱惑魂魄的媚力,想进一步深入时,左肩传来轻微的疼痛。
“喂,你先帮我把穴道解开啊。”川夜无奈的话语随着她的背影一同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云池怔怔地望着满天星光,心里有些骚乱。川夜刚才吻她的情景又在脑海中显现,始终理不出个头绪,不明白他为何要吻她。
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几回,不可能是喜欢自己。难道是因为她让他住在府里所以给了他错觉,让他误以为自己看上他了?或是,他原本就是个轻浮的家伙。
一个轻浮的家伙。
摸摸发烫的脸颊,她惯性地重重叹了口气,心境从未如此般絮乱。寒气渐升,起身回房,将河对岸传来的悠扬的琴声与某人的吟唱,甩在身后寂寥的夜空里。凄美的音韵在夜空回荡:
昔年月影不知时,落叶黄花地未知。
暮景之中无秀色,谁人寂寞奈流年。
春衫翠玉不生红,画处青山叶更新。
静夜深轩明镜下,偷伤幻影岂从今。
近日归来君未见,只闻轿马与青灯。
柳玉花妍无不是,尘埃却又掩柴门。
…………
第七章 殇伤云深处(二)
川夜摇摇头,自语道:“脸硬得像石头,难道是第一次跟男人亲吻?”
“活该。”川夜顺着声音抬头望去,见见游一脸鄙视。川夜眨眨眼,戏嘘道:“难得你会偷看我跟女人亲吻,你也想试试么?”
见游眉梢一抬,唇角卷起一丝浅笑,指指他身后。川夜抖抖耳朵,无奈地翻翻眼,道:“我被点了穴道,动不了。请问,站在我身后的是人还是仙?”
“既不是人,也不是仙。”千洛在他左耳处娇笑道“夫君近来可好?”
“你怎么出谷了?”川夜收起笑脸道。千洛见他一脸正经,伸手解了他的穴道,不悦道:“想你,所以来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早已习惯他莫名的忽冷忽热,但总还是忍不住跟心底的**较劲。那双眼里虽映着她的身影,但目光却不是为她而停留。明明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面对时却又有些寒心。
川夜柔柔脖子,面无表情道:“我明天回去。”
“你在生气?”千洛跟进屋,轻轻环抱住他,幽幽道:“我永远也比不上她在你心里的位置。已过了上百年,你还是忘不了她。”忍了许久的话终于出口,御下一个沉重的担子,心里便轻松了一些。
一谈到她,两人总会巧妙地转移话题,刻意回避着关于她的一切。但每每此时,千洛心里才会感觉真实,这似乎是两人唯一的默契。苦也好,乐也罢,一切都因她而起。
她不会感激她。
他本来就是她的。
“你知道就好。”他依旧淡言淡语,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千洛转至他跟前,环上他的脖子,柔声道:“但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她。我不奢望你忘了她,只希望你能记住我是你的妻子。”
川夜听了这话,头微微昂起,脸上浮起一丝嘲讽:“她也是我的妻。”
千洛一怔,抓住他的衣襟,道:“那是过去的事。”因为激动,脸部的肌肉有些紧绷,眼角闪过一丝恨意,稍纵即逝。
“谁都有可能成为过去。”川夜轻轻拉开她的手,望向窗外,将目光埋进浓浓的夜色中。千洛低了眉眼,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桌上的红烛一滴一点的燃尽,落下烛台,似美人眸中偶落的清泪。
“川夜,你有愿望吗?”
“没想过。你呢?”
“我当然有了。要不,把我的愿望分你一半罢。等将来你有了自己的目标再将它还给我。”
“我可不想听你说梦话。”
“没有目标?那么,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没想过,似乎……只是为了证明我还活着这个事实。”
“你是说,我们活了上百年,却一无所有吗?”
“你不是有我吗。”
“你真这么想?”
寒风吹进屋内,将回忆中的川夜惊起,对一脸不甘心的千洛道:“你先回罢,我想一个人静静。”
千洛一走,他刚要睡下,却闻得屋顶传来声响。
屋外打斗的声音渐起,接着传来府中家丁的吵嚷声。院内灯火明亮,见众家丁手执武器离院中央远远的。院中央,云池手持长剑,两眼寒光,注视着面前的绿衣男子。
见川夜来了,青袖忙一把将他的衣袖拉住,道:“快去帮帮小姐,那家伙是杏树妖!”青袖早就告诉川夜云池有一身降妖的本事,却从未亲眼见过,好奇心突然升起,道:“别慌,她应付得来。情况若不好我再过去帮忙也不迟。”
心内轻笑,降妖么?
云池侧身躲过冷剑,暗道:“妖向来避开我,他为何要自送上门?”
两人相持不下。云池自怀内抽出符纸,咬破食指在符上画出一道镇地符。杏树妖见云池使用符咒,不屑道:“哼,有本事就单打独斗,别做这些下作的事!”
云池不理会他的言语,心中念动口诀,说时迟那时快,只一刹,杏树妖便觉一阵凌气逼近,瞬间如坠千尺深渊。他剑眉一拧,暗自道了声不妙,忙左脚划开,跃出数丈。
与妖对敌,情况不危险时她一般不会使用镇地符。镇地符的威力虽不及其他,但在能不伤及对方时困住对方的身体,使其无法动弹。而实现这一目的,必须以施术人鲜血为引,才能以无形之气将对方锁住,且施术人本身会因气血流失而有些疲惫。
谁都知道在身体疲惫的情况下与敌人作战很出现什么后果。青袖见她忽然施用此术,只能在一旁瞪着眼干着急。
杏树妖见云池脸上有些乏色,心中得意,左脚一旋,风沙渐起。见杏树妖没被镇地符锁住,心下有些吃惊,忙挥剑阻挡他的攻击。
见云池挡住了自己的还击,他便将妖力全数释放。受到镇地符的压力,虽还能还击,但其实早已受了内伤。这一战他势在必得,所以不昔以命相拼。见他以命相搏,要置自己于死地,心下的疑惑更甚,抬眼仔细看去,忽然秀眉一颦。杏树妖揪准时机,凌掌迎面劈下。云池见他攻来,忙转身躲避,却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杏树妖要碰到她的那一刻,一道蓝影闪过,转眼她便被人揽在怀里。
青袖松了口气,跑过来道:“小姐,没事罢?”云池愣了愣,还没回答,川夜的脸便压了下来,在要碰上她的秀鼻时停住,笑道:“下次要小心。”说完,便松开她。
云池转向一脸怒气的杏树妖,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你是……”
杏树冷哼一声,打断她的话,道:“没错,就是我!”云池怔了一刻,便举步向他走去。
青袖制止道:“小姐?”
她摇摇头,让众家丁退下,向杏树妖道:“我早该想到才是。树里,我们找了你好久。”
树里怒目圆睁,双眸充血,冷冷道:“别想骗我!我知道,是你们害死了水山!”云池低了眉眼,面上愁色一片,道:“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水山,现在躺在墓地里的一定是我们。都是我不好,都怪那时我太逞强,才会害了水山。”如果不认识水山,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想着想着,心里更加酸楚起来,睁大双眼,悲伤地注视着树里。
“哼,现在良心上过不去了罢?人类真是恶毒,没一个好东西!”树里狠狠地骂道。青袖看不下去,道:“你怎么这样!生死不由己,谁能料想。”树里瞪了她一眼,又向云池道:“反正都是你们的错!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见他转身要走,云池忙道:“你去哪儿?”
“哼!我今日杀不死你是你运气好,改天就没这好运了。”说完,还不忘瞪川夜一眼,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八章 心若明镜台
水山是妖。
一个善良的妖怪。
在他被摛住时,道:“放我走,还有四天的时间就要开花了。”
“这不是个好理由。”云池冷笑。
花开花落自有阴阳定数,落在她手上证明他气数已尽,轮回道里自有结果。如若所有的妖一旦被抓便都向她求情,那这世道岂能干净。人,妖,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生命,平行,没有交点。
“张大娘说过,只要杏树开花,她的丈夫就还活着。”他紧皱着双眉,清俊的脸孔挂满愁苦。
院子里的那株杏树早已枯萎,但她永远也不知道真相,就像不知道她的丈夫再也不会回来,只能永远躺在潮湿而阴暗的地底等待下一世的唤醒。
“我闻到杏花的味道了!”她满是皱纹的双手轻轻颤栗,两片失血的树叶般干枯的嘴唇微微抖动,那双干涩的眼框因为激动而浸满泪水,闪闪发光,像有了生命一般。
“他还活着,太好了。”她挂着恬淡的笑闭上了那双毫无生气且空洞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干嘛!别以为掉几滴眼泪我就会放了你。”云池面无表情道。
他抬起闪着水花的眼眸,道:“能不能让我安葬了大娘?”
见他在寒风里忙前忙后,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非常严重的幻觉。妖,在她的记忆里都是闪着狡黠的光芒,带着血腥味儿,贪婪地注视着你。第一次,她看到有妖为一个死去的失明的老人流下眼泪。
同情心么?
妖有这玩意儿么?
妖怎么会流泪呢,至少不会为人类而流,它们是噬血的没有人性的恶魔。既无人性又何来善心。
“唉呀,别折树枝,那是它的身体。”
“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这么瘦弱。”
“云姑娘,我想在这住几天,你看他们多可怜。”
……
她彻底被这只莫名的动不动就流泪的妖给打败,不是用武器。
“龙墓?我跟你们一块去。”他静静地看着她,又一次得寸进尺。那双眼里清晰地映出她的脸。她有些奇怪,他眼里的自己怎么总是一脸的困惑?那双眼像面凌花镜,总能将她的情绪清晰地照映出来。
“扭过头去。”她拍拍他的脑袋。
他温柔地笑笑,眼睛一闪一闪。
这是妖么?
妖收了本性,收起它尖锐的爪牙,还是妖么?
妖也好,人也罢,失了心,便什么也不是。
记忆里,他是这么答复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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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树里离去时的表情,她有些不安。不安的因素并非因为树里要杀她,而是因为水山。他临终前将弟弟树里托付于他们,现在终于找到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他确实有理由恨她。如果她再自私一回,将水山收了,他也不会失去唯一的亲人。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幻想,人终是自私自利的生物。她不想见树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样,心也会丢失。失了心,只剩一具躯壳,行尸走肉般的日子是了无生趣的。
心?
忽地又想起父亲夫参,那个恨着女儿的父亲。他是否也用过树里那似要活生生吞了她的眼神来看她?
父亲的沉默寡言极好地掩盖了他的情感。她几乎未见他笑过,除了帝君凌炎来家里。两个人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却很少交谈,偶尔眼神撞到一起,然后笑笑,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表情。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两人似是悟了。偶尔地,凌炎也会冲她笑,然后,必招来君少凌昌一道恶狠的眼光。
稍大些后,曾问过凌昌儿时为何那么讨厌她。
他不以为然地笑,看你不顺眼。
哪里看不顺眼?她再问。
你的眼神。他脱口而出,仿佛这句话在心里藏了很久。
眼神?她的眼神很可怕么?就为这个,那么些年,一见面,他就像讨债似的盯着她,直至将她击败,才对她露出满足后的笑脸。
这是他虚荣,男人不允许女人打败他的虚荣。她愤愤地想。
水山是个温柔的妖,从不因是她的手下败将而对她挑起双眉,总是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目光暖暖地印在她身上。
“哟。”正自想着,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唬得她一怔。
一道藏青色的身影在眼前晃过,接着便朝她靠了过来。
第九章 心若明镜台(二)
“哟。”正自想着,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唬得她一怔。
一道藏青的身影在眼前晃过,接着便朝她靠了过来。
微风夹着姜茶的清在鼻前涌动,清纯的少一般,充满不尽的芬,散着青莲一般的气息,蛊惑人心。
见她直直地看着自己,笑道:“怎样?”
他笑得很,得找不出形容词,像姜茶一样,有种蛊惑人心的、妖异。她掉转视线,娇唇轻启:“一般。”
“嘁,挑剔。”他摇头,微侧了脸,一缕长发挂上她肩头。
她不再理他,只静静地坐着想水山,想父亲,想那些年少的碎碎的不再回头的往昔。他向后靠去,伸出白瓷般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弄着她肩上那缕青丝,目光淡淡的,没有焦点,只随着衣衫上蓝的朵在轻风里微微地喘息。
“你是人么?”她盯着他细长的手指发话。心里忍不住嘀咕,她身为子都没他的手好看,他一个大男人,手居然养得水葱般娇嫩。上下扫视他几眼,越发觉得他长相阴柔,心里便一阵疙瘩乱蹦。
本以为他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修养好到让她有时错以为他似个安静的人。他不顾斯文形象的哈哈大笑,露出莹月般洁白的牙齿,颠覆了她的自以为是。双眼一翻,仿佛她问了句很白痴的问题。
他邪邪一笑,手忽然被抓进掌心,紧接着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移向他看起来很宽阔的胸膛。柔软的触感顺着手指尖涌向身体,经过大脑的分解,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清楚地感应到了他独有的气息。
不同于父亲的沉静,凌炎的温和,凌昌的霸道,水山的温柔,就像……光下的姜茶一样……人、邪媚,却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清。
手心出汗了。
她眨了眨眼,手动了动。
川纤指一松,她便迅速退出那个宽厚的掌心。
“如果这还不够证明我是个男人,或许……”他眼中闪过一丝奸猾,朱唇微翘,妖娆地笑着靠紧她的身体,燥热的气息扑在她光洁的脸上,媚惑道“或许还有更有力的证据。”
云池愣住,看着他一脸的妩媚,随即嫣然一笑,反手扣住他的下鄂,吐气若兰:“是么。”话未说完,便压上了他的两片唇,将他眸中的诧异也一并吞入口中。她轻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