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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担心着锅里蒸着的饭，恐怕已经把锅里的水蒸干了吧。她对王显说：“王显，我锅里还蒸着饭，恐怕水都蒸干了，我要回去了，你留下来照顾小月一会儿，我回去把饭弄好就过来换你，麻烦你了。说着话就走了。王显似乎没有事可做，只能留下来。表面上看来他是无法拒绝，而实际上最合他的心意，求之不得。既便是家里有事，他也不会丢下小月不管的。这一季的农活他们两个一起干下来，小月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但这只是他心中的秘密，不能坦露出来，也不能言于人。所以这时他愿意留下来，何况，他家里现在没有任何事做。大嫂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他急不可待对大嫂说：“大嫂，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她。我没事，左右邻居的，别说麻烦不麻烦的话。”
大嫂走了，屋子里静悄悄地。王显坐在床边，心痴魂迷地看着床上昏睡的小月。高烧将小月烧得满脸发红，分布均匀的红，艳如桃花，比桃花还红，简直像玫瑰。此翻美景，在王显的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有一股想去抚摸小月的脸，亲吻她的嘴的冲动的邪念。但是此刻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欣赏着睡美人的芳泽，深怕搅散了此时的美景。
许是睡久了，小月感到有些不适，呻吟了一声，转身侧向里面又继续睡。王显失去了观赏的焦点，顿感百无聊赖。桌子上的药提示了他，该烧点开水，小月醒来后用水冲药，想到的事，就立刻去做，这就是王显的秉性。
厨房是凌乱的，小月的病无疑是厨房凌乱的原因。看着这些，王显想：小月肯定昨晚上就病得支撑不了啦，要不，以小月的个性，她是不会让厨房如此凌乱的，他知道她是一个非常整洁的女人。
洗碗、刷锅、抹桌子、扫地、喂猪，这些家务活对王显来说，原来是笨拙的，可是经过这么多年单身的磨砺，这些活对他来说是老生常谈了，不在话下。像变戏法似的，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厨房就变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了。锅里的水开了，装一壶放在桌子上，倒了一小碗端进小月的房间放在柜子上凉上。打开一包药，放在碗的旁边。轻轻地拍着小月的背，轻言细语地说：“小月，醒醒，该吃药了。”迷迷糊糊的小月觉得有人在叫，动弹了一下，四肢无力，使劲地睁开眼皮，见王显坐在旁边，好奇地问道：“王显，你在这里干啥？”
“我在这里服侍你，你不知道？是阿，你刚才被烧得一塌糊涂，糊话连篇，你咋个晓昨呢。”
“我病了。”
“是的，刚才陈先生来给你看过了，还给你开了药，打了针。”
“陈先生来给我打了针，开了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病得利害，把你烧糊涂了。所以你啥子都不晓得。来，起来把药吃了，我已把开水给你晓来凉起了。”
“你把开水烧起了，这么说你来好一阵了？”
“快两个小时了。”
“忆娃儿呢？上学去没有？我今天没给她做早饭。”
“去了，我拿了五元钱，让她去买点东西吃后再去上学，你放心吧，饿不着她的。你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吧。”说着王显伸手去扶小月，帮她坐起来。小月接过王显手中的药，开水还有点烫，王显用嘴吹了几下，感觉没怎么烫了，递给小月。小月恨药，小小的药丸在她看来好像是庞然大物，无法吞下去。一碗水都喝完了，一粒药丸都没有吞下去。还噎得眼泪直流。样子很是痛苦。王显看着，既好笑，又心疼。关心地问道：“吞不下去？是药太苦了，还是太大了？”
“太大了，我以前吃药都是杨树把它碾成面后我才吃的。这么大块的药，我吞不下去。”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给你把它碾烂后再吃？好吧，我就再为你服务一下吧。”把手伸向小月，意思是要她把药给他。
“谢谢，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呆会儿我自己起来弄。你回去干你的事吧，你都在这呆了半天了，你家里也有事要做。”王显把声音放低说：“我家没有事要做，即使有事做，也没有你重要，你比我家里的任何事都重要。”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小月没听清。
“你说什么？你说大声点，我没听清楚。”王显又把声音抬高说：“我没说什么，我是说现在我家没有事要做，你是不是嫌我在这里打搅了你，如果是这样，我走好了？”
“看你说的，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怕你家里有事等着你。你没事更好，有人帮我做事我还嫌弃吗？我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吗？”
“没有就行，那我给你碾药了。”小月看着王显停在空中的微微颤动的手，于心不忍，于是把药放在了上面。王显从忆娃儿放在桌上的本子上撕下几页干净的纸，把药丸夹在纸里面，找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在纸上面使劲地来回着滚动，滚了一阵，小心地把纸折了折，把纸边上的药末折向纸的中间重新再碾。直到药丸子全部成了粉末才停此了滚动。发觉水有些凉了，到厨房拿来水壶，加些热开水在碗里，又发觉有点烫，用筷子搅搅，待合适后把药和水一起递给小月。看着王显的动作，小月微微一怔，有个深埋在心底的场景好像呼之欲出…旋即；她就为自己刚才内心的胡思乱想感到可耻。从心底里鄙视自己。连忙接过王显手里的水，大口大口地往下灌，以此掩饰自己的心虚。王显在旁边看着说：“慢慢吃，别呛着了。看着桌子上的药，小月想起了药费，问道：“王显，先生说多少钱没有？”
“说了，二十二元。不过，我都帮你给了，没事的。”王显说得轻描淡写，小月却感动莫名。王显说：“不就是几块钱吗，你还给？算了吧，我不要的。”
“这怎么行，让你累了半天，你还掏钱…”小月不由分说，将三十元钱塞在王显的手上。王显也不由分说，把三十元钱又塞了回去，两个人说这个是不行的，我说不行就不行。王显说：“你再给，我就生气了。”小月说：“你再推，我也生气了。”两个人动嘴的时候没忘记动手。仍是塞来塞去的。表情和动作都很认真。三张纸币连接了两双手。纸币终于躺在了床上的被病盖上不动了。完成了任务似的…
小月说“…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了，谢谢你的关心，我真的很感激…
第二章12
王显说；“不说这些，你还没吃过东西，我去给你煮点稀饭，你好好睡一觉吧。”王显来到厨房，先把水烧开，淘了一碗米放在锅里，没多长时间，稀饭就熬好了。先把两个小碗装得满满的，剩下的装在盆里。稀饭有点烫，用小瓢不停地搅动碗里的稀饭。等到凉了以后，再端进里屋递给小月。王显自己端了一碗，坐在床边的小凳上，习惯性的用嘴吹着碗里的稀饭。他一向味口都好，现在又快中午了还没吃早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加上有小月在身边，味口就更好，即便是稀饭，他也吃得香喷喷的。差点狼吞虎咽。小月瞧着他的吃相，脸上浮现出微笑。她说：“慢慢吃，别撑坏了肚子。”小月自己倒忘了动筷子，好像王显吃了一口，她也吃了一口。看这人吃饭哪，她看得心满意足。王显碗里的稀饭快吃完了，而小月的还没有动过。她把自己碗里的稀饭倒了一半给王显。王显试图推让，却失败了。险些撒泼在王显的身上。王显的肚子有七分饱，放慢了吃的速度。小月也张开了她的樱桃小嘴，细嚼慢咽，脸上布满了红云。试探的语气问王显：“王显，你还是把来递接回来吧？两口子在一起有个照应。再说，来递回来，有她料理家务，你也轻松许多。家里没个女人总归不好。”王显的回答让小月感到吃惊。
“我和来递已经正式分手了。年前就办了离婚手续。她已经有心上人了，我怎么去接她。再说，即使没离婚，我也不会再与她和好了，好多年前我们俩就分居了，从那时起，我和她就没有任何感情牵挂了，有的只是一张结婚证把我和她紧紧地绑在一起。”过了一会儿，王显又接着说：“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心里也装着另外一个人了，即使她愿意回来，我也不会和她生活在一起了。那怕我后半身独自一人生活，无依无靠。”王显的话让小月有些吃惊，好奇地问道：“你心里有人了？”
“是的。”
“是谁？要不要我帮你？给你撮合撮合？”
“不用了，这件事没人能帮上忙。”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想也许你知道我心中的人是谁。”王显如此一说，小月好像心知肚明，脸上有些挂不着了。从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王显喜欢谁，傻子都看得出。小月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也喜欢王显。与王显相比，只是自己深藏不漏罢了。她好像觉得自己愧对王显，但她不想背叛杨树。只好一味地装糊涂，敷衍王显。与王显保持着纯洁的友谊。此时的小月，就只能装疯卖傻，哈哈地笑问王显：“王显，你真不讲道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谁，不喜欢谁。我知道还问你吗？”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有些生气。把手里端着的稀饭放在柜子上，以示绝食，吓唬王显。王显即怕饿着小月，又怕得罪小月，连朋友都没得做，连忙端起碗递向小月的面前，低声下气地说：“别生气，小月。我是逗你玩的，没有的事。像我这样的人，谁能喜欢我，我又敢喜欢谁。好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事。说些其它的吧。”小月见王显不再提此事，自己也把话题岔开，问王显：“你田里的秧苗抛了吗？”
“没有，我原打算今天早上去的，可是一听说你病了就过来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去。”
“不好意思，耽搁你了。”
“看你说的，有啥耽搁的。一会儿我去抛不就得了，去的时候，把你家的一同带上，随便抛了，免得你再去跑一趟。”
“太好了，那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让我想想，我想出来后再告诉你。”王显想了想说：“有了，你好好地睡一觉，觉得能动了就起来活动活动，做好午饭等我。抛完后我到你家吃少午，那就是最好的谢谢。”
“那就说好了，我做好午饭等你。你干活的时候快点啊，回来晚了我不让你上桌子的。”王显玩世不恭的笑笑，捡着碗出去了。前脚刚跨出门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不让我上桌子，那让我上床好了。”说完后，做了一个鬼脸，赶紧跑了。小月的声音在后面追着：“死王显，缺德鬼，看我不轧死你。顺手抓起柜子上的药瓶，朝王显的后背摔去，没轧着王显，瓶子掉在地上，砰的一声，玻璃粹片撒了一地。她完全忘记了瓶子的用途，晚上自己用什么来碾药呢。
王为从家里背着秧苗出现在小月家厨房的时候，背篼里除了几盘秧苗，还多了一个很大的包裹。看着包裹，小月有点莫名其妙，睁大眼盯着王显。眼里全是疑惑与询问。王显也不作答，默默地把包裹提出来放在桌子上，放好后才对小月说：“呆会儿你把它捡来放好。”小月走向桌子，打开包裹一看，傻眼了。一块大大的腊肉、几截香肠、一小钵猪油、外加二十来个鸡蛋跃入了她的眼帘。望着如此一大堆好的东西，小月惊讶了，问王显：“王显，你这是在干什么？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过些时你该不会把你的家也搬过来吧？我又不能报答你，叫我如何是好？”
“把家搬过来？可能的话我会的。我真想有这么一天。我想这是永远不可能的。”过一会儿他又说：“别把我刚才说的话当真了，我是逗着你玩的。这怎么可能呢。我只想帮帮你，让你快点恢复身体，能陪我聊天，我就很高兴了。我别无它求。”
“是吗？”
“真的，你不信？如果你实在要找个理由，你就把我当你的哥哥吧，哥哥照顾妹妹是理所当然的事。好了，理由找着了，你就别再犹豫了。快把它们捡来放好，以免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产生误会。特别是你那快嘴的大嫂。”听着王显的话，小月不再推辞了，感激之情充满心房，再一次的感激之情。她赶忙把东西收来放好。
日月如梭，秧子下田已经四个月了，当初郁郁葱葱的秧苗，经过人们的经心管理，现在变成了沉甸甸的稻子。金黄金黄的，粒粒稻子压弯了腰，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它的丰收与骄傲。小月望着长长的稻穗，脸上露出了丰收的喜悦。随着时间的推移，田里的庄稼成熟了，小月和王显之间的感情也在成熟。庄稼成熟了，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收割，而王显和小月之间的感情，只有成熟的时候，没有心收获的时候。王显显得有些心不甘，但情却愿。因为他无可耐何，他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小月做事，减轻小月肩上的担子，付出自己一厢情愿的全部感情，聊以慰藉自己孤独的心。
王显换上洁净的衣服，背起自己闲暇时编的篾货，上街卖货去。王显是篾匠，技术很出色，远近闻名。附近几个村，谁家有晒垫、背篼、罗筐、簸箕编，他一喊就到。帮人干活，除了一天的三餐饭解决了，主人还额外付他十几元的工钱。东家请，西家叫的，一年下来，王显的经济收入很可观。没有人请的时候，他也不闲着，买一些竹子在家里编，赶场的时候带去发给贩子。他的货到了市场上贩子们抢着要，不用去守着卖就能把钱装进口袋里。他成了村里有名的富裕户，很多人羡慕他，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亲友们见他与小月走得很近，钱财都花在小月的身上，好心地劝他：别与小月来往，重新找个人过日子，为他生个一男半女养老。别再帮人养老婆和孩子，自己却老来无靠，不得善终。王显不为亲友所劝，依然如故地我行我素。他还对相劝的人说：“帮别人养老婆和儿子怎么啦？我愿意，心里高兴，你管得着吗？”好多给他提亲的都被他拒之门外，王显把话说到这份上，没有人再去管他了。
当王显和他的篾货一快出现在农贸市场的时候，市场上立刻热闹起来了，这个说：“王显，把你的背篼卖给我吧。”那个说：“王显，你的簸箕我要了。”大家都争着抢夺王显手上和背上的货。王显却不慌不忙地给大家解释说：“对不起，我不能卖给你们，它们有主子了，我已经收了人家的钱。没有权利卖它。否则，它的新主人会找我扯皮的。”
“我们给你高价钱，行不？”
“再高的价钱我也不卖。人不能不守信用；你说是吗？”王显绕过争抢的人群，走到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头身边，亲热地喊道：“徐大爷，我给你送货来了。你真沉得着气，别人都来抢来夺，你却稳起不动。你不怕我把货卖给别人吗？”徐大爷不慌不忙地从凳子站起来，接下王显背上的货放在地摊上，拍拍手上的灰尘，递一条凳子与王显，再端上一杯茶给他。王显坐在凳子上，吹着手中的茶，边吹边喝。看着徐大爷，等他的回答。徐大爷没有理他，反而去摆刚才王显背来的货。他把货摆完了才过来坐在王显的旁边，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你问我刚才为什么不来同他们抢？我为什么要来抢呢？我心里很清楚，我就是不来抢你也会把货给我背过来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给你背过来？”
“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了解你的为人。王显，你说：我同你打交道多少年了？你小子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你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负别人的人。更何况，你还同情我这个孤寡老人，想给我一口饭吃。不愿看到我饿死街头。”
“你对我评价这么高？”
“是的。退一步说，你要是不愿给我，我即使想去抢，也不敢上，这把年纪的人，那里抢得过他们，经得起他们的折腾。恐怕连货都没摸到就被他们撞倒，踩得遍体鳞伤。”
“你就称得这么稳，把我吃定了。”
“你说不是吗？我没去抢，现在你不是把货给我送来了吗？他们去抢了又怎么样，而且给的价钱比我给的还高，你不照样没有给他们吗？你说怪不怪，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是你的跑都跑不掉，不是你的，抢都抢不来。”
“你真是个老滑头，看起来，姜还是老的辣。”
“不错。本来姜就是老的辣。”
“难怪别人叫你徐精枪。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徐精枪。”
“精枪不敢当。但在人情世故上，他们几个都不如我，包括你在内。你比他们稍好些。与我相比却又要差一截。看在你对我关爱的份上，我以后有空地时候给你指点指点，你会受益匪浅的。”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等着你的指点阿。”
“这点小事不值一个谢字，免了吧。你以后多给我背点货来就行了。来，我们把今天的账结了，还差你多少钱我好补给我。”
“你算吧，你说差多少就差多少。”
“是吗？那我说不差你了，行么？”
“还是可以是咹，只要你过得去，我也就过得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就那么好说话？好了，闲事少管，书归正传。你今天背来的是三个背篼，八元一个，三八二十四元；五个簸箕二十元；五个筛子十五元；六个草扒子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