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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负我。
非众目所瞩从来不是莫琳,她很快给发掘为校园里的什么花什么花。隔着一幢宿舍楼,很晚了,仍能听见舍监的没有好声气:“莫琳——电话!”
走在绿树红墙的校园里,有男孩子哂笑:“莫琳也不见得怎样美,她左脸颊的雀斑……”话音未落吃我一拳。
从此传我暗恋莫琳。
还好莫琳仿佛全无知觉,依然裴红兵裴红兵唤个不住。运动会上艺术体操表演,莫琳换下来的衣裳一定是:“裴红兵,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好好。有数十道眼光锐利而来,我不回头。阳光下春日的风和暖如一缸母亲放的洗澡水。他们真是傻——什么叫做暗恋?我只知道莫琳的淡淡嫣笑如每日的朝阳般,成为我天经地义的公理。
但是不久我看见他们走在一起,亲亲喁喁——那个挑剔莫琳的男孩子柯君,和莫琳。我的心唿一声沉下去,由至高处自由落体的结局是跌个粉碎又迅疾冻成冰山里的雪莲,像一朵不曾预料到结局的琥珀中的小虫。
我懂得嫌货人方是买货人之理,可是莫琳她为什么?学业平平,个子不见得较我壮硕,——当然,他弹一手好吉他,演讲拿本埠第二名。
据说家境不过一般。不是说讲这个的女孩不好,可莫琳她就不讲。
第二日我就去买了一把吉他,红棉牌,用去我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同舍生日请酒,我频频举杯:“小方小方,生日快乐——快乐就是永不要去真心喜欢一个人。”
一宿无话,醒来依稀有一对亮眸,我惊喜嗫嚅:“莫琳……”小方悲悯:“连上这一回,你一夜叫这个名字59次,而我知道这个人并没有欠你很多钱。”
我弹起吉他:“舍不得杏花春雨中的你盈盈的笑语……”给一本辞典直砸过来:“关起门来嚎有什么用?有本领亲自去唱给她听!”
我没有本领。当我看见她倚在他肩头咭咭地笑,我的心有一种痛楚的安然——至少她在笑。
一日午后,门给轻轻地敲响,那种轻轻,是清风拂过娇嫩的草尖,是月光映在竹影婆娑的照壁,宿舍每一个兄弟都翻身坐起目光炯炯,一时间床声嘎嘎——是女生,而且必是“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的那种。
是莫琳。丹凤眼微微红肿:“裴红兵,柯君他——”我塞给她一迭纸巾:“来,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她母亲不同意。固然天下的母亲永远以为任谁亦不堪配自己的宁馨儿,可是冷眼看去,莫妈妈是对的。她那样作难,而他还怄她生气。
不久又看见他们携手比肩,谈笑风生。
这样哭哭笑笑终于毕业,莫琳哽咽:“我们分开了,终于。”又强自绽笑,“这样也好,我也累了。”又向我道喜,“优秀毕业生啊!你一直都很努力。”
我长舒一口气,莫琳笑起来真好看。
谁的爱情没有补丁(下)
第一个月的薪水是:母亲的一套细瓷茶具,莫琳的LV手袋。
莫琳的眼里有着泼溅出来的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正想要这样一款?”
我笑而不语。
拼命工作,定期约会莫琳——我不知道那叫不叫做约会,我们一起吃饭、喝茶,然后去看莫琳喜欢的电影。或者陪她去溜冰,半跪下去替她缚好冰鞋带子,紧致而完美,倚在栏杆外笑看她旋飞如风。
我开始小心拣还算洁净的排档请客,后来在麦当劳,最后是星级酒店——而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莫琳的身边自然从不缺异性的气息。一度她与老板的公子走得近,但是她目光寂寥:“……他急得一头汗,说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可是你怎么总不笑?”侧头想一想,自己发笑:“看来我要辜负妈妈的期待了——那家家资不止万贯。”
人说小时美长大了了,盖因沾染了灰尘,可是你看,莫琳她只有愈加清洁好看。
算一算,还有不到一年——距一间天花板上可以看见月亮的地板晶亮的敞屋。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我不过是去深圳公干两周而已,回来时信箱里居然孤零零平放着一封飞龙走凤的大红请柬:莫琳小姐、宫丰涛先生恭请裴红兵先生大驾莅临——
我跑,我跑——我飞跑进那间地板发光的家。莫妈妈仍然发光衣鲜,然而不知怎么撑不大住,颓然靠在沙发上:“运气这样东西也是遗传的么?如今我只求她心安——”
我默然。也许她是对的。
我送杨惠珊张毅贤伉俪合铸的手工琉璃给他们,一对剔透璧人足下镌有玲珑小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莫琳一身喜气洋洋大红衣装,眉梢带笑:“真美。裴红兵谢谢你呵!”
浑身周正并无大错的年轻副处长宫丰涛一脸爱怜在旁睇她。他没有发现她并不适合穿红么?
莫琳婚后并无太大改观,至少外表。仍然偶尔赴我的约会,让我为她拉开椅子。只淡淡说起过一次,那是婚后八个月:“很尊重我。这就……够了吧?”
我为她的红茶添入炼乳。
小方嗤我:“傻子。”
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看得见身边愈来愈缜密的眼波。小方夫妇带来的女孩子仰起年轻光泽的脸:“裴先生真是出色的白骨精吔!”
我噗一声喷出咖啡,呛得满头是汗。小方叹一口气,轻拍我:“白领、骨干、精英——傻子。”
还有女孩往那里一坐,双手撑在两条长腿中间——莫琳坐下从来双膝并拢。
是的,我宁愿Helen辛苦些,我厌弃所谓新潮电子记事簿。
Helen追随我足5年,自我创业时,由月薪区区600大元做起。
可是,她叫做Helen,她不叫琳。
“莫琳?”我小心地唤,“生日快乐!还喜欢那件礼服吗?”我着人送上门的是一件Chanel莲紫镶钻裙子。希望宫丰涛也喜欢她穿上它的样子。
我可以想见莫琳于那边的微笑:“当然。”
“宫丰涛呢?”
那边静了片刻:“我们分开了。”
我听见胸腔里有什么咚咚擂得闷响:“莫琳,我要见你。”
我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可以与夕阳金橘的余晖那样相契,那种美是内敛的,可是张力无限,禁得起长长岁月——哦,莫琳正姗姗走向我,着那袭莲紫长裙,莫琳含笑,莫琳扬手叫Waitress,柔声:“给我一杯摩卡。”
不知何时有老歌轻轻泄出:“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情绪,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我凝视莫琳,忽然感到手心微汗,就像7岁那年一样:“莫琳,我爱你。”
莫琳一对黑眸由弯弯睫毛下面探出——世上原来竟真有“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娇羞”这回事的:“呵。”
我深吸一口气,推过一串亮晶晶的锁匙:“明天搬去我那里住好了,方便些。”淡淡地,“黄铜钥匙是房门的,不锈钢那把是车匙。”
哦为了这句话,我等了整整24年!
莫琳微笑:“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倏地倾起身子:“你不会明白的!当我第一次踏上你家闪光的地板,还有你高贵温文的母亲——”
莫琳抱肘:“现在你终于做到了裴总。呵我闪亮地板的家……”她摇首失笑,“可是记忆中我母亲不曾大笑过,而家中几乎永远见不到父亲的踪影……我那样渴望着逃开,柯君、某某公子还有宫丰涛——我只求一份懂得而已。我母亲已经错了,我不能一错再错,然而我还是错了。”
莫琳予我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一丛棕榈树影下的苍凉微笑:“裴红兵,还记得你送我的那只LV皮包?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保存着。”
三天后莫琳踏上飞往温哥华的舷梯。
我迅速消瘦。下了班就约小方喝酒,一杯接一杯,给小方劈手夺下:“爱一个人不过是要他好,傻子。”忽然兀自灌下一大杯红酒,“说实话我还妒忌你呢,至少你还有为情买醉的劲儿,我和我老婆……哈,已经遁入她洗完澡光着经过、我游戏机照打不误境界。”
Helen轻手轻脚进来,将一杯热奶咖放在我左手边,右手是一沓整齐文档,静静一笑:“喝了批文件。”翩然带门出去,有暗香流连。
文件是Helen整理过的,批起来顺手得多。我呷一口香浓的卡布其诺,忽然在文件初批栏发现一个娟秀的名字:孙明柔。
我抱头想了很久,终于发现那是Helen的中文名字。
是的,小方说得对,我是一个傻子。
找一个□□□□的人来告别单身(上)
当我身边那个女人,第N次从嗓子眼里发出一种类似下水道堵塞往上反水的咕嘟声,并且冷不丁将一条胳膊梆地砸在我脖子上时,我终于彻底厌倦了,眼前的一切,以及天亮时即将面对的另外一切。我爬起来,走到阳台上,点上一根SALON。
不就因为我是单身,所以损友圈中谁人有了外地亲友上京都往我这发。她们?她们自搂着老公(或者其他任何可能异性)热炕头。可怜见我住的虽是二室厅,可是只有一张床。是
,我可以拒绝她们。但是……我很寂寞,我不能想像我本已荒芜的日子再少掉这几只鸟的点缀会变成什么样子,即使她们不过是一群乌鸦。我是鼓了鼓勇气才说出如下句子的:我已28岁——周岁,仍然单身。尚无任何可能对象的那种单身。我当然不是倾国倾城大美人,但是如果睡眠充足,心情愉快,打扮得体,还是具有可看性的。我的学历虽然不过是普通高校,可是毕业7年,经久努力之下,在业内也算踞有一席之地。性情……你看,我可以容忍这些莫名的侵入者7年!我是那种从小被教导一切以他人需求为根本的人,即使自私也是心惊胆战的自私,因此在无私的时候显然快乐得不坦然,但在自私的时候仍然自责——也许这就是我一直单身的根本原由?目前月薪8653。6元(税后款)。我这样一个女人,如果打算告别单身的话,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两个月来,我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快要发疯了。我甚至去找了心理医生。
当时我一口气说下来感觉挺爽的,他给我下的结论我也深表赞同——因童年期父母感情不合留下的阴影,导致有过的两次恋爱均以失败告终,由此更加深了对于感情投入的疑惧,造成今日不尴不尬局面。处方是八个字:放下包袱,开动机器。可是一出那扇门,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包袱依旧在,机器到哪开?气得我想立即回去把那笔称得上昂贵的诊费要回来。
地铁里的男人,街上的男人,商场中的男人,酒吧里的男人……想来泱泱都市,终必藏龙卧虎,但不成我殷殷上前:“敢问先生,有婚嫁意向否?”
何苦令人风传近日城中出现花痴,敬告头眼略为周正人士,减少出门为妙。
征婚?洋房名车俱备,但求有情人——虽然只消耗资一元,这等广告铺天盖地,但是我自小运气不好,估计就是真的,如此好事也落不到我头上。
也曾上网QQ,然而刚吐露半点有关年龄……糗事不提也罢。
事实上,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示好,隔三差五就有犹沾晨露玫瑰送至公司,引得啧声一片:“都坚持大半年了耶!如今这已算痴情,何苦再搭架子?”我微笑不语。
我也只能微笑不语,对于一个勒紧裤带送花给女人的男人。钱赚得少不是错,但总不成要我平白堕为大排档常客,渐渐长出一张油亮不耐烦的市井面孔。除非我肯买单。
凭啥我买单?!
天光大亮,那个鹊占鸠巢的女人,Cathy的小姨爬起来,看见我红着眼睛往微波炉外端蛋羹,大约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彭小姐,现在像你这样的好女孩儿可不多了,听三毛头(就是Cathy)说你还落着单,我有个侄子在这里大学教书,人好得很,年纪轻轻就要升副教授——”
多年独自风雨,即便惊喜交加我亦不失冷静,打量了一下面前女士——国字脸长在女人身上可能不大上品,但是国字脸的男生如果气质不俗也还是有英雄相的,只是Cathy很不仗义,现放着如彼好表哥对我还藏着掖着:“谢谢。饭后果您喜欢葡萄还是苹果?”
“有樱桃吗?彭小姐,不瞒你说,做学问的人总有点迂,这孩子都26了也不知为自己着急——彭小姐,你有24吗?”
看来是我错怪Cathy了,姐弟恋虽然时尚,我并不是个热衷追潮的人:“樱桃没有,要么就是梨。”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按原计划往吐司上多抹了层黄油。至少她以为我24岁,而且叫我女孩儿。真可惜费南冬没有听见。
费南冬:男,35岁,知名外企部门负责,样貌儒雅,谈吐有致,收入不菲,待我也算不薄——但我不PASS他又怎样呢?回回上街回回惊叹:“你看那些十七八岁小姑娘,你看!”我知道十八无丑女,我也知道我早已过了18岁,但你TMD别老提醒我成不成,老男人?!
周末,一张SK…Ⅱ刚刚敷上,电话响起来。近日越发舍得在脸面上投钱,我知道这是衰老先兆,而且不过掩耳盗铃,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有什么姿态比这样更得体——任其一路老将下去?
最讨厌敷脸时有电话,好好一张面膜功效起码打一半折扣。试图不理,但是它仿佛打算无穷无尽响下去,恨恨抄起话筒,小心嘬着嘴,瓮声瓮气:“喂?”
Cathy在那边火烧眉毛一般:“别敷脸了,快出来——兹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好男人数名!”
我的火消了一半,但有些半信半疑:“Cathy,今早我看了,太阳仍是打东边出来的呢。”
Cathy丢下一句“我在某私人会所外,信不信由你”就收了线。这个促狭妮子!我看看表,才敷了7分钟,但我仍然果决剥下SK…Ⅱ。Cathy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眼光之利有口皆碑。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也不坏,至少我的梨,黄油和SK…Ⅱ都没有白费。那些刚刚回国的海归是最易搞定的族群:本来出国的女性就不多,稍稍看得过去的还都立志嫁老外拿居留卡;去国经年,脑子里盘桓的还是若干年前白衣飘飘同桌的她,殊不知这个样样赶不及时代,5年已是一代,街上绿眼圈露股裤的小女孩实在他们令头痛欲裂——所以,乍见因循守旧茶色眼影嫣红唇彩的我,姬旭升不禁觉得:“雪沛,你是一朵清水芙蓉。”但如果他见我满脸雪青海底泥面膜的样子,不知以为如何?
“合该你赶上了。”Cathy打蛇随棍上,“怎么谢我?”
我失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也太性急了吧?”
找一个□□□□的人来告别单身(下)
“在我们家乡湖南……我上大学的时候……今天老板跟我直聊了半个钟头,主要内容有如下几点……出去那么多年,我始终爱吃中餐……与棕色相比,我更喜欢灰色……我喜欢狗,不喜欢猫……”虽然姬旭生开口言必称“我”字,使人眼皮本能地发涩,但我仍是欢喜的,至少不必每个周末使人人笃定,彭雪沛独自在家敷脸。
陪他看车展,陪他买衣裳,陪他吃辣死人的湖南菜,陪他加班赶计划书……早上起来
我就觉得不舒服,坚持了半天,只得放弃本月全勤奖。
如果不是那个实习小护士几番扎得我痛彻心肺,我不会给姬旭生电话。我不喜欢同情,而且实在没有多余力气讲话:“我在医院,发烧39度半,刚打上吊瓶。”
那边仿佛迟艾了一下:“打吊瓶?”旋即欢呼起来,“好——球!那应该很快就No problem。喂,你听得见我这边电视里的欢呼吗?德国队又进了!你打完针就来不及过来陪我看球了吧?我新换了一部超平大屏电视,我们以后的家就不用买新的了。喂,你干嘛不说话——”
我在枕上挣扎着笑的样子一定有点滑稽,小护士很好奇:“朋友说了笑话?”
我“嗯”一声,终于无可遏止地大笑起来。笑得一身汗,感觉舒服许多。
我想不止Cathy一人以为我疯了。起始语气恳切:“没错,杂志上是连篇累牍‘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可那是哄小女孩儿的。”终于按捺不住,“彭雪沛,也就是多年老友我才豁着得罪你——那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话,是真的。”不禁小声嘀咕,“高烧后遗症?”
我当真十分感激:“Cathy谢谢你。只是我虽颟顸,但还不致Cheap至此。”
Cathy叹口气:“孩子,那么请好生兀自高贵。”
其实我并不高贵,在现成华厦香车与须要带病煮晚餐之间我犹豫了许久,终于觉得能力有限,承担不起而已。
至于下一个男人,在别人眼中或者会更糟,但至少在我不。每个人的底限不同。
只是我没想到下一个男人来得会这么快。
Cathy更没有:“原来早有后备,难怪如此决绝。”
人逢喜事,格外大度:“说起来是高我三届的校友,但确是上个月,参加一个业内发布会,碰巧坐了邻座。”
难怪Cathy不大开心:许永康,男,30岁,181公分,4个月前多年女友去往英国,他因丢不下自己白手起家,规模虽小但蒸蒸日上的公司而留下——我再也没有恰好地到来。
没来由地,央求欣赏他前任女友相片。他有些为难,有些欢喜地睇我一眼:“非要看么?”
她是瓜子脸而我面相较圆,我是杏眼而她是娇媚的丹凤。我大大松一口气,我们并不相像:“好看。”
他拉住我的手:“如果可能,请代为收藏。”
再松一口气。并没有切切珍藏,或者竟恶毒撕毁。
所以当他俯过耳边,清新的薄荷口气拂得人痒痒酥酥:“雪沛,今晚送你回去,我不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