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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以后,我从车窗外回望。
这条铁轨扭曲着消失在地平线,与你渐行渐远,心中突然有孤独的恐惧。
我赴往未卜的前途与叵测的命运。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告别一切无人能理解的自卑的年华和疼痛过的记忆。那些零乱的铁轨让我觉得我与你越来越遥远,于是我有一种冲动——我要留在北京,我在第一个到站的地方下了车,沿着铁轨一路走回来,因为只有北京又我可以依靠的朋友。在这里我总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你可能会出现在北京的某个路牌下,北京的地铁站口,北京的人行横道上,北京的所有街道民巷里,北京的任何地方都会有可能会突然出现你的身影,那时我就可以心满意足的继续生活着,虽然你不会知道我在哪里,我就是想默默的陪在你身边,当然主要是能感受到你在我身边。
可是我连这个小小的事情都没做好,我害你白白的信任我,我害你白白的把我当了一回朋友,我害你对我只剩下失望。我当时真的希望你别离开我,可我又说不出任何理由,到最后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很成熟,很大无畏,可现在我才知道,全世界,最可笑的行为就是什么都没有却仍然自以为最聪明、最成熟、最大无畏。我的生命中唯一关心过的人就是你,但我连你也伤害了,可我却连责备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因为生命对于我来说已经丧失了它全部的意义,以至于我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游离在刑场的边缘,可就算我再不想离开你,我还是要走的,就像这是我唯一的出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一生唯一作对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几分钟后我要做的那件事,可能还是要麻烦一些人,可是,总还是给祖国消除了一个没有用的废物,这样国家就可以省下那部分粮食来给对祖国有帮助的人。好了,不说了,否则就耽误时间了,拜拜!
还有要叮嘱你的就是,还是把烟戒了吧,那东西真的很伤人。
我的名字……说来真是可笑,你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我叫小棵
看着黎天爱萧条的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中变得稀稀疏疏,郑诺心中不禁一段悲凉。她悄悄走到黎天爱背后,环住黎天爱的腰,黎天爱一惊,顿时又镇定。
“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
《游行的酒徒》3
生活总是把人们的心弄得支离破碎,本以为这个夏天总是令人快乐得不着边际,它带着那种此去经年里最繁盛的葱茏,春花已落,夏叶未老。那种整片整片的人世间最美的场景都一一重现,像一场美妙绝伦的电影,黄昏被拉的长远,穿越叶子间的缝隙,弥散在天边一抹沁人心脾的暗红,而现在都变成了让黎天爱憔悴的记忆。那些名画上描绘的高大烟囱不再飘起袅袅的青烟,每扇小花格窗子都凄凉的洞开着,古老庄园的铁门上锈迹斑斑,低矮的橡树和翘曲的榆树,都同枯老的榉树盘根错节的纠结在一起,节瘤毕露的根部活像骷髅的爪牙,所有原本葱茏神秘的场景此刻都变得荒凉芜秽起来。黎天爱开始埋怨起北京,她说,为什么北京的太阳一到夏天就变成了胡乱喷火的暴君,为什么夕阳过后,那曾经出现在几乎所有的童话中的月光现在再不能给人奇异的幻觉,几万年几万年的升上去降下来,和太阳交替完成毕生的使命,劳碌的它除了洁白之外丧失了所有令人有所遐思的特色;为什么所有人家的窗户里透出的灯光,都像一朵乌云遮没了月亮,吝啬而龌龊;于是小时候曾和小朋友们一起玩游戏的大墙垛忽然变得面目可憎,虎视眈眈,再也听不到往事的细声碎语。也许这个夏天真的发生了一些令人难忘的事情,当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变成昨日的曾经,当所有知了的叫声都不再是童年的趣事,当老奶奶讲的故事再也吸引不了顽皮的小孙子,当电视节目再也不能满足那些无聊的周末,当洒水车再也不能压低这城市的温度,当公交车上再也没有会主动给老弱病残让座位的青年,当太阳都懒惰不想出来上班,当本应该去往上海的列车不在希望做一辈子没有个性的奴隶,而自己快乐的奔向了西北,当水龙头忽然因为伤心过度而不在流泪,当星星都倦怠了这世间的一切,决定集体逃亡,当紫茉莉花染上尘埃,泛出白色,当千篇一律的日子忽然不再按部就班……人们便开始怀念起那似曾相识的往事。
不过现在的人们也总有那种随遇而安的妥协性。春天里第一株盛开的报春花,明明姿色平平,粗俗低贱,像野草一样,哪有缝隙就往那生长,可因为没有其他的鲜花盛开,倒也就只能任它逍遥纵情的开放;可一旦风信子怒放,就算娇贵的紫罗兰也会显得相形见绌,于是人们又忘记了曾经在没有花的季节最先迎着冬末的冷风盛开的报春花,人们嘲笑那种卑贱植物怎么能生长在国际化的大都市里,然后是富贵妖娆的牡丹,硕大的一颗压的枝头几乎只能整天低着头,可人们不烦,人们已经忘了那曾经被自己夸耀过的风信子,人们说,要说世上最美的花,还是那句“芙蓉国里尽朝晖”最妙。
日子就在这种若有所思的终极感悟中变换着脸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落叶纷飞的秋天。
四季的变幻在北京显得格外明显,记得从前老舍很喜欢在自己的院子里种几盆花,左手拿着一卷书,右手端着一壶茶,细细的品味这大雁南飞的秋天。
大城市总有大城市的国际风范。北京不愧为三朝首都,处处都显露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帝王风范,万物一气呵成,不用再强加什么其它的赘饰,自然而然形成了那种君临天下的威武和一统江山的气魄。可能它没有西北古城的那种诗风韵味,也没有江南水乡的秀美温婉,更没有白山黑水的豪放豁达,但是北京就是北京,它并不因为自己是这个伟大国度最辉煌的城市而趾高气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它总以一种虚心请教的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多年以后,当没把它放在眼里的人忽然醒悟,才发现“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是黎天爱喜欢这里的原因,虽然严谨但不失幽默,虽然智慧但不失调皮,虽然崇高但永远不失细腻。
一边开着车,黎天爱一边欣赏着这座让她从小就魂牵梦绕的城市,这城市载着她无数的愿望和憧憬,加速向前发展着,速度快得让黎天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这里好像前几天还是一片平地,可今天竟然已经有几座高楼拔地而起。黎天爱笑着,她对自己说,这生活中也不是总一成不变的黑暗,白天的北京也很美丽,它让人不会错过黑夜里那些看不清的、美丽的建筑。和黎天爱一样,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总有一种无人能比的优越感,尤其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
“头,你这几天脸色可有点差啊,怎么回事?”拿着一摞报告进来的张薇盯着黎天爱的脸说。
“是吗?哎呀,怎么了?”黎天爱一脸紧张的问道。
“是不是没睡好啊?好像有点黄,好像人也瘦了!不过还好啦,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也就我这么见微知著的人才能看出来!”说完,张薇嘻嘻的笑了。
“你这鬼丫头,大早上跑到我这里拍马屁,还不赶紧出去工作!”一听张薇的话,黎天爱皱着的眉头又松开了。
“头,老主任说下午有个客户要见,让你去,我给你安排了一下,你看!”刚出去的张薇转身又回来,说,“是个大客户。”说着还故意压低声音说,“有内容。”
“又怎么了,不就是过两天就要准备那个竞标嘛!装神弄鬼的!”黎天爱也很好奇地问。
“哈哈,世上真有你这么认真的人啊!”张薇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就知道捣乱,怎么就是没个正经!”黎天爱一本正经,压根不觉得有什么可笑之处,工作虽然忙,但毕竟是黎天爱自己选的,就算是忙到昏天黑地,她都觉得值了,可生活的忙就叫她觉得有些乱了阵脚,好像分分钟都有蹊跷,要是不花点心死琢磨还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工作这么多,还不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那多没意思啊!”张薇噘起嘴嘟囔道,张薇人长的不是出类拔萃的那种美,但是人缘特好,同事都说她的眼睛长的又圆又大,一看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好像生活在世外桃源一样,没有战争,没有怨恨,没有贫穷,没有疾病,没有背叛也没有冤枉,是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无忧无虑,这样的人总让周围人感到轻松,总让人感到舒服。
“看你,好啦好啦,快去工作吧,想高兴的时候再来,可是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是知道我的……”
“好啦,我知道你——,工作时就是工作嘛!遵命!”张薇作了个鬼脸推门出去。
“哎,这小丫头啊,都说三岁一代沟,还真准,就比人家老了三岁,可心态就老化成这个样子!”一边工作,黎天爱一边自言自语道。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几个老朋友又聚到一起,好像憋了很久的苦水终于又有人可以倾诉了,一个一个都忙不迭的赶过去。
“咦,怎么就你们俩?”一进门,黎天爱就奇怪平时总是最早到的杨大川夫妇今天还没来。
“你忘了,这俩忘恩负义的东西东南亚七日逍遥游去了!”伍恩梓说。
“噢,忙昏了头,忘了这茬。嘿,你说他们这生活过的可真够风骚的了,我们这都夜以继日的赚钱,他们俩倒好,跑到国外滋润去了!”“看出来了吧,已经出现明显的阶级性了,这世上只要有人在,就有阶级属性,这自己当老板的就是比我们这些给别人打工的人生活丰富!咱们啊,就只有羡慕的份了!”郑诺说起话来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直想到剥削阶级的罪恶嘴脸。“行了吧,这话别人说还勉强,要是女人你说,那你可没有资格,这钱就是给了你,你也不能像他俩似的,这叫挥霍,你肯定得在银行里存个一千万,然后再找个和你一样也在银行里存了一千万的男人,一结婚,你俩再……”
“再生个小孩子,教导他,将来银行里的存款一定要有一千万,一千万都不够,对吧,每次都这样讽刺我!我就那么财迷啊!”郑诺切了一声不再理会黎天爱。“郑姐,你可误会我姐了,她这可不是讽刺你,她是在帮你纠正错误的消费方式!你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你的工作就是鼓励大家消费的,刺激消费,社会才有进步,社会才能在生产,要都像你这样,我这广告人可就得喝西北风了!”伍恩梓哭丧着脸说。
“瞧你俩那腔调,一唱一和的,好嘛,看这架势,就我成外人了。你说我这不也是手头紧嘛!”
“女人,下回你可得换一个理由,这理由也太不能让人信服了吧!”黎天爱一口就没喝完,差点喷出来。
“郑姐,真的,你这两年怎么着也得有这个数吧!”伍恩梓两个食指交叉比划了一个十字。
“还多点……”郑诺没说完,俩人就都喷了出来。
“这还说自己手头紧?”伍恩梓夸张地把脸扭成一团,“你知道什么叫手头紧吗?我,我叫手头紧,我得攒房费,我的租房钱都是拿我那点可怜的饭费顶的!”
“啊,伍子,你现在过得这么艰苦朴素啊!你怎么也不和姐说呢?姐再穷,也不能让你这样啊!工作那么辛苦,怎么着也得吃好饭啊!”黎天爱心疼地说道。
“和你比起来,我是富裕点,可我这不是为了将来结婚能买个房子嘛!总不能总和天爱挤一起啊!那成什么了!”郑诺说。
“郑姐,你的观念又与众不同了,房子这钱得男方来赚,哪能让你天天出去卖命呢!”伍恩梓说。
“那万一碰上像你这样的,连租房的钱都没有,我岂不是两眼一抹黑啊!你说你,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的,工资拿的不比谁少啊,怎么活的像个大学生似的。”“嘿,你看,又扯到我身上去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伍恩梓保证,郑姐你是大福大贵的命,至少也能嫁到李嘉诚那种家庭去!”伍恩梓一说完,郑诺立刻笑了,笑得脸都变成了盛开的桃花。
“对了,女人,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总是有事没事的笑,笑什么呢?不是中了五百万吧!”黎天爱笑着问。“哪能,我这人一辈子就是吃苦耐劳的命,我要是都中了五百万,天上就下金钱雨了,谁都不用工作就有钱花,再说,我就是中了,就我这张嘴,还不早就就告诉你了!”
“也是,有那好事,你还不早早就把工作辞了!那就怪了,你最近就是不一样!别想骗我。”
“谁骗你了!”郑诺笑着说,好像在掩饰什么。
“不对劲啊,姐,我看郑姐可不对劲!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伍恩梓如梦初醒地说道。
“说,你明白什么了!”
“哎呀,都说你们女人的第六感强,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啊,有相好的了呗!”
“别胡说,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郑诺的脸庞飞起一抹红晕,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装圣洁。
“诶,真的哎,不对,郑姐这好事你要是不和朋友说一声,自己一人偷着乐,那你可不对了啊!”黎天爱也说。
“哎呀,人家现在还根本没那意思呢!你们就别胡说了!”郑诺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把双手挡在脸上,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
“噢,那就是还是有这么一个让我们郑姐魂不守舍的人咯,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黎天爱不依不饶地说。“哎呀,真是的,真的没有什么嘛!就是一个业务伙伴,出国那时候,对我挺好的,人也特幽默。”郑诺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又接着说,“你们不是总说我也挺大岁数了,也……”“也得找个伴了!好,我支持你!”黎天爱兴奋得拿起酒瓶凑到郑诺身边,又转身对一边发愣的伍恩梓说,“想什么呢,还不敬女人一杯,祝贺她就要……就要找到和自己匹配的男人了,为女人事业、爱情双丰收了!”黎天爱好不容易想出这句至今她都觉得妙的话。
喝了酒,郑诺又问黎天爱:“别光说我啊,你呢?”
“咳,我不着急,我等郑姐你先嫁出去了,我再嫁,我有房子啊,什么都不怕!”黎天爱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伍子也不急?”“我?我急也没用啊!租房子的钱都没有,难道让老婆睡在大街上!再说现在很多人的女朋友无论怎么换,都是长发飘飘的温柔淑女,而有的人天生就是喜欢没谱儿青年或大闷骚,宿命一样。我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我得谈一场惊天动地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恋爱,结一场一国两制的婚。”伍恩梓说起这事来,振振有词,一派胡言。“天爱,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老了!……你瞧我这张老脸,全是黄斑……唉呦……老了!”一大清早,郑诺就站在水池边,脸几乎快要钻到镜子里面了,嘴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嘟囔着,好像是在对黎天爱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前,我认哥哥姐姐,后来,认弟弟妹妹,现在,我得认干儿子干女儿了。前两天,我爸还和我说,‘你该感到幸福,我们的身体都很好还不用你照顾,所以你就不要反过来还要我们照顾你为你操心。’我当时就有冲动想对他说:‘看着下一代成长也是享受天伦嘛,有追求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啊…要不,您干脆把我当孙女养吧。”郑诺偶尔幽默一把,说得净是冷笑话。
“你就是工作拖的,要不哪天和我一起去做个美容……”黎天爱听郑诺这么一说,扑哧笑了出来,没想到郑诺还有这么搞笑的时候,说起话来还真是有分量。“得,就此打住!你学什么的,还不知道美容院的那些猫腻,自己买点东西也能做,干嘛非得把钱往它那扔啊!我跟钱又没仇!”郑诺也不看黎天爱,兀自摆弄自己的脸,煞有介事地说。“你就一个老顽固!这都什么时代了,和你说过多少次,不是所有的美容院都是骗人的,女人怎么才能留住青春,要舍得花钱在自己身上投资,你是学投资的,不会不懂得投资在自己身上是最保险的吧!我就不明白,你那么能赚钱,思想怎么就这么不开化呢!”黎天爱腾的直起身,扬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哪有什么钱啊,我的钱都得留着买房子呢,在北京住了这么长时间,到底还是没有自己的房子,觉得自己还不是地道的北京人!”
“女人,不是我说你,你给自己的压力也太大了,你看看人家杨妞儿,哪像你活得这么累!”“哼哼,我哪能像你们一样‘开化’啊!”郑诺不无讽刺地说,“我要像你似的,我儿子还不得整天喝西北风啊!”说到“开化”的时候还特意抬高了声音,就是故意说给在她看来花钱大手大脚的黎天爱。
“想得还真美,儿子?哪呢?”“哎,话别扯远了啊!我还跟你说你还真没什么资格说我,自己不也是光棍儿一条……”郑诺终于不再全神贯注的看自己的脸,她偏了一下头,盯着镜子里的黎天爱,脸变得严肃起来!
“一说这个,你就急,有本事你做个榜样啊!”黎天爱不再看郑诺,端着杯子悠荡出卫生间。郑诺自己尴尬了一会儿也不说什么了。
郑诺之所以决定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