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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汪唧汪吧?”
汪秀哲这时只有一个“怕”字在躯壳中,含糊回应着陪小心递过烟去。
光头老大把烟打落,轻蔑地道:“跟我走一趟。”
“嘿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还急着卫生扫除。”
“让你走一趟,和我还讲什么价钱?”光头老大一脚虚支,身子微偏,手向后方一摆,同时头往后一扬,不容商量的口气,“走吧,哥们儿。”
学生怔在一边,万幸的是还有一个一怔便清醒过来的学生,慢慢蹭远跑去报告校长。
黄其善颤抖着两股约牛利众及青年教师董全兴等来到时,汪秀哲已尝了不少拳脚的滋味儿,他每挨一记耳光或拳脚便往后倒一步,已被逼后退十几米远。近处的老师哪敢上前?只是用眼睛的余光诡秘地掠去。
“什么事?”黄其善走到十来米远处停下来装了装腔喊道。
光头老大转身道:“你就是校长,我认识,没你的事要装什么能?”说着走上前来,食指硬挺挺地往他脸上戳,“滚远点儿。”
黄其善骇得老眼呆瞪魂不附体,倒退两步结巴得说不清半句,董全兴刚说上半句就被光头老大上来推了个趔趄,顺势后退十余步才停下来。其余几人大眼瞪小眼,惊恐得犹如面对着无法抗拒的危难。牛利众还算灵动,光头老大赶过来时他已退去十几米,拉着就要跑的架子。周围的师生有校长的到来方敢作壁上观,远远地围上一圈。
光头老大一声唿哨,又打一个极脆亮的响指,一主两从悠然向校外逛去。
汪秀哲随领导老师们来到校长办公室,惊恐得脸色蜡黄。待各人心跳得轻些,黄其善才问光头老大们走了没有,同去的彭凌道:“都走了。我过去时恨得准备和光头老大豁上,怎么到跟前什么都忘了?”别人说也有同感。黄其善为大家开脱说,不打闹就对了,当老师要时刻注意形象,劝汪秀哲这点小事忍过去,小不忍则乱大谋。闫玉东闻知老同学挨打,风风火火地到来也安慰一番。汪秀哲求眼前至亲至爱的两领导为他做主,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可怜相引得黄其善涌上火气,一脸威严道:“你看你,大着胆子惹了事又害怕得不行!我早和你说过不要惹出事来,这不是?再出这样的事,我轻饶不了你!”
牛利众才从恐惧中缓过神来,坐在椅子上动动胳膊动动腿,一米八五的黑个头看上去一股的牛劲,虎声虎气地道:“怕什么!要是我,能惹就能处理,别装这副熊样子!”看到别人没言语,又道:“当了十来年的教师了,还有教师样子不?在学生面前丢人现眼还嫌不够,在这里又装赖皮狗相!你甭求这个求那个,打学生就违法,弄不好学校里还要研究给你处分。”
今年刚分来的大学生穆春学是汪秀哲的姨娘表兄弟,听到表哥出事找到组长马晓一同赶来,进门就听到牛利众的高论,穆春学气愤地道:“班会的事我知道,那个学生该挨打!”众人听到这偏激之言又受惊吓。
马晓接上愤然道:“这群地痞流氓没犯到我手里,否则……”自始至终一言不语的殷梧声听得一瞪眼,马晓指向他,“这应是你政教的工作,你说,该不该把这些地痞揍一顿?”众领导们被怪异之论吓得同时一惊。
闫玉东终于看到有人为老同学鸣不平,道:“马老师说得不对,只一个汪老师,牛副校长就处分得怪累,你若再闹,岂不把牛校长累死。”
“那就让我们的牛校长再辛苦点吧。”马晓沉声道。
牛利众拉长了脸轻蔑地不再言语,马晓气不过,要校方报案,这馊主意得到所有领导的一致批评,他反来了牛劲,摸过电话便拨打110。黄其善急上前摁住,恨得切齿:“你是嫌乱子小,你这是要我的命、要把这学办砸!”。
老同学为了学校工作遇上扫兴事,闫玉东最为同情,把他请到家里设宴压惊。两人喝着酒说来道去没一点应对的好办法,闫玉东劝慰得既温又暖,汪秀哲十分感激老同学老知交的体贴。正喝着,班长来报,许三哥来带书带铺盖就要退学走了。两人放下酒杯,不知如何是好。大家知道,许三哥走后必然纠集光头老大们来校大闹。还是闫玉东急中不乱,让汪秀哲快去道歉把许三哥留下,以后走一步看一步。汪秀哲也觉得别无他法,征询闫玉东一同去,闫玉东比决策生死还犯难,最后道:“我去可以,只怕学生反诬赖咱学校领导参入打他,那就更麻烦了,对我倒无所谓,对你更是不利了。”自己去吗?汪秀哲凄情上涌潸然泪下。还是闫玉东遇事冷静考虑周全,让他约上表弟穆春学同去。
汪秀哲讨来好主意找到穆春学,两人来到学生宿舍,许三哥一切拾掇停当正要走。汪秀哲好话说尽一意强留,桀骜不训的许三哥恶言相向非走不可。穆春学来时表哥已授“以礼相待”的原则,虽火气难捺还是强忍着不作声,只是抓着许三哥的自行车后座不放。
“老师合伙打人!”许三哥大喊起来。
“你只要留下来,什么事学校里也不计较。”汪秀哲道,“我保证……”
“放开!我走!”
“你走也得把理由说明。”穆春学道。
“你们打我,我才走的。”
“以后谁也不会打你,只要留下,我马上给你入团。”汪秀哲道。
“俺不稀罕这烂东西!”
道理不管怎么讲、保票不管怎么打,许三哥非走不可,顺手抄起一块石头朝穆春学抓车的手打来。穆春学年轻的盛火再也按捺不住,把车子顺手猛一拽。许三哥极是机灵,车子倒下的同时向汪秀哲撞去,拚命喊叫:“老师都来打我了——”穆春学上来把许三哥一脚踢开。吓傻了的汪秀哲拉上穆春学就走,许三哥起身跟在后面大喊大叫老师合伙打人,学生蜂拥来跟在这两师一生后面喜看热闹,如杂耍艺人进了小山村般。
当天晚上,汪秀哲宿舍的窗玻璃被一块砖头击碎,他起来趁着月色往外一看,是光头老大几个人。想起他们结义三兄弟,想到还有个罗二哥是一定要出场的,这镇委罗副书记的公子,更是不好惹的了,想来想去不寒而栗。近来又有个学生叙作老四,这老四……
天不亮,汪秀哲就急不可奈地敲开了校长黄其善的门。黄其善对给老师造成人身威胁的行为大光其火,火气消下去想到学校工作太忙,让他找牛副校长与政教的殷主任。汪秀哲找到牛利众诉说罢冤情说明黄校长之委托,牛利众要与黄校长商量后再作定夺。殷主任甭说处理问题,一听到如此情况早吓得喘息不已了。汪秀哲投诉无门找到闫玉东,让闫玉东替他生了一肚子气却没办法,提示他应再找政教处。他再找到殷梧声这专职政治工作的主任,殷梧声却说他在这里不算官儿,从来没处理过类似的事件,还是找黄校长为妥。
有些人为汪秀哲提供了不少违法乱纪的可行措施,对他来说都是行不通的,忽有人说光头老大名叫王玉壮,是郑培才原来的学生,找郑老师给通融一下最好。汪秀哲终于在山重水复无路可行中看到了一线柳暗花明的光芒,来到三年级办公室,先把烟散上一圈坐到郑培才的跟前。
“我的事你知道了吧?”
“谁不知道你的臭事!”
“咱好歹算表叔侄,只要能帮我一把,我叫你表叔也行,光头老大叫王玉壮,原来是你的学生,给说说情去吧。”
“是两年前教出去的学生了,还管用?”
大家都同情汪秀哲的处境,一齐让郑培才帮一把。郑培才说,办法有一个,买上礼物去光头老大家求情。老师们听来都骂他缺德,连叶梦都生气地说这是作践汪老师。
就从这天开始,光头老大几个不是仅来校逛一逛,而是一天来校几趟专找汪秀哲。不知他们从哪里弄来辆没了消音器的破轻骑,轮流骑着肆无忌惮地在教室前掠过去再掠回来,集所有悦耳之声于一的嘶叫一时间成了学校的主旋律。懂事的学生已不敢随便走动,可是有那么多学生觉得这样好玩极了,以致让光头老大们有多多的机会让有些学生哭起来。
他们主要光顾的是汪秀哲所在的二年级,特别照顾汪秀哲的班,汪秀哲小门里不敢露头大门里更不敢走动,课也不敢上了。对三年级,光头老大们也有兴趣光临,特别对穆春学的班光顾的兴趣越来越浓。
黄其善从听到破轻骑嘶叫的那一时刻开始心惊肉跳,与闫玉东讨论怎样处理,两人窃窃商讨得山穷水尽,导出了一个以静制动的方法,他们认为,这些人总有闹够的时候。程立达很感激光头老大们为学校平添好气氛,遇上他们免不了笑容可掬地点头打个招呼,光头老大们也是懂礼的君子,对投桃报以李,还给他一个笑脸,其他领导却是唯恐躲之不及。
面对猖獗的光头老大们,校方的沉默让老师们不解。缺乏涵养的马晓勒令光头老大们远离他的课堂,差一点引火上身。老头儿来三年级组晓以利害,学校这么大,一个普通老师无法扭转乾坤,弄不好事如愿违。老师们不用别人晓就明白这忠告之理,只能气得眼里滴血,用沉默接受不堪忍受的现实。
一触即爆的紧张气氛使汪秀哲心理全线崩溃,找到郑培才家里几欲下跪,道:“只有你能帮我一把了,只要把事压服下,让我怎样都行。”
“我怎么比得上你的老同学闫玉东呢?”郑培才道,“找他想办法去吧。”
汪秀哲听了冷冷的话,低头伤感地哀求,郑培才这才施恩,还是提出用老办法,拿上礼物去求情。汪秀哲应允,与郑培才合计买什么级别的烟酒,郑培才的妻子真疑心他们神经出了毛病,骂他们要丢死,郑培才让她滚出去,老爷们儿的事容不得老婆置喙。她说不过这俩大男子汉,变了语气道:“要去也行,只带上盒烟和人家解释一下,用不着上贡。”郑培才还是不买她的账,骂骂咧咧地让少罗嗦,再乱掺和可就要挨板子了,他们行的是破财免灾之良策。
夜色如墨,燥热让人窒息,郑培才和汪秀哲带着礼物踏进了光头老大家的门槛。这个显赫人物的父亲看上去是位老实淳朴的农民,看到来人诧异地一愣。虽没有接触,但这是本镇上的老师他是知道的,慌忙道:“是老师,走错门了吧?”
“不会错,王玉壮是我的学生,你是学生家长吧。”郑培才回话。
这个农民无法理解两位老师的礼来,让老婆把正吃着的饭赶快撤去泡上茶,老婆已是够快可还是得到嫌慢的臭骂,学校的老师驾临怎能有半点怠慢?郑培才得意地朝汪秀哲笑笑。
二人与家长闲扯淡说融洽感情,光头老大的老爷子一支接一支地递上烟来,一会两人跟前便攒了一小堆。老爷子终是沉不住气,紧张得结巴着问老师为何屈身下访。郑培才把相求之事慢慢道来,光头老大的老爷子听着、听着,由紧张转为平和,平和转为厌烦,厌烦转为恼怒,那神色不亚于光头老大打到学校让汪秀哲心惊。老爷子脸一沉,冷不丁喊道:“给我滚!”
“您、您别生、生气,听我说……”郑培才陪笑道。
“说什么!我的孩子又不是校长、县长,管不了你的事!”
“您、您……”汪秀哲干涩着笑容。
“快给我滚!”
邻人听到热闹早凑过来,被逐到院中的两人刚要走,“破财免灾”的一提包礼物飞出来,“嘭”地一声响,里面的好酒已碎。汪秀哲无心再要这个失去价值的包,可身后一声断喝:“把臭提包捎着!”落在后面的郑培才只得拎起滴滴嗒嗒向外流着酒的提包,二人借着天黑的掩遮用劲把头低下去,冲开看客的包围仓惶奔逃。
体面事很快传进学校,郑培才不以为然如没发生什么般,大家问他访光头老大的新闻,他分明是聋子,安坐在办公桌前备课认真。彭凌等几个青年老师气愤地把他戏说一番,他反拿出老教师的架子责备青年人胡闹。马晓上前来,把他手中的笔抽出来,嗖地扔向外面。
“你们做了这么好的光荣事,为什么不早向大家报喜?”马晓道。
“少管闲事!”
“只有你才能管闲事,才会把闲事管得这么漂亮吧。”
“好了、好了。”郑培才不与其一般见识,“让我安静点好吧,行行好了。”
“你认为没说话的就安静了?”马晓指着窗外,“听!那才是不安静,你去求他们安静吧!你们搞了些什么啊,自己不要脸,把我们老师的人格都丢尽了!”
郑培才脸不变色心不跳,大度地把笔拣回来埋头写下去,闲着的一只手自得其乐地在桌上敲出有节奏的轻响。
第十六章 四
越来越浓的恐怖气氛围裹着学校,围裹着学校里颗颗大大小小的心。汪秀哲宿舍的门玻璃已全部碎完钉上了木板,盛水的罐子与室内易碎物品被飞进的石头大多砸损。一天早上他开门,沾了一手粘乎乎的屎,冲进满鼻满心的恶臭使他一天汤水未进。因锁眼里被塞进东西,他三天连续换了四把锁。听说结义四弟兄已下赌注,谁若把他的门彻底砸烂就请谁的酒。汪秀哲再不敢留恋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单人宿舍,再不留恋单身宿舍的种种方便优越,挤进大宿舍来,晚上去厕所也要央求他人陪同。
此时,全校十几个女生受到不同程度的猥亵。一女生被光头老大与在校学生罗二哥用一根绳子切着喉咙拉到,已四天不到校了;一女生到室前的茶水台端水,被光头老大的一个小喽罗撞倒在水泥地板上,头发被拔去一缕;一女生无故被光头老大扛到路边花畦里,右手受伤红肿已不能写字;一女生的胸部被他们抹上泥迹……
此时,全校三十几个男生被光头老大们搔扰。一男生被打得退学;一男生班长被殴打,辞去班长职务;一男生被逼着每星期给光头老大买一包过虑嘴香烟;一男生的课本被光头老大全部收去,声言两包烟才能赎回,一星期后不赎就“撕票”;一班长被打后让其作二者必其一的选择,要么天天挨揍,要么供奉十元钱,钱一次交不上可分期分批直到交齐,被告知这是小分队收提留……
马晓与老师中的“不法分子”十几人又找到校长黄其善,又提出让校方报案,黄其善对这些人次次弹来的滥调不能不生气:“好鞋不踏臭屎,我们要把老师的形象端端正正地摆出来,我们能象村民一样,一点小事就去计较吗?君子不和牛执气!他们有能耐有本事有功夫就这样闹下去好了,看谁熬过谁,他们作腾够了就会走,我不信他们有功夫天天在这里闹。谁要再提报案,我就处理他!马晓你惹恼了一个王书记还不过瘾,那个罗二哥的是镇里罗书记的孩子,我和你早说过,你不听就惹一回试一试厉害,看有什么好果子啃!”
马晓回到办公室在壁报板上狂写起来——
我们会山大学府,领导们真乃君子也!古人云:善极则人惧,美臻则雁离。领导们尽善尽美的君子品格难免美出不完美,以至美出缺憾。儒雅的领导们日后虽能飞黄腾达,可现在还没到至相至将的境地,没有八方揭谛来护持,说不定哪个恶鬼夜叉搅一团黑风而来,看官哥哥越看越可人儿,爱个不已,挟去做个室中密友;领导们的妻女都是些冰肌藏玉骨、柳眉积翠黛的娇娇女,可惜还没被选在君王身侧承欢,难免猪八戒上门求亲,求亲不行便卷了去。照此看,领导们君子品格中有一点匹夫品性,或有一个半个的小人为好,当紧处“呔”地来一声断喝,说不定救下一雅半美的,演绎出一段佳话,给半饥半饱的村夫村氓一段唏嘘进胸怀的谈说。
这天叶梦正上课,紧闭的教室门被一脚踹开,光头老大站在教室门口喊班长出来。叶梦的骨子里居然有难以让人想象硬气,如勇敢地调解两位第一妇人的二人转一样,朗声道来上班时间学生不能随便出去。光头老大道:“我是他爸爸,这个小孩欠修理,让他出来听教训。”叶梦让等下班再说,光头老大骂这个小妮子逞能,使课堂无法进行下去。
班长因规劝自习课上本村的一个同学不要违犯纪律招致祸端,他避过了劫难,却让老师叶梦引来了麻烦。晚自习放学后,回宿舍的叶梦与欧阳绛梅被光头老大们盯梢,进屋去的两人顶好门从窗子向外一看,光头老大们齐刷刷地站在宿舍门前。她俩急中生智,把桌子、椅子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顶到门上,一宿没敢入睡,第二天晚上却又是如此。欧阳绛梅叙说着两宿险遇,那女丈夫气概荡然无存,叶梦却是挂上一脸愁云。
马晓找到杨泉生与倪诚,让他们夜间对女同志宿舍留意,倪诚满口答应却难以让人相信负责,杨泉生却说在方便的时候可以留心一下,不过很难做到。马晓冷眼观去这两位爱花人,却难找出让人信赖的护花使者。欧阳绛梅把情况告诉校长黄其善,得到了“小心”的批示。
欧阳绛梅居然骂全校的领导都死光了,全校没一个男人。马晓一脸讥容道:“前几天你说过《圣经》,主子都任着庄园任人践踏,一条不知被何时送进汤锅的狂吠的狗不必搭理,怎么,今天变了圣徒高妙不可测的调子了?你刚才的叫骂,岂不是俗不可耐的市井小人嘴里才应吐出来的?”
欧阳绛梅道:“你是一个力挽狂澜的男子汉大丈夫?可惜力不及人,心眼也只有半个人的。”平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