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
第一章禁忌森林。
苏林沉睡前所记得的是最后一场学园祭。
夜晚的校道旁，各个班级的摊位摆得整整齐齐，而校道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人。欢声笑语被包围于灯光敞亮的教学大楼之间，抬头还看得到稀疏的星星闪耀。
一个正在摊位前喝咖啡的同学突然指向天空，兴奋地叫：“快看啊苏林，好大的流星啊！”
只见天空上划过一道细长的光线，那道光线越来越亮，注意到它的师生们越来越多。
一位老教授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后不到两秒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抬起头看向那几道类似流星的不祥光辉，嘴里喃喃地道：“人类最终会毁掉自己的……”。
校道上，各个摊位里传出叫卖的声音，还有自助咖啡店里缓慢的蓝调，小酒吧台前播放的夹杂了【哔——】的摇滚乐……这些成为苏林记忆中最后一幅声色绚烂的画，二十一世纪的某一天，刺白色的灼眼光芒照亮了整个夜晚。
人类引发的核爆毁了她的老师和同学，毁了她作为普通人的一生。
千年过去，死域变成杂草丛生的废墟。
苏林感到自己的手指抽搐了几下，然后听到泥土碎石从手指上掉落的声音。
她猛地从废渣里坐起来，只听喀啦一声脆响，显然是从她脊椎骨里面传出来的，她嗷地惨叫一声，差点哭了出来，伸手扶上自己可怜的腰部。
缓了半天才喘着气把眼泪擦干，疑惑地打量这片奇怪的地方。到处都是碎砖碎石，大多风化成颜色发黄的碎末，砖石间隙长出高大的落叶乔木。
她尚未意识到这是学校的废墟，因为千年的荒废而变成茂密的丛林。
苏林感到自己记忆似乎发生了错乱，一下子像看到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一下子又回到大家专心致志答题的考场，然后还有扛煤气罐跑腿打工的场景。
半天之后确认了一个事实，除了勉强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其他所有的经历和记忆全部混淆在一起。
这种混淆状态是非常糟糕的，比如说，如果她要想起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样子，那多半就会出现老师发现她作弊时的恐怖低音波吼，如果她想要回顾一下自己幼儿园玩过什么游戏，那绝对会出现大学入学定级考试中的英语模拟题……
最后的记忆里，眼前一片白光闪过，身上一片热潮涌来。
苏林瞬间囧到，为什么这种情景用如此文法描述在感觉上是那么变态？
如果说回顾记忆只让她小小地囧了一下，那么接下来的发现让她五雷轰顶了。因为她身上居然一。丝。不。挂的！一。丝。不。挂。啊，她什么时候加入了天体爱好者协会吗？
苏林抱头痛思，一片白光，热潮，一。丝。不。挂……
“哦……上帝，难道以前的我是这么YD的人吗！”苏林痛悔地趴在地上。
苏林痛定思痛地爬了起来，花费几分钟活动开手脚关节，决定自力更生回归人类社会。
三个月后。
一辆悬浮飞行器在禁忌森林上空低飞。
黎贷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致。
禁忌森林是古时核爆遗迹，经历千年之久，仍然残留部分辐射源，所以他以极低的价格从人类手中买下，作为他在人类世界的庄园。
森林外围辐射稀薄，牧区可以圈养一些变异牲畜，更远处高耸的山岭上矗立着二十一世纪末期落成的高楼大厦。
驾驶悬浮飞行器的管事道：“先生，继续进去是危险区域，是否继续巡视？”从树木间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森林分区界碑，管事放慢了飞行速度，询问黎贷的意见。
“继续吧。”
这几个月，森林里有些不平静，一些食肉动物冲破了佃农们设下的屏障藩篱，进入农牧区掠食，已经有好几头变异羊和巨水牛被拖走。动物打斗的拖痕深深地印在松软的土地上，深刻得触目惊心，许多佃农对此感到不安。
按照人类惯例，黎贷每年按收成比例向农户们收取一定的佃金，所以他对这些农户是有责任的。
黎贷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轻声吩咐管事：“停下。”
这里是中部森林和深度森林之间的交界处，红色的界碑掩映在雪松和红杉之间。黎贷并没有打算下去观看。
过了不久，管事也明显感觉到了森林深处的骚动，“先生，那是什么？”
“好像，是人类的味道……”黎贷不大确定地说道。
道路旁边的密林里突然冲出一头体长三米的食肉凶兽。它狂乱奔跑跳跃，撞得枝叶泥土四处飞溅，轰的一下撞在低空悬停的飞行器下方，飞行器剧烈摇晃，差点被掀翻。
管事瞪大了眼睛，“狮虎兽？它们不是生活在三区吗？”
狮虎兽是一种老虎与狮子□后产下的后代，在古时候，因为基因的有限相容，狮虎兽的耐力和体质反而不如狮子或老虎中的任一种。但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大核爆之后，它们的适应性发生了变化，变得更为有力、迅速，并且凶残。
黎贷微敛眉，并没有说什么，他连夹在鼻子上的单边镜片都没有拿下来。
狮虎兽跌落在地，黎贷和管事都看到它身上挂着一个人，瘦条条的，身上涂满了泥浆，看不出是男是女，乱发中似有甲虫类爬进爬出。
管事不安地看了一眼黎贷，发现他虽然面色不改，但显然无法忍受了。黎贷习惯把身边的物事打理得干干净净，自己触手可及以外的范围，也会要求管家和侍从们收拾得一尘不染。长期共同生活下来，什么人都知道黎贷先生有轻微的洁癖和严重的偏执症，他无法忍受不洁物出现在自己周围。
那个邋遢得一塌糊涂的人正是苏林。
凶兽的气息粗暴难闻，夹杂腐肉的腥膻味，苏林手里的钢筋条深深地穿透了它的侧肋，造成它发疯狂奔的现状。因为突然撞上了障碍物，原本还能抓紧钢筋挂在兽背上的苏林，恶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黎贷从飞行器上跳了下去。
突然出现的气息吸引了野兽的注意力，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在丛林中长期生存的野兽，都拥有天生的敏锐直觉，这股气息让它浑身毛片都直竖了起来。它警觉地退开一步。紧接着，它发现从车上下来的东西，不过是个体型并不庞大的直立行走生物，于是凶煞的气焰立时高涨，挡在苏林前边，她瑟缩在泥土里，被摔得半昏了。
黎贷看着它，温和地笑了，用一种非人类的语言说道：「离开。」
野兽摇晃着巨大的脸盘，虎吼一声，分泌旺盛的唾液从血盆大口的锐齿之间淙淙地流下。
黎贷微眯了一下眼，取下架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随手放在上衣的口袋里，那一双方才看上去还很温和的眼睛里，露出越来越盛的凶光。
「滚开！」
体型庞大的狮虎兽动作停滞了，它被这股气势吓得止不住躯体颤抖，一步步警戒着倒退离开危险区域，当退到一片灌木丛后，再不敢犹豫地转身狂奔离去。
亚欧大陆交界处有一条绵延数千公里的山脉。群峰突破云端，长年被冰雪笼罩。这里是人迹罕至的绝对领域，被另一个种族命名为沉睡谷的，避世之地的入口。
飞行器在沉睡谷外三十里地停了下。
忠心耿耿的管家莫连先生等候了许久，他伫立在风雪中，一身白色衬衣黑色英式马甲的打扮，显得他身形格外挺拔。雪片像是害怕这个生物似的，尚未近身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了。尽管他只是黎贷的管家，在沉睡谷里却是有爵位的贵族。
不论家世还是教养，莫连的条件都是一等一的优秀，他不论在什么场合都能恪尽职守，严肃，而不失必要的幽默。
他为黎贷手动拉开了飞行器门，躬身道：“欢迎大人归来。”
黎贷习惯了人类世界的生活，这些年很少回归沉睡谷。
“旅馆里准备好了晚餐和浴汤，您是想先用餐，还是先入浴？”
黎贷看着从面前绵延出去的冰雪道路，说道：“回沉睡谷吧，我带了个新仆人回来，会在谷里多住段时间。”
天空中传来隐约的风啸。
黎贷眯起眼睛，透过单边眼镜向上看。
只见被雪片迷蒙了的高空上，三个巨大的影子正在向下俯冲。它们声势迅疾，破风而下，身体如同一杆坚硬的标枪，眼看就要一头扎进深厚的雪地里。
莫连了然地道：“入境护卫队前来迎接大人入谷。”
话音方落，三头翼展超过两人身长的鹫鸽，刷地展开漆黑羽翼，平稳地降落在莫连管家身后。
它们是族人长期驯服的猛禽，因为性情桀骜难驯，在沉睡谷的价格是超乎想象的昂贵。莫连私下觉得很可惜，因为血十字堡在沉睡谷中地位正在逐渐没落，如今也只能拥有不到十头鹫鸽了。
三头坐骑有两头是空着的，暗绿色巨眼瞪着许久未归的黎贷。
乘骑其中一头的侍卫长喝斥几声之后，性情暴躁的大鸟只能驯服地低下头颅，向黎贷表示出尊敬。
实力、地位、荣耀，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黎贷都拥有让人屈服的资质。
他点头示意侍卫长无需下地见礼，便走上前去接管过其中一头禽鸟，牵起鸟喙旁垂下的缰绳，两步跨上了它背上的皮鞍。
坐稳身体后，黎贷俯瞰还在地面上的莫连，吩咐道：“把车里的人类一起带回血十字堡。”
“人类？”莫连觉得惊讶，想起黎贷刚刚提到的新仆人。
“快点吧，我等不及回谷了。”
第二章异界古堡。
苏林感觉到寒冷的风从手指间刮过，发现自己被包裹在一团厚重的衣物里，露出衣物的皮肤感觉到空气的冰凉。她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个头发花白的白种男人抱在怀中。是人类啊！苏林想要说话，奈何风太大，堵得口鼻都开不了。
从禁忌森林里醒来至今已过三个月，三个月内苏林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类，但是在丛林里时不时冒出的人类遗迹的一角，让她察觉到或许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世界。尤其是原先应当矗立在城市中央的不朽金属塑像，如今缠满藤蔓，锈迹斑斑，难以想象经过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
而丛林里那些变异生物更是让她以为人类已经灭绝。
还好，还有人类的存在，苏林侧过头，打量自己的处境。
眼前所见，正在高空之上，云雾茫茫地铺面而过，高度正在下降，不久后从云层中穿出，让她清晰地发现，“人类”不仅仅是抱着她的这个。还有前方还有两头类似巨鹰的生物，上面的座鞍上乘骑着两个男子，因为是背影，看不清长相。
沉睡谷里正是深夜时分，太阳尚西悬在天边，
这是极昼季节期。
在宽广得不可思议的地面上，不同家族分割了各自地盘。
拥有悠久的历史和显赫传承的血十字堡，建筑在清澄见底的镜湖之畔。高耸的暗红色穹顶尖端，矗立着直指天空的黑曜十字架。血色穹顶与暗黑十字，这就是血十字堡得名的由来。
鹫鸽平稳地降落到血红穹顶建筑物前。
苏林为眼前所见而震惊，这和她在丛林所见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地球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吗？淡淡的阳光从西面照射过来，空气温暖湿润。很远的地方，还看得到连绵的雪山包围了这处巨大山谷，但落足之处却是是茵茵绿草。
眨眨眼睛，侧头看向抱着自己的白种人男子，他轻松地跳下坐骑背鞍，仿佛根本无视地球引力。
顺着他的目光，苏林看到了黎贷，有着黄种人和白种人特征的“人类”。
头发是纯粹的黑色，墨绿的眼睛在阳光下闪耀淡淡的金黄。
苏林看得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几个傀儡女仆站立在城堡前方等候。
黎贷放下缰绳，跳落座鞍，披在肩上的围巾在背后展开，像是舒展的翅膀。
傀儡女仆立即上前，要为他接过沾染了风雪的外衣。
黎贷挥了挥手，女仆听话地避让开去，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古堡大门旁。她们面容精致秀丽，皮肤白细透亮，但是苏林看得有点奇怪，她们的动作不太自然，怎么说呢，有点机械。
莫连管家继续紧抱着她，跟随在黎贷身后进入城堡。
暗红色的穹顶是由半透明的矿物拼接镶嵌而成，那种矿物像极了色泽漂亮的石榴石，使得整个屋顶投下了暗紫□人心弦的光。有的地方使用了较薄的石材，透出的光泽渐变成醇厚的酒红色。
在西斜的阳光折射中，光彩流动，如同深泉。
什么样的工艺才能把如此大量的石榴石结晶镶嵌融合在一起，造成整片巨大的屋顶？
看了不久，苏林就不能集中注意力了。
“她不舒服吗？”走在前方的黎贷突然问道。
莫连回答：“暂时死不了。”
“哦，那就没关系了。”
黎贷将身上开始融化的雪花抖落下地，毫不介意它们会弄脏绣着金色蔷薇的地毯。
莫连突然说：“大人这次要住多久？”
“暂时没计划，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原本是想着等驯化了新仆从就出去的，不过沉睡谷里的环境很不错，不住久点有些可惜。
莫连生硬地道：“族人恳请您承袭爵位。”
“他们现在在哪里？”
“议事厅。”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镀金单边镜片，架在鼻梁上挂稳，“那就先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莫连叹了一口气。他刚追随黎贷那阵，曾经以为黎贷是个缺乏父爱因而情绪多变的青年，这位大人啊……也许他脸面上所有的表情都是经过精确计算之后才做出来的吧。
十字堡的议事厅，聚集了数十名都铎家族辖下的贵族。
会场正中是一个讲台，圆型的围栏后是层级渐高的听众席。家族中有爵位者都在听众席上有自己的座位。光线集中在中心讲台上，一个老者慢条斯理地陈词。
他似乎德高望重，旁听者都缄默不言。
苏林被莫连抱着进入，恰好听到那位老者说道：“……家族正在走向没落，其他几个家族尊敬我们的过去，同时也在嘲笑我们如今的丑态！自从公爵大人长眠之后，我们的两位侯爵大人，都不能承担起铭刻在爵位志录上的契约责任，统一我们的意志，将家族带向复兴……”
黎贷嗤笑了一声。
所有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入门处的阴影里，场地里瞬间静默得落针可闻，好几秒后，变成了轰然惊讶之声。
苏林注意到听众席上的人们面色谨慎地交头接耳，大致说的是什么“侯爵”、“毁约者”之类的。
“……侯爵阁下，”讲演者讷讷地说，“我的意思是，请您和锡兰大人返回沉睡谷，才能挽回都铎家族在谷内的地位。”
他先前还滔滔不绝，现在则变得恭恭敬敬的，话都不敢多说。
侯爵阁下？苏林蹙眉暗想，现在是回归了中世纪社会吗？但是她立即分辨出区别，
讲演者的提议立刻得到大多数贵族的支持，不少坐在听众席位的人，纷纷说道：“请黎贷大人入主血十字堡，带领我族昌盛。”
但是更多的人立刻站出来反驳：“锡兰大人才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
“虽然阁下有很深的历史积淀，但是毕竟血统不纯……”一个青年大声道，血统不纯的指责立时让整个议事厅都安静下去了，连谴责者都害怕地闭上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地冲动发话震怒了黎贷。
血十字堡上一代主人都铎亲王有两个子辈，一个是他与艾琳子爵生下的纯血，名为锡兰，位封公爵；另一个是蒙他赐予血液与力量的黎贷。
黎贷沉默不言，他取下镜片，烦恼地揉了揉眉间。
昏暗的烛火下，他瘦削的脸颊上泛着柔和的白皙光泽。不可否认，尽管很多人诟病黎贷血统不纯，仍然不能否认他身上具有族内难得一见的吸引力。
听众席上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是自称暗夜一族的高傲族群。
自远古以来，这里的族群一直遵循着“避世规约”，避免插手人类社会的发展，就算偶尔出谷掠食，都会小心谨慎地处理为失踪事件。他们不愿意让人类知道自己的存在，因而常常自称为暗夜之族。
但是这种自律被那场千年前的世界浩劫给打破了。
人类发动了又一次战争，威力巨大的武器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爆炸，引发了史无前例的火山喷发，夹杂着污染物的火山灰随着降雨融入土壤深处。
暗夜一族的部分贵族因此震怒震怒。
他们决定要掌控俗世权力，限制人类愚蠢的好战行为，避免这片大地再次遭受人类的威胁。
他们毁弃了避世规约，从沉睡谷出去，进入人类幸存者聚居的村落，凭借强大的力量和深厚的知识积累，逐渐掌控了世界各地的人类聚居点。
所谓“毁约者”，即是毁弃避世规约的族人，即是离开沉睡谷在外界定居的族人。
讲演台上的老者突然停下话锋，似乎闻到了不寻常的气味，侧头仔细辨认。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莫连怀里抱着的一团东西上。
“那一团是什么东西……”老者疑惑地说道，“味道很怪。”
味道当然怪，莫连管家腹诽，好几年不洗澡了吧——事实上，是上千年不洗澡的后果。
讲演者一句话就把在场所有异族人的目光引到苏林身上。苏林把全身都缩在毛毯里面，才造成了“一团东西”的视觉效果。苏林感到遭受到了莫大的打击，由于自觉地发现自己是个外来生物，于是自进入会场，她便努力将降低存在感，那是她打工N年锻炼出来的实用技能，却因为久未洗澡的体味宣告失败。
黎贷敏锐地察觉到她面部抽搐，心情很好地笑了，“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人类。”
“阁下，这个人类经过‘消毒’了吗？”
“我才把她拿到手，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