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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再明白不过了,众人纷纷应诺,陆续出了房门。屋内光线暗了下来,只剩两人还在屋内,而其中一人,就在床边。
只听得刚刚那个低沉的声音道:“大人,要不要帮小姐找个大夫来看?”床边这人道:“没事就好了,我不希望弄得满城皆知。”那个低沉的声音道:“是。”
床边这人续道:“今晚加强守夜,不管抓到什么人,先押来见我。”那个低沉的声音道:“是。”
两人在屋内待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关上房门的时候,两人才又谈论起徐家小姐的状况:“依你瞧,我女儿没事吧?”“她好像让人点了穴道了,不过无妨,时间一久,会自行解开……”“这人功夫这么好,在这里出没,只怕……”两人越谈,越走越远。
程楚秋侧耳倾听四下动静,又待了半晌,确定再无半点声息,这才钻出床底。
他不敢多所耽搁,窜到门边,开了道细缝往外头瞧去,但见四下无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便跨足出门。
可是才走出房门,忽又想起刚刚下手点穴,不知力道是否过猛?对付一个弱小女子,实在不必如此慎重。为怕对她的身体有影响,于是转身回到床边,想要帮她解开几个穴道。可是徐家小姐裹着被子,认穴不易,若要掀开棉被,又有点不妥。
正犹豫间,忽见她鼻下人中的地方,好像沾了什么东西,伸指一摸,这才惊觉:
“糟糕,中计了!”
程楚秋飞身一窜,奔到门边,便在此时门外火光大盛,有人喊道:“大胆淫贼,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程楚秋又惊又怒,还没打定主意是否冲出去,“飕飕”两声,有人放箭射进屋内,两枝羽箭就从他的身畔掠过。
门外人声再度大喊:“里面的淫贼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就是插翅也难飞。再不现身,我就下令放箭,让你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程楚秋知道自己身处是非之处,不惹嫌疑也难。只是他祸不单行,接连遭受不白之冤,实在又气又呕,眼见一场打斗已难避免,心道:“也罢!”推门而出。
屋外众人见他现身,一时鸦雀无声。程楚秋道:“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徐姑娘的死不关我的事。真正的凶手已经被我打死了,刚刚你们抬出去的那个人便是。”
众人当然不信。但见当中一人手执火炬,上前两步,说道:“只要你肯束手就缚,这方面我们自会仔细查证。”
程楚秋摇头道:“在下有事在身,只怕没空耽搁。”人群当中有人嗤嗤笑了起来,更有人道:“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说笑。”
原来那时程楚秋摸到徐家小姐鼻孔出血,在瞧她脸色,便知她早已气绝。一堆人冲进房里时,当时也许还没人觉察,但最后出房门的那两人在屋内耽搁甚久,不可能没发现。
因此房内那两人,显然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引他出现了。
程楚秋不确定自己躲在床下的行迹是否败露,但大事不妙,却是想当然耳,还没决定是要走大门还是跳窗,人已经围到了。
先前说话的那人显然大感不悦,冷冷地道:“大人有令,淫贼若是执意反抗,当场格杀。来人,给我拿下!”众人应命,围了上来。
程楚秋不愿与这些人多纠缠,也不想再惹事,“嘿嘿”两声,忽然往前直冲。
他身法又急又快,那些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人已经冲到跟前,一惊之下,都不由自主地退出几步。他便趁着众人这一愣的空隙,穿过人群,奔至墙边,纵身一跃,翻身过墙。
众人大喊一声,纷纷追了上去。那程楚秋一心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倒不是刻意卖弄,这一狂奔,几乎是足不点地。但听得背后追兵咒骂声越来越远,几枝明知不可为而射出的羽箭,最多来到他身后两三尺处,便力尽坠地,而且距离越拉越远。
不久之后,他身后再无任何声响,想必已将众人远远甩开。但程楚秋没有半点得意,反而觉得这些天来,惶惶如丧家之犬,东奔西跑,不得几日安宁,简直是窝囊到家。而不过十天半个月前,他还是两湖大侠的衣钵传人,云霄派新任掌门,无论走到哪里,哪个不是“程大侠长”、“程大侠短”的?又如何想得到不过一时贪杯,居然会落到这步田地。
其时天色渐明,他脚步逐渐放慢,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姚姬之死,确然与自己毫无关系,而自己就是喝得再醉,也不可能与师父连过两招,最后还将人打死而不自知。追根究底,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自己被人设计陷害了。
这个推论,程楚秋早就考虑过了。只不过他原本是当局者迷,如今他已逐渐能从这个局中跳脱出来,也越能冷静看待这件事情,脑中一条一条脉络逐一浮现,真相正开始在他脑海中勾勒。
他边走边想,忽见前方有处小市集,便前去找地方歇脚。草草用过早饭,正要静心思考的时候,但闻一阵马蹄声响,几名马客从一边疾驰而过。程楚秋抬眼一望,那马上乘客正好也将眼光投向他来,四目相交,那马上乘客大声呼到:“在这里了,他在这里!”
程楚秋不认得此人,心想:“此人忒也无礼。”只见前面刚刚奔驰而过的几匹马,同时勒马转头,来到程楚秋跟前,其中有人吆喝道:“他是我们先发现的,他是我们的!”另一人则吆喝道:“废话少说,大家各凭本事。用看的便算数,我也看过你老妈,你老婆了,这又怎么算?”前面那人大怒,破口大骂,后头这人也不甘示弱,乱成一团。
这些人都骑在马背上,马上乘客吵架,座下马匹挤在一起,都不安地躁动起来,马蹄翻处,尘土飞扬不说,还容易踩到人而发生危险。于是行人纷纷皱眉躲避,程楚秋也跟着起身欲行。
那其中一名马客见了,喝道:“喂,小子,别跑!”程楚秋见他用马鞭指着自己,这才知道这些人果然是为了自己而来。不由得大怒,叱喝道:“小子叫谁?”
那名马客拍马赶上,说道:“我说的就是你。”马鞭一挥,便往他头上卷去。
程楚秋将头一偏,倏地伸手去抓鞭头。那名马客怒道:“小子,找死!”鞭头一侧,朝他手上卷去。
程楚秋存心要给他好看,喝道一声:“好!”任由马鞭缠住他的手腕。马上乘客大喜,呼喝道:“大哥,你瞧……”双腿一夹,勒马回头,便要将程楚秋拉去。
岂知那程楚秋这时手上同时用劲,也要将他拉下马来。马上乘客但觉对方力大无穷,手上一震,马鞭几欲脱手而出。可是他居高临下,又有马儿最为后盾,如何丢得起这个脸?左手拉住缰绳,催促座下马儿继续后退,右手紧紧握住马鞭,使出吃奶力气,用力回夺。
程楚秋哈哈大笑,足下一点,借力使力,身子急往那马上乘客窜去。那马上乘客但觉手上陡然一松,还来不及高兴自己赢了,却见那程楚秋整个人轻轻巧巧地翻过头顶,跃到自己身后,猛地一扯,与刚刚自己用力回夺的力道合在一起,屁股腾空离鞍而起,仰天摔下马来。
但他人虽摔从马背摔下,左脚却还挂在马蹬上,这下头下脚上,人仰马翻,丢脸可丢大了。不过这批人平日以马匹代步,骑术甚精,由马背摔下,更不是什么难题。只见他腰板一挺,正欲翻身上马,那程楚秋见机更快,将夺自他手中的马鞭挥去,“啪”地一声,重重地打在那马臀之上。
马儿吃痛受惊,嘶鸣一声,前脚立起,后腿一弹,惊慌失措地往前奔去。那马客第一时间这一扳没能坐回鞍上,马儿再这么发了疯似的发足狂奔,只怕就是给拖死了也没机会逃脱。但听得他哇哇大叫,又惊又怒,一边咒骂一边喊道:“畜生!
快停下来!再不停下来,他妈的我就宰了你……哎哟,他妈的,畜生,你踢到我了……”声音越去越远。
程楚秋从与对方拉扯,到他翻身跃马,拉人下马,最后拍马任驰,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动作干净俐落,决不拖泥带水。待得一旁那群马客惊觉,一马拖着一人,早已绝尘远去。当下便有一人一骑策马而出,追着被程楚秋捉弄的那人,疾驰而去。
其余马客四下围了上来,说道:“好小子,居然还敢逞凶!”程楚秋道:“我与各位素不相识,人若不来犯我,我也不会犯人。不知各位挡住在下去路,有何贵干?”
几名马客嘿嘿冷笑,其中一人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阁下东窗事发啦!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们兄弟几个,想请你喝杯酒,大家亲近亲近。”另一个脸显不悦之色,说道:“你们喝酒亲近?他刚刚伤了我兄弟,这口气我还没出呢?”
程楚秋向这几人瞧去,但见最后说话的这人,一身装扮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可见他的同伴便是刚刚离去的那两人,现在他独自落单,眼见对手居然自作主张,打算就地分赃,自然焦急起来。
再往另外一边瞧去,则见这方一共有四人,人多势众,原本就占了上风,现在对方又少了两人,独木难支,自然更不放在眼里了。
双方一言不合,又是一阵叫骂。程楚秋不耐烦,说道:“你们认错人了,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便往马缝里头钻。
那四个一伙儿的,没理由让他就这么溜了,两个掉转马头,两个直接转身,四人口中同时低呼一声,程楚秋但听得“叮叮当当”一串金属碰撞声响,四到黑影从四个方位当头罩来。
程楚秋听这破空之势,心道:“好家伙……”低头、闪身、左趋、右避,将这四道黑影的攻击,一一闪避,定睛一瞧,原来是这四人分执四条铁链,不停来回挥舞。四条铁链链头造型各异,有方形的秤锤、球形的铜锤,还有装满了尖刺的狼牙刺,以及作弯月钩状的大镰刀。
程楚秋见状,心中想起几个人名来,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恶虎沟的四只大虫。”其中一人听了,颇感得意,说道:“既然知道我们兄弟的来头,还不乖乖束手就擒,让爷爷们去领赏。”
程楚秋“呸”地一声,道:“你们平日为非作歹,四处横行,姓程的早就想去找你们了。只不过因为你们还只是个小脚色,大爷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才让你们多活几日,没想到我没去找你们,你们却找上门来了。也好,省得我还要上恶虎沟一趟。”
四人大怒,道:“臭小子,口气不小哇!”各自舞起铁链,再度往他头上罩去。
程楚秋自知道这四人身分后,更不客气,在四人围中,高飞低窜,东拨西接,毫不吃力。四人吃惊,手上使力,舞动速度越快。那铁链来回交错,在半空中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铛铛声响,声势惊人。
蓦地这些吵杂的声音忽然停止,却是被程楚秋一手抓住四人的链头。四人大骇,分往四边纵马,程楚秋暴喝一声,四人中有两人撞下马来,另外两人见苗头不对,双腿一夹,策马弃链而去。
程楚秋脾气上来,毫不放松,奔前几步,手中铁链掷出。但听得哇哇两声,左首那人铁链缠颈,绕了几圈,钩状镰刀刀尖刺进了他的右后肩;右首那人则是铁链缠腰,充满尖刺的狼牙刺打中了他的后背。
两人几乎是同时中招,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顾不得同伴,顺势直往前驰,落荒而逃。
这些恶虎沟的强梁,素来恶行恶状,光看他们纵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便可见一斑。此刻他们让程楚秋打得七荤八素,围观人群虽不知其中缘故,却已经有人低声喝采起来了。
那被他拉下马来的另外两只恶虎沟的大虫,见他威猛如此,而且同伴已经逃了,那还有什么犹豫?立刻扔下马匹,分头逃窜,不一会儿隐入街道当中,不知去向。
程楚秋“哼”地一声,转过头来,见还有一人一骑立在一旁,却是他最早出手对付那人的同伴。刚刚另外这四人出手时,他只在一旁观看,原本打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只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僵在原地。
程楚秋道:“你呢?还是想抓我去领赏吗?”那人尴尬一笑,说道:“这个…
…嘿嘿……不敢……不敢……”
程楚秋道:“既然不敢,为何坐在马上跟我说话?”那人一听,自忖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有尴尬地摸摸鼻子,跃下马来。
程楚秋两眼盯着他,道:“我们认识吗?为什么你们从路上经过,一眼就认出来我是谁?”那人道:“程大侠威名远播,这个嘿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程楚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觉得他们八成是认错人了。可是此刻听他“程大侠”三字出口,心中一凛,手倏然上前一抓,揪住他的胸口,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说!”
那人见他手臂一抬,知道他要动手,身子连忙一缩。可是那程楚秋是什么人物,他这一缩几乎半点用处也没有,领口一紧,已被程楚秋牢牢抓住。
那人大骇,连番挣扎,只换来被揪得更紧的对待。不由得满脸通红,嗫嚅道:
“榜文上有……有画像,一……一看就知道了……”程楚秋脸色一变,怒道:“榜文?什么榜文?”
那人伸手到怀里,摸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片。程楚秋接过,将他摔在地上。
顺手一摊,纸片哗啦一声甩了开来,只见上面画了一个人面肖像,笔触线条虽然简单,但寥寥几笔,已将程楚秋的神韵抓得维妙维肖。
程楚秋大惊,再往下看,只见几行小楷写着:悬赏缉拿凶犯程楚秋一名,赏格纹银二千两。此犯逆伦弑师,奸杀妓女,大逆不道,法理难容。如有窝藏协助潜逃者,同罪论处。
程楚秋越看越惊,心道:“二千两……二千两……”他只知上回田敬容与牛君辅为了一千两追他,却不知宜春县地方士绅、县衙,与几个友好柴云龙的江湖门派,又共同筹措了一千两银子,要来铲除这个人面兽心,危祸地方的武林败类。
程楚秋看着榜文,知道无论如何,这个欺师灭祖,逆伦弑师的罪名,已经冠到他头上来了。眼睁睁看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他既没有办法先找个地方潜沉起来,以待来日,也没有办法找到有关案情的任何蛛丝马迹。哪日沉冤得雪,真相可以大白,程楚秋殊无把握,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他得从此隐姓埋名,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
程楚秋越想越呕,一气之下,顺手便将榜文撕成碎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待要找那个唯一剩下的马客时,左看右看,却在远远的街角看到他的背影。为了逃命,居然连马都不要了。
程楚秋喝道:“慢着!给我站住!”那人听了,哪里肯停,更是头也不回地没命的跑。程楚秋大怒,发足追上。
便在此时,身后忽然又有人吆喝道:“大胆淫贼,还想逞凶吗?”程楚秋听到又有人喊他“淫贼”,当场火冒三丈,一个转身伸掌抓去,怒道:“是谁在那边胡说八道?”
尚未瞧清楚对方是谁,两根竹杖一左一右,已然点到。程楚秋见两根杖头所指方位巧妙,轻咦一声,侧身让开。那两根竹杖毫不放松,左右互换,一根斜引直指他的右肩,另一根划了半个圈迳点他的左胁,时机方位配合得天衣无缝,实是高手所为。
程楚秋双掌拍去,一一化解,这才瞧清楚原来是两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大大小小的补丁多得数不清,背上都背了几口袋子。
程楚秋心中一凛:“是丐帮的?”一时之间没空去数他们身上各背了几口袋子,但他知道丐帮素以侠义着称,情况与对付先前那几个马客,甚至田敬容、牛君辅时大不相同,当下倒退几步,拱手躬身道:“在下素仰丐帮侠义,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那两个乞丐见他在他们两人联手下,似乎仍游刃有余,感到有些讶异。其中一人说道:“你武功练到这个地步,也算难得,只可惜不思报答师恩,贡献社稷,偏偏走入歧途,将一身武艺做为作奸犯科的工具,丧心病狂,实在令人痛心!”
另外一个身材较瘦小的,显然没这个耐心,说道:“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他要是能听得人劝,就不会连畜生都不如了。小子,不必与我们兄弟俩攀关系,我们两个姓什么叫什么与你无关,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别再污蔑你师父两湖大侠的威名。”
程楚秋苦笑不得,说道:“既然前辈一口咬定晚辈畜生不如,试问一个畜生不如的人,如何识相?如何不污蔑师父?”
瘦丐大怒,道:“居然还有心情消遣老子?”竹杖一点,便往他胸口袭来。那程楚秋挖苦归挖苦,却不愿真的与丐帮发生冲突,身子一让,往后退开。瘦丐更怒,大骂:“不愿与我交手吗?”抡起竹杖,舞出一团杖影,霎时便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程楚秋见这杖法来势汹汹,心道:“早闻打狗棒其名,难道这就是吗?”一想到这里,心头热血沸腾,说道:“晚辈不敢。”
瘦丐怒气未歇,道:“那样最好。”两人以快打快,不一会儿拆上数十招,竟难分轩轾。但一人空手,一人手执竹棒,其中高下,昭然若揭。另一乞丐见状,说道:“我来助你。”抡起竹杖打去。
程楚秋道:“来得好!”腾出手来接招。说也奇怪,他以一敌一时,两人旗鼓相当,打成平手,现在以一敌二,却仍丝毫不露败相。穿梭来去于两团杖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