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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主竟是他大学的同窗好友,王有财。
他替王有财可悲,一个名声烜赫的纨?子弟,居然需要在未成年又乳臭未干的妓女身上寻求慰藉,所谓的钱财,不过是交换物品的媒介物,却帮助不了原始的罪孽本性。
他气极败坏,却瞥见她笑了。
“妳为此得意?”
“哈!”她仰天再笑一下,更惹怒呆站着的赵子言。
“应该的。”
忽然,玛璃的母亲站了起来,她伸伸懒腰,好象这张椅子令她坐得十分不舒服,赵子言依稀可见他的躺椅上留下一团油渍。
赵子言又握紧了拳头,虽然他不修边幅,但也不至于生活懒散得像嬉皮一般,尤其,他无法忍受一个女嬉皮在他家中东翻西敲的举动,瞧,她正肆无忌惮在翻他堆放在墙角的油画……“不要动我的东西!”他冲过去,从她手上抢下他的画。
那幅画是他去年夏天所画的裸女图,那个夏天使他炎热难耐,于是一张张的裸女图就诞生了,为了驱炎。
“画不该是死的,应该垂吊在空中,随着风而摇曳,才有生命的感觉。”
“骗人骗己的行为。”他不赞同。
“嬉皮原来就是骗人骗己,不过他是真实的骗人骗己,不像你,躲在房里骗自己。”她揉一下鼻子,他看见她一手指的灰。
“这是我家的事,干妳何事?”
“对,说的好,不干我的事,我喜欢这种论调。”她皱皱鼻子,话像大人,样子却还是个孩子,赵子言简直不敢相信她竟是一个女娃儿的妈了。
“好了,除去玛璃之外,我和妳之间无话可谈。”
赵子言擦去额上的汗,不可否认,这个女嬉皮令他紧张,他不知道她下个举动是什么,带走玛璃吗?他又掉了滴冷汗。
“现在我们不就在谈玛璃的事吗?”她颊上的笑意又现。
“玛璃的事该由王有财来谈。”
“错了,王有财要听我的。”她得意了。
果然,他最害怕的事发生了,最代表现代人的文化,莫过于为儿女的监护权奋战。
一股不知由何而来的奋斗意志,排山倒海淹没了赵子言。他忽然像极欲保护幼鸟的母鸟般,展开翅膀准备接受侵犯者的挑战。
“妳不信任我吗?怕我不能好好照顾妳的女儿?”他提了口气问。
“我的女儿?”她奇怪的张大眼睛。
“我的一切妳都看到了,我是个穷教书匠、骗人骗己的画家!妳看到了,这个屋子、这个小空间,是我埋藏自己的骗局,三十年来我自命非凡,拒绝别人的关心,拒绝一切可能在我身上发生的爱,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我都鄙视它的存在,我将所有的精力奉献给狂想,狂想竟是我发现的最大骗局,直到,直到王有财走进了这里,告诉我我将得到照顾玛璃的机会,妳知道我的想法吗?”他说得额上冒汗。
玛璃的母亲摇摇头。
“当时,我还想到以玛璃换得办画展的机会,这是王有财的提议。”
“这只猪……”她骂道。
“没错,妳骂的好,身担教育重任的我,居然和我父亲养的猪没两样!”他用力捶一下桌面,她吓了一跳。
“我不是指你……”
他没有看她,眼光飘得老远。
“玛璃,她是个天使…,上帝怜悯我,当我在人间有如孤魂野鬼般飘泊难定时,降临一位小天使伴在我身运,让我感受爱人的喜悦,让我承受人间必要的责任感,妳知道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吗?”他激动得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可惜,她不懂。
“你是同性恋吗?”她傻问。
他抬起激动后涨红的脸,一脸不解。
“既然不是同性恋,如果你这么需要爱,满街都是人,随便找个人就可以爱了。”她翘起嘴。
他瞪她一眼。
“我不是嬉皮。”
她脸部微红,言下之意是在骂她了。
“妳说的没错,满街都是人,但是他们已经拥有他们自己建立的空间,想闯进与之共享,没那么容易……”他继续说下去,却被她打断。
“我明白了。”
他惊讶。
“你根本就是十足的懦夫,不然就是自闭症。”她信心十足说完她的结论。
他痛苦的闭上眼。
“也许妳说对了,但是至少我在玛璃面前不是,从她身上我要建立新的人生观!”
她的双眼一亮,新的人生观?这似乎是场有趣的游戏……突然,他感觉疲累,不是因为昨夜的未眠,而是感到领养玛璃不在是件容易的事。
“好了,妳到底要什么?要什么条件妳才愿意放弃玛璃,要怎样做妳才不会再干扰我们?”他揉着眉际说。
“放弃?干扰?”她灵活的眼睛一转一转的。
他忽然愤怒起来,这个女嬉皮,她不会懂玛璃对他的重要性,她在人群间打混太久了,一点也不会同情他的孤独……“虽然妳是玛璃的母亲,但妳不过是上帝藉妳的身体孕育出孩子,其它不是妳能拥有的权利!”
“玛璃的母亲?”
她的一双眼睁得老大,她被他搞胡涂了……“玛璃跟着妳能过得好吗?在垃圾堆中打滚,在公园路旁睡觉,或是到了十八岁还半宇不识?更或者,妳还要背着她接客?”他怒声斥责。
“接客?”她瞪圆了眼。
他悲痛万分的摇头。
“或许这是妳的职业,我没有资格评论,但是让一个幼龄儿童目睹自己的母亲以身体交换金钱,对她未来的人格发展无疑是一场最深最痛的噩梦……”赵子言说到此,立刻被她打断。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
“妳不是……”妓女,这个字眼实难说出。
“是什么?”她有点着急,之前,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妓女!”他发狠大叫。
有三秒钟的停顿,他们四眼对望着。
接着,一阵突来的阴风掠过赵子言的左脸,再听到一声轻脆的声响,立刻赵子言的左脸──印上了五条鲜红的手樱“妓女?你说我是妓女,你简直是神经并猪八戒!”一声惊人的怒吼,差点震破赵子言全身之中最属脆弱的耳膜。
他满眼星光看见面前一张气得扭曲的小脸,接着又在分不清东西南北之际,赵子言认为最完美无暇的右脸,立刻又飞上两抹鲜红的手印,紧跟着腹部也中了拳,恍然间,他急忙闪避。
“亏你还要当我的监护人,亏你还是为人师表的老师,亏你满嘴的大道理,居然骂我是……”
一记拳头又飞来,赵子言急忙伸手抓祝
“等等,监护人?什么监护人?”
她一张脸气得红至耳根,小小的肩膀因为怒火而颤动着。
“我就是……”
如被死神宣判一般,赵子言等着下一场最深最可怕的噩梦……“玛璃!”
声音不是来自这位自称玛璃的女嬉皮口中,而是来自门口。此刻,玛璃和赵子言齐望向声音的来源,而罪魁祸首正立在门口。王有财笑嘻嘻地,一脸谄媚至极的表情。
“原来你们已经见面了……”
王有财话未说完,一个回转飞腿就射了过来,把王有财踢出门外,跌个四脚朝天。
接着,飞脚的目标转向赵子言,赵子言一愣,低头一看,胸部就印上一个脚樱“你们这两个神经并无聊汉,胆敢拿我的终身开玩笑!”
接着她冲到门外,提起王有财的衣领,就朝他似抹了粉的白脸上补上一拳,痛得王有财大叫一声,而立在门内的赵子言完全傻住了。
“你说这个神经病是我的监护人?”玛璃指着赵子言朝王有财大叫。
“听我说,玛璃!赵子言是最佳的人循…”
王有财话未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我已经要满十八岁了,他才三十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你要我称他为爹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有一年的时间,到时妳就有自主的权利,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这一年妳必须要有个法定的保护者,而且,妳在国内已有前科纪录,如果没有人约束妳的行动,妳要被送回去的。”
这下换赵子言张大眼。
“前科?什么前科?她犯过罪?”
“破坏家庭。”王有财转头告诉赵子言。
“谁的家庭?”
“我的。”王有财自得意满的说。
赵子言的眼睛快要撑破了,他连思索的余地都没有就破口大骂。
“你们这对狗男女!”话才说完,一本厚重十六开的“论语”就朝他飞来,击重他的头部。
“你骂人!我只不过和他在旅馆睡一晚,谁晓得他的太太就冲过来。”她拍掉手上的灰尘。
赵子言快昏倒了。
“赵子言,你以为和一个女嬉皮会发生什么事?她是为了找希尔顿饭店的蟑螂才和我去的。”
王有财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谁说大旅绾不会有蟑螂,我放一只不就有了,所以你输了!”
“我没输,在妳还没找到之前就被破坏了。”
“谁说的。”她从口袋里挑出一枚小玩意丢给王有财,王有财一见,吓得胆魄尽飞,转手又丢给赵子言。
现在那枚黑黑的小玩意停在赵子言的肩上。
“蟑螂……”他拎起牠。
玛璃乐得拍手大跳。
一阵头昏目眩的感觉袭来……
赵子言昏倒了。
第三章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他快快醒来……
如果醒来后,事情还是没有改变,那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
空白的病房里,赵子言的脑中却不空白,他已经醒来很久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昏倒,他只是需要点时间思考。
他紧闭着眼,但就是不敢张开眼睛。
他可以闻到医院浓重的药水味,感觉不一样的枕头枕在他脑后,也可以感觉出有个人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但是他就是不敢张开眼。
怕看到玛璃……
是了,他将领养的小女孩,他以为的小女婴,那个恐怖的女嬉皮。
他的眉头紧皱一下,惹起身旁人的注意。
“赵子言,你醒来了。”身旁人终于开口。
他听到王有财的声音才有些放心,于是他偷偷将眼睛睁开一丝缝,观察到确定只有他和王有财独处后才猛然一跃而起。
“你骗我!”说着,赵子言一拳就要挥去,姿势倒有点像玛璃的粗鲁,不过动作没她那么灵活,拳才到王有财胸前就被抓祝“我骗你?我要骗你什么?骗你财还是骗你色?赵子言,别忘了你一无所有?”王有财怒斥。
一无所有……,这句话让赵子言寒心,但是不至于要自找麻烦。
“纵然我是一无所有,也不至于要你施舍拖油瓶给我,玛璃是名副其实的大麻烦!”
“你知道她是谁吗?”王有财的吗字施得老长,表示此问号非比寻常,可惜赵子言只专心于这事的麻烦。
“我管她是谁,天,我竟然以为她是玛璃的妈,我竟然以为她是妓女……,多糗,但是她确实是一个女乞丐。”
“乞丐?”王有财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
“还是个嬉皮。”
这次王有财茍同了。
“更是个神经并疯婆子!”赵子言的声音忍不住高昂起来。
“没错,你说得没错,她的脑筋似乎有点问题,老喜欢和别人作对,她骄傲、她霸气,她简直是无法无天,但是她却是名建筑师兼骨董大王大卫林的女儿。”
赵子言一张嘴张得老大……
大卫林……,反过来是林大卫,这名字立刻亮晶晶的闪烁在他脑际,然后形成了一个清楚的轮廓。
“林大卫?你是说被称为建筑界奇才的林大卫?”
“不只是奇才,简直就是建筑魔术师,划时代的超级艺术家!”王有财一脸光彩。“没想到连你这种孤陋寡闻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号。”
赵子言垂下嘴角。
“有两种人我会特别注意,一种是天生的艺术家,另一种就是……”
“是什么?”王有财的双眼大亮。
“哗众取宠、热中利禄又蠢如猪仔、虚有其表、刚愎自用的笨蛋!”
王有财如被打了一棒,后退两步。
“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盲目的阿谀奉承他,他不过是假艺术之名卖弄神怪的……乩童,对!就是乩童,这个名称形容他刚刚好!”赵子言说得眉飞色舞。
此刻,王有财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赵子言骂人,并不是没有根据,确实,会注意林大卫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极为崇拜,另一种就是极为厌弃,王有财是前者,赵子言乃后者。
林大卫乃美国土生土长的华侨子弟,曾来台三次,结婚三次,娶的皆是本地人,而且都是演艺界知名的女人。
感情事先拋开不谈,他的建筑事业的确有他自创的一片天地,早期他在好莱坞搭布景,搭着搭着就搞起他的“新流行”(NEWFASHION)艺术建筑事业,他的设计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更不管什么工程学、地形学或地质数学的,他只管他的设计,只要你能“放心”将房子建造权交给他,他绝对让你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
坐落纽约市中心的一座“蛋形屋”就是他的杰作,这座蛋形屋的外壳完全被透明玻璃所包围,其反光程度会让街上的车失控而行,而这枚蛋,号称创世纪的“赤裸亚当”,美其名是秘密透明化,其实就是将最普通的家居生活印入外人之眼,连最隐私的卧房浴厕也不例外。
这栋蛋形屋居然在拍卖场被高价购得,买主是著名“卖骚”的某女明星。
这段异闻曾轰动了全美,有些人开了几百哩路的车程,就是为了等着排队看这位女星的家居好戏,尤其是人夜以后,他们径相猜测风骚女星下一个“入幕之宾”是谁,而往往这位入幕之宾就成了演艺界耀眼的新秀。
可惜,蛋形屋的寿命不长,一场大风就将之吹成破蛋了,但是大卫林的名号却如日中天地响起来。
这种人之所以能生存,正代表“有钱无处花”的悲哀,不管如何,他成就了自己的名利,同时也造就了几个“骚妇”与“狂汉”,更满足了许多宁为嬉皮者的美梦……大卫的设计千奇百怪,买主当然也要是千奇百怪的富翁,反正一夜之间他就发财了,从搭布景的小工变成建筑怪杰。
这几年他又醉心于骨董的搜集,别以为他改过自新遁人空门了,他玩的把戏更使历史学家跌破眼镜,他的古物,例如伊莉沙白女王擤过鼻涕的毛巾(上头还有名家的测试检验无误),华盛顿穿过的臭袜子,甚至爱因斯坦用过的水彩等等等,令人难以想象又啼笑皆非。
总之,林大卫号称艺术家,赵子言却认为他不过是个卖弄狂想的大嬉皮。
现在大嬉皮的女儿小嬉皮闯进入他的世界,想做什么?再为他建造个蛋形屋吗?想到此,赵子言不禁仰头大笑。
不过看在王有财的眼底,这笑声比哭声还难听。
当赵子言停住笑与哭之间的表情时,王有财才明白此人并不苟同像林大卫这般的天才,但是为了彼此日后合作愉快,他只好暂时忍住气。
“不管林大卫了,现在他和第四任新婚妻子在佛罗里连州忙着度蜜月,没空照顾玛璃,现在和她培养感情是最好的机会。”
﹁我和她培养感情?你不如一刀杀了我!﹂赵子言的怒叫回响在室内,显示他极度的反感。
坦白说,一个传授道德课程的老师不该用这么无礼的字言,可是赵子言已经管不了这么许多,他警觉无名的愤怒之火正不断涌上来烧得他怒气腾腾。
赵子言这把火总算稍许发挥了作用,王有财一吓倒退了两步。
“不是你,是我。”他小声地说。
“你!”赵子言食指直戳王有财的鼻尖。
“子言,你听我说。”王有财轻轻移开他的手指。
这句“子言”叫得赵子言鸡皮疙瘩落满地。
“我爱她。”
赵子言的眼又睁如铜铃大。
“我真爱的她啊,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子言,你绝对无法想象那种感觉,就连我这种情场老手也想象不到,太可怕了,就像死神用枪指着我说,非爱上她不可,于是我就爱上她了。”他吸了一口气,根本不理会赵子言十秒内改变的十种表情。
赵子言抓着头发,觉得快被这群神经病弄疯了。
“王有财,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已经结婚了!”赵子言严重警告。
王有财耸耸肩,这个动作八成是从玛璃那里耳濡目染学来的。
“她不会在乎的,别忘了她有四个妈。”
四周安静得只听到赵子言重重的喘气声,曾几何时这个世界变得这么可怕?道德伦理沦丧至此,而眼前之人却依旧态若自如。
“我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