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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聚在一起，少不了又是一阵寒暄。
片刻，方林和店里伙计端菜上楼，众人都惊住了，一道接一道，全上完了，方林才一一介绍：“清蒸时鲜，炒时蔬，酿冬菇盒，荷叶鸡……是满汉全席节令宴的一部分，材料不全，只做了十二菜一汤，大家就将就吃吧。”
钱荣在那颤道：“这，这都是你做的？”
方林抽张椅子坐下：“是啊，费了不少工夫。”
方父送上酒水接道：“我儿子从昨晚开始准备的，今天每道菜都亲自掌勺，不用怀疑了。”
众人和方父打过招呼，心下一阵佩服，只知道方林有手段，没想到是这般本事啊！
唯陈惠不岔：“我来品鉴品鉴，别是中看不中吃。”率先动了筷子，连吃几道，放下筷子，猛抓住旁边方林的手，两眼冒着精光请求：“给我做一辈子饭吧！”
众人绝倒，纷纷动筷，赞不绝口。方父临出门，对着林玲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林玲回礼，心里疑惑，方林的父母怎么好象都认识我一样？啊！上次的照片！方家和我家一定有什么关系，回去我得问问妈妈。
金秀晶坐在方林右首，用韩语和他称谢：“谢谢你的邀请。”
方林回礼，“不用客气，是庆功宴来的。不合你的口味，多包涵了。”
金秀晶：“哪里，非常美味。”
方林又拿起杯子，“喝一杯？”
“好。”金秀晶接过杯子，方林替她满上，仰首喝下，“我也敬你一杯。”
“嗯。”方林也接过杯子喝了一杯。
陈惠看着他们你来我往，“间接接吻”，心中没来由地窝火，一举杯子， “要喝一起来，干杯！”大家吃得正起劲，被她一说，只好不情愿地陪她喝了一杯。陈惠放下杯子，瞪了方林一眼，自己吃起菜来。
刘佳隔着陈惠以茶代酒敬了方林一杯，谢他近日来的关照指导；这下就引起了连锁反应，众人不甘示弱，纷纷敬酒。
林玲：“为了工作。”姚娟：“兄妹情谊。”张珏：“为了我们的话剧。”钱荣：“感情深一口闷。”方林一一接过，来者不拒。
酒足饭饱，宴席就见散了，大家一个个出了雅间，方林留下收拾残局，片刻，陈惠一人回转，拿起桌上自己的杯子，递过方林：“为了二元一次方程。”方林一笑接过，干了。
辞过方父方母，大家就离开了方家，方林为这顿饭，一番劳顿，吃力不小，把众人送至车站，也就回家了。进屋就见父母正在商议，见他回来，就唤他过去。
“儿子，那个叫林玲的，你熟悉么？”
“好朋友来着，学生会的同事。”
“哦，如果没有必要，你还是和她少来往的好。”
方林想，肯定和上次见过的照片有关，就打算问个究竟，“怎么了？你们不喜欢她？”
“不是，那么标致的女孩，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有些渊源，你还是和她保持距离的好。”
方林想豁出去探个明白：“啊，她都是我女朋友了，你们突然让我和她断了来往怎么行？”
方父方母大惊：“什么？！刚才你不是说只是朋友么？”
“不是不敢说出来嘛，可你们逼成这样，我只好坦白了。反正没个成文的道理，我是不会和她断绝来往的。”
方父方母相视一眼，均摇了摇头，“要问，问你爷爷去吧，爸妈和你说不明白。”
方林知道爸妈不是推脱，当下有了计较，“好，我这就回老镇找爷爷去！”
方母见方林骑车离去，叹了口气：“老方，咱和林家看来缘分未尽啊。”
第二十五章 方林两家
“爷爷！”
“哟，孩子啊，来得好，爷爷一个人闷得慌，陪我来杀一盘快。”方老头正在喝茶独弈呢，见孙子来了喜不自禁。
“好咧。”方林也不着急，就和爷爷对弈起来，杀得胶着时，突问一句：“爷爷，我有个同学，叫林玲，”方老头听了一愣神，“爸妈不让我和她来往，您能说说原因么？”方老头放下棋子，念道：“也没什么说不得，你也大了，让你知道也好，自己看着办。”
方老头娓娓道来，原来这林家和方家还是远亲。方老头的母亲，也就是方林的太婆是林家的养女，她有个侄子，早年拜在方林的太公门下学厨，那就是林玲的爷爷。方老头既是林老头的师兄，又是表兄，所以对他关照有加，两人情同亲兄弟。这林家颇有些权势钱财，林老头学成出师，家里就出资给他起了间酒楼。
方老头到此顿了顿，“孩子，你知道爷爷的名讳吧？”“知道，单名一个月。”“是啊，我那师弟名叫林华。他就给那酒楼题了个“月华楼”的名号。”“那是月华大酒店的前身？”
“正是。”
初时方月也在月华楼做事，和林华一同掌管厨房，月华楼一时声名在外，生意欣荣，楼盘也扩建起来，渐成了规模。后来，方月四十岁上得怪病失了味觉，不能再作厨师就退出了月华楼的厨师班子，回乡勉强传授方林父亲厨艺，中间有好几道菜还是托的师弟林华代传。虽然不再共事，但兄弟情义依在，两家还来往密切。后来方父结婚生子，林华的儿子也得一女，那就是方林和林玲，方林的名字也是为纪念两老头的情义所起。有一年，林华就和方月商议，要给两个孩子订上娃娃亲。
方林听到此处不禁“啊”了一声，怎么“前世”没听家人提起，后来自己是和刘佳结的婚。
方月当然赞同，两人立刻就请了算命先生看手印批八字，一算之下两个孩子相性极合，天生一对，还有九世姻缘在前，方林二老再不犹豫，当下就写了聘书婚约，结成了儿女亲家。
方老头又顿了顿，“那先生就是给你算背上七星痣的人。”“哦~那后来呢？”
“后来不到一年，我那兄弟突然重病过世了，”方月念及此处一脸悲戚，“林家人本就看不上我们这户人家，我那兄弟一走，就把聘书给退了回来，不过那纸婚约，至今还留在我这，呵呵，权作纪念了罢。”
方林心道难怪我不知道，原来早就退聘了，看来为此两家伤了和气才不再来往的。要不是林家爷爷过世，自己现在岂不是林玲的未婚夫了。“可爷爷，那都是上辈的事了，林家小姐也不知道，我就不用避嫌，和林玲交好也不碍吧？”“淡淡相处自是无碍，要往远了去，哼哼，林家怎会吃这回头草。怎么？你真看上人家了？”“不是，孙子现在还迷茫得很……”
“呵呵呵，小鬼头，我知道，林家儿媳本就美貌，想必这林玲如今也出落得可以，你和她相熟，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方林只得陪笑，心中暗叹，爷爷你怎么知道，孙子认识的美女岂止这一个，个个都喜欢上了，那还了得……
知道了事情原委，方林心里也有了底，自知普通来往之外没必要和林玲多牵扯，不过林家那种做法让他很是气恼，对林家的长辈全没了好感，心里暗自盘算，待有机会，定要出得这口窝囊气。
第二天，方林去上学，课间路过三班，却没见着林玲，一问是缺席了，想着大概身体不适也没在意。却不想，接连几天，林玲都没有到校，姚娟去找也被她家人推托病了不见客。方林心里疑惑重重却也无奈。
这样，过了一周，周末又得回家，方林的自行车却突然坏了，只好搁那修车摊处，自己步行去了车站。一路里一直有人跟着，方林留神看了一眼，是个女人，便没放在心上。
车到，上车，走这线的人少，位子挺空，方林坐下。没想到那女人直跟上车，方林这才看清，是个美人。可真是雪肌玉肤，明媚动人，饶是方林见多识广，也看不出她年纪来。一身成熟气韵，不年轻是肯定的，可大到几何就不确定了。方林思量了下，就看那女子挪步而来，就着方林身边坐下。
奇怪，位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坐我这？车已经开起来，方林也不多计较，自顾望着窗外景色。可车子颠簸，那女子紧靠着方林，身上阵阵芬芳传来，惹得方林脸红心跳，自己二十多岁的心性，看来就是对这种类型没辙啊。正凝气定神，那女子脑袋一歪，竟靠到了方林肩上，方林扭头看去，见她双目微闭居然像是睡去了。这一看，冰雪肌肤，点绛红唇，近在咫尺，方林当即心跳加速，可也不敢惊动那人，只得维持那般姿势，大气都不敢喘。
方林眼见到站，那女子还不醒来，方林无法，轻扶那女子头侧，让她坐稳方才下车。甫下车就长出一口气：呼……这辈子最紧张就这一回了。那女人当真美得可怕，可怎么就有点迷糊，不知她一路可是安全。想着想着向那公车看去，却见那车驶了一段突然停了，片刻下来的正是那女子，当下松了口气，心中又问：她来白河做什么呢？走亲访友？还是谈生意？真想知道她的名字啊。
那女子远远地见他望她，居然对他一笑，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就照来路回去了。哦~八成睡过头错过下车的地方了……唉，还真是迷糊。
次日方林早起晨跑，路过一处小巷，却听得一声呼救。迎面而来的居然是昨日那女子！身后紧跟着几个大汉，眼带墨镜，也看不出善恶。方林作想，那女人来历也不清楚，要救也先问清楚要紧。放那女子过了，便拦在她身后，对着几个大汉说：“你们和她有什么过节，非要这么追赶？”
领头那人一喝：“大爷泡妞，小子别管闲事！”
方林想M的当街调戏妇女，不认识都不能不管，何况这人我还见过。也不答话，展开身手就开打，巷子狭窄，也就领头那人能和方林动手，见方林一拳袭来，马上出了一招擒拿，方林堪堪躲过，又攻过去，两人拆了几招，方林顿住喝道：“你既然当过兵，怎么能干这种勾当！”那人低语：“少废话。”又和方林打了起来，方林集中精神，出了狠招，才勉强将那人踢倒，寻思这次麻烦比较大不好办时，却听见巷外女子呼喊：“警察同志，这里这里，快快！”那几个人见情势不对，就扶着倒地那厮回头跑了。方林出得巷外，哪见什么警察，那女子对他一吐舌头：“我乱喊的。”呵，也不是太迷糊嘛。
方林领那女子向街上熙攘处走去，那女子突然一声叫：“哎唷。”原来是刚才猛跑一阵，那高跟鞋底坏了。
方林为难地看了看她的鞋，挠了挠头：“你要不介意，我背你一段，待到有车的地方，你再坐车回家吧。”那女子一笑：“小兄弟，那多谢你了。”
方林遂弯腰背起了她。晨跑时穿得单薄，那女子紧贴着方林的背，气吁如兰，吹得方林耳根发烧，大冬天的出了一身汗……
在那路上，女子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方林。姐姐你呢？”
“嗯？你叫我什么？”“姐姐啊……”
“咯咯咯……”那女子在方林背上笑得花枝乱颤，伏在方林肩上忍了好久才止住，“呵呵，你要叫我姐姐也随你，我叫作洪烨。”
第二十六章 离别
“洪姐，你不是这儿的人吧，大清早你怎么在白河啊？还被人追。”
“……你别问了，总之你救了我，我要谢谢你就是。”
“谢倒不必，要不是你机智，我也很难脱身……”方林见洪烨不愿说明，也不追问，一路背着她到了街上。送洪烨上了出租车，方林心中突生一种不舍之感，想问洪烨的住处，又觉唐突，只能嘱咐小心，笑着与她分手。
下午家教结束后，方林骑车路过中心广场，冬日的广场，本是空旷没有人迹的，方林却见一人立于那广场中央，仰头看天，身形熟悉，仔细一辨，竟是早晨相救的洪烨。她孤立在广场之上，看那天际良久，缓缓低下头来，忽的落下两行清泪，进而掩面而泣。方林心中一阵揪痛，只觉那洪烨就似自己至亲，她在此伤心自己难过更甚。停下车，方林就赶了过去。
“洪姐，你怎么了？”
洪烨抬头看他，见是方林，一脸惊讶，匆匆拭去泪痕，“你，你怎么在这？”
“我正巧路过这里，你怎么在哭？”方林脸上满是关切。
“哦，”洪烨勉强一笑，“我想起了个故人。”
兄长？姐妹？还是情人？知交？方林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疑问，仿佛只在洪烨面前方林才会变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姐姐，你别伤心了，你那故人要知道了也会难过，既然他走了，你就该努力快活些，让他安心才是。”
洪烨听了他这番话，饶有兴趣地盯了他好久，末了勾住他脖子，将他搂在自己肩侧，抚着他的脑袋笑道：“方林，你真是个好孩子。”方林的脸不争气地红了，他轻轻一挣，正色道：“我不是孩子了。天色不早，这里也很冷，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你又不知我住在哪里，怎么送我？”洪烨失笑。
“你告诉我地方，我一定认识，送到就是。”
洪烨想了想，“好，我；住在育才路88号。”“88……”方林念了念，“你认识林玲么？”
“何止认识，我是她的母亲。”
方林大惊！思前想后，突然道：“你，你是故意来找我的？！”洪烨闻言一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怪不得之前那些人那么好身手，原来是你们林家的人。”方林的语气已经不善。
“我只是看看，你是否真如林玲所说般的好品行。而且这次；只是碰巧。”洪烨还是平静如水。
“居然还特意设局，哼哼，劳您费心了，我是不是好人都没关系，我不会和你家林玲在一起便是！”
“这么说，你不喜欢她？”洪烨这回倒有关心之势。
方林一声轻哼，“你们林家做事，还在乎感情么？”转身就想离去。
“站住，”洪烨喝住了他，“不管你信不信，当初退聘，我作不得主。如今……”
“如今怎么？林家无人，要你出来抛头露面了？”方林面向她一脸不屑。
“放肆！你目无尊长，出言不逊……”洪烨怒道。
“闭嘴！”方林狠狠地抓住洪烨的肩膀一声暴喝。不知为何，洪烨骂他，就让他心头无名火起，方才少年情怀的瞬间破灭让他被冷静外表压抑了很久的狂性一下子决堤了。他自己的理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只恨不得找几个拳靶狠狠发泄一通。
“放开！”洪烨试图挣脱他的手，“你怎么敢这么无……唔唔”
方林听她娇诧，脑中一热，竟然吻住了洪烨！洪烨也是刚性，贝齿一合就咬破了方林下唇。方林吃痛放开她，用手擦去血迹，冷冷地看着她，“我说过让你闭嘴……”
“你竟敢……”洪烨被他眼神镇住，没有往下说，可洪烨没受过这种屈辱，眼圈就见红了。方林心中不忍，恢复了些许理智，扔下一句：“让林玲转学！就说我再也不想见到她！”断然转身走了。
元旦，喜庆的日子，可方林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昨天，他伤害了他喜欢过的女人，两个，同时。
再到学校，果然听说林玲转学了，还是远赴英国。这些，方林问过，也就不再关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林玲的缘，尽了。
剩下的日子，方林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有些东西，只有在突然失去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它曾经的存在。重新回到学生会，一肩扛起校刊重任的时候；聚在兄弟们一起，听人提起“四嫂”的时候；还有，路过那片广场的时候……方林都会悔，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寒假，刘佳和陈惠去了北方，准备在陈惠家中过年；姚娟，被她父母拉着走亲访友，也只能偶尔和方林通个电话。
方林在家无事，百无聊赖之际，黑七突然来访。要在平常，黑七是不会到他家里去的，有事总会叫方林出来。一旦亲自去，就肯定是大事了。果然，黑七上来就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最近出了点麻烦，我想求你个事。”
“你要跑路么？”
黑七点点头。
“借钱？”“不是，钱不愁，我，我想把妹托给你。”
“你妹？不是寄在你舅家么？”黑七的父母早亡，他从小是跟白河的几个大哥长大的，不过他还有一个妹妹，就寄住在他们舅舅家。
“我在白河还成，我要走了，我舅家那小崽子非欺负我妹不可。”黑七说的是自己表弟，早前总欺负黑七他妹，后来挨了打才老实一些，不过黑七要跑路，就不放心他妹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打算把她接你家来，我只能求你了，你帮不帮吧。”黑七放下话来。
“不是帮不帮，我家倒好说，可你妹肯么？”“放心，我妹从小就听我的。你要答应，我下午就送她过来，我赶紧得走了。”
方林点点头，“等等，你走多久？”“总得等事情过去，三四个月吧，我会留钱给她。你们让她住着就行。”说完黑七就走了。
方林马上去饭店把事和爸妈交待了，方父方母知道方林和黑七感情交厚，自家饭店这几年来在白河经营从没碰到过闹事的也亏得这层关系，当下就答应了。方林于是回去把客房整理了干净。
黄昏时分，黑七就送了他妹过来。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这是我妹，李清”，她跟在黑七身后，怯怯地不敢说话。黑七介绍方林，她也只匆匆地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行礼。方林领他们进了准备的客房，黑七放下他妹的包裹，就抱了抱方林说：“拜托了。”方林则拍了拍他的背：“放心，保证养得白白胖胖。”一旁李清头一次发话，急道：“哥，我不要长胖……”黑七听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