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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长老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问出来。”
莫寒轻轻摇头，语气满是虔诚：“师叔，从败给王祁后我就明白一个道理，战斗是输是赢，多数都是心态的对比。可惜，我不如两位师弟天资纵横，至今剑法都未入意。”
方夜雨也笑起来：“师叔，我道现在都只看得出来，两位师弟的刀法和剑法都是最基础的招式，没有任何一招精妙的轨迹。但他们的选择太精妙了，如果我上去，这样的刀法和剑法，我走不过三招，除非使出绝世神通，才有可能以力破巧。”
莫长老摸着胡子：“有了这样的态度，你们的成就也不会差。等你们剑法入了意境，自然就能发现他们的招式之精妙。”
他长叹一口气：“老头子花费八十年方才刀法入神，而他们只花了三年，就走到了这个门槛前。”
“好了，继续看下去吧，对你们有好处。记住，一定要用意境去观察，不能只走眼不走心。”
在他们眼里，一轮高悬的明月光芒大放，拖着长长的虚影，奔向前方普照天下的北斗虚影而去。
第一百四十章 法不是道
十多招之后，关明玉的刀法分毫不差，不激进也不退让，每一刀都稳稳的守住防线。哪怕龙伯之刀不如白无忧的剑法灵活，也守了个分毫不失。
但两人的消耗中，以身法强行提升剑法威力的自己不可能拼的过关明玉。强上一丝，就是天壤之别，这一句话用在目前的两人身上也差不了多少了。
站在刀法入神的门槛上，比自己弱了一筹的刀法只要安心防守，总能守到对方精疲力竭之时再反攻，这就是白无忧和关明玉两人的现状。所以十多招之后，白无忧率先改变了战斗方式。
在他的意识海里，一轮庞大的轮盘如同月亮一般大放光明，散发出高悬天外的意境，白色的心念之光与之交融纠缠，剑身之上月光绽放。在月光之下，剑身之上，是他与月光几乎化为一体的身影。即便不能人剑合一，但速度演化到极致也是另一种威力。
关明玉微微一笑，熟悉的北斗星辰虚影升腾而起，如同俯瞰天地的巨人之眼，又如同普照众生的一轮太阳，交汇着迎向如同电光而来的月光。
龙伯之刀和长剑一触既分，连空气都仿佛化为了刺耳的撕裂声，一寸寸月光与阳光同时破碎，中间的剑身和大刀呈现出诡异的鲜明。
关明玉丝毫不停留，刀身上扬，整个人仿佛化为刀的影子，如同逆水而行乘风破浪的帆船，在月光中向剑身斩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
白无忧身子一晃，长剑上抬，剑尖急速的晃动起来，不断震动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响声，月光不断震动，迎向从天而降与太阳混为一体的龙伯之刀。
在两人不远处，向晚晴等人突然看向身边那位高大威猛的男子。
他的手微微一震，手中的剑高高扬起，如同有狂风呼啸而过一般，剑影如同摇晃的旗帜，每一剑都婉转绵延，每一剑都是风声雨啸！
一剑之下，剑光如旗。
福至心灵，他收起长剑握在手上，眼神落在剑上，刚猛的脸带着蒙昧和憧憬，虔诚却又回味无穷：“原来这就是剑意。”
这一刻，高大威猛的他与如山大旗相得益彰！
莫长老两手虚压：“是啊，这就是剑法，这就是剑意。”
莫寒这才抬起头，看着前方的明月和星辰再次变幻纵横之后撞击在一起：“师叔，这就是真正的剑法和刀法吗？”
莫长老摇了摇头：“不要多想，他们的刀法如果再进一步，才是真正通神。可惜，法不是道，只有到了仙台之上，才能刀刀皆道。”
在几人的另一边，向晚晴喃喃自语：“师弟，只有他才配做你的对手，也只有他配做你的朋友。”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如同遇到了什么无法化解的难题。好在周围的人都看着场中的交手，丝毫没人注意。
在几人的视线之外，明月和星辰再次交锋后退回各自所在，露出两张清晰坚定的脸，一张清秀俊美，一张平凡但沧桑。
关明玉龙伯大刀斜压：“师弟，拿出真本事吧，技击之道我们已经试过了。”
白无忧摇了摇头：“技击之道，是我差了一步。师兄有请，师弟自当奉陪，献丑了。”
他缓缓收回长剑，速度慢的让围观者为之心急。但他丝毫不动，依然缓缓的回收着。而随着他的动作，关明玉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他是在蓄势，一旦使出，就是雷霆一击！
当长剑接触到白无忧左手的刹那，他吐出一声清晰的口音：“风”。
在他吐出这个字的刹那，呼啸的狂风从天而降，缠绕在他的剑身之上。狂风如一，剑影如一，两者翻滚涌动之下如同惊雷，纠缠着出现在关明玉身前。
关明玉脸色沉默如水，他朝前一步跨出，龙伯之刀如同从未知之处斩出。在斩击而来的刀下，他的声音清晰可闻：“给我破！”
狂风和剑影如遭雷击，剑影瞬间就被打散，狂风破裂四溢。大刀的正下方，白无忧的长剑直直的架着关明玉的龙伯之刀。
他再次踏前一步，雷雨呼啸着与龙伯之刀再次下坠，声音清晰可闻：“再来！”而在他的刀光之下，白无忧的剑影再次递出，一道虚影上悬挂着一轮真正的明月，月关明玉雷雨纠缠的刀光碰撞在一起。
关明玉毫无所觉，抽刀再斩！
自己修炼的是仙古十一典之一的真经，以真气而论，白无忧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以力压人就行，要什么技巧？更何况之前也试过技巧了，自己虽然略胜一筹，但也不可能轻松压制白无忧。
如同彩虹的刀光再次降临，翩跹的蝴蝶再次破碎。他正要再斩刀法，就见到如同从虚空中刺出的剑影突兀出现在自己眼前，白无忧开始还击了！
关明玉收刀再斩，如同鬼魅的声音仿佛出现在虚空之中，斩向了白无忧似乎化成了虚无的剑尖。他的剑微微一抖，虚无消失，与关明玉的龙伯之刀交锋在一起！
神通天魔音，配合着四阶的坐忘心经，就算白无忧也被干扰了剑法，只能跟自己再次硬碰硬。
白无忧脸色凝重至极，几次攻击都被逼的硬碰硬，自己根本没占到一丝好处。他不再留手，每一道剑影都开始闪烁。
在关明玉的眼里，白无忧原本轻松写意，甚至如同他自己手臂延伸的剑开始微微抖动，划出明显不属于他的轨迹。没有狂风，没有明月，没有蝴蝶，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柄剑，划出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条轨迹，点击在自己的剑上。
这不是白无忧自创的剑法，而是他修炼的剑法！以他的身份，这一剑至少是一门大神通！关明玉灵力流转，身子如同清风一般后退，他伸出长刀，在一轮清晰的明月中间，七颗星辰的虚影勾连流转成一个玄妙的阵法。他轻轻的收起龙伯之刀，然后缓慢递出。
简单的剑和缓慢的刀，两者轻轻的触碰在一起。
没有声音，也没有波动，任何两者触碰之处的虚影都化作虚无。随着剑法的前进，龙伯大刀微微一震，关明玉手臂连转，一声刺耳的声音划过之后，关明玉身形一震，方才退开！
这样的威力，只可能是禾州白家的绝世神通，道一剑！一切皆是道，一切道归于一！
一剑之下，连关明玉火力全开的小北斗降世刀都不是对手！
关明玉微微一笑，这招不行，我还有下一招！
在他的意识海深处，一枚仿佛要把一切化为虚无的符文不断震动着，神秘的力量传递到龙伯之刀上。他不再犹豫，北斗虚影再次在刀上闪烁，迎向白无忧递过来的纯粹之剑！
在两人身周，原本还能平静的莫长老几乎目瞪口呆！
这样的战斗力，怎么可能是两个十**岁的小孩子？大神通绝世神通如同不需要修炼一般，幻境时时刻刻加持在身，刀法剑法站在通神的边缘，这是仅以技巧而论比自己都不遑多让的战斗力！
这时候，莫寒才叹了口气：“输给他们，我输的不冤。”
他看向向晚晴等人：“去年输给王祁后，我还想着等我剑法入了意境就去找回面子。但现在看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他们走在道上，而我们还在为偶然得法沾沾自喜。”
他重复着莫长老的话语，声音低沉而清晰：“法不是道！”
在场地的正中心，两人的交锋却越来越诡异。白无忧的道一剑以不知道目的的左手边刺入，而关明玉的龙伯之刀缠绕着无尽星光却明确的挡在那里。似乎两人早有预演一般，再诡异的招式都逃不过两人的灵觉感应。
知命数，晓阴阳！
每一刀每一剑都出人意料，却丝毫逃不过对手的感应，突兀的刀光剑影不断纵横，战场诡异而又安静。关明玉身子悠忽后撤，脱离了白无忧剑锋的范围。而白无忧也同时后撤，两人一触既分。
关明玉缓缓的抬起龙伯之刀，意识海里，那枚仿佛要将一切化为虚无的符文猛然散开，雷雨，彩虹，天魔，金光等纵横交错，震动着传递到龙伯之刀上。在他的眉心玄关处，火红的火焰跳动燃烧着，磅礴的力量贯注到全身里。
而另外一边，白无忧的意识海里，轮盘大放光明。
驻地里边，方夜雨这位鱼龙道圣子突然疑惑的问道：“莫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下雨了？”
莫寒转过头：“我也感觉到好像下雨了。”他看向向晚晴：“向师妹，你呢？”
向晚晴摇摇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天空突然明亮了点，没感觉到下雨。”
她正要细看，就听见莫长老震惊而颤抖的声音，带着无法遏制的欣喜和恐慌：“意志干涉现实，半步元神，他们都是半步元神！”
“法不是道，法不是道！”
向晚晴突然回过神来，看向关明玉开始缓慢上扬的龙伯之刀。
在诡异的安静中，突然变黑的空气随着他的龙伯之刀缓缓上升，翻滚纠缠如同乌云。刀光之上，一道彩虹的虚影一直延伸到驻地之外。翻滚的乌云之下，如同天魔的魅惑之音从虚无中响起，金色的光芒不断浮现。随着他高举起龙伯之刀，整个驻地都是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在另外一端，一轮耀眼的明月由小变大，光芒越来越盛，如同明月初升，短短时间就遮蔽了整个天空！
在诡异的安静中，电闪雷鸣和明月同时涌动，以超出普通人想象的速度碰撞在了一起。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圣子
隆安十九年四月十日，江州雁荡山，鱼龙道洞真峰。
鱼龙道有四大主峰，洞真峰乃是宗门驻地核心，祭酒台、执法堂、传功殿、庶务堂、清净堂等各个核心殿堂都在洞真峰之上。
另外的化龙峰为圣子和长老局所，明心峰为护法和真传局所，最后一个紫气峰乃是宗门禁地，非经允许擅入者，就算圣子或长老也要面壁十年。如果是真传或护法以下，擅入者死。
剩下的就是各种道院，外门，各种功能用地，雁荡山主峰百里之内，皆是鱼龙道驻地。三百里范围内，除允许存在的山民之外，都是鱼龙道所辖。
说起来，雁荡山千里之内都是鱼龙道的地盘，堪比前世的土耳其或者青海省了。而江州作为较小的一州，面积大概是前世中国的三倍。至于到了边缘处的淖州、辽州、浩州等州，任何一州都是纵横十万里，地广人稀到极致。
而这还是正式建州的地盘，南荒、东海、北海、西极沙漠等地，更是大的恐怖，连州都没建立，当地人都被称为蛮荒之民，纵然是低阶修行者一生也走不到尽头。
这样庞大的神州浩土，也仅仅是主世界的五分之一的土地，五块大陆之外还有更加庞大的四极海洋。关明玉以前得知后就感叹过，这个世界只有修行者才能占据主导，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实现便捷的沟通。还有更多的绝地险境，只有修行者才能进去。
当然，中古之时的墨圣工圣等人也发展过器工之道，更是共建了中古圣庭，想来当时的交通和通信也不算太差。当然，以诸子百圣的境界，就算时间长河与世界之壁也阻挡不了，异世也如在眼前。
这就不是关明玉所能了解的了，他现在正和白无忧站在祖师堂前，进行着自己成为圣子的最后一道程序。
这一次入门仪式完全有别于叶真和方夜雨入门，是以宗门执剑使入门的规格召开。即不需要本人去祭酒台登记，不需要去传功殿传法，不需要去祖师堂祭拜祖师，而是在祖师堂举行大典，一切类比执剑使传承，只是不邀请别派观礼。
按鱼龙道传统，每一位这种规格入门的，都是有望元神的超级强者，活下来的至少也是半步元神大宗师，近古之后三千年，连自己两人方有二十六位。
而此时，鱼龙道所有弟子，除开在外游历和执掌各地庶务的之外，全部都到了洞真峰祖师堂。
在祖师堂大殿左侧边缘，一位内门弟子打扮的小姑娘如同雕塑一般站着。她长着一张圆圆的脸，非常耐看。而这时候，她感觉到有人拿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腰，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谁的她狠狠的拍了一下那只手。
那只手微微一顿，但接下来更加得寸进尺，不止是拿手指戳着她的腰，更是用手掌轻轻抚摸起来。
她本就是皮肤敏感的人，那只手这一摸，她原本严肃的神情顿时绷不住，赶紧弯腰抓住那只手，脑袋微微转向那边求饶：“好漓漓，你就饶了我吧。这么重要的场合，万一咱两被抓住了，可少不了面壁一个月。”
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那只手的主人是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穿着淡粉色的道袍，宽松而轻盈。头发剪成了斜刘海，脸有点圆圆的婴儿肥，眼睛大大的如同水晶。见这少女求饶，她才鼻子一抽，微微哼道：“玲玲，我准备等会儿去拜见白师兄，然后告诉他你喜欢他，我一定要把你们撮合成一对，当鱼龙道最成功的月老。”
玲玲一脸疑惑：“漓漓，你是自己想去吧？”
漓漓摇了摇头：“别逗了，玲玲，你的事情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办的。”
那原本如同雕塑的玲玲如同吃了苍蝇，眼睛瞪大到极致看着眼前无耻的少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漓漓毫不羞耻的点点头：“你虽然不说，但娘亲说我道心天生，自然看得出来。”
玲玲如遭雷击：“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漓漓站出一个正派人的姿势：“玲玲，你不用怕，我已经开辟了意识海，凝练了神通符文，娘亲已经禀告长老会。等我成为真传就去拜见白师兄。你们的事，我一直记在心上……”
玲玲瞠目结舌：“我……我……他……你……”
漓漓打断她的话：“玲玲，你别这么激动。放心吧，我这人道心天生，哪怕你说几个字我也能理解，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的。”
玲玲正要再说，就听见大殿里传来一声钟响，只得闭下嘴巴肃穆起来，一肚子话憋在了心里。那漓漓也不再玩闹，开始安静的倾听起来。八声之后，所有的人都已经站到位，一位长老站在高台之上高唱到：“奉掌门喻令，第七十二代弟子关明玉、白无忧入门仪式开始！”
在大殿下方，关明玉和白无忧走到大殿中间跪下行礼：“弟子拜见各位掌门，拜见各位长老。”
这时候，那漓漓伸手抓了抓玲玲的衣服：“嘿，是你的白师兄。”
玲玲正要回答，后方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声。漓漓眼角撇过去，就看到威严的视线等着自己。她脖子一缩，终于安静下来。
而这时候，那长老点头高唱道：“请弟子拜鱼龙祖师。”
关明玉两人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位年轻书生模样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上方的法术镜里。这就是鱼龙道开宗祖师鱼龙道人，可惜按照宗门记载，陨落在了第二次仙战之中。但他留下的道统让鱼龙道发展至今，成就了如今的道门七宗之首。
两人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没办法，不管从礼仪上还是道心上，自己都必须虔诚的祭拜祖师，两人修炼的《紫霄洞真明心经》可是鱼龙道人所获。
不止是两人，大殿之上所有人都认真的鞠躬行礼，这是对祖师必须的尊敬。
在鞠躬之后，那长老再次高唱：“请弟子祭拜各位祖师。”
在书生身影后方，不断的老者、中年、青年、女子的画像闪过，虽然看不清人影，但所有鱼龙道弟子都知道，这些是鱼龙道历代的掌门和元神真人。其中一对同时的祖师特别显眼，那就是鱼龙道近古之后的耀世双星，双双成就元神的夫妇，江晚秋与陈道墨。
这可是自己和白无忧的模板。关明玉两人再次祭拜。
而这时，那位叫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