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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晴摆了摆手：“去吧。”
关明玉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身子一晃，化成一道彩虹消失在山道上。
看着他离开的光芒，向晚晴眉头渐渐皱下来，表情凝重到几乎压抑。这时候，她才手上一动，无数细小的光影在她的手心爆发，将那一页黄纸搅成了细小到极致的碎片，然后火光一闪，彻底化成了灰烬。
在光影爆发的瞬间，隐隐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字，跟她送给关明玉的卷轴几乎一模一样。
她这才起身，缓缓的向宗门驻地走去。
在山门的另一边，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空中缓缓落下。在鱼龙道山门处，一位慈祥的老者手持一尊大鼎，看着两人落下的身影迎上前去。
他苍老的声音蕴含着直透心底的平和：“林老族长来访，真是蓬荜生辉……”
刚走近江村附近，关明玉就听见耳畔传来的声音：“娘亲叫我在这儿等你，你倒好，等了两个时辰才到，是不是美人如玉温柔乡，你舍不得离开？”
关明玉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摸着小姑娘的脑袋：“你还这么小，知道什么叫温柔乡？”
陈漓鼻子一簇，正要反抗，突然叹了口气：“师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温柔乡是英雄冢啊。”说完还似模似样的摇了摇脑袋，末了还如同老学究瞪了关明玉一眼，眼神带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关明玉哭笑不得，想着这里不是自己撒野的地方，只能苦笑道：“好了，江长老正在等着呢，不瞎扯了。”
小姑娘脚下生风，卷起满地杂草就消失在丛林里，声音远远的传来：“知道了，你赶紧来吧。”
关明玉摇了摇头，这行动力也太强了，于是也化光而去。
再次穿过小村进了屋子，就见到江长老坐在椅子上朝他说道：“不错不错，你那几刀倒是有了点你自己的影子，勉强算得上刀法入了门槛。”
关明玉微微冒出冷汗，刀法可是自己最强的地方之一。从龙蛇世界找秋蝉取经，再到奥术世界近二十年的磨砺，自己的刀法已经勉强入了刀道，堪比普通知命宗师了，没想到在江长老眼里，也就勉强算得上刀法入了门槛。
他赶紧说道：“弟子之前领了掌门那里一册小北斗降世刀，这些年在外边也找到了不少刀法，练过不少，才勉强踏出了这一步。”
江长老突然笑了起来：“不用刻意低调，你这水平在年青一代里已经是出类拔萃了，该有的自信还是要有的。”
她这才对站在旁边的陈漓说道：“漓漓，你凝练几枚神通符文了？”
陈漓脸上一黑，原本看戏的兴高采烈彻底消失，只剩下满肚子抱怨。可惜江长老积威甚重，在看到直直瞪着自己的眼神之后，她仿佛看见了十天不吃饭的未来，声音弱不可闻：“刚凝聚第三枚……”
眼看江长老的眼神开始不善，她嗖的一声消失在大堂，声音从书房传了出来：“下个月我一定凝练四枚，突破到炼窍之境，娘亲放心吧。”
她的语气蕴含着越来越咬牙切齿的痛苦：“娘亲，关师兄一直单独修行，您一定要好好教他……”教字的语气特别沉重，然后彻底沉寂下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关明玉一脸茫然，然后看着江长老开始转过头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然后他就看到江长老和蔼可亲的朝自己说道：“关师侄，来我给你说说刀法，你来练。”
和蔼可亲？好像要糟！他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就听见江长老继续说道：“当时就说了，你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还是那个成熟雍容，笑意盎然的江长老吗？关明玉一阵恶寒，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狠狠点着。
江长老画风突变，回到了关明玉的第一印象朝他说道：“那好，谈谈你对修行的看法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修行之基
要说到修行，核心就是逆行成仙。修行就是逆水行舟的过程，从踏上修行的第一步开始，就是在与天争命。寿元的衰减，人间的劫数，元神之后有九难，仙台之上有三灾，每一步都是生死之分。只有走过这些劫数，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成就道行，凝练道果。
但修行之道，神州浩土有儒道佛魔四脉，有传说中妖族的妖力之法，有传说中灵族的法则之法，有道门佛门的大道之法，更有西方传说中的封神之法。有武祖练就不灭金身，也有人皇凝结气运庆云，还有帝尊结成信仰神国……小流派更是不计其数，就算仙台大能也未必能分得清楚。
身为鱼龙道之人，关明玉修行的根基自然是道门的路子。但道门也是自有派别，中古圣庭大融合之后，道门更是吸收了各脉精华，改变了最初的清静无为的修行理念，提倡法术为护道之器，境界为修行之本。到了中古末年，丹符之术盛行，道门大能抱朴子更是以此凝练道果，成就中古最后一位圣人。
想到这里，关明玉开始说道：“道门的修行理念中，大道无为、道法自然是贯穿整个道门发展史的根本理念。与儒道大儒类似，先参道再修术，懂了道理再去修行，事半功倍。道门最初的三洞真经便是如此，所以才有中古之后，大能感叹，有法有术无有道的情况。我们宗门内的明心经，是最正统的明心见性，求道问心的路子。”
“对我们修行者而言，修行是一步一个脚印。锻体这一步强大了肉身，使经脉有了基本的承受能力，是为了练气做准备。练气之后，经脉与丹田介于虚无与真实之间的特性，会加强意识海的开辟，坐忘存思，方能开辟意识海，凝聚神通符文。而这三步修行到一定程度，会统纳全身精气神，在眉心玄关诞生一缕心念之光。之后玄光化生，精神意志的增强会使体魄的反应灵敏，最后达成质变，到底达知命数，晓阴阳的境界。”
“知命之后，是以心念之光为核心，将临界于虚无和真实之间的意志力具现化，能直接具有干涉现实的力量，一念之下内景外显。这个境界经过明心见性，心念之光和所有精神意志结成元神。到了这一步若无进阶之念，元神便可彻底独立于肉身而存在。这一步之后，就是铸就仙台，凝练道果的路子了，弟子并不清楚具体经过。”
江长老微微笑了笑，点头说道：“不错，天下各修行法门，其本质便是如你所说，每一步都是为下一步做铺垫，从现实照进灵魂，最后两者统纳唯一。你能想清楚这一点，不贪功冒进急于突破，也算的上正途了。”
她稍微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不过你还有一点没想清楚，那就是道门修行之法与儒佛魔并无本质区别。从锻体到道行，每一步都是站在前一步的基础上才能走下去。若不如此，就算侥幸突破，下一处关隘也过不去。”
关明玉愣了愣，问道：“长老，弟子曾有听闻，近古之后有大儒，不修体魄，不修真气，而是直接以精神意志照进现实，这又是怎么回事？”
江长老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儒道一脉，修行之法虽以修身为本，但君子六艺从未落下过。你说的大儒，有突破元神吗？”
关明玉想了想，还真是如此。直接以意志照进现实的大宗师虽然有几位，但从未听说哪一位成就了元神。想到这里，他赶紧问道：“长老，是因为修行有缺吗？”
江长老点了点头：“孺子可教。这种修行之法，舍弃了体魄与经脉丹田，直接打开眉心玄关，靠的是强大的自律能力，约束了灵力与肉身的界限。成就半步元神之后，虽然明心见性，但几乎不可能将精气神合一，因为肉身承受不住了。”
“就算真有大儒侥幸成就元神，但连铸就仙台的鬼仙都无法凝练道果，一个不全的元神又怎么可能躲过三灾九难？”
她突然轻轻一笑，大方而又雍容的神态让关明玉微微一呆：“不过我也不觉得哪个半步元神境界的儒生会蠢成这样。意志照进现实之后，他肯定是重拾儒门六艺。以儒家的修行之道，中古时代又寿元悠长，这时候也不迟。到了现代嘛，寿元衰减，恐怕时间会卡的很紧。不过这种大儒，精神意志和一口正气比我道门的大宗师更强，以点带面之下，未必不能重新走上正道。”
关明玉这才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儒门的修行确实有可取之处。至少儒门讲究世事洞明，精神意志却是比静坐读黄庭的道门更坚韧。但是诸圣呢？特别是儒门几位圣人，他们也没有修行体魄的传闻，是怎么跨过这一步的？于是问道：“原来如此，但是长老，仁圣和理圣等人凝练了道果，他们是怎么迈过这一步的？”
听见他的问话，江长老笑容嫣然的表情微微凝住，像是在憧憬着什么。良久，她才微微说道：“太古之时，所有生灵成年便是元神，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江长老可能想到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儿，关明玉赶紧点点头。太古时代，第一批生命皆是天生仙台，普通生灵成年便是元神，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到了上古，人族便演化到如今的情况，出生之后便是普通人了。
见关明玉点头，她这才继续说道：“最古之初，尊祖们诞生于不可知之处。到太古时代，尊祖们证道造化，便有妖祖创造人类，帝尊创造天使等传说。这之后，生灵的秘密才流传开来。”
“《山海史诗》这本仓颉之书里才提过，天生仙台，乃是天则使然，或尊祖造化，所以天生凝聚仙台，精气神化为元神，这才是他们的根本。”
《山海史诗》？仓颉？好熟悉的两个词，关明玉心里想到，继续听江长老的话：“但道果不同。道果，大道之果，是一切的结果，证道造化的起始。到了这一步，一念之间便能铸就仙台，虚空造物。所以对诸子百圣来说，无论修行如何，凝练道果之后，便能跨过一切障碍，成就道行，从此天人之别。”
江长老的声音蕴含着让关明玉诧异的低沉：“师侄，诸子百圣的境界，能逆转时光，能追溯因果，这样的大威能是无法想象的境界，一切皆有可能。”
关明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到了道行天人的境界后，就算有不和谐，也能逆流时光长河，将一切过去的不和谐抵消，化为最重要的基础？”
他刚说完，就听见江长老突然怒斥道：“糊涂！道行境界，一切皆是本能，超越了你的想象，不要拿你的看法去看待道果境界。那是一切的结果，是水到渠成，是炼假成真，如果你还用你自己的眼光去看待道行境界，那你永远迈不过仙台。”
在江村之外的天空中，突如其来的乌云如同从天而降，将江村笼罩在内。狂风暴雨和无尽刀光在天空中纵横飞驰，就算知命境的宗师也是沾之即死。
在江村周围，一道无形的光幕冲天而起，将乌云刀光遮挡在外。
好在这天象来得快，去的也快，在鱼龙三老和那位做客的老者刚感应到的瞬间，乌云刀光就已经完全消失。
在鱼龙道化龙峰，之前与老者一起落下的年轻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前边为他带路的鱼龙道真传弟子：“什么，白无忧回了禾州，关明玉也闭关了？”
关明玉对此毫无所觉，耷拉着脑袋继续听江长老说道：“这也不怪你。近古之后，这些元神之上的境界普通弟子不可能了解到，就算是普通宗门长老也不了解。你拿自己的认识来看待天人也不算错，等你修行日深之后，境界提高，会对这些有更清晰的认识的。”
江长老的声音开始缓和，关明玉这才点点头：“是，弟子知道了。”
江长老看了他一眼，这才点点头：“佛门说无相，着相，差不多就是你这种情况。以己度人，不明就里，以后要谨记这方面的问题。”
她手轻轻一挥，一道明亮的圆镜光芒便悬浮在虚空中。在镜子里边，一位男子站在山巅之上，随着他表情的变化，整个天象不断变化着，时而狂风暴雨，时而细雨微风。时而烈日高悬，时而寒霜凌空……随着天象的变化，那男子的表情更加激动，兴奋异常的叫着什么。
关明玉不明所以，仔细的看着这道圆镜，见那男子激动的踏入虚空，速度远超关明玉的想象。
这是什么？关明玉心底疑惑，但江长老行事自有原因，只得把疑惑埋在心底。而这时，镜子中的天象突然紊乱，烈日和寒霜同时出现，画面如同褶皱的波纹，风雨无常的剧烈变化起来。
而这时候，那空中的男子全身剧烈抖动了起来，在关明玉几乎无法反应过来的时间内，化成了一片血雾，风雨戛然而止。
嗯？关明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江长老的声音传来：“这是千年前魔门的一位元神真人，度过九难之后倒在了仙台之劫上。”
“仙台之劫，有心魔丛生，有外道演法。他被心魔所惑，以他人为己道，于是元神崩散，一身修行化成了尘埃。”
她这才认真的说道：“修行是要靠自己走出来，没有捷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服丹
听见这位长老对修行的论调，看着魔道大人物爆体而亡的下场。度过了九难的大人物，是只差半步就铸就仙台的人间最巅峰，元神之中的至强者。可惜以他人为己道，一身修为化作尘埃。
“那如果真走错了该怎么办呢？”关明玉想了想，仔细的问道。修行之路，哪怕是自己有数门绝世甚至无上功法神通参考，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走对了。聊了这么久，关明玉自然对江长老的修为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绝对是大宗师级数的人物，普通宗师不可能有这样的气魄和眼界。她对修行的认识，对关明玉来说是最重要的基石。法自己不缺，术自己不缺，丹符阵器背靠系统，可以说除了道念和经验，自己什么都不需要。
江长老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鼻子微微一蹙：“如果是神通之前走错路了，了不起伤筋动骨。这一步只要不真气逆流经脉丹田俱碎，都可以从头开始，只要时间来得及。神通之后开辟意识海，这一步是基本上都不会错的，如果错了，那就是意识泯灭。”
“心念之后，就开始涉及心念之谜，玄光化生之后更是玄关无悔。这一步错了，那就只有三条路。一是自开道路，然后以力冲破元神，转世重来。二是停滞不前，从此靠时间慢慢消磨，走到知命就是极限。三是有仙台大能为你重铸道基，一切都可以重来。”
“半步元神之后如果错了，那就只能期望自己能证道元神然后转世重来，或者有圣人为你逆转因果，重塑时光。要不然，三灾九难之下，等着神魂俱灭吧。”
关明玉一头冷汗，本来以为自己背靠系统，修行之路是一条坦途，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荆棘丛丛。如果没有人指点，没有参考，就算证道元神，三灾九难之下也是神魂俱灭。至于找大能为自己重铸道基，圣者为自己逆转因果，系统虽然仙台之下都能办到，但道行级数的出手条件还需要在之后再行公布，鬼知道需要什么条件？
至于元神真人转世重来，谁敢保证自己下一世又能成就元神？
看着他沉重的神色，江长老终于噗呲一笑，终究是修行不到，境界不足，没有这些亲身体会，所以被自己拿话吓住了。她这才说道：“好了，宗门的明心经乃是明心祖师所传，绝世级数，你照着这个修行，大方向是没错的，没你想的那么恐怖。”
听见她的话，关明玉稍微冷静了点。确实如江长老所说，这些道路都是先贤走出来的路，已经证实了本身是成功的，所以只要自己不被外道所惑，自然不用担心理念之虞。
江长老这才做出总结：“所以修行之道，理念和道路千万不能错，这就是我们宗门弟子强于普通江湖散人的原因。”
“要走出一条从未有过的路，就算是元神也不敢妄言。”
她语气满是凝重：“如果遇到了重开一路的人，特别是元神之后如果有另起炉灶的修行者，记得有多远躲多远。”
关明玉微微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江长老用这么凝重的语气对自己谈修行之中的对手。元神之后另起炉灶，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只能点点头说道：“弟子省得。”
然后他赶紧问道：“弟子在晋升真传之时，听了几次护法讲道，知道了很多密不外传的修行经验，对弟子帮助甚大。”
微微出神了一会儿，江长老这才回过神来，对关明玉嗤笑了一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自己去找吧，别拿来烦我。”关明玉脖子一缩，听见她继续说道：“你要的这些，宗门藏上三层都有。我鱼龙道传承万载，历代有宗师六千，大宗师数百，连元神真人都有三十来位，你想要的一切经验都有记载，以你的身份，现在都可以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