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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笑天继续“喂”几声,没有应答。他很生气,他几乎把话筒给摔了。他喘息着,他不相信马搁浅要出差,他很清楚马搁浅在耍滑头。他不能放弃,继续拨打马搁浅的手机,果真关机。再拨,依然如此。
萧笑天真是无奈透了。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此时此刻他太想找到马搁浅了,因为接省委通知,安排他去学习的时间提前了,明天就得去报到,所以他今天必须要见到马搁浅。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他猛然想到了朱沙。对,让朱沙帮忙找马搁浅,她指定知道马搁浅的真正去向。他似乎真的有了希望,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些,不再那么难看了。他迅速拨着朱沙的手机,对方却也迅速挂断,拨号码的手,像被什么烫了一样,倏地抽了回来。
他仿佛从梦中醒来。
他比刚才更难受,脸色更难看。
他跌坐在椅子里,两手撑在办公桌上,谁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此时的心情,他真是痛苦极了。他不得不问自己,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痛苦?在多少人眼里,他有着让人艳羡,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他是一市之长,一个有着一定权力的市长,可是……可是他究竟得到的是什么?……
痛苦使他变得麻木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思维,大脑仿佛被抽空了,一切都变得空白起来。
雪落无声 第九章(4)
他就这样木然地坐了很久,等他恢复过来的时候,外面已是万家灯火……
四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马搁浅在新疆足足玩了一个星期。
那天,他以手机没电为由,中断了和萧笑天的通话。他想,或许萧笑天不是做戏给他看,是真心让他到他办公室去。但是他知道他不能真的就回去。原因很简单,就这件事而言,难不住萧笑天。但是他认为问题可能出在一百万这个数字上,这当然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他有胆量送,可萧笑天未必有胆量接受,这只是其一。其二,或许他这次的方式让萧笑天接受不了。想一想过去,把事情做了,却都有这样一种感觉,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旦真出了什么问题,萧笑天有许多理由脱干系。他可以说不知道,不知道包里有什么;他还可以解释,这是马搁浅的包,忘在我这里了,已经告诉过马搁浅来拿走,但是时间一长就忘记了,等等。然而这一次不同,他却采取了毫不隐讳的手段,直接进入,才使萧笑天在方式上不能接受?如果真是这样,他觉得萧笑天实在是太老到。这次,他之所以采取了这样的方式,是因为已经有了前两次,还用得着忌讳吗?装什么君子?再说这算什么呀?有一次他在省城出差,听说有人提一千万进京跑官的事时,他一下子就蒙了,一下子找不到北了,觉得世界太大,没有方向了……当然,他还有其三,那就是萧笑天懂得在这件事上的利益关系,或许他萧笑天还真没动这一百万……唉!或许他想的这些都不对,而是萧笑天同意了,决定把那块地给他,所以才急着把他叫回去。现在他倒想,也许他真是应该去他办公室,那时正是下班时间,没有人打扰,谈什么不行?但是他失去了机会,没有听萧笑天的话。其实那天接到萧笑天电话的时候,他就在办公室,是他对萧笑天撒了谎。他是在关闭了手机以后,才临时决定出差。他很自信,他认为萧笑天指定能帮他办成这件事,他是想给萧笑天留下一些时间。虽然他要得到一个好的信息,但是早一天知道和晚一天知道效果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马搁浅来到了新疆。
马搁浅来新疆什么事也没有,就是玩。他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星期。
现在,他觉得他该回去了,他已经购买了当天的机票。
此时,他真想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刻能够接到萧笑天的电话。
于是他打开了手机。
……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让马搁浅想不到的是,他已经回来三天了,却始终没有萧笑天的任何消息。
他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主动往萧笑天办公室打电话,没有人接,手机关机。在后来的一星期的时间里都是这样。怎么回事?头几天他认为萧笑天在开会,后来他又想到是不是萧笑天又生病住院了?如果是,他的病有多重,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这样一想,他的心还真提了起来。关心的当然不是萧笑天的身体如何,他关心的是他一心想弄到手的那块地,他是急于等结果的。如果萧笑天病很严重的话,不仅使他受到巨大损失,而且还要耽误他的事。
其实,没有人知道,马搁浅为什么执意要把那块地弄到手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还不是马搁浅看上那块地,而是他的合作伙伴的一个朋友——一个归国华侨看上了,要在那儿搞宾馆酒店、住宅楼一系列开发项目。这个人好像会看什么阴阳风水,说那地方是块宝地,在那儿开发项目是要发财的。马搁浅被人家忽悠得还真相信了,要跟人家合作。可这个开发商要独自搞开发,不过他让马搁浅帮忙,只要在两个月之内,能把那块地给他弄到手,他许诺给马搁浅八百万。八百万,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马搁浅胸有成竹,满口答应了。
现在,马搁浅已接受人家五百万的前期付款。目前,他真是又乐又急。他把这个赌注押在萧笑天那儿了,他能不急吗?能不害怕萧笑天生病吗?他不会忘记上次萧笑天住院时,差点没能活过来。他心里不由得一紧,不由得想到他的那一百万……
雪落无声 第九章(5)
一连几天,马搁浅真的不安起来,他似乎有种不祥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他束手无策。焦躁中,他想到了朱沙,顿时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心里骂道:妈的,怎么才想到朱沙?于是,他便急急地去找朱沙,想从朱沙那儿探听最可靠的消息。
朱沙正从网上下载资料。她看一眼马搁浅,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说:
“你问我萧市长去哪儿了,不等于没问吗?再说市长去哪儿了,你马经理都不知道,别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马搁浅被朱沙给噎了一下,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又问道:
“你真的没有萧市长的消息?”
“好吧,等有了萧市长的消息,我一定告诉你马经理。”朱沙连头也不抬。
马搁浅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而是嬉皮笑脸地继续说:“我主要是想问问你,萧市长没有生病住院吧?”
“住院?”
朱沙一下子抬起头,不免有些紧张地望着马搁浅。
马搁浅从朱沙的眼神里,看出了朱沙并没有着意掩饰的痕迹。他倒觉得是自己太大意了,他的问话太直白,既不婉转,又不自然,显得没有一点艺术水平。这会儿,他倒是感到有点尴尬,于是没有再说什么,便悻悻而去。
然而,朱沙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工作下去了,她望着眼前的电脑,一动不动,就这样失神地呆着……
马搁浅回到办公室以后,继续拨打萧笑天的电话,但他仍然联系不上,他更加急躁起来。他已经无心再做其他的任何事情,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他决定马上直接去萧笑天办公室看个究竟。
他自然没有敲开市长办公室的门,他只好到秘书科去打听消息,这才得知萧笑天在他去新疆的第二天就到省委党校学习去了,封闭式的,时间三个月。
……
五
今天是中秋节。
月亮从东边升腾而起,慢慢停留在高而遥远的天际。
眼前的城市,城市中的摩天大楼,城市里的一串串闪烁的灯光……大地万物被一览无余地裸露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美极了。
朱沙就这样一直趴在办公室的窗户上,两手托腮地望着外面的一切。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全然不觉。她仿佛沉浸到外面的美丽的月光里。
然而,不久,天际那个又大又圆的月亮,被骤然出现的一层厚重的云雾吞噬,明亮的月儿好像顿时离人间而去……
一切又突然变得灰暗起来。
朱沙依然没有动,目光依然在空中徘徊,期盼云层快点消散,月亮快点回到人间……
云层仿佛越来越浓重,朱沙多少有些伤感地离开窗前。她打开灯,然后坐到电脑前,静静地呆了一会儿,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想一想这几天所作出的一系列决定。
朱沙准备辞职。
朱沙决定出国。她的堂姐在国外已经为她找好了工作。
朱沙决定在走之前给林平写一封信。
她打开电脑,觉得在给林平写信之前,应该先写一份辞职报告。
于是,她便写起了辞职报告,她很快就写好了,然后打印出来。
她拿着辞职报告,不禁想起了今天上午马搁浅找过她,让她准备一下,明天和他一起去海南出差。
她当然不会去海南。
她决定在马搁浅出发前,将这份辞职报告交给马搁浅。她又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放置一边。
现在,她要给林平写信。她依然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再一次去理顺一下要说的内容。她要告诉林平当他接到她这封信的时候,她已经出国了……她要告诉林平她知道他喜欢她,对她的好,而她只有在来世再报答他……她还要告诉林平,她爱他……但她却不能嫁给他……
朱沙的确想了又想,她不能嫁给林平,她说她不配。
因为萧笑天的话时常在耳边萦绕。
因为她常常想到“妓女”这个字眼……
她说她是个坏女人。
雪落无声 第九章(6)
她不得不承认生活就是一个大染缸,她最终也逃不过在里面染了一把……
她还承认在一段时间里,她一直都认为生活本身就是一盆浑汤,她又如何能提炼出一碗清水?这世界本身就是庸俗的,她又何必异想天开……然而如今她不再这样想了,至少不能使自己的一切犹如如海市蜃楼一样的不真实。
从现在开始,她要找回自我。
从现在开始,一切从头来。
她就这样略想了想,便开始写信。她在电脑上只写了林平两个字就停住了。接着她索性关闭了电脑。她想,她不用电脑,她要亲手拿笔写这封信。于是她便铺开稿纸,找出钢笔,认真地写了起来。
笔在纸上刷刷地流动着,像朱沙内心的一股流动着的爱河,所有的情感与爱恋都随着笔尖涓涓流淌,仿佛对林平有说不完的话,写不尽的语言。可是她却不明白,为什么在往日里,在她面对林平的时候,她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而现在却仿佛让她一发不可收……
朱沙写着写着,眼睛不觉变得模糊起来,什么也看不清了,她知道她的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
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
她放下手中的笔。她似乎想控制一下自己,但是没有控制住,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她没有去擦淌在脸上的泪水,却是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轻轻叫了一声:“林平……”
她终于趴到桌子上,心里顿时一片苦涩……
当朱沙从桌子上直起身来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了许多,这才发现自己在不觉中已经写满了几页纸。
她知道,她把想说的,似乎都说了。虽然还有需要表达的,但是,她想还是埋藏在心底吧,于是便就此搁笔。
她把信叠好,装到一个备好的信封里,暂时锁进抽屉里去了。
朱沙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办公桌前,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得到了些释放,还是更加压抑。
是啊,写好了信,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然而她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心里十分空荡,空荡得什么都没有了……
不久,朱沙终于离开了办公室。
她想出去走走。
她要到外面去透透气。
朱沙的办公室在二楼,在她刚刚越过马搁浅办公室,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马搁浅和林平从大门进来,正往楼上走来。
朱沙正准备迎上去,但却急速退回了。因为她想起林平今天约她晚上一起过中秋节,还说有事要找她商量。她能够猜测到林平的心思,于是她便借故婉言谢绝。然而此时,尤其是眼前这样一个环境,和林平见面委实有些不妥,她只好回避。
她避开灯光,躲藏到上楼梯的暗处,她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看样子,他们像是刚喝过酒,要到马搁浅办公室来。她必须等他们进了办公室,才能再离开。
她听到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虽然躲藏起来,但她还是能够看得到他们,她听到了马搁浅的声音:
“林平你小子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看你精神特爽,酒量也长进了不少。又发财了是不是?”
林平自顾摇摇头,笑而不答。
“你笑什么?你小子要不是发了财,那一准是讨到老婆了。”
“马经理,”林平说,“既然你问到了,我也不想瞒你,我是爱上了一个人。”
“哈哈,我猜对了吧?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想瞒过我马搁浅没门。说吧,你准备什么时候送我‘罚款’单啊?”
“我是想早点定下来,可不知道人家怎么想。”
“她是哪儿的?是做什么的?”
“她是你的助手。”
“谁?”
“朱沙。”
“你说什么?”
正在弯腰准备开门的马搁浅,顿时停下来,仿佛愣在那儿,看着林平,等林平的回答。
“我说我爱上朱沙了。”
雪落无声 第九章(7)
“林平啊,你是当真,还是开玩笑?”
“这怎么能是开玩笑呢?我爱朱沙,准备和她结婚。”
马搁浅这才回过神来,边开门,边打开办公室的灯说:
“你傻帽吧,你林平,你怎么会爱上朱沙呢?”
“怎么了,我就是爱朱沙。”
“林平,你真的不了解朱沙?”
“我了解朱沙,她心地善良,是个很不错的人。”
“拉倒吧你,朱沙整个一个傻×,你会爱她?玩玩还差不多。”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我说朱沙整个一傻×。”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是不是喝多了。”林平带着责怪的口气。
“我没喝多,是你在装糊涂,我问你,她和市领导的关系不一般你不知道啊?”
“你指的是谁?”
“这还用问吗?我不说你猜也能猜出来。朱沙还不止这一个,她还和我们的一些客户、合作商都有些说不清的关系,她呀,整个一骚货。”
“什么?朱沙可是你的助手,你不能在背后这样说她。”
“林平,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我能骗你吗?就因为是你,换了别人我还懒得说。林平你要是再不信我的话,你去问她自己。”
“这……”
“你也不想想,要不她能做我的副手吗?比她有能力的人有的是,她算什么呀?她不就凭她有一张漂亮的脸吗?知道吗,我的多少客商点着名的让她去签订合同,可这不是朱沙的工作范畴,后来我只好给朱沙加了工作量……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承认这几年我是利用了朱沙,利用了她这张脸,为单位办了不少事情。”
“马搁浅,这就是你有问题。”
“怎么能怪我?我又没有拿枪逼她。怨她自己,她整天在人们的指指点点和议论中过日子,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吧林平,朱沙对我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我们很快就不在一起共事了,我让她接管我们原公司,她要是明白,早就主动辞职了,可这个傻×啥都不明白。林平。也就是你吧我才说,换了别人给钱都不干。行了,该不该说我已经说了,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处理去。”
林平没有吱声。
整座楼里顿时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直站在黑影里的朱沙,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打蒙了,她失神地站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其实,她本不能听到这些话,她想在他们进屋以后再离开,可是不料,他们居然谈到她。而马搁浅打开门后却并没有注意要把门关上。门就这样敞开着,灯光顺着门照射到走廊上,亮亮的,如同白昼。朱沙要想离开,必须得经过那片亮光。就因为不想让他们看到她,所以她才躲藏起来,所以她才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她差一点冲过去,让自己突然出现在他们俩人面前……然而,她却忍住了。
现在,她想就这样从那道亮光中走过去,离开这里。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这样做,而是悄然走下楼梯,掏出钥匙,摸索着打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进去。
她没有开灯。她透过门边的缝隙,依然可以看到照在走廊上的那片灯光,但他们再说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到了。
她不想再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把门紧紧关上,一点缝隙也不留。
屋里一片漆黑。
朱沙站在黑暗中想了想,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她要给林平打一个电话。虽说是想试探一下林平,可也不由自主。
电话果然通了。朱沙说:“林平,你在哪儿?你不是有事找我吗,现在能见你吗?”
“朱沙,”电话里传出林平略有些支支吾吾的声音,“我,我在家,哦,哦我已经睡了,等明天我再找你吧。”
林平主动挂断通话。
朱沙望着手机,不免一阵心寒。
雪落无声 第九章(8)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力地将整个身体依靠在门上。
她难过极了。
不久,她听到了轰响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