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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是睡了,可是身体的各个部件并不舒服,尤其是胃。还不到凌晨3点,他就被胃痛闹醒了。他忍着痛,去客厅的储物柜找了几粒止痛片吃了,然后就歪在沙发。从落地窗向外望,黎明的熹微已经薄薄地透了出来,轮廓模糊的上弦月斜在天上,窄窄的一小条,要变得浑圆还真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他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要奋斗到何时才算成功或是完满呢?这里是他的家,可是他的心里并没有那种“家”的温暖舒适的感觉。这套房子里住着4个人,他们彼此有着异常亲密的关系,可是他们真的互相了解吗?彭堃与沈文霞很少交流什么,他们夫妻唯一的联系就是子女儿子一家远在澳大利亚定居,几年才回来一次;彭丹是身边的依人小鸟,但他们能给她的只有宠爱。他与彭丹又何尝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他的精力全放在公司上面,她的注意力只停留在玩乐上,如果有个孩子可能还好些,可是彭丹决意将“丁克”进行到底。他的心突然变得像客厅一般地空旷,未来像外面的星空一般渺茫而杂乱,人生也好像全没了意义。此刻,他特别想有一双温暖的女性的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有一个柔软的怀抱让自己依傍,有一个平静的港口让自己停留……
天色越来越亮,太阳照常升起来了,他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想通自己做的事有没有意义,也许只要他还活着,就要继续一切如昨。
林湄登上了去省城的火车,去完成为期5天的集中采访。彭堃要亲自开车送她。5天在他来说,可不是短暂的分别。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林湄,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看看她的背影,感觉她的气息。和她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连梦境都充满着美好的遐想。他不能想象,失去她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恐怖,怎样的晦暗。他一定要牢牢地环住她,保护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林湄也很想让他送,但是考虑到“惠好”开业前还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他去决策、执行,碍着刘域,自己又不能帮忙,所以坚持不让他送。这真正是无奈得很。这些日子,从刘域的言语行动中她已经感觉到,对方没有忘记过去,也许还在试图提起过去。然而,不管他是无法忘情,还是要往事进行忏悔,都已经没有必要。在她的心里,只想和彭堃并肩走下去,任何麻烦都是必须避免的。
自她走后,彭堃觉得自己被淘空了,做起事来心神不定,偶尔还会发呆,甚至吃饭的时候也抑制不住地想:假如林湄在身边,会如何如何。
“惠好”的经营方向和目标市场已经确立,刘域坚持按照原来的面向“中、低层消费者”的市场定位去做,彭堃在支持之余,同“鹏达”的一些大品牌服装的老客户进行了协商,单独预订了一批与高档设计同款但不同面料的货品,以满足中、低消费群体的需求。目前,卖场已经陆续有商家进入,员工培训等前期工作也接近尾声。两个人开始着手研究开业庆典的诸多事项。
这时候,两个人不免都要经常提到林湄了,彭堃的句子永远是欣赏与赞美,刘域倒不知如何说,只好附和。涉及到一些关键性问题,比如广告种类和媒体的选择,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等林湄回来,听听她的意见。话音一落,不免都相视一笑。突然,彭堃像是想起了什么,问:
“听说,你和林湄是高中同学,想必你是十分了解她了。那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彭堃想多了解一下林湄的过去,同时也想借机了解刘域的想法。
刘域想了想:“那时候,她很爱写诗,是个才女。个性开朗,也挺倔强大胆的。挺可爱的女生。”
“这么好的女生,那你怎么没有追她呢?”彭堃又追问了一句,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怎么会问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
刘域有些语塞,只好支吾着,彭堃也觉得自己唐突,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公事商量完了,刘域便又去找陶云安,现在好像除了他,跟别人都无法沟通了似的。其实他心里明白,找陶云安,一是因为同学之间的感情没有功利,可以海阔天空,无所顾忌,二是因为能触及一个人的名字林湄。这个名字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沉静。
彭堃呢,见女婿走了,就立刻拨通了林湄的电话,两人情话绵绵一番,然后,他才回家那个他也认为无比空旷的家。
林湄的采访进行得颇为顺利,原计划5天采访11个人,她提前一天完成了。白天出去跑,晚上在宾馆的房间里挑灯整理思路,拟写作提纲,由于没有干扰,思路出奇地顺畅。11篇文章的轮廓在她的脑子里都清晰地呈现出来,她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她把这归功于彭堃――他对她的那些恰到好处的赞美总会激发出无穷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所以每当她有了新的灵感,便会不由自主地打个电话或是发个信息,让他也分享自己的快乐。彭堃的出现,让她的孤独已久的心灵有所依傍,让她的生活多姿多彩而又千变万化,她喜欢这种源源不断地释放能量的快感,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有无数的精彩在向她招手。
短暂的分别也使相思幻发出别样的光彩。每晚入睡前她都会在伏在窗前,凝望天上的月亮,看着窄窄的月牙,一点点地丰盈,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动起来,自己的生活不也正像这月牙,因为爱情的滋养而日渐圆润、灿烂吗?偶尔,她会想,当下的日子其实是最美的,如果能永远停留在此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好容易熬到了第五天中午,彭堃忍不住又给林湄打了电话,问什么时候才回来。林湄在电话那边压低了声音,娇俏地笑着:“已经在路上了。我也想你。”
“那真好,下午就见到你了,你先到公司还是回店,或是家?”彭堃又追问着。
“你说呢?我听大哥的。”
“先到公司让我看一眼,看看你是不是瘦了?你再去别处。”
“好的。那你等我。”
挂了电话,彭堃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真想立刻就把林湄揽到怀里……
当林湄轻俏的姿影出现在彭堃面前的时候,彭堃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的心脏好像完全停跳了,他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紧紧地抱住她,吻下去。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他那么用力,似乎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那是真正的骨肉恩爱……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也许是很久很久,他们才长吁了一口气,彭堃俯在她的耳际:
“如果还有下次,记得把我放进你的口袋……”
林湄扬起黑黑的眸子注视他,拉起彭堃的手,让十指交索着:“嗯,就这样子,在我的口袋里。”
隔了一会儿,两个人会心地笑了。林湄说道:“我得去接小健,开学几天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还要去店里,公司的事明天下午再说,可好?”
“你说的就是圣旨,我接旨便是。只是,我好想你。”彭堃应道。
“我也是,别急。”林湄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一下,便急急地旋出门去――她不是着急,而是怕粘上了,就走不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却叠印在彭堃的眼底――她穿着一件淡淡的灰绿色的及膝棉裙,像一块温润的玉,虽是酷夏,却留下了无边的沁凉。
第二天下午,鹏达召开了一次由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参加的例会,讨论“惠好”开业庆典等诸多事项。林湄从广告宣传策划的角度提了一个建议:以中秋节做为宣传的契机,在“鹏达”和“惠好”同时举办一个优惠酬宾的活动,进行整体宣传。可以搞两个活动,一是针对顾客,可在中秋节那天一次性购物超过88元的顾客中抽取1000名幸运顾客,赠予会员资格,永远享有两店购物八八折的优惠。二是针对公司新老员工,在农历八月十六的晚上举行一个以“迎中秋赏明月庆团圆”为主题的游艺会,邀请全体员工、员工家属、业务伙伴及部分幸运顾客参加,通过搞趣味性有奖游戏、舞会进行联谊,增进感情,培养团队精神,培育企业文化。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和电视台联合,搞一个“鹏达之夜”的栏目,将所经营的产品利用多种灵活的方式进行市场推介。至于媒体宣传,应提前10天在报纸的醒目位置上刊登广告,在电视上进行滚动字幕宣传。
这个建议提出后,得到了大家的初步认同,引出了许多与之相关的建设性的意见,最后,方案的形成和实施自然又是由林湄来组织完成。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气氛非常活跃,刘域就坐在林湄的对面,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欣赏着她言语中的睿智和干练,眉目间的大方和妩媚。后来,他走神了,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散会了,人们纷纷离座,彭堃使劲拍着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过去和眼前的林湄都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彭堃关心地问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应该放松一下。宣传的事放手交给林湄去做吧,不用担心。”刘域忙点头:“好,好。”
第五章 水冷月无声(二)
距离中秋节只有10天,所有的工作都进入倒计时,林湄放下了别的事情,几乎天天下午都在鹏达。彭堃很是开心,可是他不知道,刘域也是同样的心情,虽然累得很,热得很,但大家都很有劲头,常常忙到天黑透了才结束,于是就一起去吃饭,喝凉凉的扎啤和冰糕。
翁婿俩到家,一般都是10点钟之后,彭丹和沈文霞便会一起发牢骚,说他们把家当成了旅馆,把她们当成了服务员。
中秋节终于到了,鹏达和惠好张灯结彩,购物的人们摩肩接踵,气氛火爆,销售量大增。晚上10点钟,卖场才关门歇业。
第二天开业,依然如是。晚会的地点设在C市的“丽园大酒店”。刚刚7点钟,参加活动的人就陆续到场。晚会由电视台综艺节目的主持人主持,员工和员工亲友们来了不少。穿着黄色礼服裙的彭丹笑容满面地跟在刘域的身后接待来宾――这倒是她的强项。沈文霞是从不参加出席这种场合的。
刘域请了一些同学和朋友,包括陶云安一家,刘云婧和刘强。不过,陶云安恰好负责当晚的安全保卫,所以只能穿着警服在场内执勤,他向刘域他们挥手:“你们玩好,我保证大家的安全。”
互动联欢活动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接着撤去了场内的桌椅,舞会开始了。彭丹的招待功夫是极好的,穿花蝴蝶般应酬着各路宾客。刘域便得以轻松地和一些业务伙伴们交谈着。林湄穿着一件黑丝绸单肩吊带旗袍裙,裙子的下摆不是传统的开衩,从大腿处至膝盖设计成了橙粉红的雪纺鱼尾,与雪纺鱼尾呼应的是右肩吊带处一朵同质料的大型花朵。闪亮的丝绸和轻薄的雪纺配在一起,动静结合,典雅而不失活泼。晚会的前半节,她一直站在前台的旁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出现什么纰漏――这次活动炒得太热,绝不能出意外的。等到主持人宣布互动活动结束,她才放下心来,找把椅子坐下来。这时,彭堃也终于找到机会,走到她旁边俯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小湄,好美。好好休息一会儿。”林湄用一个会心的笑回答他的赞美。
这个笑也落在一直注意着她的刘域的眼里,此时,刘域正和穿着警服的陶云安说着话,看到林湄这样笑了,便呆了,感觉那不是笑,而是春花在绽放。陶云安发现他突然不说话,便用胳膊捅了他一下:“真不知道你小子,当年是怎么想的,放走了这么出色的女人。听说她老公出国两年多了,未必回来了,有机可乘的哦?”
刘域有点讪讪地笑了:“你欣赏,就出手嘛。我老婆厉害,我不敢。”
正说话间,厅堂内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五色的光斑追着音乐的节拍四处流泻。一对对男女开始婆娑起舞。彭堃自然要带头的,他先是把彭丹介绍给一位新结交的某品牌服饰的业务经理,接着又邀请一位重要客户的妻子下了舞池,刘域自然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林湄觉得有些累,就拒绝了几位男士的邀请,和刘云婧、刘强两个一起,坐在角落里一张别人注意不到的桌子旁闲聊着。看着舞池里面俪影双双,刘云婧忽然说道:
“彭总的风度仪态真是不错,稳重、大气、洒脱,看不出有50几岁呢!女儿呢,这样冷眼旁观,应该也是冰雪聪明,只是还脱不了青涩的底子,比起我们的阿湄,气韵差了些哦。”
“我看很不错的,青春亮丽。是幸福的女人。”林湄不由得也看了一眼。她和彭丹只草草地见过几次面,还未曾细细打量过这个夺去自己初恋的女人。想想世事真是奇怪,转了一大圈,又转回到一个圈子里,而且,现在他们又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是呀,什么都不用费心,每天要想的就只是如何把老爸和老公赚的钱花出去,还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幸福,这一定是忙碌了几世才修来的福气!所以,阿湄你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就当自己也在修来世好了。”刘云婧有些感慨。
刘强坐在一边插言:“我看不好这样的女人,这样的生活,有意思么?我觉得我活得比她有意思。阿湄,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和云婧去凑个热闹。”
林湄点头称是。舞会开始后,走了很多人,大厅里不像刚才那么热,冷气的力度就好像一下子强了好多,也舒服了很多。她看到彭堃换了个舞伴,刚好转到她这边,冲她微微点了点头。坐在这样暗的角落,他也能找到她,靠的不是眼睛,是感觉,她便也笑了,并且相信他看到了自己的微笑。
几支舞下来,刘域有点乏,就四处搜寻着林湄和刘云婧几个。远远地他看到刘云婧和刘强也出了舞池向角落里走去,便也跟过来,他想,林湄应该是和他们在一起。果然,他看到林湄那颀长的身影,不过却是站起来,把手臂搭在了一个男人的肩上,那个男人是他的岳父。他们两个滑下了舞池。萨克斯吹出悠扬的旋律,是华尔兹。他走过去,跟刘云婧两个打了招呼,坐了下来,然后问道:“怎么样,两位的好事近了吧?年底么?”
刘云婧瞟了刘强一眼:“他在努力,日子还没定呢。”
“怎么还没定呀,我都着急吃喜糖了。”刘域调侃道。
“坐轿子的不急,你抬轿子的急什么?”刘云婧也幽默起来。
“我出去透透气,抽根烟,你们先聊聊,如何?”刘强知道刘域有话要问刘云婧,便这样说着。
刘域点头。剩下他们两个,气氛倒不自然起来。刘云婧坐直了身子,冲着刘域笑了一下:“等着急了吧。我知道你一直要找一个这样的机会。不要怪我,不是我的错。”她冲舞池里的林湄努努嘴,“现在,你问吧,有问必答。不过,你得单独请我吃饭。”
“你怎么这么庸俗,问你几句话,就要人请吃饭,是不是在拚命攒钱,好办嫁妆?”
“少贫嘴吧,阿湄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就是情报,不能如此简单地就让你知道。”
“好了,别兜圈子了。开始吧。”刘域的神色一下子正经了起来,“告诉我,阿湄过得好么?”
“你问的是现在还是过去?”刘云婧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都问。”
“现在很好,就像你看到的。过去,很不好,你看不到。”刘云婧坐正了身子,“当年,你悄无声息地走了,娶了富家女,开始你愉快而富足的人生,阿湄呢,整整三年没有笑过,毕业后,她也谈了几次恋爱,但那不是正常的恋爱,你的影子罩在她心头。曾经有两个人她很在意,一个是开汽车,没什么学历。他们感情不错,可她母亲不同意,提醒她文化的差距会制造一个错误;另一个是个军官,她是拿定了主意要嫁的,可是那军官在老家有个情人找了过来…。。总之,是不顺利的。”说到这儿,刘云婧的神色凝重地看了刘域一眼,啜了一口咖啡继续讲下去,“后来,她就对爱情不在意了,恰好,有人介绍了一个和她很相配的男人,当然是大家那么认为的,很随便地,她就把自己嫁掉了。那男人的思想保守,希望有一个平常的妻子,可阿湄天生就不是一个平常的人。两个人的想法总是不合拍,钱又不够花,阿湄就出去找兼职。她在少年宫当写作老师,教得不错,赚得也不少,后来又跟报社一个副总编出去写稿子,写得很苦,可是她很用心地学各种东西,也很开心。哦,她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你岳父的。日子一天天地好起来,却飞来横祸,他老公负责设计的楼塌了,砸伤了工人,他们没什么积蓄,只好借钱去赔偿医药费。为了还债,他老公去了南方,没赚到多少钱,后来又去了美国。她呢,一个人带着孩子,又教学又写作,累得差点吐血。刚把债还完,儿子又大病一场,看了好多地方都没好,最后又去了北京。听说在那里打工,差点去歌厅当小姐赚回来的路费。这些事说着简单,当时却是太难了。我都不敢想象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相比之下,你是何等的幸福呀!”她望了望舞池里的彭丹。
“我总觉得,无形之中,你给她的生活开了一个糟糕的头。”她又望了望林湄那两个相爱的人贴得很近,正说着什么,“你看她现在笑得很美吧!可她不会笑的样子,你一定想象不到。”刘云婧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没见过像她这么坚强的女人。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