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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亮着光，白璇看见父亲半靠在床上，一脸憔悴和苍老。
父亲看了白璇一眼，目光慈祥：“啊，白璇，你回来了。”
白璇走了过去，说：“五叔接我回来的，他说你病了。”
父亲颤微微地欲起来，白璇赶紧过去扶着他。老人坐直了身子，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小璇……没事……老了，就是这样，每年一过冬的时候，什么毛病就都上来了。”
白璇看着父亲刚过６０岁，身体如此不好，心里有些难过，说：“你应该注意身体才是……”
父亲苦笑一下，感叹道：“我活了半辈子，才品过味来，我欠你和你妈的太多了……现在，我承认，你也说的对，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是得到了很多，什么经营知名的大企业，拥有２５家连锁店，几乎垄断了全国的咖啡市场……可是我又什么都没有，甚至看见别人一家三口人在街边的大排档吃饭，我都羡慕得要命……是啊……可是我的妻子成了别人的妻子，我的女儿，从十几岁起就不再叫我一声爸爸了……不说了，不说了，人就是这样，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们……”
白璇低下头，不愿意往下听了，她怕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便起身给父亲冲了一杯咖啡。
父亲接过咖啡，轻轻喝了一口，品了品说：“是苏门答蜡……”
白璇点了点头。
这时，白璇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接通：“喂……哦……我带了钥匙，但是，今晚我不回去了……没事儿……你不用管了……好……再见。”
白璇听完电话，体会到被人惦记的感觉，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喜悦。
父亲看着白璇，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叫佟言的律师？”
白璇吃了一惊，她没想到父亲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思。
《完美》第十五章
黄昏时分，白璇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住处，关上房门后，她把从超市买来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再次核对了一遍，这才给佟言拨了电话。电话通了，话筒里传来佟言的声音：“喂，白璇吗？你找我？”
白璇心里泛起一丝喜悦，握着话筒说：“你回来吧，不要在外面吃饭了……”白璇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白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我想请你吃饭。”
话筒里传来佟言快乐的笑声：“请我吃饭，哈哈哈，太好了，省得我吃方便面了，好，我马上回来。”
佟言的电话挂了，白璇仍握着电话，她心里似乎有些从未有过的愉悦的感觉，她喜欢体会这种心情，索性靠在门框上，闭着眼陶醉了一会儿。她想起第一次与佟言在街上相遇，又想起在酒吧里自己喝多了摇摇晃晃走不稳被佟言背在背上的感觉，以及昨天晚上佟言深夜给他打那个电话时自己心里升起的那一丝快感。想着想着，不禁脸上有些发热。她睁开眼，扑哧乐出了声，摇了摇头，然后便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不一会儿，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的一桌精致的小菜，这些都是白璇专门从超市里挑的，荤素色彩搭配在一起，十分勾人食欲。白璇看了看，从橱柜里拿出两只酒杯，放上碗筷后，这才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梳起了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佟言快步往住处走着，路过一个花店，他停住脚步，往里看了一眼，只见一束百合花在花店里亭亭玉立，便走了进去，对卖花小姐说：“给我来那束百合。”
“都要了？”卖花小姐看着佟言问。
佟言点了点头。
卖花小组取出那束百合花，用一张彩纸包扎着，边包边说：“送人吧？”
佟言点点头。
卖花小姐羡慕地说：“哪位女土收到这束花，心里可要美死了！”
佟言付了钱，笑了笑，接过花，转身走了。他想白璇是喜欢百合花的，美不美死，他可不知道。
佟言捧着花往前走着，来到住处，进门上楼，拐过楼梯，却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佟言。”
佟言回头一看，楼梯口上，赵心宁提着行李走了上来。佟言还没反应过来，赵心宁已经来到跟前，放下行李，扑到他的怀里。
“佟言，可想死我了！”赵心宁紧紧抱住他，在他怀里轻声说着。
佟言觉得太突然了，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回来了……”
赵心宁松开手，看着佟言，连连点头：“佟言，我发现自己一直都很想你，所以就回来了……你没想到吧？”
佟言点点头，赵心宁幸福地笑了。她看见佟言手里的百合，欣喜地说：“是给我的吗？肯定是我妈告诉你我今天要回来的……谢谢啦。”说着，伸手接过百合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开心地再次伸开胳膊，拥抱佟言。
佟言伸手迎了上去，也抱住她。
这时，门开了，白璇出来，她看见佟言和一个女人拥抱在一起，心里一愣，不知怎么回事。
佟言看见白璇，脸上也闪过一丝无奈和不安。赵心宁感觉到了，回过头，看了看白璇，又看了看佟言，有些诧异。
白璇看了看楼道里的行李，心里马上估计到佟言身边的女人是谁了，赶紧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说：“啊！你们进来，我……我正好要出去一下。”
赵心宁微笑地对白璇说：“你就是白璇吧？”
白璇点点头，眼睛却看着赵心宁手里的百合。
佟言赶紧介绍道：“她是……赵心宁。”
白璇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哦！我说这么眼熟呢，我……我看过你们的结婚照。你们……我……我要赶紧走了。”
说罢，白璇快步走下楼。
佟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
赵心宁拉着佟言的手，一起进了屋。
赵心宁进屋首先看到了桌上摆着的碗碟小菜，诧异地回头看着佟言问：“你给我准备的？不会吧？”
佟言心里一紧，摇了摇头。
赵心宁再次看了看满桌的小菜，自言自语地说：“哎呀，这可都是你爱吃的呀！”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佟言问，“你们在一块儿吃饭了？”
佟言摇了摇头。
“那这……”赵心宁想了想，一摆手说，“算了，不琢磨这事了。”说着，把手里的百合花插进花瓶里，左右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
佟言看着满桌的小菜，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苦涩。
赵心宁在屋里走了走，看了看说：“这里和我走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佟言回过神来，看着赵心宁说：“怎么会？没添什么啊……”
赵心宁环视着屋子说：“我是说感觉不一样，这里比我走的时候要温暖，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说着，坐了下来，用手指摸了一下茶几，看了看，没有一丝灰尘，说，“你看，非常干净。”
佟言笑笑，说：“是白璇，她有点极度爱干净……”
赵心宁“哦”了一声，一直看着佟言，换了个话题，问：“佟言，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回来告诉你，我心里依然爱你，那你就会等我……现在我回来了，你的话还算数吗？”
佟言点点头，问：“你回来……那你那边的学业呢？”
赵心宁坐在沙发上，说：“这个阶段的过级考试刚结束，所以有几天空闲时间，我的成绩很好……可是我并不高兴……回想起来，就好像做梦一样。我梦见了一个魔鬼，他说它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他问我，给我一个深爱我的男人和成功，我更想要哪个？我说，‘成功’，我想要出国，要在聚光灯闪烁的舞台上演奏钢琴……我走的这半年那个魔鬼真的让我实
现了，我马上就可以站在舞台上，但是，我突然发现我的心是空的，如果没有一个人能和我一起分享，那么得到再多的赞赏和荣誉也都是空的……魔鬼又出现了，他告诉我，人在时间面前永远是失败者……”说到这里，赵心宁说不下去了，眼里满是泪水。
佟言心里一阵慌乱，伸出手，替赵心宁擦去眼泪。
赵心宁轻轻握住佟言的手说：“我还是非常爱你，佟言……你呢……”
佟言看着白璇准备好的晚餐，心里乱作一团：“我……”
蓝色酒吧里，白璇坐在吧台旁，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昨天晚上与父亲谈得很晚，父亲说了很多的事情。她觉得父亲这一辈子虽然不值得称赞，但也的确不容易，父亲到现在还关注着自己的事情，还专门问了佟言的事。可是，佟言毕竟有心上人，还不属于自己，自己为什么会倾心于他呢？白璇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头绪。她知道自己心里对佟言已经有好感了，也觉得佟言会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但是，赵心宁的出现，把这一切又搅乱了。
她举起杯子欲喝，杯子已经空了。她把杯子递给东尼：“再给我一杯。”
东尼诧异地看着白璇，又给了她一杯说：“你很少喝酒的，今天怎么了？佟言呢？”
白璇沉默了一下，笑了笑说：“不知道，我又不是他的家长。”
夏冬雨走过来，坐在旁边，关怀地看着白璇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白璇头一扭，掩饰道：“他进门从来不穿拖鞋，乱扔东西，还在客厅里抽烟……”
夏冬雨摇着头打断道：“不对吧……我想，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因为你以前说过，佟言的那些毛病好像都改了吧？”
白璇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说：“唉，我只是想起了我和肖风……那天，我和他约好了见面，他手里拿着我最喜欢的百合来……我相信那是送给我的……可是，另一个女人得到了那束百合……然后，我们分手了……”
夏冬雨摇了摇头：“得了吧，你不是为了那个陈旧的男人……你到底怎么了？”
白璇心里一颤，知心的朋友已经看出破绽，还有什么必要伪装呢，于是吐出心中的不快：“佟言的未婚妻回来了……”
夏冬雨这才“哦”了一声，同情地看着白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
白璇心里一阵温暖，她体会到了朋友的关怀。
夜里，佟言送走了赵心宁，心情并不愉快，目光落在餐桌上的满桌小菜，心里更是低沉。他走了过去，在餐桌旁坐下，看着白璇准备好的小菜，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心里一点也不舒服。他站起来，端起小菜放进冰箱里，开始收拾着餐桌。
这时，电话响了，佟言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白璇的声音：“喂，是我……我没有带钥匙，看看你是不是在家……那……那我现在回去方便吗？”
佟言大声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哦，你是说赵心宁？……她回家了……喂……”
电话挂了，佟言握着话筒看了一会儿，慢慢放下电话，过去把门锁打开。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了。白璇走了进来。
佟言坐在沙发上，看着白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白璇看了一眼角柜，上面那个封上胶条的纸箱子已经没有了，再往佟言屋里扫了一眼，看见他书桌上多了一个像框，白璇笑了笑，对佟言说：“高兴坏了吧？”
佟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白璇换了拖鞋，走进来，问：“她……还走吗？”
“她们学校校庆，有６天的假期。”
白璇点点头说：“看来你赢了，还是把她等回来了。”
佟言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白璇酒喝多了，口渴，拉开冰箱，看见自己买的小菜全在冰箱里，心里诧异，但没言声，拿出一瓶可乐，喝了一口。
佟言说：“我把你买的东西，放在冰箱了，我们约好，明天一块儿吃。”
白璇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们？不会吧，看来，我又得搬家了……”
佟言慌忙摆手说：“不用……我是说目前不用，她现在回家去了，而且，她在北京只待几天。”
“哦？”白璇诧异地看着佟言。
佟言点了点头，起身，把百合从花瓶拿出来递给白璇，说：“这个……本来是买给你的。”
白璇看了看，心里一阵酸楚，还是接过来，点了点头说：“谢谢。”说罢，抱着百合走进自己屋里。
门刚关上，白璇就把百合扔进了垃圾筐，靠着房门，眼里默默流着泪。
第二天清晨，白璇早早起来就出门了，她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再看到不顺心的场面。来到公司，她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坐在办公桌前，想了想昨天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很好笑，心想：人家从美国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心情才稍稍缓和一些。
没过多会儿，同事一个一个来了，大家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白璇看见财务经理来了，便抱着一摞报表去了财务室。进到财务室，白璇对财务经理说：“余经理，不好意思，我的新项目报价做完了，我想先领预备金。”说罢，递过报表。
余经理看看，脸上皱着眉头说：“要１２万啊？，这还有点儿麻烦，萧总说和昌盛公司
合作的新项目就要启动了，所以把流动资金都转到了昌盛公司，所以你再等等吧。”
白璇吃惊地问：“新项目启动？什么时候的事儿？”
余经理诧异地看着白璇说：“怎么？你还不知道？上个星期转走的钱。萧总是做的债务转移，由昌盛公司承担公司的一些债务和部分银行贷款……真不知道这个昌盛是个什么样的公司，胃口这么大。”
白璇脑海里突然冒出上回周小玲说的好些话，心里顿时产生疑虑，便问：“你这里有昌盛公司的材料吗？”
余经理摇了摇头说：“有一点儿，不多。”
“你拿给我看看。”
余经理从柜子里拿出一摞材料，交给了白璇。白璇抱着材料离开了财务室。
白璇回到自己桌上，摊开财务室拿来的材料，细细看了一遍，便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了，白璇握着话筒轻声说：“喂，您好，我是北京天空设计公司的，是这样，我们公司和南京市一家叫做昌盛贸易公司的有一些项目合作。为了保险起见，我想查询一下这个公司情况……哦……原来是这样……那昌盛的法人代表是谁？……”
电话里，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报出一个名字。
白璇听了一惊，忙问：“啊？你说谁？”
对方又说了一遍。
白璇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那好，谢谢了。”说罢，挂了电话。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直接问萧为。想到这儿，她起身来到萧为办公室里。
萧为正在接电话，一见白璇进来，示意她等一会儿。
白璇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坐了下来。
萧为放下电话，看着白璇说：“刚才财务来电话了，说你的项目要预支一部分钱，是吗？”
白璇点了点头。
萧为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支票，正要签名字时，白璇起身走到萧为办公桌前，伸手制止。萧为不解地看着白璇问：“怎么了？”
白璇盯着萧为问：“那个昌盛公司是谁的？”
萧为愣了一下，看着白璇问：“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白璇仍然盯着萧为。
萧为想了想说：“是徐总的，你应该知道。”
白璇失望地摇了摇头：“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诚实、热情、正直的萧为吗？”
萧为看着白璇，心里有些慌乱，但还是极力镇静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璇沉默了片刻，说：“昌盛公司的真正所有人是你！……你借徐总贸易公司的名义成立了这个公司，而银行的尾款你在一个星期以前就已经用工程款还清了。你所谓出让股份、启动新项目，实际上都是在把钱往自己的口袋里转，是不是这回事？”
萧为一脸愕然，她心里清楚白璇已经知道了这事的大致轮廓了，不禁黯然喟叹：“唉……我一直在用我的诚实去经营着我的事业，用热情和爱面对家庭和丈夫，可是结果呢？结果是我苦心经营的事业将要被瓜分，我丈夫的背离、家庭的破碎……这是我应该接受的吗？”
白璇一下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为眼里含着泪水：“我的婚姻给我自己上了一课！它让我明白，婚姻就好像是一笔风险最高的生意，你就是投入了全部，也永远得不到你希望能得到的回报。相反，它还会用背叛把你伤害得体无完肤！你说，我还能在继续投入吗？”
白璇回答不了，只能沉默。
萧为难过地说：“白璇，当你陷入某种绝境的时候，你根本就无从选择，我只能这样了。”
白璇失望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