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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芳安慰道,“刚来都是这样的,这种事急不得。实验做的怎么样?”
我说,“实验还好,别人教了,跟着做就好了。只是,理论上太落后,又很多知识都是没听过的。查书都没有。”
她点点头,“这样才好啊,如果都是别人做过的成果,你又怎么提高呢。”
我想想也是。这种事,真不是急就可以急出来的。
吃完饭,没有再聊什么,沈芳就说要回去了。我也没有再邀她去喝什么咖啡。那天,我还有一堆实验等着拿结果呢。
晚上,仍然是加班到很晚。我走出大门的时候,已经是12点多了。我一路小跑着回去。中午没吃好,肚子早就开始饿起来。伦敦冬天的夜晚,空气吸到肺里似乎都是刺骨的。路面上有水的地方都结成了冰。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家,每到冬天都偷偷遛到家附近结了冰的水面上去滑冰。更小的时候,还会有人在附近出租像雪橇的小椅子,坐在上面,拿两根棍子撑着滑。后来,学校一到寒假就通报不许去滑冰,说是每年都有人调到冰窟窿里。着实剥夺了我童年的一大乐趣。我抬头看看空中,一轮残月挂在天空,我想起,再过几天就是中国的新年了。忽然想起一首词中的两句:空胜当时月,月也异当时。这伦明月是从家乡的方向飘过来的吧。就算妈妈和男友看到它了,但上面是否仍有你们想我时流下的泪水呢?我就这样,看着月亮,看着月上淡淡的浮影。那是广寒宫,那里,寂寞嫦娥舒广袖。
回到家,小心翼翼上楼。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我提进屋去。袋子上别着一张留言,是楼下的河南小媳妇写的:翠花,下午你老乡给你送的东西。
我打开袋子。里面有4盒老虎虾,两包腊肠,一大块干叉烧。是沈芳。也只有她了。我心里一阵感动。看看时间晚了,明天得打个电话谢谢她。
早上,我把那块干叉烧放在河南小两口的冰格里。我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做那东西。送给他们吃吧,那两口子,没事儿在家净琢磨着怎么吃了。这下让他们解解馋。
我在实验室给沈芳打了个电话。我说,谢谢你的那些东西,总让你破费,挺不好意思的。
她笑了,“你为什么头天还好好的,一转脸就又客气起来。”想了想又说,“也不是买的了。过中国年,公司发的,顺便给你拿些。我家人少吃不完。”
我问,“你哥不是来了吗?”
她哦了一下,有点无所谓的说,“又回去了。”
我又问,“你中国年不回香港吗?”
她想了下,说,“他们是让我回去的,应该是吧。” 我听到她要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很失落的感觉。但是也没说什么,假惺惺地还让她替我跟她爸她哥问好,拜个早年什么的。其实,她爸她哥知道我系宾格啊?不过,中国人讲究这个,形式主义。
我记得那年的春节正好赶上周末。头天楼下那两口子就给我贴条说要让我早回来包饺子。但是,那段正好我开始做液相,机子一开,人最好也盯着,不然,总是峰出不好,或是线跑歪。于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把沈芳送来的虾,拿出两盒,上面写个条说,你们拿这个凑个菜吧,我有实验,甭等我了。然后,自己做了一顿自认为很丰盛的盒饭,其实也就是蛋炒饭,配上红烧鸡翅,还把沈芳拿的虾,煮了6支放进去,我心想,66大顺,讨个好彩头。
我除夕夜就是端着那盒饭,在实验室里过的。等到实验做完,出来时,已经是周六的中午了。我给家里所有我认为沾的边的亲人都打了电话。那边,是晚上,听起来可真热闹。当然,给妈妈和男友打的最久,而且还打了好几次。其实,说来说去也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话,祝福,想念,等等。但是,我走一段就打过去说几句,挂掉。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是,就是很想听他们说话的声音。
我给我男友打时,哥们儿正牌桌上奋战呢。先是缠绵一阵。等再打过去,哥们儿就已经激动的冲着电话里喊:“宝宝,我这一把妈的开了3个杠了!”
我也顿时兴奋起来,“靠,3杠了!那你还不自摸算了!丫走什么狗屎运啊!开3杠!!”
我就这样,走在周六上午伦敦的街道上,电话里是幸福的喧嚣,电话外,是冷清的街道。
终于,陪我男友打了一圈麻将,陪我妈打了一阵拱猪,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想,他们的日子怎么那么悠闲啊。放下电话,却还想跟谁讲话。于是,想起了沈芳,倒是好几日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在干什么。当时,我就是这样,我总是在感觉寂寞得找不到人的时候想起沈芳,似乎,她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我打过去,手机直接通进语音信箱。我想了想,还是很轻松的说了句,“新年快乐”又跟着这边香港人的习惯,加上,“恭喜发财”。我想,她应该是回家过年了吧。一家人在一起,真好,不用那么漂泊了。
回到家,一屋人好像都睡着没起。我打开冰箱准备做点吃的,然后再回实验室写报告去。在我那一层上,有一个罩着保险袋的盘子,盘子是楼下那小两口的,我揭开塑料袋,一整盘饺子,上面盘着一圈虾,虾上是蒸好的,加工过得几片叉烧。我在往里面看去,一个我的碗里,盛着一碗汤圆。
我端着那些吃的走回我的阁楼。坐在窗边,慢慢地吃完。好像我长这么大,新年吃过那么多饺子汤圆,都没有那天吃得那么满足,那么香甜。从那以后,我也试着自己包汤圆。每次心情大好或大糟都包,包完后,煮熟了,看汤圆在碗里飘着,咬一口,甜甜的陷儿从嘴里流到心里,心也随着坚定而充实起来。
又过了几天,室友跟我说中国城有舞狮表演。我长那么大,还真没看过真正的现场舞狮,这是一定要看的。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去中国城。
当真是人山人海,似乎和北京过年挤雍和宫上香的有一拼了。狮子倒是几乎没看着,都给挡者了,就看见人头上,时不时抛起来的“生菜”和看上去有点卸顶的狮子头的天灵盖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狮见首不见尾”?
我从人群中挤出来,正在边上站着消汗。一眼看到丹尼把着一姐姐也往跟前挤呢。丹尼也看道我了,还是冲我就是那么一点头,算是招呼了。我微微颔首,也给他点还回去。
其实我自打看见他,心里就特想上去拉着他问问沈芳的事。但是,我这人就这德行,对于我认为不把我放眼里的那些人,我比他们好像更会端着装爷。
沈芳从香港回来后,倒是也没来再找过我。可能是因为每次给我打电话,我都在实验室加班呢。有一段实验方案出了问题,总得不到想要的结论。每次她打来,我也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她可能感觉出我忙,于是,后来,电话也少了。
那年的2月,可以用昏天黑地来形容。我似乎没有时间的意识了,更别说什么周末的概念。每天都是,实验,报告,资料,如此循环。
苏格兰人一点也不担心我新来的是个二把操。用他的话说,看,听,写,是成为不了一个好的科学家的。
所以,我也就不客气了。尽管,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浪费了很多不必要的消耗。但,换来的是我试验技术和技巧的飞速提高。当然,有了数据,再去结合理论,这种对问题的认知深度,自然是比你只是读书和思考,深入的不是一点半点。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个弹丸大小的国家却可以在自然科学上始终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成为在获得诺贝尔科学奖的人数上仅次于美国的国家。为什么他们的自然杂志可以作为世界第一流的科学周刊。为什么它一个小小的国家却有感跟整个欧盟抗衡的能量和勇气。的确,等我后来回到我的母校,看到那些质量上并不落后的仪器,可是,再看看成果,我只能说,同胞们,先放下沾沾自喜的骄傲吧,我们要学的,其实还很多。
尽管进度是抓上去了,可是,我的身体在两个月没日没夜熬下来,终于也到了极限。先是,嗓子无缘故的疼起来,接着,没过两天就开始关节疼痛,浑身发冷。
我想,我是发烧了。组里的同事给我拿来温度计。我凉了一下38度几。同事们看到这里,给我找了几片普热希痛,就坚持让我回家。因为,吃完这个药,是不允许在实验室工作的。
当然,我也确实有点撑不住了。于是便回家了。
我钻到被子里好好的睡了一觉。睡梦中,又开始浑身发冷,关节疼的要命。于是起身,翻出几片青霉素口服药,又吃了一次普热希痛。
还是难受,关键是浑身疼的厉害。睡也睡不着,我抓起电话就给男友打了过去,他也是医生,我也不管那边是几点了,女孩子这个时候不撒娇还有天理啊!
电话倒是很快就接了。人倒是很清醒。我扁扁嘴,哭唧唧地说,“我病了~”
男友果真紧张起来,好像我跟得了绝症似的。我听到他紧张,顿时心情大好,也不觉得疼了。正准备接着撒娇,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快点!该你了。”
我顿时清醒起来,支起耳朵,一边冷冷的问,“你干什么呢?”
男友,有点结巴,“没,几个朋友玩儿呢。”
我看看表,北京那边应该是凌晨3点了。而且是周3。周三就能玩到这么晚?!我心里的火一下飕地窜上来了。
“几点了还在玩儿?!”我吼了句。
“……”
“你这样考研能考上吗?!”我又吼。
我实在觉得他也太胸无大志了,一个男孩子,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女朋友比他强是一件很吊面子的事儿(在这个问题上,我比较传统)。要不是我上次回国说教了他一个月,估计,人家根本就没有上研究生的意思。
这下倒好,研究生是准备上了,可是,估计想改成搓麻专业。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听我妈说,我爸最近两年好像生意特顺,都准备搞什么集团上市去了。要是这样,那我想实现我的目标真的要更废老劲了。
我曾经跟男友说过这事儿,他倒是坚决表示,我做什么都支持我。我当时挺感动。可没想到,人家真的就是只支持我。而自己,仍然小日子过过,小酒喝喝,这不,春节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搓麻呢!
我憋不住跟他吵开了。我说,我这边这么辛苦学习,学的都病了。你丫一点都不长进,就知道玩,玩能玩出什么来,不想想现在社会竞争都成什么样了,硕士都快伦成本科了,你还抱着个学士学位装自己天之骄子呢……
吵了一会儿,也没辄,超能解决什么。我又不在国内。于是,忿忿地把电话挂了。
躺倒床上,还是气的不行。过了一会,手机响起来,我想,妈的,不接!丫好好反省一下!
手机响了几下,停了,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我从枕头边摸过来,大声的吼了句,“干什么啊!”
“……”手机里没人说话。
我不耐烦的想,装鳖没用,又吼,“不说话挂了啊。”
那边这才传来一声,“你怎么了?”声音柔和又关切,是沈芳。
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赶快说,“没,没有,是你啊。”
沈芳有点奇怪,“你怎么听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窘的厉害,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正跟我男友对骂呢,家丑不可外扬,那时候,我这人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只好说,“哦,我病了。有点难受。”
沈芳听上去很着急,“什么病啊?有没看医生?你在哪里注册的保健医?预约了吗?”
我听她似乎是急了起来,便让她别那么担心,我说就是有点感冒,然后发了点烧,我还跟她说,我也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了,自己知道怎么处理。
沈芳想了想,说,“我去看看你吧,给你带点吃的,你没吃饭吧。”
我敢快说,“别来了,天都黑了。你也上了一天班儿了,我没事儿,饭也吃了。”
她似乎不再坚持了,跟我说,“那你先休息,多喝水。”
挂了沈芳的电话,我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又涌上心头。我想起我爸那种有钱便是爷的笑,那些笑,扎得我心头生疼。我又想起母亲的泪水,跟着自己也哭了起来。也许,人生病时,便会无比的消沉。我又想起那些时间,男友总是温柔地抱着我,陪着我。又觉得,或许,我刚才过分了。
我从新把电话打过去,我想,好好跟他说说。
电话居然关机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的心想要炸开一般。我头疼的厉害。我没办法再躺下去。于是,起身,习惯性的坐在窗边。我觉得有些后悔。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后悔什么。但就是觉得,我这么辛苦,图什么?我靠在窗边,想起过去,开始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又想了。我接通,是沈芳。
“我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些吃得,你能下来开一下门吗?”
我有点感动,也有点不知所措。我只是呆呆的说,“你敲门进来吧,楼下有人。”
我听到门开的声音,我听到沈芳再跟人说话,说什么,听不清。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停下,门轻轻地被敲了两下。我仍是坐在那里没动。
“进来吧,没锁。”我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门开了,沈芳走了进来。
我到现在还能记起那天的每一个瞬间。那天,在我记忆中,沈芳似乎已经不止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朋友。我觉得,好像,她开始真正走进我的生活中,她成为我在遥远的异国,唯一可以的依靠。
那天,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我看到她把大衣脱下,搭在椅子上,动作轻柔。她身材纤细,里面,是一件紧身的倘领的克什米绒衫,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肌肤,脖子上有一串璀璨的水晶项链,好像是淡淡的蓝色,垂下来,到胸前。她的眼睛,似乎也向水晶般璀璨,眉宇间却有一丝忧愁。在卧室昏暗的等下,她出现在我眼前,就像一个天使。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走过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指尖凉凉的,我又开始闻到好闻的香气。她温柔的说,“很难过吗?”
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觉得应该看起来很牵强。
她的手指在我脸上滑过,凉凉的,痒痒的。我叹了口气。又听到她说,“脸色又这么不好,这么苍白。真可怜。”
我去看那双眼睛,像秋天的湖水,波光流动,又深邃。
我忽然觉得有种很温暖的感觉,觉得自己很安全,很安全。就像一个流浪的小孩,奔波多年,终于回到了家中,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只是,给予我这种感觉的,不是我的母亲,不是我相爱9年的男友,竟然是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女子。
我不由又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我感到沈芳的手指从我的脸颊滑过,轻抚我的头发,是那么的温柔。
忽然她说,“呀,居然你有这么多白发了。”
我装作轻松地笑笑,“是呀,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啊。”
我抬起头望着她,我看到她的眼睛,美丽,忧伤。那忧伤是为了我吗?
她看着我,笑了笑,带着怜惜地口吻,“我帮你拔了吧,小小年纪怎么就有那么多白发。”
我低下头,任她的手指在我发间轻轻地跳动。我不知怎么,感觉眼皮开始沉重起来。或许是病了,或许是因为闻到了她的香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把她的身子轻轻抱住。她的身体在我的怀抱中是那么温暖。我把头靠在她的胸前。她身上的香味让我整个人好像放松下来。我的大脑开始意识模糊。我听到她问,“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我困。”
我感觉她的手好像停下来。停了一会儿,就轻轻地顺着我的头发抚摸起来。另一只手,在我背上轻轻地拍打着。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哄着如水。只是,这种感觉在我的记忆力已经太遥远了。靠在她的怀里,被她轻轻地哄着,我觉得好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要睡着了。有点不好意思。我离开一点她。她正看着我。眼中都是笑和慈爱。就像一个大姐姐看着自己的小妹妹,或是说,更像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她微笑着又问,“怎么了?不睡了?”
我看着她这样美丽的笑容。我痴痴地问,又想是问自己,“沈芳,你干吗对我这么好?”
她的笑好像凝住了。她抬起头,看着窗外。又轻轻地搂过我,就像刚才那样把我抱在怀中。过了好一会儿,幽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听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下去,
“从我第一次在机场见到你,你就是一个人那样孤单的在椅子上,一脸忧伤。也或许是那天我心情也很糟。看着你,似乎就像审视着自己悲伤。
苏为了逗我开心,跟我赌她数到3你一定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