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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荒原上,野花在晚风中摇曳,飞鸟翱翔在夕阳外的远方。时光,不再像少年时那样缓慢,它变得匆匆。尽管心迟迟不愿接受。幕帐无声无息地垂下,旷阔的天空下,没有闪烁的繁星,只有风鸣声。两只找不到停靠点的脚,行走在漫长地旅途中,变得麻木起来。
有“钟山龙蟠”之誉的紫金山,是游客们来金陵的必游之地。从北京过来的旅游团中,有位英俊潇洒、风度不凡的男子,言行举止与众不同。当别的游客都在忙着拍照,只有他面对着名胜古迹,神情严肃得如同回归于历史沧桑。
南京素有“虎踞龙盘”之称,乃是十朝古都,江苏省省府所在地。南京的名胜古迹,处处皆有。观看中山陵,藏经楼,明孝陵;参详孙中山纪念馆,红楼艺文苑,头陀岭公园;拜访白马石刻公园,鸡鸣寺,九华山公园等等,令来金陵游客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阔视玄武湖公园,他眼前似乎看到满湖的血水,战士的尸体正在上面漂浮,那是对过去历史刀剑的悲哀,和对生命结束者的沉痛哀悼。这座多灾多难的石头城,是几千年历史的映现。假如没有历史巨轮的转动,或许遗存的文物也就没有那么庄严。
南京盐水鸭是游客们回归时必带特产,当团友们都去外面花天酒地、狂饮暴食时,他就躲在房间里啃盐水鸭。除去盐水鸭,北京烤鸭和德州扒鸡,也是他特别喜爱的美食。
他的手中有卷金陵十二钗的解读图,那是他根据曹雪芹的文学作品创作成的,是他献给神圣金陵的礼物。他喜欢与团友们交流,使得团友们认识到他是个学识渊博,谈吐儒雅的文化人。仅此而已,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许克尧成功地在巴黎、伦敦、柏林、罗马及纽约等地,举办完自己的个人画展。自去年在东京举办画展以来,他的名声盛传到欧洲。这次欧、美洲巡回画展,是他应联合国的热情邀请,作为展现中国优秀文化而举办的。
荣誉,足可以让他在国内们面前夸耀,然而他并没有沾沾自喜。相反,他的谦虚卑恭,令同行们赞不绝口。许克尧拥有无穷的智慧,博采众家之长,是位勇敢地探险主义大师。他将古今中外的历史悲剧,容纳在自己的火炬里煅烧,他要铸造历史新生命,高颂希望,而不是感慨悲泣。他不愿意看到生活中有太多无奈地叹息。
许克尧的作品,与现实生活紧密相联,善于把握时代跳动的脉搏,将所要表现的思想感情,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擅长各类绘画,尤其是对油画有着更深的探索。他的油画名作《少妇》,就得到俄罗斯许多著名美术大师的热力推崇。
热闹繁华的六朝古都,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迎来许克尧。许克尧此行十分保密,对外没有任何张扬。所以,当这位年青的世界著名美术家,与普通平凡人游客,像尘埃浮沉在大街上,闲逛在夫子庙时,竟无人将他认出来。
许克尧下榻的酒店,离夫子庙不远。他之所以选择这家酒店,是希望能在来往的人群中,找到创作的灵光。同时,也是旅游公司应团队的邀请预定的。如今团友们都已回京,他就可以更自由地去认识金陵。夫子庙,他每天都去,素材也每天都有,只是他迟迟未曾下笔。“十里珠帘”的秦淮风光,令他沉醉在名胜古迹里,不想醒来。
江南贡院、桃叶渡、瞻园、吴敬梓故居、王谢古居、白鹭洲公园,与他想象中差距很大。或许是他对历史寄存着浪漫的情怀,当古迹呈现在眼前时,有点难以接受。他希望能在淮青桥上捕捉艳遇,在秦淮水亭里逢到佳人。然而,他只是在东水关的城关上,碰到两对正在疯狂比赛亲热的恋人;在文德桥边,感应到暗红灯笼里传来沉睡的光芒。
酒店附近的洗头房,他去过三、四次。店里有个叫白菜的小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白菜带他去看过“花香鼓”,并陪他寻找“金陵八家”流传下来的作品。白菜来自镇江,在家排行老大,今年二十二岁,她下面有四个弟妹。白菜表面上看起来很开放,其实内心很传统。他每次去洗头房,她都请他吃脍炙人口的秦淮风味。
那天他兴致好,带她去外面的大酒店吃饭。在两人的小包厢里,她为他斟满酒杯,笑吟吟地说:“我发现自己与你有着深厚的渊源。”许克尧接过她递来的酒杯,浅饮半口,说:“荣幸!荣幸!我们之间有什么相像之处吗?”她想了想,说:“这个不容易回答,感觉上有吧!就像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而我们偏偏会相识。”
许克尧哈哈大笑起来,道:“确实很难回答,简要而言,我们都来自农村。”白菜傻乎乎地望着他,给他可爱的笑容,问:“那你是做什么的?”他咬咬嘴唇,摆出优雅的姿态,说:“我的工作,是发扬人的价值!”她隐约听懂他话里的“大意”,“啊”地惊声而起,手指着他颤声道:“你跟我一样,晚上也去坐台?”
幸好这是小包厢,而且隔音效果很好。许克尧听后,惊讶地望着她红扑扑地脸庞,然后爽朗地笑开,白菜却越发的懵楞。“小白菜,你的缺点就是太天真。”白菜略做思索,恍然大悟。“你是搞艺术的?”许克尧微微点头。白菜呵呵娇笑起来,她也读过大学,因家庭经济负担不起,未曾毕业就被迫退学。因为搞艺术的人,喜欢自我吹捧他们是为“发扬人文”而话。
天真应该是优点才对,他为何说是缺点呢?许克尧以前认为,实现自我价值,完成伟大理想,就是对社会有积极意义。如今,他有些新的看法,也就是别人口中的“消极思想”。人都有告别美好的哪天,这是“人生学”的基本常识。
白菜听不懂他说话时的深奥言语,便陪笑跟他对饮。她先是与他对座,然后转移到他身边,最后坐进他的怀里。她搂住他的脖子,把嘴里的酒水喂他喝下。许克尧生性风流,“花心多情”。她喂他,他张口就喝。几杯酒下肚,两人抱做成团,亲嘴咂舌。许克尧担心服务员会闯进来,所以尽管淫心荡漾,也不敢肆意行乐。
“你在洗头房做了多久时间,有没有遇到十分难缠的客人?”许克尧轻轻地放开她,照旧像先前那般饮酒。两人面对面坐着,杯来盏去。这种情形,与古代名流雅士狎妓几分相似。虽然他渴望和她发生关系,但又不希望她像撒播芳香的花儿,瞬间凋零。
“我陪过无数客人喝酒,但至今尚未破身。因为我不愿意,他们也不强迫。”白菜粉颊通红,娇媚无限地说。“如果我能念完大学,也就不会这么下贱的任人践踏。”这句话,她说得很悲伤,也很无奈。许克尧问:“你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吗?”
白菜托着下巴,醉眼蒙胧地说:“奉献与创造!”许克尧又问:“人性为什么要寻求解放?”白菜口气坚定地说:“要自由!笼子里的鸟儿,时刻都盼望着能在广阔的天地间飞翔。流落在小潭中的蛟龙,分秒都希望能回归大海。”
许克尧“哦”声继续问:“仅此而已,不需要民主吗?”“需要!”白菜补充道:“就像人的生存需要氧气,鱼的生存需要水。”白菜温柔的眼神,和她那浪漫的头脑,开始做无暇的幻想。命运是在宠爱她,还是在戏弄她?
“你可以重新换份工作!”许克尧告诫她说。“知道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什么吗?”许克尧摆出学者的姿态问她,白菜茫然地摇着头。他火红的眼眶,渗透出强烈的光芒。她有些躲闪不及,因为她从未被自己在意的男人,这样赤裸裸地瞧着。
“书本上说是主观能动性。你的思维意识里,对新生活有着强烈的渴望。因为你还有得救,所以我建议你离开黑暗,走向光明。”许克尧动情万分地说。感情是不能随便付出,就像见到女人,下面的牡器不可以轻率行动。要出击,需看准会不会伤害到她。
白菜被他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我发现你是个天使,是救苦救难的神灵。”她的心开始漂浮,在虚幻缥缈的大宇宙中游荡。空气是异常的新鲜,如同走进阔别多年的绿色大自然。珍贵的爱情是没有人不想要的,可真正能拥有的人却又不知道它就在身边。
许克尧轻轻地为她擦拭泪水,这种没有说明的温柔举动,如同生生世世找不到原因的情感,最终不晓得会归于何处。他只能尽量把自己放轻松,装作很随意地说:“人要有主动进取精神,走出阴暗,向前奔跑冲刺。”这番话震得白菜杯中的美酒荡起激情,她快要沉醉。
白菜激动地点点头,说:“我答应你,我要新生活,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难与阻力,我都会勇往直前。”生活经常都是平淡地,与他这样对饮的幸福日子,能有多少呢?白菜揉揉模糊地泪眼,语气镇定有力地说:“我离开南京,去湖南找工作!”
许克尧将她柔软的双手,紧紧捏在掌心,问:“为什么要去湖南找工作?”他不应该问出这样带有明显关心地话。平静的湖水,为什么要投下石子去扰乱它的安宁?既然你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带着她奔跑,引领她与你幸福地牵手岁月,何苦还要给予她歌声,给予她诗的美丽?
“那里文化气息浓厚呀!”白菜对他做着古怪的笑脸,两颗大眼珠,调皮捣蛋似的,滑溜溜地乱转。他握住她的手,握得她的心发热,身子发烫。值得珍惜的是,今天可以看见他的柔情,和脸上淡淡地微笑。“湖南人杰地灵,是我向往的理想之地。”
许克尧楞楞神,发现她的嘴角边还残留着泪痕。他的生命中曾有过精彩,可与他并肩行走的人儿不知去向。无数个孤独寂寞的日子里,他都在心中默语——影儿,你虽然爱我,但你还是属于你自己。眼泪是上天恩准影儿为他而流,悲痛是他自愿为影儿承受的折磨。
许克尧深深地呼吸几下,有些风雨让人失望,总比美丽的珍藏令人灰心要好。他仔细地审视着白菜俏丽地脸,沉重地叹息道:“惟楚是才,这话不假。你去湖南,还不如留在南京,离家近!”其实,他想让她无条件留在自己身边,只是这样自私的话不好说出口。
“女儿家,志在四方。胸中有豪气,宏愿走遍天下。”白菜说得眉飞色舞,她忘记自己信仰是对的,而行动是艰辛和困难。许克尧觉得她醉了,放开她的双手,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两个人可以相互依偎,彼此关怀。可以避免千山万水相隔,为何苦苦选择等待呢?”他这话是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白菜听。明知是无结局的悲剧,偏偏会相遇。
“你去过湖南吗?”她抬脸迎近他,亲吻他的唇,妩媚地问。“你了解湖南吗?我爸爸说那里是个精彩的世界,那里很浪漫,因为那里有爱的存在。”许克尧点点头,双手紧紧楼住她的纤腰,说:“我是从湖南走出来的,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湖南湘西——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那里是个神秘的世界,那里的人们有着永远年轻的心。”
白菜伸伸舌头,举手在他肩上轻轻拍打道:“怪不得我觉得自己跟你很投缘,原来你是湖南人。我们是老乡,你知道吗?”她的血液热腾腾、滚烫烫地,眼睛凝视着他,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不会离开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不是来自镇江吗?”许克尧惊讶地问,眼神疑惑地望着她。“莫非,你祖籍是湖南人?”然而他觉得自己的话问得多余,她来自镇江也好,还是湖南也好,都是他的好朋友。她卖着关子微笑。许克尧吮吸她的红唇,说:“你会永远跟着我吗?”
“这源头还得上溯到我爸那代人。我喜欢湖南,是我爸恋乡情结在我身上的延续。”白菜主动亲吻他的脸道。她的脸泛起妩媚的红霞,呼吸急促,心情激动,身子如同火炉。“别问我这个问题,我难以回答!”颤抖的声音,配合着温湿的眼神,让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英雄,差点不能自拔。“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遥远的未来,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对我吗?”
许克尧听后,微笑说:“老乡见老乡,相知投缘也在情理之中。”他有用不尽的聪明才智,甜言蜜语是他冲锋陷阵的资本。白菜是个天真得近似愚蠢,纯洁得恰似白痴的女孩。她用全部世界装着他,而且正在可怜巴巴地等待着他收留。
白菜“哎”声道:“我喝醉了,真害怕自己会在你面前失态。”她的自责真是伟大,许克尧却知道她想哭。许克尧说:“我带你出来,再送你回去,自不在话下。”白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怕她们说闲话,每回陪客人喝酒,我顶多不过十分钟就跑。”许克尧淡淡笑道:“我自会打发她们的嘴。”
白菜感谢地亲他、和他接吻。平时里,客人连她半点便宜都占不到,现在她主动奉献香吻,投怀送抱,真是十万零一个为什么。不知有多少客人,可以为她的吻去跳楼自杀,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幸运地得到。她为爱骚动的心,甘愿为他作出牺牲。
送白菜回去后,许克尧到总统府附近幽转两三个小时。满街的美丽脸孔,令他眼花缭乱。自古金陵出美女,秦淮名妓更是古今闻名。面对妖冶妩媚的来往佳人,许克尧这位高扬人文主义旗帜的大艺术家,心中甚喜。
以前在艺术家清高思想的影响下,他极力压抑着人的本能性要求,对投怀送抱的女子尤其不欢迎。后来在国外举办画展期间,他与无数国外性感女神上床做爱。国外的妓女,与国内的不同,她们从不掩饰自己的身份,甚至绝然地傲视尘世。回国后,他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可他又不想随便去召妓。
有位高中时的同学,跟他开玩笑说:“你是洋荤开惯,家里菜吃不适应。”许克尧没有反驳,他在国外与那些大红大紫的好莱坞巨星做爱,与文艺界女名流上床。许多歌手与模特儿主动投怀送抱,与他在城堡式的公寓里寻欢作乐。只是回到国内,他会想起记忆中灵魂的煎熬,心底深处的伤痛……
从莫愁湖公园回来,他的心情因想念而十分糟糕,便又转身出来溜达。他是因为崇敬才去总统府瞻仰“尘埃”。白菜曾陪他去过清凉山公园和乌龙潭公园,他还想邀她去静海寺,却不好开口再麻烦她。他只好打电话约游玩燕子叽时,所认识的“莫须有”莫小姐,畅快地去甘熙故居散心,到朝天宫“朝见”心灵的安静。
“许先生以前来过南京吗?”莫小姐含情脉脉地问他。许克尧点点头,玩笑地说:“我前世来过,是为慕名秦淮八艳而来。”莫小姐咯咯娇笑道:“那许先生的前世是谁呢?陈子龙?冒辟疆?侯方域?龚鼎孳?王稚登?还是吴梅村?”
“为什么不说我是李自成、吴三桂、崇祯皇帝,或是朱国弼呢?”许克尧微笑地反问。莫小姐掠掠自己的发丝,说:“许先生是文化人,岂是朱国弼这样的负心小人可比?柳如是本应与陈子龙比翼齐飞,因陈子龙战死,柳如是后嫁予钱谦益,许先生前世的命运,应该不会是陈子龙这般凄惨吧?再说卞玉京有意嫁吴梅村,吴梅村怯于权势逃跑,许先生的前世不会这样懦弱吧?而李自成、吴三桂和崇祯,他们不过是枭雄、番王和昏君而已。”
“吴梅村敢为陈圆圆找公正,却不能为卞玉京谋幸福,我的前世要是他,那真汗颜!陈子龙战败,英勇投河就义,比起钱谦益来说,气节高昂。我前世如是陈君,未为不可!”许克尧叹息说:“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和寇白门,秦淮八艳,名不虚传。古往今来,多少男儿皆不如她们。”
“红颜祸水,你可小心点女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今多少豪杰皆命丧女人之手,倾家亡国。夏代的妹喜、商代的妲己、周朝的褒姒、春秋的西施、西汉的吕雉、唐朝的杨玉环、清朝的慈禧,多不胜数。”莫小姐的话,似乎很有含义。许克尧听在耳里,震在心里。
许克尧扬手说:“晋朝贾南风算是丑女祸水吧,英雄本‘色’嘛!貂禅身为弱质女流,能摆平董卓和吕布这样的英雄吗?红颜祸水,男人自淌。”两人聊得十分投机,莫小姐从古今中外的男女婚姻风俗,到女性情爱演进,到青楼娼妓文化,侃侃而谈,观点独到。
许克尧便以绘画来比较中外女性的地位,阐述伦理道德对女性的压抑,畅谈文艺复兴后女性的人性解放,到黑暗社会对女性欲望的本质摆设。许克尧新奇的观点,和诡异的逻辑原理,令莫小姐大开眼界,深为佩服。
莫小姐因临时有要事处理,只好抱歉地中途转身回家。许克尧觉得莫小姐不是个简单的人,比如她对中国十大才女、青楼十大佳人、古代十大美人等逸事如数家珍。事实上,莫小姐是专门从事女性文化研究的学者。与许克尧的认识,是她平时浪漫头脑中美丽的童话,得以实现。红颜薄命啊,莫小姐此去后,他们再也没有见面。因为莫小姐在出差扬州的途中,被歹徒劫财杀害……
栖霞风景,是历史留给“天才子孙”的财富,所谓的天才子孙就像他这样,是相对于文化而言的。总统府的庄严,却不比千年古刹逊色。流动的佳人们,比他在菊花台公园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