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OO七年七月八日晴
什么时候起,我觉得很讨厌考冲班的国文课呢?
就从国文老师语焉不详的时候开始。
考国文总复习的时候,之前我好不容易把「迭韵」、「双声复词」、「指事」、「转注」……这些解释搞清楚,结果试卷发下来,里面充斥着一成串「模拟」、「拟人」、「明喻和暗喻」……这种考题,每个同学都哀声叹气,因为这是全班,乃至于国中三年,让大家最为恐惧、最感挫折的科目,国文要考个五十分,简直比通天还难。
今天的考试,有几个答案大家都觉得有待商榷,于是找了国文老师花一堂课的时间检讨;看那胖老头一脸不悦的样子,肯定是没有准备充分,连答案卷也忘了带进教室,考试不是只有学生在读书,老师没复习也不可以!
阿包最喜欢考倒老师,率先举手发问:「老师,第一题的注音要怎么念?」
国文老师看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地说:「不就是『默而识(s)之』吗?」
「老师错了!答案是『默而识(je)之』!」
国文老师一脸诧异地看着阿包,全班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在偷偷取笑这个脸红得像猪肝一样的胖男人。
他继续硬抝:「这──这个多音字很容易听错啦!老师念的本来就是『默而识(je)之』啊!」
关于「法(fa)国」、「滑(gu)稽(ji)」、「尶(jian)尬(jay)」……这种教育部坚持的发音,我已经觉得很愤怒了,最糟糕的是,伟大的教育部国语辞典也出入很大。
许多发音,竟然在教育部有许多版本,考试出来的答案却只有一种,到底该以哪一个答案为标准呢?
后来换了小香问问题:「老师,『快跑』的『快』是什么词性?」
国文老师在讲解考卷的时候,第二次开始抓狂:「『快』是形容词,修饰后面的动词『跑』,这还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英文文法里面,形容词是修饰名词的咧?」
「英文跟国文不一样啦!」
「我觉得这题应该要送分,我读过的文法书里面说得很清楚,明明就是形容词修饰名词,所以这个『快』应该是副词,纔可以修饰动词的『跑』啊!」
国文老师「滑稽」地站在当场,虽然他很「尶尬」,我们还是忍不住想要嘲笑他的无知。
小香咄咄逼人地说:「文法就是文法咩,总不能说英文文法是这样,国文文法又是另外一套吧?」
「这──」
小香愈发不满,继续强烈要求更正答案:「文法是共通的,假如每一科都来这一套,基测我们还怎么考啊?」
「国文的形容词就可以修饰动词!我说对就是对!你们都给我死背!」国文老师像个蛮不讲理的神经病一样挥舞着教鞭,吓得小香也不禁坐下噤声了,只听他咆啸道:「这几题不送分!」
我保持沉默,知道自己不必和这个蠢货浪费口水。
中文系毕业有什么好臭屁的?还不是拿老师这个头衔来压人,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我呸!
────日记分界线────
二OO七年七月九日阴(我心中在打雷闪电!)
今天我问高中读建中、台大数学系毕业的数学老师,要怎样纔能考到第一志愿,有没有快捷方式什么的,结果他又拐我:「要考上建中?简单!先把国中课本全都朗诵一遍,再把参考书全部看懂,然后练习所有的考冲秘籍……」
大人就是这样,每次我们有问题,他们就来说教,成天要你像个傻瓜一样抱著书猛啃,然后变成像他们那样一脸愚蠢的模样吗?
要是我都能做到了,还问他干么?
然后我又问阿宽,他要是不考基测,以后打算怎么办,结果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我也不想五十岁以后还要去夜市卖盗版A片啊!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啦!」
然后小香问我:「你的志愿是哪里?」
我答不出来,反正有学校就念啰,填不到好高中,就去念高职,现在听老师说大学毕业生都找不到好工作,失业率太高,大学录取率更高,大学教出来一堆没有一技之长的人,硕士毕业也没个屁用,还不如高职学到的实务经验多,这年头会念书了不起吗?
听班导说这里的老师个个都是硕士,都混到硕士学位了,竟然得来补习班混饭吃?
看来会读书也没什么用啊!
────日记分界线────
二OO七年七月十日晴
今天考完自然总复习,老师跟我们说了他的故事,他堂哥学历只到高职,但是他堂哥本身对计算机有兴趣,自己研读计算机方面的书几年下来,几乎什么计算机都会修,也会组装,制作网页方面也很行,但是他堂哥两年下来始终找不到一份正式的计算机维修的工作,他每次去应征较大型的公司,都被挡在「限大专学历以上」。
老师又说,他堂哥最近这两年都只能去网咖当当临时维修员,不然就是私人经营的小店面的计算机维修员,大公司连应征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学历重要的原因。
老师告诉我们:「学历固然不能保证一定有好工作,但却是好工作的基本门坎!」
能不能不要跨过那道门坎?
────日记分界线────
二OO七年七月十一日晴
社会老师听说是技术学院学生来暑期工读的,除了帮我们对答案,平时都看他在补习班打杂;他今天说,学历都是屁,要我们别被没用的思想套牢自己。
他告诉我们:「学历低,就要有头脑,就要自己创业!不然以现在社会的剥削劳力,你他妈当一百年的工读生,还买不起一台国产休旅车呢!」
记得我爸说:没学历的人,都没有什么头脑,社会老师算不算一个?
────日记分界线────
二OO七年七月十二日阴
今天忽然变得很多愁善感。
人的目标最重要,有了目标,努力往前;没有目标,先读书,不要浪费生命!
到底什么是人生目标?
生命有多远,路就有多远,生命的路一点一滴都写在课本和参考书上。
人在路上,进入茫茫毫不相识的人海中行走,你浪费了时间、空间去苦读,失去了把妹、玩乐的机会,只能收摄放纵的心思,拾起让自己厌恶的考冲班秘籍;在路上,你的容颜充满了疲惫,由天真无邪的稚气变为沉静的寂寞与忧郁,你将会孜孜追求、苦苦追问,何以这个世界只有分数、同伴的眼中只有斗争。
焦虑的少年对于自由充满了饥渴,我们想要从这种考试的桎梏中跳脱出去,将生命和青春无畏地焕发出来,追想偶尔放开怀与同学们唱KTV的快乐,就像是第一回抽烟一样呛得痛苦。
小考考得好了,成绩比人家表现得突出了,我就开始没有朋友,记得以前考了全年级第二名,有同学说想跟我一起去图书馆K书,我要上补习班没空,那些人就说我很跩,反而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推甄随便就上了,真不公平;我拿高分引人注目,结果却孤单一个人,许多同学都觉得我爱现。怎么大家不去检讨那些一天到晚参加校外比赛、却没上过几天课的人呢?
这个世界既清洁、又肮脏,既热闹、又寂寞,在喧哗的同时可以显现出无比静谧,于是我们看见了分数以外的事物,心灵更加向往回归自我,张开手臂沐浴着孔庙前的焚香气息,那烟飘向辽阔的天空,活力大地在你的脚下,啊,没有考试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虽然这种想法太浪漫了,总之未来需要现在就付出一点美好的时光,在二次基测之前,我们拚命努力念书,为高分、为理想、为考冲班的进步奖金,也为了让父母不要再在耳边唠叨而奋斗……
────日记分界线────
二OO七年七月十三日雨(又是打雷闪电的午后雷阵雨!)
我完了,今天模拟考总成绩出来,竟然比一次基测还低,只有先把成绩单藏好,免得被两个老的看见,肯定会闹得我一晚睡不着。
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学校小考一把罩,模拟考试嘎嘎叫,可是基测成绩却烂到极点?
我想大概有以下几个原因吧:
一、补习班的考试永远最难。听班导说,班主任为了吸引成绩好的学生来这里参加考冲班,特别拿高三的试题来测验我们这些可怜的国三考生……
二、学校的出题老师太混。题目都流入补习界市面不说,老师出题没钱,批改得又辛苦,干脆让学生们小放牛一下,人人拿高分,师生都快乐……
三、基测许多题目没有标准答案。岀基测考题的老师混,教育部又没有统一的教科书,每一本的答案都不一样,应该也很正常?
四、天晓得为什么。反正在学校考试考习惯了,就考你平常上课的那堆教材,怎么考怎么顺手,考基本学力测验,全国几百种教材啊!你就是料不到出题老师会采用哪一本,在极难猜题的状况下,考试不考砸也很难……
────日记分界线────
二OO七年七月十四日晴
昨天晚上我竟然连书都没摸就睡着了!
一早就爬起来写日记,我知道我的基测一定完蛋,我的心是痛苦的,我的遗憾是强烈的,因为时间在敲着最后的丧锺,一点让我临时报佛脚的机会也没有;一个个的时辰,把属于成绩的疑虑藏在岁月的流逝之中,迅速地消褪了,因为我们的生命如此短促,一生只给我们几天没有考试的日子,但如果生命是为此而艰辛的话,那又显得无穷地长了。
就和以前考科举的人一样,考试是我们古老的负担,准备考试的道路是一段漫长而艰辛的旅程,没有人有时间回顾走过的路上有什么树木,也没有人注意到身边是否走过哪个美女,基测的阴影让我们暗无天日地盲目了,我将为自己十五岁的最后一页日记,写下只属于考试和烦恼的悲歌。
天长地久有时尽,考试绵绵无绝期啊!
(全文完)
生之断章
一、少女
早上,女孩在镜子里面发现的脸上冒了一颗青春痘,当她企图把它挤掉的当儿,映在镜中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还要丑陋。
二、旅客
我走过千山万水,凭着一身胆量、回忆和疲惫,逐渐接近生命的终点。
三、住宿
进了旅馆,我问他们:「能不能给我一个房间,里面不得有光线、噪音、灰尘、广告单,然后让我好好享受清静安稳的睡眠?」
四、路人
一阵好大的碰撞声之后,老妇人躺在地上流血,各种车辆从她旁边呼啸而过,我们远远瞧着,直到救护车前来收拾善后,塞车情况终于获得纾解;今天还是觉得无聊,大家还是继续过日子,生活还是一样平淡,这还是个多么美好的早晨。
五、精神病患
他说:「医生啊,昨天晚上妈祖对我说,世界就要灭亡了,所有的生物都会死翘翘,你要不信我的话,我等一下斩鸡头来证明!」
死之取义
六、屠夫
请不要埋怨我每天杀生,在要求我放下赖以维生的屠刀之前,请你们也放下自己的餐具,跟着我一起吃素忏悔。
七、离婚
我娶了一个女人,婚前我怨她带着一纸合约,现在我更恨她拟好了一纸更可怕的合约,除了每个月定时付赡养费,还要帮她扶养几个可怕的小恶魔。
所以,什么是真正的「报复」呢?
跟你最厌恶的人结婚,然后将彼此一辈子绑在一起。
八、烂醉
许多酒液曾被我泼掉,呕吐使我生不如死,故而他人轻蔑我无法容纳更多酒精的脾胃。
昂贵的OX和纯粹的乙醇有何差别呢?
从嘴里进出的东西,曾经醇厚美味,但是最终都会变成充满酸腐之气的臭糜。
九、神
那些乩童真是太可恶了!
如果他们只会想尽办法弄得自己满身鲜血淋漓,旁观参拜的人,哪里还会相信我真的是个仁慈宽容的伟大天神?
十、鬼
我憎恨狭窄的天堂,那些心胸狭隘的人也诅咒我,许多灵魂既不生善,亦不生恶,它们只会生出一堆脏话,要人下地狱跟我作伴!
俠之小者短篇集
六、屠夫
请不要埋怨我每天杀生,在要求我放下赖以维生的屠刀之前,请你们也放下自己的餐具,跟着我一起吃素忏悔。
七、离婚
我娶了一个女人,婚前我怨她带着一纸合约,现在我更恨她拟好了一纸更可怕的合约,除了每个月定时付赡养费,还要帮她扶养几个可怕的小恶魔。
所以,什么是真正的「报复」呢?
跟你最厌恶的人结婚,然后将彼此一辈子绑在一起。
八、烂醉
许多酒液曾被我泼掉,呕吐使我生不如死,故而他人轻蔑我无法容纳更多酒精的脾胃。
昂贵的OX和纯粹的乙醇有何差别呢?
从嘴里进出的东西,曾经醇厚美味,但是最终都会变成充满酸腐之气的臭糜。
九、神
那些乩童真是太可恶了!
如果他们只会想尽办法弄得自己满身鲜血淋漓,旁观参拜的人,哪里还会相信我真的是个仁慈宽容的伟大天神?
十、鬼
我憎恨狭窄的天堂,那些心胸狭隘的人也诅咒我,许多灵魂既不生善,亦不生恶,它们只会生出一堆脏话,要人下地狱跟我作伴!
弱侠1
《楚辞》少司命
秋兰兮蘼芜,罗生兮堂下。
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夫人自有兮美子,蓀何以兮愁苦?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乎独与予兮目成。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带,倏而来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与女沐兮咸池,晞女髮兮阳之阿。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
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
竦长剑兮拥幼艾,蓀独宜兮为民正。
微风薰柳,南国春光烂嫚;烟波垂杨,湖畔舟影縹緲。
在这风景之中,但见水色瀲灧,一碧万顷,正是暮夏,洞庭湖边午后游人如织,放眼望去,岳阳楼上不乏咏物赏观者,正对著山光水井吟诗作对;岳阳楼上四壁题咏,楼下不少摊贩,贩卖书画水墨,忽然之间,远处驰来四骑,领头的是个身长俊逸的白衣青年,年纪大约廿五六岁上下,其他的则都是年轻貌美的少女,这一行人衣饰雅致,相当引人注目。
驀地,那青年飘然跃下马鞍,缓步走到其中一个摊位前面,对著其中一幅水墨画欣赏许久。
摆摊的老人忙著招呼,问道:「客倌,喜欢这幅麼?」
「嗯。」
那青年从腰间取出一锭金子,轻轻一拋,手法巧妙而精準地掷到老人的摊位上。
「这……您给的太多了……」
「收下吧。」
男子朝老人微微一哂,指示一名少女伸手取下图画捲起带走,随即离去。
这几名神秘男女突然的出现与消失,不仅湖边的游人和小贩觉得好奇,连附近的挽纱妇人也不禁跟著瞧上了几眼,只见夕阳西斜,那四骑渐次消失在暮色之中。
傍晚,岳州城中灯火也处处点亮了起来,「沉香楼」上的彩灯映照在流水之上,还比天上的明月更亮。
「沉香楼」是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夜夜笙歌,寻芳客出出入入,欢声笑语时时可闻。
说是酒楼,端的是寻芳客的天堂,楼下酒香迎里,楼上春色无边,来此到访的,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鶯鶯燕燕之中,也只有色艺傲人的翠旍是「沉香楼」最惹人注目的名妓,许多文人豪士上得楼来,洒遍千金万两,就是为了要一睹芳容。
一身布衣的江篱,静静地站在楼下,远远看著那片灯火辉煌的地方。
他没有资格走进这栋象徵权势和地位的「沉香楼」。
他没有钱,没有背景,最要紧的是没有出人头地的名衔,可以学那些厌倦学习八股的骚人墨客,偶尔来此饮酒买醉,逍遥花间月下。
他也没有那些豪奢官员的派头,金银基本可以决定一切,决定是否走到哪裡都会有人招呼,有人陪笑,有人称兄道弟……和有美人的眼波流转,笑靨如花。
江篱刚满十五岁,自小母亲早逝,家裡也很贫穷,他父亲是个落魄的书生,以前在当舖裡当朝奉,帮人代写状子营生,后来一批杀人放火的土匪抢了当舖,也让他父亲葬生火窟。
后来他跟著祖父生活,学习读书认字,心裡只想著有朝一日能考上省试再高中状元,因此非常用功,可是打从四年前第一次看见清丽无伦的翠旍,他就迷得连魂也飞了,平日刻苦研读的八股文字,更是逐渐被拋在脑后。
要是没有考中乡员,和亡父一样当个没有功名的落魄书生就这样终老,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没有遇见翠旍之前,他真的可以心无旁鶩。
但江篱曾不知想过多少次了,心裡只想著能亲近美人。
他知道翠旍不喜欢声色犬马的生活,她总是神色冷淡地出现,在庙裡拜神的时候,或者偶然在湖畔,那是会揪人心痛的名字,却也是多麼美丽的两个字。
江篱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无关饥饱的事也会让他这么在意,这麼神不守舍,他从没听过她的声音,也没能同她说过一句话,往往惆悵地逛到「沉香楼」,只盼望著能够见著她的面,但从未如愿。
想起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翠旍还是垂著髮辫的娇美少女,年岁大约与他现在相当,当日她站在湖岸的柳树下,一袭衣衫比柳色更绿,腰肢嫋娜更胜柳枝。
那是阳光耀目的日子,微风拂衣,花香扑面,只见她静静地佇立在水边,白皙的脸颊掩映著夏日洞庭的湖光山色,而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慑人心魄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