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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于心望向床头柜,方东旭的照片放在那儿,正朝她在阳光下的巴黎展露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认识了他一年半以来,即便她再跟别的男人上床,心里想的也只有他;更何况,半年来她都没有再交别的男朋友,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她自己认为绍辉不算,只是一个调剂生活的替代品,以及修理周美伦那个丑女人的一项工具,根本谈不上是爱。
虽说她也「外遇」、「偷腥」过几次,只是因为无聊嘛,反正她还是很爱阿旭。
一个女人,当然也能像男人一样,在床上贪恋肉欲,下了床之后尽情谈恋爱。
在认识方东旭之前,于心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由奔放、拒绝受到任何男人约束的新时代女性,她看不起那些热爱算命、塔罗牌和星座的蠢女孩,更轻蔑那些连怎么打扮自己、让自己变得像个人样都学不会的丑八怪,在她的生命之中,所有的男人都是过客,从第一次恋爱开始,所有爱过的男人都会离她而去,不是那些人甩了她,而是她根本不想回顾这些企图绑死她生命的男性,所有的爱语都是陈腔滥调,所有谈恋爱的过程都没有丝毫新意,这些男人一再使她厌烦,谁也无法容忍她的任性和自我,于是最后每个男友都交往不到一年,她也一直是首先提出分手的那一个。
然而,有一个男人却打破了这层限制。
几年前,当她还是个新上机的空姐,隔着整个机舱的乘客,她瞄到正在沉思的他,看到那副忧郁的模样,其它的事物都不存在了;那就像是情歌中的缠绵曲调,她的心跳停止了,直到那一刻之前,她没想过自己可以是个罗曼蒂克的人。
远在交谈后知道两人注定会成为男女朋友之前,她就爱上他了;无论如何,她要这个男人,要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于心坐在床上,看着床头的相框,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意。
才两、三个星期不见,她就开始想他了;干脆,明天约他出来吃顿饭,再好好准备、打扮一下,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也好……她希望,明天能够制造出属于彼此的浪漫夜晚。
想着想着,她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衣柜那儿去。
由于阿旭在外商公司工作,星期五只上半天班,她可以在中午溜过去找他,下午两点再赶回去机场待命。
只不过,人生于她,虽然常是如此趁心如意,但似乎还是不够。
她打开衣橱,望着满柜子的漂亮衣服发呆。
到底她该穿哪一件才好呢?
她像个小女孩般甩甩头。
阿旭喜欢白色,又是个拘谨又保守的绅士,她就乖乖挑件规规矩矩的米白色套装好了,他一定会说她穿起来很好看的。
当然,她知道他爱吃法国菜,而她也是因此才喜欢上法国料理的。
明天,她要和他去那家「醉月」用餐,那些越南人擅长做法国料理,可把东西弄得好吃极了呢!
第四章:男人和女人的界限(2)
对于方东旭而言,小周末是他最期盼的日子。
他喜欢早晨,有的时候,他选择只身走一小段路,一早将车开到公司,到附近林荫或者办公室楼顶的空间踅踅逛逛,这是一种源自于早年晨起运动的习惯;通常办公室里总有一些事情要做,使他能在下班之后拖到战场收拾整洁后才回家,或者,有一两位同事,同样不想那么早回家,大伙儿便到附近的餐厅喝点酒,小酌使得夜晚不再那么无趣。
这彷佛就像是往日重现。
每当他踏进「艾尔萨」的大门,柜台小姐和员工们的道早问好的「Bonjour!(您早!)」便不绝于耳,这总会令他想起在国外念书的那段岁月。
一年多以来,他都没再回法国去重温旧梦了。
最近,在上班的公司工作的时候,他常常会忆起往日种种;他曾经在Dijon(第戎)有过的当地友人和外国朋友,以及他在巴黎交往过的一个金发女孩……那段浪漫、悠闲而惬意的过去,似乎并未完全被时间所冲淡。
突如其来地,他眼前那些温馨的影像,很快地被一个年轻女孩的脸所占据。
她叫周美伦,虽然长得并非是属于「美艳绝伦」的那一型,但却令他印象相当深刻,一见如故。
然后,他又想到另一个十足堪称「美丽」的女人。
卓于心的照片正好端端地放在他的皮夹里,她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娇纵而高傲,和那位朴实、亲切的周小姐相比,感觉上完全不同,他喜欢她的任性和自我,让他觉得她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她聪慧、心思动得极快,却娇生惯养,又从不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她总是说:「我把自己管好就够了,理别人做什么?」
但他就是因此而受她吸引。
只不过,她有好一阵子没跟他联络了……有的时候,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把他给忘了,或是就随性抛在脑后了。
想着想着,他办公桌上的电话蓦地响了起来。
他按下通话键,女秘书细细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方先生,卓小姐找您。」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顿了一下,叹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才说:「好,把电话转进来。」他说完,很快又按下分机,拿起话筒接听。
「喂,于心吗?」
「是我啦,阿旭。」她柔柔的声音自话筒另一端传过来:「我们好一阵子没见面了吧?」
「没错,是有一阵子了。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总算把飞行时数都飞完了一大半──我有几个星期没跟你联络,都是因为排班的关系,没能把时间全留给你。」她甜甜地一笑:「当空服员可没那么轻松的啊!前些日子我飞欧洲,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时差再加以长途飞行,你也晓得有多累人啊。」
方东旭想了想,这倒也是。
于心在航空公司当空姐,他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想到她会忙到连电话也没一通,遑论现在又突如其来打电话给他。
「那你现在──」
「我今天有班,先飞香港,再飞伦敦。」她很快又说:「时间紧迫,我们相处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那,中午十一点半,我们就在『醉月』吃饭吧,趁我人还在台湾以前,你不可以拒绝。」
「十一点半?」真糟糕,她是硬逼他跷班早退了,但他就是拒绝不了她。「好吧,我跟你在那里会合,再送你去机场。」
「那么,我就等着你替我饯行啦!到时见啰,Atoutàl’heure!(待会见!)」
她说完之后,电话线很快就断了。
方东旭又苦笑着叹了口气,挂上电话,内心有股茫然,也有股空虚。
于心就是这样,任意妄为惯了,根本不考虑他的难处;假如她能够成熟、事事体谅别人一点该多好,而他也就不会这么感到困扰了吧。
第四章:男人和女人的界限(3)
十一点之前,方东旭托他的秘书向公司告个假,便开车前往那家法式小馆「醉月」赴约。
卓于心早已抵达,她坐在餐厅里等他,在靠窗的位子那儿,连窗外不少过往的行人,都不禁对她投以赞赏的目光;她挽起长长的秀发,云鬟如雾,在头顶上结了个松松的髻,耳间戴了一副珍珠耳环,搭配她米白色的套装,一颗同色、镶嵌美钻的珍珠坠子,则在她纤细的颈项上闪烁。
她向方东旭招了招手,脸上的微笑是十足动人的。
「停车位很难找,幸好我们早订位了。」他在落座时说。
「我们点菜吧!」她衷心期待地说。
「你点,客随主便。」他绅士地把菜单拿给她。
但她的眼睛仍不时望着他,连菜单也没瞧上几眼。
方东旭长得高大、优雅,而且她能够驾驭他,这是她向来都找不到的那种好男人。
他有着一种男人很少见的气质,许多男人随着年龄成长,少部分的可以保持清爽的外貌,还有些人培养出豪迈的魄力,另外一些人看起来因为书读得太多而显得斯文懦弱,还有些男人锻炼出强健的体格,可是只有一种男人能够表现出智慧的神采,那远比英俊的外貌还要引人注目。
他真是最好的男人,卓于心自信满满地想,她对平凡的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在她身边的都得配得上她的美貌才行,而阿旭,就是她心目中的最理想人选,他那份温柔和睿智的目光,是现今男性最缺乏的一种特质。
她还喜欢受人瞩目的快感;瞧,当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不活脱脱是图画中走出来的俊男美女么?就在这餐厅里,旁人倾羡的目光,教她感到好快乐。
即使是炫耀也罢,是搭配也罢,反正她爱这个男人,又在乎什么其它?
「你最近过得如何?」他问。
「老样子,就是看看书、逛逛街啰。」
她愉快地说,握着他放在餐桌上的左手,感觉那股她所喜欢的男人指尖所传达得暖意。
好高兴哦,她无声地笑了,好像每次碰触到他,她心中的爱意便加深了几分,也因此她想要更靠近他,彷佛这样才能更贴近他的心。
「你总是在想事情的时候偷笑。于心,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菜单啊。」她说,很快地叫来侍者,一一点完菜色。
此时,方东旭才仔细地打量她;于心本来就长得漂亮,几个星期不见,她变得愈发妩媚动人了;他喜欢看她,也喜欢她像个美丽的洋娃娃一般坐在那里的样子。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看一个街上玻璃橱窗里的模特儿一样,虽然很美,却美得不真实,美得像个梦。
「还说我……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她不自在地问。
「因为你很美,所以我看呆了。」他自嘲地一笑。
于心感到一阵只属于女人才有的虚荣快意,不禁抚弄了一下她的发丝。「是吗?」她明知故问,心里却高兴得很。
幸好,今天穿了这件衣服,果然是选对了,才能搏得他的赞赏嘛!
她曾经立定决心,以自己出色的外貌,绝对可以攻下任何男人;因此,对于结婚,她并不急于一时,直到理想的丈夫打着领带出现了,便又主动出击。
「你怎么没吃?」他关切地问道:「有心事吗?」
「嗳,阿旭,其实前几天我又和同事吵架了。」
「怎么回事?」
「只是女人的嫉妒心罢,没什么的,我真高兴你能帮我打气。」她微笑道。「个性不好,人际关系不好,我全都不在意。只要有你支持我,就算我被谁欺负、被全世界的人讨厌,全都无所谓。」
「于心,你别这么说,经你一提,我又担心了。」
「作空姐本来就是运用外貌和微笑来服务客人,而我一向如此,早习惯了,又有什么不对?」她自得地笑了:「反正,我有你在,就比她们更幸福不知几百倍了。」
「幸福?」他不禁问道:「你所谓的幸福是什么?」
「我吗?我要一个最最爱我、关心我的人,什么都要最好的……而你就是最棒的了。」她笑盈盈地举杯:「Cheers!」
「于心,我──」他不知所措地苦笑着举杯。
「以水代酒,我知道你要开车的。」她说出他的顾虑:「醉不上道,你这家伙老是有一套自己的规则,连在『醉月』也从不喝醉。」
「我这是遵守行车规定。」
「你这是龟毛。」她说。「区区一杯小酒,灌得醉谁啊?」
方东旭摇头苦笑,浅尝了口果汁。
方东旭望着她,内心思忖着自己为何会突然有这种想法;他喜欢她,这是事实──可是,两人认识、交往至今已快两年,相对于于心的想法,他实在摸不透──他真的爱这个女人吗?亦或是,他只爱上了她的浮表?
他心不在焉地品尝美食,却始终食不知味。
「对了,阿旭,这次我去伦敦,要不要我替你带些东西回来?」于心笑着问。
他摇头:「不用了。」
「那真可惜。好吧,我到时候再看看买什么给你和伯父母……」于心自顾自地说,注意到他有点儿不对劲。
但方东旭只是微笑地吃着,偶尔与她说说话,但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她从不需要担心在这个男人面前的表现,他有足够的政治问题和世界局是可以谈,然而他只和她聊她近来读的书目,又分析十九世纪与廿世纪的文学衔接点,使她的愉快心情一扫而光,于是她特意讲到D。H。劳伦斯,接着提到HenryMiller充满放荡激情的《北回归线》,这些描述情欲的异色作品,终于让方东旭有些迟疑地停止了说话。
「你最近都在看这类书籍?」
「有何不可?」
「你故意糗我的?」
于心哈哈一笑,这是她的才智之一,也是她之所以能够周旋在许多男人之间的原因,她了解男人,洞悉他们的弱点及能力,本能地知道如何使他们从容,或者使他们尴尬;方东旭心里清楚,她真的非常迷人,什么话题都可以谈,而那双妩媚的眼眸,令她看起来十分动人,也让他马上联想到一些不太文学的想法。
回到劳伦斯,于心很快将两人的主题转入一个没有性别的境界,让自己可以欣赏、观察这个男人,而不被他观察回来,藉由两人共通的语言,她很在乎自己的表现是否像个名符其实的才女,于是她告诉他,有一天她也想学着写一本《儿子与情人》,看着她的双眼亮了起来,好像在诉说属于自己的梦想,两颊因为兴奋而发红,方东旭觉得她真是一个好特别的女孩子。
第四章:男人和女人的界限(4)
吃完中餐,两人相偕走出法国餐厅。
于心问他:「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上来坐坐?」
「刚吃完饭,不逛逛街走一走?」
「我今天下午要飞长途去伦敦,就几步路远嘛,而且平常这几条街也逛得都烦了,跟我利用这点时间聊个天也不成?」
方东旭温和地说:「好吧。」
于心的新家在东区的一栋大楼楼顶,看起来相当富丽堂皇,纯白却铺有腥红色地毯的大厅,布置得一点生活感也没有,这地方纤尘不染,她又常出国飞远程航线,似乎很少待在这里;这是方东旭第一次来到她家,他刚在皮沙发上坐下,只见她的行李箱稳稳放在客厅里面,空服员的制服也挂在衣帽架上,他一脸疑惑的神情,询问地看着她;可是,于心还是一脸无辜的笑。
「怎么打包了行李?」他沉声问道:「你今天晚上几点的飞机?」
「下午四点。」
他怔怔看了一下手表,正是下午一点多,问道:「四点登机?会不会来不及啊?」
「我不会迟到啦,你别老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嘛。」她微微一笑,拉上室内的窗帘,遮住窗外透进来的午后阳光。「我身边的人,就属你最唠叨。今天屋里好冷清,菲佣放大假去了,下午一个人无聊得要命,你来我这儿陪我一下,不也很好?」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了?」他皱着眉,不解地望着她。
「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她瞋道,回身走向他,脸上挂着迷人的笑。「阿旭,你以为我是干嘛兜老半天圈子,才要你来这里的啊?」
他凝视着她,见她解开发髻,诱人地甩了甩那一头长发,终于恍然大悟。
「你……」
「跟我做爱吧。」她微笑着说,一对眸子动情地发亮,双手搭上他的肩。
「于心,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要做这种事。」他义正词严地说。
「这也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你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有『不纯正的目的』或是非分之想……你是个绅士,对人总是待之以礼,从不逾矩;可是,今天我想留下一点回忆,可以让我在国外一个人孤独时拥有的片刻温存……」她呢喃,「你该不会就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方东旭诧异地望着她,看着她解开上衣的钮扣和他的领带,看着她褪下上衣和短裙,踢掉高跟鞋……而后心笙动摇地看着她近乎赤裸地坐在他腿上,柔软的唇贴在他胸口,双手扯开他的上衣。
天呐,他可不是圣人!当他用力地扳开她,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时,她用那对猫般的晶亮眸子凝睼着他,像是他在巴黎曾有过的那个金发女孩一样;她们有着相同的、专注的渴望表情。
在理智与欲望的边缘挣扎数秒钟之后,他终于卸下防卫,用力吻上她的唇。
这之后,卓于心的唇边泛起一丝得意的笑;从来没有男人能逃过她的手掌心,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想:每个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们是欲望的动物。
她牵着他的手,光着脚丫子,一路带着他往卧室走去,然后他们默默无语地继续脱着衣服,两人站在床的两边,彷佛是拳击选手准备要进场比赛,方东旭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挂在椅背上,于心却是任内衣随意落在地毯上──后来他发现这是她改不掉的坏习惯,和他曾经认识的一个女孩一样的随性习惯──接着他们上了床,在彼此的怀抱中,他的脑中忽然变成一片空白。
一个小时过去了。
在MarieDenisePalitière(玛丽丹妮丝&;#8231;佩莉蒂)的「Dance(舞蹈)」歌声中,于心裹着被单,以一种彷佛配合着曲调的诱惑旋律,缓步踱向房间的另一头;她纤细的白臂和柔滑的肩颈曲线,教人无法移开目光,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如同肚皮舞娘般挑逗地款摆着,而他的视线则随着她白皙的脚踝消失在浴室门后,回到了天花板上。
这首软语呢哝、极富异国风情的法文歌曲,一直延续了好几分钟,彷佛是在颂赞着肉体及视觉上的欢愉,教人似乎能看见一名丰满裸裎的舞女,正在眼前大跳艳舞,或者是正轻解罗衫。
方东旭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脸上有着纵欲过后的迷惘神情;他聆听着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