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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脸,我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笑,幸福太过强烈以至于感觉自己下一秒钟就会在阳光下融掉,真希望命运之神喊声“停”,就让我的人生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习晓北打开露台的门探出了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别闹了,系上你的裤子快点吃饭,一会儿跟我回趟老家。”
“干嘛?”
“带你见见咱娘。”他不再嬉皮笑脸,很认真地强调,“亲娘。”
38 草原
我虽然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却还未丧失理智,我不认为一个远在草原尽头大漠边缘的蒙古族老太太会理解他的儿子为什么大老远的给她带回来一个男人。
“你以为我会对她说你是我媳妇儿?”习晓北盯着我的筷子…他都吃第三碗饭了,我还在数米粒。
“那你带我回去干嘛?”
“宇龙和国家电网合作要在我老家搞一个风力发电项目,选址进行的差不多了,我和电力的老总要去现场看一下,你就是捎带脚儿,怎么着,不想去?”
我立时来了精神,供电局这块硬骨头,我们啃它的代发工资和代收电费都一个多月了,没任何进展。
“你和电力的老总说说好不好,分我们点肉吃。”
“行啊,我介绍你们认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我只负责搞你,你替我搞定他,可不可以?”我抬起脚踩在他腿间柔软的器官上,轻轻摩挲。习晓北盯着我看了看,我赶紧收回脚使劲往嘴里扒饭,唉,啥都好,就是缺乏幽默感。
车开出了市区,层峦叠嶂扑面而来,习晓北关了空调按开车窗,脱掉了上衣。湿热的风渐渐了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清凉。我按住被吹的纷乱的头发,侧过身盯着习晓北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有些担心。
“哥,咱娘要是问你这一身的伤是哪里来的怎么办?”
“疯狗咬的。”
我脱下上衣,“那我可不可以也说被狗咬了呢?”
习晓北侧过头打量了我几眼,“你可以跟她说你就是那条狗。”
昨天晚上实在是被折腾的够呛,我调戏了习晓北几句后看他总是专注的开车不怎么搭理我,闷得只好爬到后座去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习晓北使劲摇晃我:“醒醒,下车小便。”我迷迷糊糊地说我没有,结果习总说没有也得挤出点来,因为他有。我突然对亲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习晓北一点也不像他温和的爸爸,那么,是怎样一个英雄的母亲养育了这麽个混蛋恶霸儿子?
磕磕绊绊的下了车,应该是四五点钟的光景了,两个人解决了生理问题,我抬头仔细看了一眼,裤子都没系利落就撒了欢儿地疯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嚎,实在兴奋地不得了,就地打了两个滚儿…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就在眼前。
盛夏季节,草原最生机勃勃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野花星星点点开的如火如荼,耀眼的阳光下,连干热的风也仿佛有了形状,我随手一扯放在鼻子下一闻,无比的清甜。回头寻找习晓北,他两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悠闲地望着我,突然转过身向着不远处的一片白桦林走去。
直觉告诉我他想做什么,我一路小跑追过去“噌”的窜上了他的背,他抓住了我的大腿根稍微弓了下腰说:“搂着脖子。”
我再比他瘦体重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呢,他背着我却没觉得怎样吃力。厚厚的落叶在他脚下沙沙地响,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慵懒地洒在我们身上,我浑身无力,趴在他耳边说:“哥,就这里吧,我忍不住了。”
习晓北轻柔地放下我,像放下一件珍贵的瓷器。树林里的光线有点暗,新鲜的树叶和腐败的落叶的气息混合在一处,我有点恍惚。褪下裤子,我看见自己的小弟弟直挺挺地立着,恬不知耻却又理直气壮。习晓北吃吃地笑了起来,轻轻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跪在我身侧,低头含住了它。
毫无技巧可言,我却不可抑制地呻吟起来,有风穿林而过,把我的叫声带出去好远,惊的鸟儿扑愣愣地飞。我抓了一把树下的青草咬在嘴里,想着自己的家伙也正含在习晓北的口中,胯下一紧,使劲推他:“不要,我快射了……”
他没有躲,尽数射在他嘴里。呛咳着吐在地上,习晓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蛮子,实在是咽不下去……”
我红了脸把头扭向一边,他把我扳过来正色道:“到了家就不许老发情了啊,回头再把咱娘吓着。”
顿了顿,他不怀好意地拽出我嘴里的青草:“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你还真是个宝儿啊。”
39 美丽的姑娘敖登格日勒
夜幕降临,我们在一个冷清的小镇上停下来加油。四周围的原野过于空旷,显得整个镇子是那么的渺小,灯光看起来都是雾气昭昭的。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当时我父母都在这里教书。”习晓北突然开口,但说的事仿佛与他无关。
“他们为什么离婚?”我忍不住问,在加油站昏暗的光线里偷看他的脸色。
“我爸爸想过好一点的日子,而我娘却日思夜想着回到她的故乡去,比这更荒凉的地方,那里的孩子大多数上不了学。”
习晓北从未跟我谈起过他的家事,此时却有些欲罢不能的样子。草原上昼夜温差很大,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件夹克示意我套上,自己仍旧穿着一件短袖T恤。
“那时你多大?”
“十二三岁吧,不喜欢读书,像个野马驹子一样四处闯祸。我爸和季华结婚后来找我,季华很能干,自己有一辆运煤的大卡车,我被那个铁家伙迷住了,就跟他俩走了。”习晓北停了下来,直视着我的眼睛:“我很混账吧?把咱娘一个人撇在这里。后来我不犯浑了,挣了钱回来接她,你猜她说什么?”
我心里有点酸楚,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
“她说我不属于这里。”
越野车在黑暗中又颠簸了三四个小时,午夜时分我看到前面微弱的灯光。习晓北停下车打开顶灯仔仔细细地打量我,用手指抚平我的头发,笑了。
“蛮子,你是属于我的吧?”
我用力地点头,心却开始狂跳不止。
本以为会见到蒙古包,亲娘的家却是和沿途普通的北方农家院落差不多的样子。还没进门先听见狗在狂吠,然后就有手电筒的光亮慢慢来到车前。我和习晓北下了车,听见一个激动地女声叫喊“塔拉!塔拉!”我还在琢磨到底是什么意思,习晓北已经冲了上去,抱起他娘使劲亲了一口,两个人欢叫着开始原地转圈儿。
借着车灯和旋转的手电筒的光亮,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穿着蒙古袍子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而此刻在习晓北怀中笑的银铃一样脆生的美丽女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穿着牛仔裤和牛仔衬衫,头上包着条即使在夜里也能感觉到艳丽的三角绸巾,一双眼睛水光潋滟,老天,我终于明白习晓北为什么会那样好看。
后来我才知道“塔拉”是习晓北的蒙古名字,意思是原野。而我们的美丽的亲娘,叫做敖登格日勒,星光。
“蛮子,过来。”习晓北放下他娘,向我招手。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一时间觉得漆黑的夜空中月亮星星啥的一股脑儿全都要掉在我身上。
“娘,这是小蛮子。”习晓北把我拉到跟前介绍,顺带用脚踢了一下我的腿弯,“给娘磕个头。”
敖登格日勒凑近打量我,欣喜地问:“塔拉,这是你的兄弟吗?”
40 不要说
“比兄弟还要好的,娘,您就当他是您小儿子吧。”习晓北继续踢我的腿,但磕头最终没有成功,亲娘一把抓住了我吓得冰凉的双手,心疼地皱着眉头把我往屋里扯,我苦笑着回头,看见习晓北气鼓鼓地开始从车上往下卸一大箱子的书。
“娘,我得去帮我哥一把……”
“不用,他有的是力气,快跟娘进去喝杯热奶茶,瞧这手冻得……”习晓北使劲踢了箱子一脚,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进屋去了。
一字排开的几间平顶房子里都亮着灯,像荒原上突兀的仙女的城堡,让人安心又恍惚。我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和亲娘一起靠在窗户上向外张望,傻傻地看着习晓北把车里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的一间小屋,倒车,调头,停好。
“孩子,”亲娘回过头,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到她脸上细密的皱纹,真的已经不年轻了,可依旧感觉美丽。“我有大半年没见到我的塔拉,他过的好吗?”
“好。”突然有了奇怪的念头,遇到我之前,习晓北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他现在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亲娘满怀期待地望着我,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
说实话,此时我一点都不介意把自己变成一个长发飘飘面目姣好的女子,娇滴滴地说声“娘,就是我啊!”可一时半会儿的,硬件不太好办。
“好像还没有……”
习晓北及时地推门而入,把我从尴尬中解救出来。他大声地嚷饿,亲娘忙不迭地进了厨房,我和习晓北去最边上的浴房洗澡。
虽然所处的地方条件艰苦,看的出习晓北煞费苦心把他亲娘的家弄得非常舒适。浴房里镶着漂亮的瓷砖,太阳能热水器,还有一个大大的木质浴桶。
我往浴桶里注水,试好温度后起身去脱习晓北的衣服,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墙壁出神,听从我的摆布。
“不许和你娘说我们的事。”我把他按在水里,恶狠狠地警告他。
习晓北缓过神儿来,抓住我一只手:“你这麽贤惠,我真想说出来让咱娘高兴高兴……”
“看咱娘的爽利劲儿,你要敢说,估计咱俩都要连夜被赶到草原上去喂狼!”
习晓北蔫儿了,低头不语。我草草冲了个淋浴,出去吃饭。
瓦罐儿里用牛骨头汤熬了不知多久的小米粥,把我香了个跟头,刚烙好的瓤子饼卷上腌的流油的咸鸭蛋和冷切牛肉,我早把刚才的苦恼抛到一边,吭哧吭哧地吃了个不亦乐乎。
“这孩子,慢点,别噎坏了……”亲娘在一边慈爱的望着我,很自然地摸我的头,她大概会武功,戳到了我的泪穴,于是我哭了…我爸妈自从知道了我的性向,再也没碰过我,我搬出去住以后,听说他们把家里进行了一次彻底地消毒。如果亲娘知道了我的底细,会不会反复洗她的手,我走以后会不会也进行消毒呢?想到这里,我心里堵的难受,吃不下了。
“蛮子,我娘做的饭还不如我做的好吃呢,你这哭天抹泪的马屁拍的可是有点过了。”习晓北语气轻松地调侃,可探寻的目光却是有些担心。
“是啊,孩子,你怎么啦?”亲娘也着急了,母子两个一起关切地望着我,我破涕为笑:“太好吃了……”
吃完饭习晓北说今天要和亲娘说说话,让我自己先去睡。跟在他后面进了里间,关好门,我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哥,求你,不要说。”
习晓北掰开我的手,有点严厉地命令:“睡觉!”
我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很久没有睡过真正的家做的棉被了,一种踏实的厚重感觉渗透进我的每个毛孔,我舒服地闭上眼睛。习晓北“啪”的一声关了灯却没有走,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俯下身亲了亲我的额头:“不要怕,天塌不了,真塌了,还有我扛着呢。”
41 橄榄树
我本来应该纠结地睡不着觉的,大概是因为有习晓北撑着我的天,竟然酣甜一梦到天明。后来是被热醒的,太阳一出来,棉被就盖不住了。
家里静悄悄的,我以为他们娘俩都没有醒,蹑手蹑脚地穿上衣服出去一看,几个房间的门都开着没有人,习晓北的车也没了,敢情家里就剩下我一个。
洗漱完了来到厨房,餐桌上的纱罩下是炒鸡蛋、小葱拌豆腐和绿豆汤,锅里是热腾腾的馒头。我放心了,习晓北应该是没有说,否则亲娘哪来的心情专门给我做早饭…没有一样蒙古族的传统食物,肯定是怕我吃不惯。
我吃饱喝足了到院子里瞎逛,亲娘养着几只鸡和两只羊,另外角落里有个高大的棚子,我凑过去一看,嘿!一匹油黑乌亮的高头大马。我刚要上前摸摸,就听见亲娘着急地大叫:“孩子别碰!”
我缩回了手,亲娘从外面冲进来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千万不要碰旭日干,除了我和塔拉,它不让任何人动它。”
被称作旭日干(汉语的意思是风暴)的大黑马喷了个响鼻儿,不屑地转过身。我撇撇嘴,牛气什么,比起那只八哥,你算个没文化的!
门外停着辆大切诺基,一只德国黑背从车窗里探出头,警惕地打量我。
“娘,您这是?”
“我去学校把车开回来,塔拉带来不少书和教具文具,我再给运回去。”
“我哥呢?”
“到松树沟看现场去了,据说要建什么风力发电站。”
我帮着亲娘往车上搬东西,还是改不了南方人细腻的心思,我偷偷地观察她。对我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只是脸色不大好,眼睛有点肿,大概昨天睡得太晚了。
收拾利落,亲娘拍拍手上下打量我,“孩子,你上过大学吧?”
“啊?上过。”
“塔拉再有钱,也找不到好老师到这里安心地教书,前几天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师范毕业了以为能呆住呢,才两个月就跑了。”亲娘叹口气,“我教点语文数学还行,英语一点都不通,真是耽误了孩子们。塔拉明天下午才回来,你能给孩子们上几堂英语课吗?”
“当然!”我兴致勃勃地上了车,心想可逮着机会在亲娘面前表现一下了。
宇龙捐助的希望学校,就在离亲娘家不远的地方。因为草原上风大,没有盖楼,好几排漂亮的平顶房子,教室,学生宿舍,食堂,图书室,电教室,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个标准的篮球场和一个小型足球场。二三十个孩子,从六七岁到十五六不等,真难为了亲娘,得累成啥样啊。
孩子们基础不好,勉强认得二十六个字母。望着讲台下一双双纯净无比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童年的习晓北,当然,他不会这样老实地坐在教室里。下课了,孩子们聚拢过来,却又羞涩地谁都不开口,只是热切地望着我。我为了缓解气氛,指着讲台旁的一架电子琴:“谁是音乐课代表,给我唱首蒙古族民歌吧。”
“老师,我们没上过音乐课,哪来的音乐课代表?”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举起手说,脸上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老师,你给我们上一堂吧,我们想听电视里那样的歌。”
这里真的是太闭塞了,我实在不忍心说你们的民歌才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我插上电源,孩子们欢呼雀跃,把隔壁上拼音课的孩子们也招呼了过来。亲娘没有生气,和做饭的大娘看门的大爷一起坐在教室的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头,想了想,“同学们,今天我教你们唱首歌儿吧,歌的名字叫,橄榄树。”
我想这是我学琴以来最有意义的一次弹奏,而孩子们都是天生的好嗓子,天生的歌者。不到四十分钟,和着我的琴声,看着黑板上的歌词,我听到了世界上最美最动人的橄榄树。一曲终了,孩子们一拥而上把我围在中央,我下意识地看向亲娘,她眼里闪着泪花冲我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刹那间我却捕捉到了她眼底无尽地哀伤。
该死的习晓北!
42 亲娘的梦想
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我尽量做让亲娘高兴的事。一两天的时间学不了什么东西,我干脆组织大孩子们打篮球,小孩子们踢足球,男女混搭,蒙古族的小姑娘们,各个巾帼不让须眉,孩子们玩得开心极了。
傍晚时分和孩子们一起吃了饭,我和亲娘慢慢地走回家。那只大狗前前后后地在我们脚边撒欢儿,不再敌视我,还咬我的裤脚。
“孩子,太谢谢你了,我们学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学生们也从没有这样高兴过。”亲娘发自内心地感谢我。
我目的不纯,觉得无地自容。
以后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亲娘好像一下子老了,走起路来有点蹒跚。随着最后一抹亮色沉在了地平线,我的心也跟着掉了下去。不知道习晓北跟娘说了什么,他的电话又一直不在服务区,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习晓北敢把我一个人留下来,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母亲:亲娘是有着浩瀚星空一样宽广胸怀的女子,明明心底悲伤无限,不肯一点迁怒他人。
因此我越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原谅。
靠着墙坐了一夜,我不明白习晓北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回来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亲娘。其实我们生活在离这很远的地方,即使一辈子在一起,也可以不让她发觉。亲娘肯定也没睡,半夜里我听见她低低地吟唱,忧伤的曲调无形的绳索一样勒紧我的心,绞出血来。
第二天下午习晓北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和亲娘一起清理图书室。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娘,明天我还要去签合同,所以现在就得回去了。”他靠着门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
三个人默默地回到家,亲娘取了几包东西放进我们的车里,转身进院,自始至终没有看习晓北一眼。我站在车前,喉咙一紧,“娘”字居然叫不出口。
习晓北上前几步抱住了亲娘,她回过身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几秒钟,突然开始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