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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苹,你晚上有空吗?”
“当然有空,柳经理。今天是你当经理的第一天,感觉如何?”话筒另一端传来的声音清脆。
柳承业无法克制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种无法克制的行为样式,又叫做傻;
“好还要更好。”
“野心很大哦!”
“这叫适者生存。”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永远精力旺盛,永远自信满清。”
永远自信满满?不,在纪晓茹面前,他曾跌倒,所以他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谢谢你的夸奖,我会努力保持这个形象。”
“我知道你在台湾有个女朋友,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柳承业一怔,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是一回事,听到这么直接的告白又是另一回事。
沉默、寂静。
“我收到你的回答了。”左索苹先开口。
“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答案,因为未来要经过时间的考验。”
“我会努力,”
“也不用太努力,一分耕耘不一定就会有一分收获。”
“如果有那一天,我会重新申请农业补偿。”
***************
当时间无法停止,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弹指之间,人们的生活就变戍环环相扣的故事片段,喜、怒、哀、乐连番上阵,一直到合上眼睛为止。
这就是人生。
纪晓茹用黄色笔在记事奉上画上句点;黄色代表一种体验、心情的感受。
三年了,柳承业离开身边三年纪念日。
每到这种特别的日子,她总会循着仅存无几的记忆,刻意走过他们曾牵手漫步过的地方。
两年前,她曾经在他生日时,努力的回忆,却发现自己开始丧失那些甜蜜的汜忆。
所以她更加努力制作记事本,甚至开始利用照相机,将每年来看过的晨色拍下来。
为了如果还有的未来做规划。
透过镜头,喀喳一声,她按下快门,拍下淡水的落日;
捷运的完成让这块净地变好多,人潮多点,人工造景多点,摊贩多点,加起来就是面目全非,至少和以前的照片比对起来是如此。
纪晓茹退后数步,打算把新建的眺望平台拍下来,留下见证。
摆好相机,适过镜头、调整焦距,有对情侣走过镜头前,男人不晓得在女人耳边说什么,惹得女人娇嗔的抡起拳头落在他的肩膀上,她笑得好美……眉和眼都带着幸福,这幅景象不自觉的吸引地的眸光,透过镜头,她注视他们的笑闹、
背对镜头的男人有一副宽闹的肩膀,风吹散黑发,尾角可爰的翘起来。她发现他不停用左手想要抚平,最后索性将两手交叉放在头顶,十指相扣的样子……好熟悉。
当他们转身要离开时,夕阳的橙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是他!他回来了。泪水开始在眼眶中凝聚,纪晓茹维持同样姿势。
他慢慢的走过来,透过镜头,她仔细梭巡他最细微的变化。
—样颀长的身材,她明白依偎的滋味;一样厚实的胸膛,她了解枕靠其上的温暖;—样大大的手掌,她明白十指相扣的甜蜜。
当那女人被绊了一下时,他的于握住下她……便没有再放开了。
他们牵手走出镜头范围,纪晓茹僵直身子,颤抖的手紧抓着相机。
熟悉的ALLVRE香味,和三年前一样的牌子。
“你的脚还好吧?”
“大惊小怪!只是不小心扭了一下。”
声音一样的温柔……只是对象不再是她。
当香味越来越淡,就一如三年前,他们早就背道而驰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是最好,你为什么要哭?
嘘!不要哭,纪晓茹,不要哭!
***************
坐上BMW23,柳承业不停环顾窗外,四处打量。
左素苹盯着他怪异的行为,忍不住开口问:“你掉了什么东西吗?还是你看见熟人了?”
“我总觉得有人一直在看我们。”
“拜托,你的自恋性格别在这个时候又冒出头。你已经是老帅哥了,这里到处都是年轻的小帅哥。”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觉得有人在看我。”那种感觉……只有“她”才能带给他这种特殊的感应。可是,会是她吗?
“你会不会神经错觉了?”左裹苹学他四处张望,嗯,是有几道目光朝这边看来,只不过……“我觉得那些看我们的人,比较像在研究这辆车子。”
“我不是指那种看。”
“那是哪种看?”左素苹对上他的眸。
四目相觑,半晌,柳承业决定放弃这个没有答案的话题。
不可能是她。一回台湾他就去公寓找过她,可是她在三年前就将公寓转手卖掉了。
这代表的意义很明白了,不是吗?
柳承业,你就别庸人自扰,别再想了;
“你打算要住哪里了吗‘
“就我们上星期看的公寓。”柳承业发动引击,将车子驶入车道。
左素苹不赞同的捂着头,“你是联固在亚洲的执行总裁,我记得公司在天母帮你准备一栋别墅—…”
“我拒绝了,我喜欢上星期看到的那间公寓。”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曾经有个女孩子在那里为他带来温暖,虽然也有挫折。
“看对眼还能有什么解释吗?”柳承业只是简单的回答。
“我永远也搞不懂你!你向来食衣住行都坚持自己的品味,怎么现在回台湾改变了?”
“我没有变,还是坚持自己的品味。”
“只是不再非名牌不用,”
中国人不是有句话说狗改不了吃什么的,三年的习惯说变就变?
“我先送你回去。”
“我可以住你那边。”
“我那里还没有装潢,你还是睡自己的窝比较舒服。”柳承业倾身在她颊上印上一个吻安抚。
“那你来住我那里,反正我们都已经订婚了,我早有心理准备要把自己送给你。”
“我坚持留到新婚之夜。”
“你……你对我可真放心,难道你不怕我欲求不满爬墙吗?”
柳承业笑着耸耸肩,不置可否。
“可恶,我现在开始讨厌你这种信心满满的笑容了。”左素苹挫败的嚷道;
柳承业送她回到住处后,并没有马卜回去,反而循着原路再回到淡水。
当他把车子停在先前的地方,走着先前走过的路,看到灯光映照的淡水……那种感觉消失了。
这次不用再环顾四周,他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她一定有看见他,一定有!
这次回来台湾,他另一件要事就是确认自己的心。
纪晓茹,我对你究竟剩下什么感觉?在这三年里,他非常迷惘。
你为什么要卖掉公寓,为什么?
***************
纪晓茹坐在阳台,用书盖住脸,任由泪水奔泄。
他回来了!
等了三年,再见面的时候。我们都发现对方不再熟悉,这就是时间带来的变化。
还爱吗?她扪心自问,却发现自己的泪水尝起来咸咸的。不知不觉中,她居然泪湿了脸庞。
这泪水是哀悼失去的爱情吗?是否等到泪干了,才代表不爱了?
第四章
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忘念。
纪晓茹明白有一天她会忘记柳承业曾经在她心中造成的伤,至于这一天的来临,她相信会很快。
当然,前提是她认为淡水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相遇。
可是她忘了,老天总爱跟她开玩笑,从车祸开始,不曾间断。
今晚的慈善晚会,她代表罕见疾病基金会出席。一袭简单的米色亚麻纱上衣,搭上一串土耳其宝石,简单的黑色散裙,尾端的水钻熠熠闪亮,轻便却不失庄重。
“……在这里,我仅代表本基金会欢迎各位来宾莅临,当然,我更希望各位不吝抛砖引玉,谢谢!”简单的演讲,她没有太多赘言。
下了台,纪晓茹与来宾们寒喧聊天,除了善尽主办人的责任外,另一任务就是募捐。
好不容易喘口气,她端了一杯矿泉水轻啜。突然,有人点点她的肩膀。
她转过身,是同事淑华。
“晓茹,我看你忙了一整天,也累了,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岂,剩下的就由我和台玲打理善后?”
“可以吗?”说实在话,记牢这些商界名流,已经造成她脑部不小负担,更别提这场宴会的其他琐碎事情。
“当然可以,这是董事长交代的,他也知道你身体状况。”
“谢谢。”纪晓茹扯起一抹虚弱的微笑。自从车祸离开公关公司后,她毫不掩饰的让面试她的公司明白,他们未来的员工身体状况。
“你脸色真的不太好看,早点回去休息吧。”
纪晓茹轻轻颔首,将杯子放在餐桌上,转身往门口走去。
其实,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明白,不是吗,
有大部分原因是他;从那天见到他后,她几乎难以入睡;
无助的任由他的脸孔在眼前来去……就像现在。
好像真的,尤其他浓黑的眉毛开始紧蹙。他似乎也吓一跳,却在下一秒收拾好情绪。
唉!纪晓茹等着他开始模糊、消失。
等了三秒、五秒……十秒。
人还是在原地,甚至在她尚来不及反应时,便被他给捉住手臂……手臂?
温热的触感,熟悉的香味又飘散在空气中。
唉——
“为什么叹气?”柳承业带她到饭店的咖啡厅。
“好久不见。”纪晓茹扯起一抹微笑。
“你笑得好丑。”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泄漏任何情绪。
“我只是想表现出对你的欢迎。”丑吗?她知道自己只是扯动嘴角,或许吧。
“由你的行为里,我感觉不出来任何欢迎的意味。”他别具深意的打量她一眼。
纪晓茹回避他的打量,低头拉起白色缀着蕾丝的桌巾把玩。“这三年来,你过得好吗?”
这个话题应该是最安全的才对。
“抱歉,打扰,请问你们要点些什么吗?”
服务生适时的插入并不能缓和他们之间的紧绷气氛。
“Moet &; Chandon两杯。”没有看MENU,柳承业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好的,请稍候。”
Moet &; Chandon?顶级的皇家香槟。他们的社会地位真的开始产生距离了,纪晓茹畅起一抹发白内心的笑容。他终于达到他一直期许自己的未来,站在高处,带着脾睨的眸光环顾世界……他的未来和她的呈现平行线。
“你在笑什么?”
“为你高兴,你达到你所要求的目标,不是吗?”
“你不是问我这三年来过得好不好吗?我订婚了,未婚妻是华裔第三代,名字叫左素苹,”一时冲动,他就这么脱口而出,一双眼睛丝毫不放过梭巡她脸部最细微的表情。
“恭喜你!”她的嘴角依然微扬,把玩桌巾的手仍保持原有节奏的一松一紧。
什么都没有,她完全不受影响。“你呢?过得好吗?”难道她已经结婚了?柳承业发现自己厌恶这个答案,忍不住蹙起浓眉。
“很好。”
“你结婚了?”见她无意详尽回答,他忍不住脱口问出他最在意的问题。
纪晓茹吓了一跳,为他突来的激动。她抬起头,发现他表情十分紧绷,转而一想,她明白了。
“你觉得内疚吗?你以为我没有结婚是为了等你?”
“那是因为你音讯全无。”柳承业为自己辩解。他有找过她,打了好几次的电话,还曾在半夜拨她的手机,几乎整夜无眠。
当时,她在做复建吧,只是现在解释有用吗?时间过了有效期限,便再也来不及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
“你没接我的电话。我打了手机和家里的电话。”柳承业话气里带着埋怨,还有更多的质问。
“我忘了,可能当时在忙吧。你有打很多通吗?”话一出口,纪晓茹发现自己错了。不是说何必吗,怎么一眨眼又忘了。
低头的她,没发现柳承业脸上一闪即逝的无措。
从第一次整夜无眠的拨电话后,再来,几乎不曾。柳承业倏的发现,当时电话没接通,他居然有种喘息的庆幸。
“你为什么突然音讯全无?”他试着转移话题。
纪晓茹晶莹的眸子转向窗外,轻轻的开口,“因为当初你离开,什么承诺都没有留下啊!这不是表示我们分手了吗?”
“你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不问我?”
“三年前我们为这吵过架,现在不要好吗?”纪晓茹笑着请求,眸中闪亮,分不清是灯光或泪水的折射。
“我有权利知道!”她不该这么平静,难道她不知道今天的他不再是三年前没没无名的柳承业吗?他成功了!只要说出他的名字,会有一堆公司老板哈腰求她当介绍人。错过他,她应该无比懊悔。
这答案关系他的自尊。
“我知道你无法给承诺,因为你怕到了美国,我们会再起争执,你怕极了我不停的索讨你的承诺。这样平静的分手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没有恶言相向,没有不欢而散。”
“看来我们是最佳的分手典范。”柳承业讥诮的说。
“难道你想复合吗?”
复合?柳承业一怔,他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他的表情全落入她的眼里,心一酸,她只能用力呼吸来克制即将坠落的泪珠。
“我差点忘了,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纪晓茹慢慢的低头,沉默等着他的反应。
幸好服务生迭来丁香槟,缓和了气氛。
当服务生离开后,她依然保持沉默,看着窗外的夜景,喝着香槟,这种相遇她会永远记住。
当心动那一刻消逝,人在清醒时总是特别无情。
柳承业等着她反驳,明白以她的脾气会怒蹬他,措辞强烈的指责他;或许睽连三年,她会更咄咄逼人,这样可以缓和他的……内疚。
“你相信吗?我真的没有等你。”当一个人没有了回忆,思念要依附什么而存在呢?只要将那个时期的笔记本束之高阁,不再反复阅读,就没有当时的心痛。或许记忆衰退的后遗症,不是上天给的恶耗。
柳承业仔细梭巡她的表情,“你是为了减少我的心理压力吗?”
纪晓茹摇头,啜了一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