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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汪小为的电话又打过来，黎落刚喂一声，就听到汪小为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吼她：“死小落，你还要在欧亦纶的身边呆多久？你没看她把什么东西都招来了吗？”
“呃……什么东西？”黎落说：“那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魔？”
“魔你个头，龙舞才是魔！我……”汪小为气到口不择言，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跟你说黎落，最后一次警告你，爱回不回，不然死了我都不给你收尸。”
这么严重？黎落缩缩脖子，心想，那我还是回学校好了。可是，她真的好奇嘛，“那你总要告诉我那女人是什么呀？”
“龙舞的本事远高于八尾黑猫灵妖，但却不敢动灵妖一根毫毛，让这两BOSS之争维持在一个半斤八两的局面上全都是因为八尾黑猫的背后有这个女人，懂我的意思了吗？”汪小为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黎落要是再不懂她就是猪。
“懂了，她是妖怪BOSS的BOSS。等等，你说她是女人？真是女人？是人？我怎么看她怎么不像人！”黎落说道，突然看到她女人从茶棚里出来，正一脸高深地看着她，然后手机突然没了声音。她再一看，原本满格的信号这会儿一格都没了。
黎落缩着脖子，把手机揣回兜里，小小声地对欧亦纶说：“我要回学校了。”弓腰缩背，灰溜溜地准备闪人。悲催鬼，你自求多福吧。妖怪BOSS我敢替你挡一下，妖怪BOSS的BOSS我真的不敢惹呀。她想走，有人偏不让她走，黎落走出去没几步，突然有个人像凭空冒出来似站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来：“手机给我。”黎落条件反射性地捂住手机，说：“你都是妖怪BOSS的BOSS了，咋还抢人家的手机，不怕掉份儿吗？”
那女人笑着说：“既然我都是妖怪BOSS的BOSS了，我要抢你的手机你敢不给？”
“不敢！”钱财都是身外物，小命更重要。黎落怯怯巴巴地把手机摸出来，恋恋不舍地递过去，临了还不忘挣扎一番：“这是朋友送的，有纪念意义。”再用手一指欧亦纶，说：“她才是有钱人，用的手机也比我的好，你抢她的吧。”
“……”欧亦纶气愤地瞪向黎落，用眼神问：你这算不算又把我卖了？
第五十六章 祖上的积怨
妖怪BOSS的BOSS说：“可我就看中你的手机了。”她看着黎落仍在笑，笑得黎落全身发毛赶紧把手机递过去，她却不伸手接。
“你不要啊？不要我收回来了。”黎落巴不得她不要，想收回又担心她有什么举动，作势要把手机揣回兜里，拿眼盯着那女人，注意她的动静。
那女人盯着黎落握在手里的手机，眸子里蓦地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又惊讶地看一眼黎落，又再皱紧眉头继续盯着黎落手里的手机，活像和它有仇似的。
黎落被她的举动搞糊涂了，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手机给我。”终于，她不再盯着手机，改而朝黎落伸出手去。
黎落敢不给吗？她再舍不得也只能把手机递给那女人，搁在她摊开的掌心上，还不忘说句：“记得还给我呀！”手机刚落到她的掌中，就见显示屏闪烁两下，突然黑屏关机。“手机坏了？”
那女人盯着掌心里的手机，瞳孔里突然有一道光亮一闪即逝，那手机便平平地从她的掌心里升起，同时开机键往下陷，手机自动开机，待启动过后，进入通话记录页，回拨最后一个电话。整个过程都是在手机悬空的情况下完成。
电话通了，站在距离电话一步距离处的黎落听到电话里传来汪小为语气不善的吼声：“死小落，你又要干嘛？我没空理……你——”那个“你”字突然变调，改成咽口水的声音，跟着传来汪小为惊怯的声音：“程程……”
电话悬空飘到程程的耳边，距碰触到她耳朵仅一厘米之遥。程程迈步朝边上走去，她走动手机也跟着挪动。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嘴唇开合碰撞，像在说话，可即使黎落鬼头鬼脑的跟在她身后两三步之遥，也没到她到底在说什么。
几分钟后，那女人突然回头，又把黎落吓一大跳，她则被黎落的反应逗得笑出声来，说：“你朋友找你。”
电话飘到黎落跟前，黎落急忙用手接住，把电话放到耳朵前，她还没说话就听到汪小为在电话里吼骂：“死黎落，你个混球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从山上跳下去摔成肉泥？河水没盖子，你怎么不去跳河淹死算了？叫你离开欧亦纶你不走，现在好了，连老娘都被你拖下水，你想死怎么不去死呀，拖累我干嘛呀？我发疯了才想救你！你爱死、找死就——去——死——吧！”汪小为吼完，不给黎落说话的机会就将电话挂掉了。
黎落的耳膜都被吼得发疼，赶紧伸根手指进耳朵里捣捣揉揉。她纳闷地瞅着那女人，嘀咕：“你把汪小为咋整了？她能有那么大火气。”黎落将手机揣回兜里，朝边上走去。做人可以狂、可以拽，但千万别没自知之明。汪小为的话都骂到这份上，她要是还不明白她就是白痴。黎落又拨通电话给汪小为，汪小为似乎还在发怒中，接通电话就又开骂，骂完人话又喷蜘蛛语，一口气狂骂十几分钟，才歇口气，语气不善地问：“你又打我电话干嘛？”
“给你招麻烦了？”黎落挠挠头，虽然对连累汪小为感到挺内疚，可跟汪小为熟到这地步，抱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给老娘招的麻烦还少吗？老娘真是瞎了蜘蛛眼找你当靠山……唉，算了，你还是顾点自个儿早点回学校吧，别再管欧亦纶那档子事了。”
黎落回头朝正看着她的欧亦纶，又看看站在太阳下和欧奶奶谈话的程程，眉峰紧颦，一时也难以定夺。她很想听汪小为的话回学校，这样做对她也好。可想到要舍下欧亦纶回学校，心里顿时难受起来。她走了悲催鬼怎么应付得了那些妖怪？悲催鬼是第一个对她说喜欢她的人，还亲过她，她要是不管悲催鬼，悲催鬼出点什么事故，她会一辈子难安。俗语说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她不是男子，但她要做君子。“小为，谢谢你。”也许她会付出很惨重的代价，但她不想后悔。
“你……”隔着电话黎落都感觉到汪小为似乎又要抓狂了，她吼：“你还是想留在欧亦纶的身边，对吧？你怎么不去问问尹华云祖上是做什么的？凡事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果！”汪小为冷哼道：“要是没你在，她们两祖孙早死八百次了！”电话又切断了。
尹华云的祖上？尹华云是谁？尹华云的祖上干啥事跟她和悲催鬼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尹华云是指小云儿欧奶奶？欧家的祖上？黎落有点烦汪小为总是不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这也是汪小为的老毛病。汪小为不想把话说完，她也不能总打电话过去招人烦。黎落自问，她这样算不算管闲事给自己找麻烦？关于悲催鬼的事又好像不是闲事吧，就算是闲事，她管了这么久，也不算是闲事了吧？黎落挺烦，她一方面想帮欧亦纶，一方面又认为若为自己好就不该再管欧亦纶的事。她从汪小为的话里感觉到欧家的事不简单，特别是面前这个女人，不像是坏人，但又有来者不善的意味。
欧奶奶拉着欧亦纶来到黎落的身边，说：“雨雨，亦纶那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你和亦纶这几天搬到那边去住吧，奶奶这里有客人，不方便你们住在这里。”又把欧亦纶的手交到黎落的手里，说：“奶奶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可奔，现在唯一求的就是子孙平安。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现在也只能拜托你帮帮亦纶，知道你很为难，雨雨，就当奶奶求你……”欧奶奶说到此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把黎落和欧亦纶都吓一大跳。
“奶奶。”欧亦纶忙劝道：“奶奶，您别着急，您别担心。有事情慢慢说，我这不好好的吗？”
“欧奶奶，您能告诉我欧家的祖上是干什么的吗？”黎落想帮，那也得弄清楚情况再帮呀。
欧奶奶抹去眼角的泪，说：“亦纶她爷爷是个教书的，再往上就是种田的。雨雨，你能答应奶奶，帮奶奶照顾亦纶吗？”
黎落觉得奇怪，全世界种田的多着去了，能干啥让人惦念怨怒的事？她又一想，不对呀，是问尹华云的祖上！“欧奶奶，那尹华云的祖上是做什么的？”
欧亦纶闻言讶然地瞅向黎落，再眉头一皱，压低声音在黎落的耳边低声嗔道：“奶奶的比你大了两个辈份，你也敢喊她名字？”
尹华云还真是欧奶奶的名字？黎落缩缩脖子，瞟一眼欧亦纶，又对欧奶奶说，“欧奶奶，您让我帮悲催……欧亦纶，你总该告诉我一些情况吧。”
欧亦纶冲欧奶奶说声：“奶奶，雨雨还是个小孩子，您别听她瞎闹。”说着，就要把黎落拖走，结果被欧奶奶拦住。“这都是祖上造的孽，却让子孙后代来受过。”
黎落和欧亦纶面面相觑互看一眼，齐齐睁大眼看向欧奶奶。黎落想的是：“你们家祖上还真干了什么缺德事啊？难怪汪小为提起的时候那么大怨气。”
欧亦纶则觉得很惊奇，他们家还能有什么事让老人瞒这么紧的？
“我们家祖上以前是做天师的，专门替人驱鬼除妖。”关于祖先的行为，尹华云不想去菲薄，但现在事情关系到孙女的性命，犹豫过后还是决定把事情和黎落说清楚：“祖上原本姓刑，每一代拥有天赋异能的人才辈出，代代驱邪除妖，见妖必除，见鬼必诛。”
黎落心想：“妖也有好妖，鬼也有好鬼，你们家这样不留余地不怕招来报应啊？”
欧亦纶满脸惊诧地看着她奶奶，他们家的祖先还干过这事？
“直到有天一位世外高人找上门来，说任何生灵都有生存的权利，刑家如此妄造杀孽已伤天和，她出手毁掉刑家祠堂释放护族神兽，施咒封印了刑家的诛鬼除妖的能力。刑家虽有封印诅咒在身，可每隔两三代总还是会出一两个异于常人的后人，就像亦纶这样的。这些不寻常现在反而成了招来妖怪祸害的根源。”
看吧，报应来了吧！活该！黎落在心里嘀咕，你们家以前不给妖怪留余地，现在没落了，那些妖怪当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呀。看到欧亦纶，黎落又觉得欧亦纶挺冤的，祖宗辈干下的事跟她有啥关系呀，要她来担这个过。果然还是个悲催。黎落又问欧奶奶：“欧奶奶，你说那个世外高人是谁呀？他出面帮妖，看在同样是人的份上，一般也不会对你们家赶尽杀绝，那个世外高人封印了你们家的法力，应该还是会给你们家的人留条活路走。”要不然那高人的行为和刑家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刑家人早让那些来报仇的妖怪撕碎了！
欧奶奶摇头表示不大清楚。
黎落干脆打铁趁热，想问清楚程程的来历。妖怪BOSS的BOSS来找欧奶奶，怎么看都觉蹊跷。
欧奶奶不愿意多提，摆手让黎落不要多问，只说是一个来叙旧的故人，然后就让欧亦纶和黎落早点下山，回欧亦纶的公寓去。
第五十七章 想爱
下山后，黎落到欧奶奶家收拾好自己的衣服，跟在欧亦纶的身后上了车。
欧亦纶没带黎落回她的公寓，而是把黎落送回学校去。欧亦纶的心情也很复杂，她看不见妖怪，分辩不出变化成人的妖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也不了解妖魔鬼怪世界的门道，妖怪的世界离她如此近，在她看来又是那么的遥远。奶奶所说的祖上的事情，更像别人家的事，即使这些与自身密切相关。她喜欢和黎落在一起，但她不想靠别人的舍施和保护存活，不想像紫藤靠依附存活，哪怕这个让她依附的人是她喜欢的人。任何人都不喜欢自己活得卑微，包括欧亦纶。当她奶奶拉着黎落的手央求黎落保护她时，这份保护在她看来就沦为施舍。她的自尊容不得她去接受这份求来的施舍。
等黎落下车，欧亦纶把装着黎落衣服的背包从车上提下，走在黎落前面上楼。如此，只是与黎落多片刻相处。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机会。
“唉，悲催鬼，你奶奶不是让我保护你吗？你送我回来做什么呀？我宿舍摆的是单人床，睡不下两个人。”黎落忙不迭地跟在欧亦纶的身后嚷道。
“我不需要保护。”欧亦纶继续往楼上爬，脚下没停，头也没回。
黎落吓唬她：“你当心被妖怪叼了去。”三步并作两步蹿跳，赶上欧亦纶。
“那就被妖怪叼去好了。”欧亦纶一副无所谓的口吻。
“嗯？”黎落疑惑地瞅一眼欧亦纶：被妖怪叼去好了？会死人的耶！
黎落刚走到宿舍门口，还没来得及掏钥匙就看到一团鬼影从宿舍里飘出来，朦胧透明的人形身影，不是赖在她宿舍不走的女鬼又是谁？“小为在不在？”黎落问女鬼，摸出钥匙去开门。
欧亦纶站在门侧，对黎落没头没尾的问话早已见惯不怪。她清楚地记得黎落的宿舍里住了只女鬼。
“今天和你通完电话后就出去了。”女鬼答完马上就问黎落：“有阿宝的消息吗？”
黎落推门进入宿舍，接过欧亦纶手里的背包，又问女鬼：“暂时没有，悲催鬼已经帮你登报和登过电视，但仍是杳无音讯。”
女鬼轻飘飘地跟在黎落的身后，幽幽地“哦。”一声，又说：“你最近好像遇到不少麻烦。”
“嗯啊。”黎落答道，“不过还好，都是有惊无险。”
“汪小为很生气，说等你回来就要和你绝交，还说如果你再帮欧亦纶就把你一块弄死。”
“啊？”正在把衣服往外翻的黎落惊讶地回过头看向女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汪小为要弄死我？为什么？她说气话吧，真要绝交哪里还用等我回来？”
“不是气话。汪小为的父母都是有道行的妖，她是妖怪生的孩子，天生拥有父母给的修为，所以只有四百年修为就可以化成人。”
“这你也知道？看来当鬼也还是有好处的嘛。”黎落笑，她估计是女鬼又用什么读心术之类的东西窥探别人的隐私了。黎落找来抹布把自己桌椅上布的一尘薄灰擦拭干净，然后招呼欧亦纶坐。“悲催鬼，你自便啊，我宿舍也没什么好招呼你的。”
“嗯。”欧亦纶低应一声，捋捋裙子，在黎落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本想与黎落多相处一会儿，结果有“旁人”在，不大方便。看黎落一边忙碌一边对空气“自说自话”也蛮有趣的。
女鬼飘到黎落的身边，说：“今天有一个很奇怪的人用你的电话打给汪小为要汪小为帮她找八尾黑猫妖，汪小为认出那人后，没多久就猜出欧亦纶是刑妖一族的后人，很生气、很愤怒，满身杀气。”
黎落闻言惊得定睛朝女鬼看去，问：“为什么？”刑妖一族又是什么？欧奶奶的祖先叫刑妖一族吗？
“欧亦纶的祖上是专门杀妖除鬼，汪小为的父母都死在他们手上。”
啊？黎落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惊声叫道：“不是吧？”那这仇就大了。
“他们祖上杀过的妖很多，把当时在人间走动的妖怪几乎杀绝，大多数妖怪都对他们家族恨之入骨。可是欧小姐是个好人，她从来没有害过谁，还帮我找未婚夫……”女鬼的话音转为低落，忽然又说：“黎落，欧小姐很喜欢你呢。”
黎落皱眉，对女鬼无语，这还说着事呢，你又跑去偷看悲催鬼想些什么。呃，悲催鬼真的喜欢我？
“是的，很喜欢。她这会儿好伤感，唉，黎落我不是真要探她什么隐私，是作为鬼的天赋如此。”
真啰嗦。悲催鬼又伤感什么？黎落很无语地瞅着女鬼。她心道：“你帮我瞅瞅，她为什么伤感？因为我不喜欢她？”她也没有不喜欢她呀！最多不算是那种喜欢而已嘛。黎落探头去看欧亦纶是不是真的在伤感，结果见到欧亦纶在看她，急忙咧嘴“嘻嘻”一笑，掩饰自己让女鬼去探悲催鬼内心想法而生起的心虚。
欧亦纶与黎落对视，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眸光柔和不似往日那般有神，又多出几分让黎落看不明白的情愫。
黎落看着悲催鬼的眼情，突然发现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至于这会儿悲催鬼的那双眼睛在说些什么就不是她能理解的范畴。反正就是很漂亮也很温柔，让她也有那么点小小的心动和小小的欢喜。有人说眼神会勾人，黎落想来觉得这话应该是对的。
片刻过后，女鬼的声音又飘入黎落的耳中，打断黎落的思绪：“她……欧小姐……黎落，欧小姐在向你道别。”
“什么？”回过神的黎落惊疑地朝女鬼看去。道别？悲催鬼刚才的眼神是道别？她要回去了啊？可是她怎么觉得悲催鬼根本不像要走的样子。黎落靠在欧亦纶身边，胳膊支在桌子上，侧头看向欧亦纶，眯起眼睛笑，不想让悲催鬼走，想开口让悲催鬼留下来，又不知道怎么挽留。
欧亦纶被黎落的傻笑逗笑，她伸手在黎落的鼻子上刮了下，说：“小屁孩儿，我该走了。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大大咧咧的，以后多与普通人相处。”少与妖怪来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连同许多的叮嘱一起。想说，又觉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出来又怕絮叨招人烦。她沉吟两秒过后，弱弱地问了句：“能亲我一下吗？”
“啊！”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