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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中的霓霓,原形应该是我,是妮妮,而不是霓霓。
那时我为了能送田匹皮一支好的派克钢笔,每个晚自习都逃课出去卖花。那是我学生时代的第一次社会实践经历。现在看来很简单的事情,当初对我来说,却是很大的挑战。我怕被同学老师熟人看见,必须要偷偷摸摸。因为没有经验,有一次闯进歌厅的包厢,打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帅哥与小姐干那龌龊的勾当,还险些挨打。二十天后我终于如愿以尝,田匹皮却把那钢笔转赠给了高小霓。
田匹皮把所有记忆中的美好,都放在了高小霓身上。甚至别人对他的好,也都记到了高小霓头上。他还在天真地打造着完美的初恋,完美的高小霓。这对别人,对他认的那些妹妹,尤其是我,太不公平。
田匹皮问我如何看到这些,我怒而不答。田匹皮挺可笑,新加坡很好吗?为什么把高小霓的男朋友撰成新加坡的留学生?他一定想不到,高小霓现在的男朋友是个老外,高高大大,有着一双迷人的蓝眼睛和一头黄毛狗似的卷发的美国人。
答案很简单。我买各种可以在市面上见得到的期刊,在网络里用尽了各种搜索引擎,查找他写过的所有文字。不管他发表什么,笔名一定是田匹皮,小说中的主人公也多半与这个名字有关。这个奇怪的名字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可惜,田匹皮从没有告诉过我。如今我也不再想知道。拥有一个虚空的名字,和拥有可以感受可以抚摩可以拥抱甚至可以交融的身体,哪一个更真切呢?
天堂有罪(十四)
田匹皮依然叫我“九妹”,我却不想再唤他“哥哥”。
我终于有机会,不再只做他众多暧昧的妹妹中的一个。
为了这,我已等了八年。
田匹皮坦白地告诉我,与他关系暧昧的女子并不少。他曾在网络里很放纵;并一度把网络中的放纵带进了生活。这些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在网络中可以找得到很多别人写给他的文字。网络是一个开放的平台,越是真实的情感越是不需要掩饰。在那些文字中,我了解了没有联系的这几年中的田匹皮。很典型的在网络中找回生活里的自尊的男人,很典型的把失恋作为堕落的借口的男人。这种男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田匹皮也不例外。还好他总算自拔了。
我心目中的神,不会这么轻易就倒塌的。
倘若不是他经历了那些肉体的疯狂,还会答应与我见面吗?他应该知道,见面对我和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绝不会只是来听我面对面和他地讲高中我是如何暗恋他,喜欢他,崇拜他;听我把他的诗句倒背如流,并且逐字解读;听我唱从前高小霓给他唱过的“我听说,开始总是总真的,后来又慢慢变成假的”……
是的,绝不会只是这些。
不然,对我们的见面,我只要求了他的存在,为什么他却额外给予了一张让人充满想像的大床?
爱要说,爱要做。
间隔得太久,我已经失去了说太多情话的耐心,他也并不想听情话。在青春一天天老去,岁月蹉跎了红颜,桑田沧海,物是人非之后,爱已经无法用只言片语表达得清。
我们只需要做。
我们已经在做。
我本来更喜欢洗澡的时候和他在一起,那会让我觉得原始,新鲜,刺激,而且干净。但他竟然没敢走进浴室。
或者,他心底有个声音仍然在劝他,要把我当作他的妹妹。排行老九的妹妹。
可我顾不了那许多了。
来吧,亲爱。
他说他和他老婆新婚一两个月之后,就几乎不怎么和他老婆上床了,他说他可能阳痿了。
此番重逢之后,他总喜欢对我说这样摸棱两可的话,勾引我,抵抗我,向我示弱,向我挑衅。
他的表白方式如此与众不同,我希望可以回应给他我所有的风情万种。
他的双臂像是两只铁钳,牢牢地夹住我的身体。
他的呼吸像是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向我袭来,带着海风的咸味。
我的身体里,有一只海鸥在纵情歌唱。
让他带我飞吧,飞……越过山海,越过白云,越过时间。
我是他的船,他是我的港湾。
我愿用我纤瘦的身体,承载他生命的重量。
我愿用我灵魂的花园,重新开放他季节里的春天。
亲爱。我没有穿内衣。你还在犹豫什么?
亲爱。我已经湿润,你还在等什么?
亲爱。你心底的那道长城,那道貌似坚实的壁垒,还没有倒塌么?
你在等待我这个弱女子的泪?
那么,就让我哭泣吧。
他终于开始撕扯他的衣服,而我依然完整无缺。
亲爱,不要急。我已等了几千个日夜,不在乎再多等这几分几秒。倘若没有今时今日,我是不是还要等上一生一世?
他的唇探了过来。
我已感觉到他的唇岩浆迸发般的热度。
我愿被他融化。
我闭上眼。
一刹那,光阴流转,昨日重现。
我还原成那个活泼调皮的小丫头,他变回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
我的印度舞长进了许多呢,匹皮。你的九妹用了八年的时间,终于明白该怎样演绎爱情与生命的舞蹈。我是完全投入的,我愿用一生为你而舞。你,喜欢么?你,满意么?你,要我么?
他没有吻我。
紧紧拥抱我的双臂忽然松弛下来。
他说,九妹,好,好像,你的手机响了。
伤情
天堂有罪(十五)
“昨夜大雨倾盆,有人睡熟,有人倾听,有人闭紧双眼,梦境始终难以走来。
无数花朵在雨中颓败,无数花朵在雨中盛开。可惜,再没有勇气走进雨中,找寻那两个灰暗云层灰暗天空下,淋得脸上笑魇如花的小孩。
今晨路过,想看看那条小径是不是布满泥泞。发觉,那片树林,那片绿荫竟已不在。楼
群宁静落寞,晨光浅浅地浮上来。熟悉的,只剩风中的味道,清纯,香甜,像极了谁的微笑,一,二,三……七年了吧,从未曾更改。于是我也笑笑,笑早起的忙碌的人群,笑小贩一相情愿却矢志不移的叫卖,笑回首间的桑田沧海,笑自己,呆。
这个日子和过去的千百个日子没什么不同。我无聊地数着远处报时的钟声,数到第五下的时候,忽然有种隐隐的痛。那年平安夜我就是这样数着,这样痛着的吧。还傻傻地对自己说,如果真有神灵,就请,守卫照顾她不再有我的一生。
我听说,开始,总是真的。
爱情的誓言之所以执着,是因为人都曾那么幼稚,那么年轻。
但一切终究会渐行渐远的,模糊成记忆里黯淡的光影。我们总要老去的,不是吗?而岁月,始终前行。
这个日子和过去的千百个日子没什么不同。我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是不是还要送些祝福的话呢,是不是继续写那些苍白的诗,继续那个早该醒来的梦境?阳光肆意灿烂,不在乎刺疼谁的眼睛。温柔的只有风,呢呢喃喃,轻轻,轻轻。
不下雨,就出太阳吧。
爱情的传说之所以不老,是因为人都曾那么单纯,那么真诚。
她曾是个小女孩,当认识六个月之后的一天我要牵她的手时,她只会羞涩地说,你好坏。
她曾是个小女孩,那么小那么小的小女孩,那么幸福那么甜美地依偎在我怀中,撒娇耍赖。
她曾是个小女孩,让那个小男孩觉得拥有她的时候,就拥有了世界,拥有了永远,拥有了爱。
她曾是个小女孩,我的,小女孩。
今天,她24周岁了。
今天,和过去的千百个日子没什么不同。我不知道,分手这么久了,每年此时的祝福,是不是种惯性。还是,我需要一点真实的疼痛。
她长大了,还会继续长大,直到有天披上婚纱,和她现在身边的他,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生日快乐,不管她是否能感受到,是否能听得见;
生日快乐,不管是谁最终留在了她的身边;
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忘记在吹熄烛火前默默许愿;
生日快乐,这句话,就当是个,永恒的纪念。
2003/7/28”
翻开《死灰》,随处可见这样细腻如女子的文字。都是他写给她的。
她是他的初恋情人高小霓。我知道。
与他初见时,他就很坦白地讲述了他与她的故事,充满惋惜和怀念。在他眼里,高小霓无疑是至高无上的女神,是可望不可及的梦境。
可以理解。初恋带给人的美好和伤痛的确是刻骨铭心的。
“你,真的理解?真的不在乎?”
“真的。”我是真的理解,但不是不在乎。只是,我相信,他早晚会从梦境中走出来,走进生活,感受真真切切的幸福和美满。我相信,我可以带给他这一切。
我想,他不但风趣幽默,才华横溢,还这么专情而诚实!第一次相亲就遇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是上苍对我的眷故,还是爱神对我的恩泽?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飘来飘去的情缘里,我怎会如此幸运?
相亲也不是那样别扭与尴尬,相反在这样一种互动的氛围里对方的真诚与否可以一览无遗。我这样说,可能,我已被他吸引。原来,相亲也可以一见钟情。
我们开始了正式的恋爱。开始漫步在这个城市的每条街道上,无论繁华还是僻静的角落里都留下了我们相伴相栖的身影。第一次约会是在暗香四溢,杨柳吹絮的花园里,我们默契安静地坐在那张漆迹斑驳的藤椅上,晚风习习,嗅着葱郁青嫩的芳草,感受着他侃侃而谈的潇洒自如。我傻笑自己,我已在心里认定了他。那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带给我的不止是一时的爱恋,更是一生的安全感。
虽然,高小霓并没有消失,偶尔的言谈中,他还是会提起。有时我也会隐隐地担心,却不敢深说。高小霓那么聪明漂亮,相比之下,我几乎一无是处,他究竟看上了我什么呢?而高小霓,她现在在哪里呢?结婚了没有?万一,他们重新邂逅,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丢下我,跑到她的身边?
我小心翼翼地和他交往,极尽所能地对他好。直到一个艳阳高照的夏日,成为他的新娘。
尘埃落定。
每天回到家里,当我看到墙壁上那一幅甜蜜温馨的照片,我的心都会由衷地感到充实。只那么会心的一眼,就能舒展开一个女人盈盈地浅笑。其实,那只是一张既普通又简单的婚纱照,但我却无法形容地爱着照片中我所依偎的那个男人,月月年年,分分秒秒。
我想到这样一个出色优秀的男人就是我的老公;想到我可以实实在在地与他相对于每一个清晨与黄昏里;想到我能够和自己深爱的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做一世布衣夫妻。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想到这些,那种欣慰与满足就像一场轻漫,温润的春雨,柔顺地滴落在我稠密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融化了那片羞涩冰冻的心海。
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的高小霓,在这场看不见的斗争中,我没有输给你。
你能拥有的,只有和他共同度过的虚无缥缈的昨天,而我,将拥有他的现在和明天。
你会渐渐淡出他的世界,我取而代之,骄傲地走进。
我才是他名副其实的爱人。
每夜躺在只属于我和他的舒适的大床上,我的嘴角露出微笑,心中盛满幸福。
但现在,《死灰》出现了。在我和他结婚仅仅十几个月后。
老公心中的死灰,会复燃么?
天堂有罪(十六)
在认识他之前,我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男人,除了大学时那段夭折的初恋,不过我没有向他提起。因为,我的初恋同他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从一出生我就注定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人生什么都可以重新选择,唯有父母与家庭根深蒂固地依附在生命里,无法挥斩。
我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浮华的物质享乐,却从始至终被一股殷实的亲情浓裹着。懂事以后,我逐渐明白,其实这世界上还是平凡的人多,还是简单的快乐容易获得。所以,我一直都是无怨、无忧的女人。
对于爱,对于他,我痴心不悔地以为,只要我全心全意的付出,毫无保留地给予,一定一定会幸福快乐。
新婚不久,日子相对平淡下来,我不以为然。可以说我是一个没有太高追求的人,也可以说我是一个庸俗的人,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过上一种平静如水的生活,淡泊而久长。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循规蹈矩地重复着生活的细枝末节,而他,不再提与高小霓有关的任何事情。我就满足了。
我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在爱情面前,一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女人是幸福的,一个总是寻寻觅觅,不断期待的女人注定要与痛苦为伴。像我这样的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就等于拥有一份平实,拥有所有生活中的快乐。虽然我也知道大多数男人还是喜欢激情燃烧的情感,但我却没有把握与信心,可以燃烧不败。
尤其是他。他不喜欢一成不变平淡不惊的生活状态,他无休止地追求着浪漫,无时无刻不盼望着在情感的血液中注入新鲜,流淌出五彩的颜色。
在一段磨合之后,我们生活观念上的差异仍然突兀地存在。
我无法改变自己,为难自己,也无法改变他,为难他。
我承认,从一开始,在他面前,我就很自卑。
日子还长,也许我们会在循序渐进的了解中,相互理解吧。
天堂有罪(十七)
若想了解老公,就必须要先了解他的家庭。
公公是党员干部,一个对外非常慈祥,对内非常严厉的人,对儿子的期望非常高。我们这一代人,独生子女占了大半,大都从小娇生惯养,倍受宠溺,像是温室中娇嫩的花,舍不得打骂。公公却不同。他从来不溺爱自己的孩子,从小就严格要求,甚至可以说是苛刻。无论在什么人中间,无论在哪些方面,他的儿子都必须是最好,若是做不到,必然是狂风暴雨
般的批评与责骂,甚至动手打人。对这些,老公一向敢怒不敢言。他同他的爸爸几乎从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沟通。那么能言擅辩,擅长与人沟通的老公在与公公对话时显得木讷呆板,只有点头称是的份。恋爱的那年端午节,我第一次去他家里。他的单位是个制度宽松的国企,虽然没有放假,但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因为要去接我,他也偷偷提前走了一会,进了他家时,还没有到他平时下班的时间。在一阵逼问之下,他承认了逃班的事情,并解释说单位已经没有人了。
“别管单位有人没人!我就问你人家领导有没有说放假了,可以走了!”他的爸爸把身子埋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他,狠狠地掐灭了手上的烟头。
“没……没有。”
“那还敢提前走!制度定在那里,就要遵守!你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些!总是这么散漫,到哪都想不受约束,企业是你开的吗?平时就不知道严格要求自己,还能成什么大事!人家走你就走,你怎么不朝前比一比?总和后边的人比能有什么长进?一点也不知道上进!”他越说越气,拿起烟又点了一根,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都有女朋友,眼看着要成家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懂事!将来人家女孩子交到你手上,怎么能放心!”提到儿子的女朋友,他这才像想起了什么,神情稍微温柔了一下,冲我点头示意,要我坐下来。我想了想,终究没有坐下来,拎着一大堆礼物,躲进老公的那一间屋子,心还砰砰地跳个不停。
老公一直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低着头不做声,像个沉默的木雕,又像是法庭上的犯人。
看到儿子赎罪的表情,他的语气总算缓和了一些,声调低沉下来。
“你刚刚参加工作,还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要知道社会是非常复杂的。处处都要小心谨慎,考虑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有立体性的思维逻辑……”
老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漫长的批斗会又要开始了。
我在屋子里纳闷,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和思维逻辑联系上了呢?立体性的是怎样的?
在以后的接触中,我慢慢知道,公公最擅长的就是透过现像看本质,从老公的一些小错误中挖掘出深刻的思想根源,然后上纲上线地批判更正。比如,他发现老公洗头之后洗发水的瓶子没有盖好,就会先从化学角度讲洗发水会挥发的问题,再讲到生活细微处也必须节约,绝对不可以浪费的问题,最后联想到假设洗发水不是洗发水,而是煤气罐等等的可能发生的灾难,由此,洗发水瓶子盖没有盖好,是关乎人命的一件大事的结论一锤定音。
公公旧事重提地谈到老公在高中阶段不好好学习,整天逃课的一系列问题时,婆婆终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拍了拍手,招呼我们,行了,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天。吃完了饭还要说?
老公无比自豪地对我说过,他的学习成绩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名列前茅,虽然那时他也并没有多努力。进了高中之后,单靠小聪明无法适应越来越激烈的竞争了,他的父母也对他看得越来越严。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提不起学习兴趣,对学习的厌恶一天比一天加深,最后的高考很失败。他说他那时就像着了魔,一门心思就是不想听家里的话。表面上连吃饭都要盯着书做样子给他们看,实际上连高考都不想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