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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地看着我们的面孔,倒把我俩下了一跳,正是司机和两个摄影记者。
都还健在,我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车门开了,我笑着带着刘浪上了车。
“方哥,我们看见酒店的人把狼狗都牵走了,又用车拉走了小姐,就知道咱们露馅儿了,我们以为你俩在里边出事了呢,可我俩的手机信号都不好,我们也刚下来,给孙主任打了电话,她让等十分钟,再不见你们,我就报警了!”一个摄影记者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忽然又指着另一个摄影记者说:“都怪他,他拍你们进门照片的时候忘关闪光灯了,柴草垛那户人家就出来人了,一个劲儿地问我们干什么的,我就跟他说是公安局的,肯定是那个人过后通风报了信儿……”
我转头看了看刘浪,他也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外部露出了破绽。我想了想,又惊出一身冷汗来,在这种情况下,酒店里的人竟没动我们分毫,真得烧高香啊。想是他们真把我们当成便衣警察了,再者,他们可能也没摸清我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如若真知道了我们是记者,那荒郊野外的,我们此生恐怕就此了截了。
被指责的那个摄影记者一脸的歉意,我没有再指责他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了,话说多了,大家反而闹得不高兴。
“方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摄影记者又问我,司机也转过头来看我。
“先回去吧!”我说。
司机又转过头去启动了车子。
面包车飞速行驶的时候,我给主任孙燕打了个电话,向她报了个平安,她竟没回家,还在报社里一直等着我们呢,电话里她一个劲儿安慰我,说人没什么事就好。
我们是半夜11点多回到省城的报社的。我满脸歉然地进了办公室,孙燕却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重复着“你们辛苦”的问候。她的举动让我忽然很感动,我看着她,她白灯管映照下的那张脸真的很美。
坐下来后,孙燕便告诉我,从我们暗访的情况来看,她认为该酒店肯定是存在严重的不法行为的,她还说她已经把情况向报社领导汇报了,领导要求马上成稿,明天就要见报的,既然已经“惊动兔子”了,那就没必要等到整个行动结束之后再报道,再说,报道出来了,也可以“敦促”省公安厅与我们的合作,否则,按目前还没把确凿证据拿到手的情况讲,省公安厅是不会与我们联手,进行下一步行动的。
孙燕给我写稿子的时间限定到了零点半之前,一版的版面已给我留好了位置。一个多小时写近两千字,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是提前10分钟写完的。稿子里面对女孩来报社投诉及我们的暗访经过,都做了较详细地交代,女孩与其姐姐都用了化名,当然,“暗访露出破绽,惊走酒店众人”的细节,被我做了非常模糊的处理。而在我写稿子的时候,两个摄影记者已将拍到的照片输入电脑里进行了修饰,还把我们用偷拍机拍到的画面翻拍了上去。刘浪却落得个清闲,坐在自己电脑前,戴着耳麦听起歌儿来。
我是和孙燕一起坐报社的班车回家的,在车上,我们俩分析了整个行动的发生和进展情况,并对明天的行动计划做出了安排。下了班车,来到楼门口,我习惯地仰头看了看天上,繁星璀璨,我哑然失笑,没想到编最后一个一版的那个失意的凌晨,并不是我最后一次仰望星空啊。
还没打开住处的门,我就听见屋里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毛毛是没睡呢还是忘关电视了?开门进了屋,我就看见毛毛一丝不挂地倚在床上,电视里正演着她喜爱的磨叽剧《还珠格格》。听我进了屋,毛毛头也没回就来了一句:“这么晚才回来?!”却仍看着她的电视,这让我多少有点恼火。我经历了那么一番生死惊魂,难道她心里就一点都没牵挂?
等我洗漱完了上床,毛毛却突然关上了电视。
“你不看了?”我冷冷地说。
“你回来了,我还看什么呀?!”毛毛看着我笑了。
毛毛习惯地躺在我的臂弯里,她那光滑的身体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我满脑子都是刚刚经历的情景和明天的行动计划,一点胃口都没有。
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但一颗心却仍在嗓子眼儿里悬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切确实太蹊跷了,我刚和小翠儿说了那么两句“抓软肋”的话,还没把那层窗户纸完全捅开呢,难道这真被他们窥出了破绽,知道了我们来的真正用意?如果他们没看出破绽,那么他们把小姐和狼狗都转移走干什么呀?还有,如果真的已经看出破绽了,那为什么又让我们这么顺利地脱了身呢?
我和刘浪跑到附近一户人家的柴草垛旁才住了身,我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看,铁门前那昏黄的灯光下还是一片平静。我又转过头来向着柴草垛喊了声一个摄影记者的名字,但柴草垛旁的黑暗里,没有浮现出我所期望的两个身影,两个摄影记者原本是在这里埋伏的。刘浪又喊了一声另一个摄影记者的名字,可那黑暗里仍不动声色地黑暗着。我和刘浪不禁又紧张起来:难道是他们俩出了事?
我忙掏出手机来打电话,打不通,我才发现手机屏上那信号显示的黑杠杠,正忽隐忽现地增减着,原来这个破地方,手机信号竟然也不稳定。我心里随即就有了强烈的自责感:“信号强弱”这样重要的一个细节,我白天布置任务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方哥,我看咱们还是先回镇里再联系吧,这里也不太安全!”刘浪忽然说。
我看了刘浪一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我收起手机,动身快步向山下走去。
路过监狱的时候,那高大墙头上环绕的铁丝电网的黑影,忽然让我感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压抑。就这样走了大约20分钟的时间,我们终于回到了镇子里。夜色下能看到我们乘坐的那辆面包车,还在一个小卖店的门口停着,我和刘浪走近,车里的内灯竟突然亮了,现出三张正惊喜地看着我们的面孔,倒把我俩下了一跳,正是司机和两个摄影记者。
都还健在,我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车门开了,我笑着带着刘浪上了车。
“方哥,我们看见酒店的人把狼狗都牵走了,又用车拉走了小姐,就知道咱们露馅儿了,我们以为你俩在里边出事了呢,可我俩的手机信号都不好,我们也刚下来,给孙主任打了电话,她让等十分钟,再不见你们,我就报警了!”一个摄影记者看着我说。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忽然又指着另一个摄影记者说:“都怪他,他拍你们进门照片的时候忘关闪光灯了,柴草垛那户人家就出来人了,一个劲儿地问我们干什么的,我就跟他说是公安局的,肯定是那个人过后通风报了信儿……”
我转头看了看刘浪,他也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外部露出了破绽。我想了想,又惊出一身冷汗来,在这种情况下,酒店里的人竟没动我们分毫,真得烧高香啊。想是他们真把我们当成便衣警察了,再者,他们可能也没摸清我们到底来了多少人。如若真知道了我们是记者,那荒郊野外的,我们此生恐怕就此了截了。
被指责的那个摄影记者一脸的歉意,我没有再指责他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了,话说多了,大家反而闹得不高兴。
“方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摄影记者又问我,司机也转过头来看我。
“先回去吧!”我说。
司机又转过头去启动了车子。
面包车飞速行驶的时候,我给主任孙燕打了个电话,向她报了个平安,她竟没回家,还在报社里一直等着我们呢,电话里她一个劲儿安慰我,说人没什么事就好。
我们是半夜11点多回到省城的报社的。我满脸歉然地进了办公室,孙燕却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重复着“你们辛苦”的问候。她的举动让我忽然很感动,我看着她,她白灯管映照下的那张脸真的很美。
坐下来后,孙燕便告诉我,从我们暗访的情况来看,她认为该酒店肯定是存在严重的不法行为的,她还说她已经把情况向报社领导汇报了,领导要求马上成稿,明天就要见报的,既然已经“惊动兔子”了,那就没必要等到整个行动结束之后再报道,再说,报道出来了,也可以“敦促”省公安厅与我们的合作,否则,按目前还没把确凿证据拿到手的情况讲,省公安厅是不会与我们联手,进行下一步行动的。
孙燕给我写稿子的时间限定到了零点半之前,一版的版面已给我留好了位置。一个多小时写近两千字,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是提前10分钟写完的。稿子里面对女孩来报社投诉及我们的暗访经过,都做了较详细地交代,女孩与其姐姐都用了化名,当然,“暗访露出破绽,惊走酒店众人”的细节,被我做了非常模糊的处理。而在我写稿子的时候,两个摄影记者已将拍到的照片输入电脑里进行了修饰,还把我们用偷拍机拍到的画面翻拍了上去。刘浪却落得个清闲,坐在自己电脑前,戴着耳麦听起歌儿来。
我是和孙燕一起坐报社的班车回家的,在车上,我们俩分析了整个行动的发生和进展情况,并对明天的行动计划做出了安排。下了班车,来到楼门口,我习惯地仰头看了看天上,繁星璀璨,我哑然失笑,没想到编最后一个一版的那个失意的凌晨,并不是我最后一次仰望星空啊。
还没打开住处的门,我就听见屋里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毛毛是没睡呢还是忘关电视了?开门进了屋,我就看见毛毛一丝不挂地倚在床上,电视里正演着她喜爱的磨叽剧《还珠格格》。听我进了屋,毛毛头也没回就来了一句:“这么晚才回来?!”却仍看着她的电视,这让我多少有点恼火。我经历了那么一番生死惊魂,难道她心里就一点都没牵挂?
等我洗漱完了上床,毛毛却突然关上了电视。
“你不看了?”我冷冷地说。
“你回来了,我还看什么呀?!”毛毛看着我笑了。
毛毛习惯地躺在我的臂弯里,她那光滑的身体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我满脑子都是刚刚经历的情景和明天的行动计划,一点胃口都没有。
车飞驰在公路上的时候,看着窗外,想起连日来发生的种种,想起了酒店门外,上了面包车的那几个包括小翠儿的女孩子,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就感觉到了良心上的谴责,我开始反思起来:一张报纸具备着舆论监督的功能,它就应该挑起惩恶扬善的大旗;一个记者既然有了“无冕之王”的美誉,他就应该肩负起揭黑打丑的道义。看看我们,我们都做了什么啊?为了能使一篇报道好看,竟漠视了一个能令几个女孩儿逃脱魔掌的机会,我在心中默默念起了“六字真言”。真的,我有一种很强的负罪感,希望自己死后能入阿鼻地狱。
车没有直接去小镇,而是去了辖管小镇的城市,这也让我感到了意外。我们是于下午1点左右到达那个城市的刑警队的,我也才明白了张处长为什么只带了那么几个人。显然事先并没有接到通知,一个小头目见省厅来了人,很是惊讶,忙不迭地给他们的刘队长打电话。匆匆赶来的刘队长也很意外地看着我们。
“张处长,您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刘队长问。
“把你的弟兄集合起来,有任务!”张处长一脸的严肃。
真不愧是职业警察,听领导这么一说,机敏的刘队长二话没问便吩咐手下打电话集合队伍。约半个小时左右,队伍就集合了起来,这倒没让我感到意外,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个城市不大,无论从城市的哪个角落赶回来,半个小时也足够了。二十多个队员都穿着便衣,却都荷枪实弹,刘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分别上了三辆面包车,我、摄影记者和张处长等人又上了来时乘坐的车子。
四辆车在街道上成一字行驶着,还真能找到点“浩浩荡荡”的感觉。我以为是直接杀奔小镇呢,车队却在一家中等规模的饭店门前停了下来。看着我疑惑的目光,张处长这个时候才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来:“跟你们一样,我们也要晚上才行动的,饿了吧?咱们先吃饭!”我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中还会有这么一出,不过我确实饿了。
一大帮人进了饭店,整整占了四张桌子,我们那张坐的大部分都是领导,所以相对宽松得多。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一样,饮料和饭菜很快就上来了,有鱼有肉,开吃前,张处长特意起身跟大家交代了一下,说任务在身,让大家多吃少喝,并规定了吃饭的时间。也许我们这桌儿有省厅领导的缘故,或许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客人,服务员单给我们桌儿上了一些啤酒。觥筹交错,几位领导除了跟我们客套,就是互相提一些旧识旧事,说笑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快下午四点了。
大家出了饭店的门,刘队长却没让队员们上车,而是把他们集合成了两排,然后夹着包的张处长就站到了他们前面,我以为张处长要训话呢,谁知他一开口竟是让队员们把手机等一切通讯工具都关了,并很严厉地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再与外界联系!”接着,张处长就向他们宣布的这次行动的任务。不管他们要玩真的还是玩假的,我看着他们,心里不禁就佩服起来,这手段和程序挺专业的。
上车的时候,张处长和公安厅的几个人却上了刑警队的面包车,我和摄影记者只好跟着往上钻,但张处长却忽然拦住了我:“小方,人多,车上可能坐不下,我看你们去一个人就行了!”张处长的眼神儿里明显带着轻蔑。我张嘴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反正去不去都是那个结果,去一个人就去一个人吧!那就只能让摄影记者去了,这种行动,摄影记者现场抓拍是最能出戏的,我嘱咐了摄影记者应该留意什么,回来好写稿子,然后我就上了公安厅的车,一个刑警队方面的人陪着我,我们又回到了刑警队。
时间难熬了起来,陪我的警察出去办事了,我一个人在那间摆满了布面沙发的屋子里坐立不安,我给摄影记者打了两个电话,他都告诉我在路上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又给摄影记者打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显然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时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见摄影记者回电话,我便又拨打,还是不在服务区。已心急火燎的我,不禁无奈暗自地埋怨起摄影记者来。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难道有了新的情况?难道那些女孩子又被转移回酒店,被警察堵了个正着?”
这样想着,我忽然又兴奋了,心底有了莫名的喜悦,也就更焦急了。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还是没等来好的或坏的消息,却等来了主任孙燕左一个右一个的询问电话,她这时却是在家里,每一次打来都很关心的口吻,她也不怕人家心生厌烦。我心里暗笑,明知道什么结果,你还这么婆妈的干什么呀?未免有点假惺惺了吧?
又接了孙燕的一个电话不久,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拿起来就接,以为还是孙燕呢,刚想说什么,里面却传来了美女黄鹂的声音。
“方舟,你暗访的事儿也太惊险了,哎?你又去了吧?”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黄鹂又很关切地:“你小心点儿,注意安全,别往前面冲啊!”
黄鹂的关心倒让我觉得很受用。我告诉黄鹂我没在行动现场,她问为什么,我就简单地向她交代了在饭店门口遭拒的那一幕,我能感觉到手机里面,黄鹂好像松了口气。
“你呀,临阵退缩,让人家替你上阵冒险,一看就不像个男人!”黄鹂又调侃起来。
“不像个男人你还关心我?”我故意拿腔拿调。
“哎?谁关心你了?厚脸皮!”
黄鹂嗔怪着,忽然挂断了电话。
今天对我来说,是个非常沉重的日子,因为毛毛肚子里的胎儿将会“无声落厕”。真的,要不是那个盘着长发的女医生当着我们俩的面亲口相告,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
几天前我带着毛毛再次踏进了区医院妇产科的门,再次做了B超检查之后,女医生就拿给了我们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种颜色大小不一的药片。女医生嘱咐毛毛第一天吃什么颜色的药片,第二天吃什么颜色的药片,说最后一天吃完药片后,约下午两点左右,毛毛会突然感到下身便急,就应赶紧去蹲厕所,“扑哧”一声,还未成形的胎儿连嘴都没张,就会像大便一样落进马桶里……我当时就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一脸白净的女医生,我心里的敬意油然而生:“这厮真是神了!”
今天下午,准确的说应该是两点左右,胎儿真的会从毛毛的身体里,像大便一样排出,然后一拧冲水开关就完事?我心中虽还有些疑惑,但也不禁替毛毛担心起来,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临走前,女医生还特意交代过毛毛一句:“这种药流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也不排除会出现大出血的特殊情况,我建议你最后一天下午还是来医院,在我们的监控下排出,这样比较稳妥!”
“下午我陪你去医院吧?”我看着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毛毛。
“不用,没啥事儿,就去趟卫生间的工夫。”毛毛满不在乎。
“那我请假在家陪着你。”我一脸讨好地。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