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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冲击着我的耳膜。听不懂,无法加入讨论,郁闷。
有时我想主动挑起话题,装模做样地说:“嘿,见过没,‘降龙’里面的‘HOW YOU AGAIN’是可以破的……”
“你还在玩街霸啊,陈枫?”
“现在还有哪个玩电游咯,都玩电脑了嘞!”
“放学玩电脑去么?跟我们一路去噻……”
街霸,落后?
电脑游戏,电子游戏,这两者有何差别?
我恐怕,得给自己补补课了。于是放学后,我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电脑房。
人多!这是第一个印象。不但每台电脑都不会空着,旁边总还有很多人在守侯。
游戏复杂!第二个印象。看看他们玩的游戏,和街机是两个概念。基本上,游戏中都没什么时间限制,可以坐在那里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摸鼠标。游戏中要进行的操作,恐怕不是操纵杆和几个按键能顺利完成的。总是鼠标四下点个不停,有时也结合键盘,画面上的小人就听话地移来移去。
我看他们玩三国,又看他们玩沙丘,这是目前两个最受大众欢迎的游戏。看得我冷汗直流,我害怕,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将再一次被时代狠狠抛离。因为我太过习惯街机的简单,适应不了这些新式游戏,光是看看键盘上那一堆按钮,就晕了。
再问一问上机的价钱,差点昏厥。三元一个小时,除了天价我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了。若是玩街机,许多游戏我可以一个币玩上一小时。三块钱可买十二个币,和电脑游戏的价钱差异达十倍以上。
很显然,这些游戏不适合我,至少不适合现在的我。落伍,已经不可扭转。
很显然,这些游戏不适合我,至少不适合现在的我。落伍,已经不可扭转。
出了电脑房,我的精神有些恍惚,随便转进了一家电游室,找了一台机器玩起来。
《惩罚者》,早些年的快打类游戏了,我玩得却不多。可选两个角色,左边的发保险时会喊“卖耳朵”,有点意思。除了保险,还可以跳起来向下扔雷,也算是一点创新。
即使对剧情全无了解,看看游戏画面也知道是与黑社会战斗的故事。最终BOSS正应了“BOSS的体积与关数成正比”这句话,象一座小山充塞着整个屏幕。我打着打着,终于没能通关,挂了下来。
其实这游戏是有秘籍的,有些关(包括最后一关)可以抓一个持长枪的家伙摇来摇去,直到把他“摇死”,然后就会发现敌人全部失踪,轻轻松松过关。最后一关都可以用这秘籍,不过我不屑为之:敌人都没了,还玩什么游戏?
在分数纪录上输入自己名字的缩写CF后,我无力地站起来。
忽然发觉电游室里很是冷清,除了正在打瞌睡的老板,竟只剩我一人。各台机器的音效嘶哑着,砰砰啪啪响个不停,不见回音,我却感觉如处空谷。
再也坐不下去,我揣着剩下的一个币走出房间,想起煌应该还在老地方苦苦修炼,便向那边走去。
暖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春天不是早来了么,为何还会这样冷的?
在路上买了点小吃,来到老地方。掀开门帘,果然看见了煌;除此之外,还有两三个人在玩别的游戏;再除此之外,没了。
老板都不知上哪去了,也买不到币。我便走到煌的旁边,站定。
他玩他的,我看我的,谁也没有出声,谁也不妨碍谁。
看了一会儿,我想起两个电游室的币可能是互通的,便在他身边坐下,把剩下的那个币投了进去。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也没看我一眼。
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我选了警察维加——不需要摇招,所有招数通过后前和下上来完成。
今天我的手感很好,发招都不怎么失误,一阵折腾,差点把煌给打败了。但是他马上发动反攻,很快将我击败。
然后是第二局,我又占了上风,并且小心翼翼保持优势。撑了数十秒,还是没挡住他的反扑,再次惜败。
我起身,向门口走去。好象我一不小心来了某个地方,和某个陌生人进行了一场难看的战斗。
“……枫。”他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看向他。
“这是最后一次。”他说。
最后一次什么?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煌接着说:“如果这次还打不过他,我就放弃了。”
放弃?
“我就不玩街霸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说话了。
我用力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回家吧,是回家的时候了。
路上每经过一个电游室,我都会进去看一看,只是看看而已。
人数最多的一家,有六七个人,叽叽喳喳的,是一起来的罢。
想起游戏室里曾经的熙攘,我的眼眶不由湿了。
昨晚还是春天,今朝竟成腊月。
那是电脑游戏,目前国内还算比较新鲜的东东,在往后的日子里,却以最快的速度取代并远远超越了街机原有的地位。
这一切,变化太过迅疾。我招架不住,我浑身无力,我几欲潸然。
第十七章 缺憾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学了多少不清楚,玩是肯定玩了不少。
街机衰落了,但毕竟还没走到末路。象我这样不适应电脑游戏,依旧热心于街机的,还大有人在。
游戏室中不会再出现人踩人的现象,但是在休闲时间,总还有一些人吧。
我也曾分析街机没落的原因,最后的结论就是不够吸引人。时代总在进步,当街霸的热潮慢慢退去,人们开始对街机感到腻烦,进而渴求新的娱乐方式。电脑游戏的出现,无疑是顺应了时代要求。
街机游戏在呼唤新的扛鼎大作,能够象当年的街霸一样,撑起整个街机业的里程碑之作。没有这样的作品出现,在电脑游戏的疯狂进攻下,街机就只能静静地从衰落走向灭亡。
回顾自己的游戏人生,由曾经的超级菜鸟,一步步迈向高手的登天之路,可谓绚丽多彩。但是当中有一个巨大的漏洞,那便是街霸,那便是唯一的缺憾。
一个自称电游高手的人,一个曾经象征时代的游戏,竟然未能有机结合,真是天大笑话。
我无数次想填补这个漏洞,却都因胆量不足而放弃了。
我仍想填补这个漏洞,在还有机会的时候。
煌,你呢?你对街机的热情,绝不会亚于我,又要如何面对眼前的残酷呢?
中考呵,令无数少年人心碎的中考,终于也姗姗来迟了。
考前一个星期,我总算停下了游戏,强迫自己背了几天历史和政治。背着背着,我的心就飘到了游戏室。
看着同学们和师长们一个个紧张莫名,如临大敌,我忽然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仿佛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可以一直待在游戏室中,待在游戏世界中,待在只属于自己的空间中,忘却世间所有烦恼。
我以最轻松的心态迎接了考试,答题时都有点心不在焉,碰到不会做的题目,也懒得多动脑子,就扔在了一边。考完一门,更懒得去想考得如何,好象天下所有事情都无所谓了,考就考吧,考完就完事了,就放假了,就可以抓紧时间游戏了。
“考得怎么样?”“哪一门比较有把握?”“自己估计能不能上线?”……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耳边响来响去,我说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天也未必知道。可是这些问题还是没个休止,不到考分出来是不会完结了。
我累了。
家里人以为我是刚考完所以疲劳,我却知道这和考试无关。
我只知道自己是为游戏而累,却并非游戏过度。就象以前,每日每日游戏都不会累的。
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从第一次进电游室一直想到现在。
这条路实在漫长,走了六年还未见尽头;这条路又如此狭短,一眨眼已经飞过。道旁有美景万千,我总在观赏一番后咂咂赞叹,留下大名潇洒而去。
忽见雄奇壮丽之高山,陡峭难言,无从攀缘。旁人借绳索而上,我一抓绳,却断了,摔得很惨。痛了,怕了,绕道而行。之后数次从山下经过,常生向上之心,却记住了当日的痛,一觉危险,立即滑下,不敢继续。
遗憾啊,走遍世界也无可弥补的遗憾。
不到长城非好汉,未精街霸岂玩家?
我未曾玩过电游。
晚上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污垢狠狠剔去,然后倒头便睡,睡得很死,无梦。
第二日,至下午方醒,胡乱吃了点东西,前往老地方。
进门后一阵发愣,恍如隔世。
人很多,很多很多,都围在了街霸旁,其他机器边上一个人也没。
为什么能有这么多人?我站在门口,想了一会,想通了,才走过去。
这里有最精彩的演出,吸引游客不能离去。只有进,没有出,时间长了人自然越来越多。
我一眼就看见了蓝领子。他的个子很高,在人群中醒目非常。奇怪的是,他正站着看别人打街霸。
他刚来?还是……被谁打败了?
我挤了进去,看见正在对决的二人,左边的赫然便是煌,右边的有些面熟,一时没认出来。想了一下,才记起是以前陪蓝领子一起来的同伴。
煌用自然是古列,对手用的是隆,两人去的血差不多,看来是一场恶战。
对峙许久,隆在近距离发波,古列立即做出反应,跳过去一套连续技,将对手打晕。然后上前,使用投技,结束了战斗。
到底是煌呀,经过千锤百炼,技术越来越精湛,对手的一丁点小破绽都逃不过他的手心。
只见那人笑着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蓝领子。然后画面转换,第三局开始。
我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蓝领子在赢了第一局后,就让他的同伴打第二局,算是放水,给对手一点机会。要是同伴输了,他再上去打第三局。
这对渴求与蓝领子全力一战的煌,绝对是个侮辱!但高手是有资格放水的,你要不服气,就得用实力证明他的愚蠢。
看来,蓝领子的同伴技术也不错,说不定就是蓝领子教出来的。要胜他并非易事,不过以煌的水平,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即使赢了第二局,还要与蓝领子进行决胜战。
你不会害怕的,是吧?这不正是你期待的吗?
看看煌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目光凝重,额间泛着细密的汗珠。
的确,天气很热。
“气势”这东东,应是很飘渺,很虚幻,甚至很可笑的。然而有时你不得不承认,它确实存在着。
煌在和别人对决时,总是他占据主动,攻多守少;可是一旦和蓝领子较量,就完全相反。他只能拼命防守,抽空反击,似乎害怕出招过多导致破绽增加。事实上,蓝领子总是不停地出招,也不见有多少破绽让对手们逮住过。
看得出,虽然经过了长久的苦修,煌仍在畏惧对手。心理阴影一旦造成,就很难排除,我完全可以理解。
一番缠斗,他落了下风,好在对手的血也不多了。现在古列只剩一点儿血,隆还可以承受一次投技。
古列挡了一记铲腿,立即回敬了一个波。隆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翻身跳了过来。
煌拍了一下机器,用力大了点。
古列一记蹲下重拳,迎击隆的飞腿。
压制!
古列摔倒,败北。
煌的脸色一变,站起来,在裤袋里掏出一个币,投进去,又坐下。
他还没注意到我。而我也才注意到,没有人接替位置,这是属于煌和蓝领子两个人的战斗。
对,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的战斗,为什么要让别人插进来?
第十八章 破碎
预备画面,显示第十七场。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意味着煌已经连输十六次。
蓝领子的攻击角度永远是那么刁钻,令人防不胜防。正因为光是防守已经疲于奔命,煌根本没多少进攻机会,也就没什么胜算了。
人说攻击是最好的防守,这话一定是有道理的。
煌终于忍不住了。操纵杆一抬,古列跳起,奋力向对手踩去。
隆一动不动,态度悠闲。等到那一脚与自己将触未触之际,才发出一声咆哮,升龙拳!
古列被打得飞出半个屏幕,第一局结束了。
煌是高手,但这世界上比他更高的自然还有很多很多。蓝领子,就象一座怎么也无法翻越的高峰,将他逼得上气不接下气。
蓝领子的同伴,即使技术不如对手,却能借着蓝领子的气势高水平发挥,也是不好对付。
如果不小心应对的话,煌同样有可能输。
果然,虽然一开始古列占据了主动,但是接下来一次急于求成的进攻,被逮住了破绽,两下打晕。然后隆走过去一套连招,取得了胜利。
这样两局直落,第二局甚至不是败在蓝领子手下,连我都替煌感到郁闷。
他擦了把汗,又投了个币。投币时,我注意到他另一只扶着操纵杆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已经到极限了。如果这个币还赢不了,恐怕会崩溃。
问题是,据我所知,一旦输多了,心里就会压抑,只想着要报仇。越是着急越不能冷静,越不能正常发挥,越容易继续输。这便是恶性循环,就象一个无底黑洞,将人拉得越陷越深,直到每一分每一寸尸骨都被吞噬。
打!
隆一记重拳,击败古列。
蓝领子起身,让同伴打第二局。
煌的眼睛撑得大大的,我记得他以前经常从眼缝里看人的。
又是一场激战,古列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一招扇腿致胜。
决胜局,煌再次面对蓝领子。
开始是一段冷场。时间过去近二十秒,双方都没有出招,彼此试探着,等待时机。
有必要这样试探吗?你们俩还有谁不了解谁的战术?
蓝领子也是很认真的样子,从他脸上并不能找到高手对低手的睥睨。
隆跳了起来,果然还是这边先发动了进攻。古列稍稍犹豫了一下,蹲下重拳。
“砰”!一个后翻,一个后仰,谁也没占到便宜。但是僵局已被打破,接下来是狂风暴雨般的攻防战。
波动拳!隆在中距离发了个波。古列立即跳了过去,重掌劈中对手,落地,接连续技。
铲腿!隆的长腿一扫,将古列踢了个四脚朝天。看样子,古列刚才跳的高度并不适合接连招。
拳来脚往,双方的血都退得飞快。转眼间,煌只剩四分之一的HP;蓝领子也不轻松,只比他多一点点而已。
现在,煌被逼到了角落,活动范围一缩小,更加谨慎起来。
波动拳!波动拳!波动拳!蓝领子似乎肆无忌惮,连发了三个波。煌发波抵消了第一个,另外两个全挡了。
第四个波!
古列原地起跳,让了过去。是的,不能轻易往前跳,时机掌握不好会被打回来的。
第五个!
机会!该向前跳了!我差点喊出声来。
古列犹豫了一下,却选择了防御。
我心中长叹:煌真的不行了,压抑的心情加重了对对手的畏惧感,进一步失去了敏锐的判断力。而蓝领子也清楚这一点,才敢打得这么嚣张。
此时古列蹲下,一中脚。隆未卜先知,使出了升龙拳。
碰撞!古列倒地,奄奄一息。
隆毫不犹豫,高高跃起,一脚踩下。
扇腿!我知道煌肯定会使出这招来,换成谁都会这样——实在是一个好机会。
古列起身一个空翻,月牙儿闪现,要划破无边的黑暗!
我知道,这一招凝聚了他最后的希望。
“破。”蓝领子轻轻吐出一个字。
“啊——”惊呼声骤然响起。我张了张嘴,硬生生把吃惊咽了回去。
那一脚踢得如此妙绝毫巅,正中月牙儿的中心!
煌的身子重重地抖了一下。我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随着月牙儿的断裂,一并破碎了。
空虚,无尽的空虚,打不破的黑暗,挥之不去的迷茫……
煌整个人都蔫了,趴在了机器上。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很可怜很可怜的样子。
结束了吧,煌。
你的噩梦,就这样走到尽头了。以后,不再梦魇,只留下永久的伤痕。
沉寂了数秒,他抬起头,支起身子,右手费力地伸入口袋,好一会儿,又拿出了一个币。
不会……放弃!你果然,是我认识的煌,永远不言放弃!
我的鼻子一酸,视线有些模糊了。
“不要再打了。”蓝领子的声音冷冷响起。
所有人一愣。
“再打也毫无意义,”他继续说,“为了对付古列,我专门下过工夫。你只用古列,没有任何胜算!”
“啪嗒”,币落在地上。
煌站了起来,身子摇晃一下,仍是很稳,脸色竟是平静,眼缝显得比平日更加细长。
此时他才发现我。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笑,又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话到喉头却变成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街霸的屏幕,定格数秒,转身离去。
那最后的目光定格中,蕴涵了太多的伤感和依恋。我不由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如果这次还打不过他,我就放弃了,就不玩街霸了。”
煌终于没能赢。他曾被我认为是街霸天才,又付出了足够多的汗水,还是敌不过对手。
残酷吧?
我咬着牙关,捏紧了拳头,全身的热血也在翻滚沸腾,而且一个劲地往脑门里钻……轰的一响,几乎人事不省了。
蓝领子打了一关电脑,还是没人上前投币。这不大正常,因为人群当中有好些是电游室的常客,和煌同样对街霸痴迷不悔的。
可是他们没有上前,或许是承认自己没资格和对手较量。人说低手永远有理由向高手挑战,但是这个高低差距拉大到一定境地,就不好意思挑战了。
蓝领子摇了摇头,显出些许失望。
他和同伴对视一眼,一同离开了机器。而众人就象以前一样,很安静的,行着注目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