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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阴霾的心灵里,带进了暖人的光芒。
他深吸口气,再徐长吐出。她的心太软了。光看到伤疤就那么难过,更何况是知道那些事?她承受不住的,他不希望把这些丑恶带给她。
「……我不记得了。」唯一的方式——转移注意。他将右臂往后伸去。「这只手会酸。」
「噢,好。」这一招立即见效,朱履月忙碌地又捏又按。
隔了会儿,他又动作了。
「这只手也酸。」右臂绕过她,身子顺势一转,把左臂伸到她面前。
「好。」忙着帮他按摩的朱履月没发现,此时他已和她面对面,扬笑看着她,那姿势等于是将她环在怀抱里。
直到他的双臂一收,她才猛然惊觉,要推开他已来不及,他抱着她,跨出浴桶。
「水冷了,再泡下去会着凉的。」阎逍抽来一旁的棉巾,将两人包裹住,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相公……」朱履月娇羞低喊。虽然棉巾覆住一切,看不住他,也看不住自己的身子,但他的手,偷偷在底下拉着棉巾一角为她擦拭身子,还……很不规矩。
「我好冷,被窝才能温暖我。」阎逍很理直气壮,抱着她,一起躺上了榻。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夫人,您洗好了吗?我们可以进去收拾了吗?」婢女在门外喊。
没等她回答,阎逍直接代她开口。「明天再来收。」
「……是、是!」门外先是静默一阵,然后慌乱的响应和杂乱的脚步声同时响起,婢女们几乎可说是落荒而逃。
朱履月好想笑,却忍不住担心。「被他们知道,真的没关系吗?」
阎逍菀尔。有叔父这个挡箭牌,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她,还能营造出他是被逼的假像,而不是真的对她动了情。
即使,他是求之不得。
第八章
「老爷呢?」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阎逸打着呵欠,睡眼惺忪地朝打扫前院的仆人问道。
「可能在书房吧。」仆人停下动作。「要我去请老爷过来吗?」
「我有叫你这么做吗?多事!」阎逸眼一瞪,仆人立刻低下头。在书房最好,这样省得和他打照面,去外头喝酒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阎逸又打了个好大的呵欠,准备回房打理打理,出门快活去!
「逸……二爷!」结果才走过长廊转角,就被喊住。
听到熟悉的声音,阎逸惊喜回头,果然看到徐士维快步朝他走来。
「你怎么来了?」顾着高兴的阎逸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兴奋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刚好刚好,咱们喝酒去!」
「你还有心情喝酒?事情麻烦了!」徐士维用力甩开,咬牙切齿的低道,见不远处有仆婢经过,赶紧拉着他往园子里走。
「怎么了啊?」阎逸一头雾水,被拉得踉跄。
徐士维没回他,直走到花园角落,才停下脚步。前面是水池,后面是假山造景,见这地点够隐密,来人又都可清楚看见,他总算放心开口——
「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们说阎逍是两个月前从麻州牢狱里逃出来的,还伤了一个狱卒,他在那儿的时候,可没听说过他失忆!」
阎逸闻言也吓白了脸。「但、要是没失忆怎么可能会默不作声?依他的能力,我们作假的账册他应该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最精明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在逃亡时遇到了什么事而失忆,另一种……」徐士维停住,这个可能性让他全身发凉。「……另一种就是假装失忆,为了要揪出陷害他的凶手!」
「你是说阎逍知道我们对他下手?!」阎逸脚一软,几乎站不住。「可是……不对呀,要是他知道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早就揭发我们了。」
「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徐士维心也乱了,放声大吼。「不行,阎逍留不得,我们一定要把他杀了,永绝后患!」
「好……好!」为了自保,阎逸拚命点头。「怎么杀?再像之前让人在分铺放火,把他诱到京城之外,然后雇人假装山贼打劫吗?」
「不行,用相同的招式会让人起疑……」
「居然是你们!」身后突然爆出一声大喝。
阎逸和徐士维回头,看到阎央提着鸟笼站在假山的洞口处,大惊失色。糟了!全被听见了!
「你们做了一次错事不够,居然还要再痛下杀手?你们怎么这么恶毒!」一脸震惊的阎央怒道,听到儿子居然是这桩阴谋的主导者,气得直发抖。
要不是他为了抓飞走的鸟儿,阴错阳差地进了这个假山的洞穴,也不会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不会发现自己的儿子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既然被听到,阎逸也豁出去了。「要不是你把当家之位传给他,我需要杀他吗?明明我才是你儿子,为什么不传给我?」
「为什么你只执着名利?」对于儿子的执迷不悟,阎央痛心疾首。「你醉心玩乐,阎记交到你手上迟早要垮!没当当家又如何?你什么事都不用做,阎逍还每月给你丰厚饷银,任你……」
「不要再帮他说话了!」阎逸失控大吼,疯狂朝父亲的肩头、胸前一下又一下地猛推。「你眼里有我吗?有把我当成你儿子过吗?你只觉得我是败家子,你恨不得没生下我,恨不得你生的是阎逍!」
阎央被推得不住踉跄,手上鸟笼滚落在地,脚步一个没站稳,跌坐池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那已然被仇恨蒙蔽的眼神,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没错,我恨不得当初没生下你,就不会害得逍儿这么苦!」他咬牙沉痛道,决定大义灭亲。「你以为我会再眼睁睁看着你们为非作歹吗?想都别想,我要报官,把你们全都关到牢里去,该到麻州受苦的人是你们!」
阎央撑地要爬起,却突然被人在背上重重一踹,踹得他痛吟出声,摔仆在地。
「你以为你听见了所有的事,我还会傻到让你走吗?」徐士维恶狠狠地说道,抓住他胳膊用力往池边拖去,朝阎逸大喊:「快!趁现在没人看见,快来帮我!」
状况突变,阎逸呆住,怔怔地看着徐士维把父亲拉向池边。
「你……住手……」阎央拚命挣扎,但已有年纪的他抵不过徐士维的力道,上半身已悬在池岸旁。「逸儿,不要一错再错啊!」
「阎逸,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手被抓得发疼,徐士维朝阎央腰间一踹,让他松手。「不让他死,难道你要我们真被关进了牢里,留他和阎逍共享天伦之乐吗?护他而毁了你自己,值得吗?」
「逸儿,别听他的……」阎央急喊,抵抗的力气弱了,倏地被徐士维压进池里,水迅速灌进口鼻,他疯狂挣扎,胡乱挥舞的手在水面拍打,双脚乱踢乱蹭。
「死老头!」被踢中胫骨的徐士维痛呼,不禁松手。
阎央趁隙逃离水面,伏在一旁痛苦呛咳。
「别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你!」徐士维再次抓起他的后领往水池压去。「阎逸你还不快来?难道真要被人发现你才甘心吗?」
「逸儿……」阎央勉强撑着,虚弱地看向他,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或是池水。
我恨不得当初没生下你!脑海浮现刚刚父亲对他大喊的决裂话语,阎逸心里只剩下深浓的恨意。不是爹和阎逍死,就是他和士维亡,是他们活该,是他们瞧不起他!
「我要你死!」阎逸走近,用力将他压进水里。
徐士维赞许地看着他,也加重手上的力道,把阎央整个头脸都压进水里。
他养出来的儿子啊……阎央已无力抵抗,双手本能地想抓住什么,抓到了阎逸腰带上的缀饰,一把扯了下来,紧紧握在手中。
丧心病狂的两人没发现他的举动,一心只想置他于死地。最后,阎央身子一阵抽搐,所有的反抗静止下来。
徐士维还不敢放手,直到确定他真的没有动静了,才松手站起,抱住阎央的双腿,把他整个人推进池水里。
「快,你去换衣服,我从后门走,别让人瞧见。」徐士维叮咛。「我晚上再偷偷来找你,看要怎么弄死阎逍。」交代完,他立刻从旁边的小道离开。
被留下的阎逸站在池边,看着在池中载浮载沉的父亲尸首,脸上一片漠然。
这全是他们的错!该他的,谁也不能夺走!他用力咬牙,转身离开。
在铺子里的阎逍接到仆人传来的消息,立刻赶到阎逸家。
一进阎央的房间,阎逍看到视如亲爹的叔父躺在榻上,喉头一阵哽咽。他缓缓走近榻边,望着叔父的面容,眼眸不曾稍瞬。
那脸,是他自小熟悉的;那眼,总是充满关爱地看着他;那手,常常搭着他肩膀鼓励他……为何,如今他却是静静地躺在那儿,再也不见他扬起慈祥的笑?
阎逍双膝点地跪了下来,垂目低首,撑着大腿的手,因强忍哀痛而微微颤抖。
「……少爷呢?」须臾,等到能平静开口,阎逍缓声问道。
「他去为老爷挑选棺木了。」一旁的仆人拭泪回答。
阎逍抬头,望向老人的脸,他的眼眸半张,似乎心有不甘。他胸口一恸,咬牙强忍悲伤,伸手轻轻将他眼帘拂下。
「事情怎么发生的?」想到当初陪他走过丧亲之痛的尊长,如今也撒手弃他而去,他不禁眼眶发热。
「老爷可能是为了追飞走的鸟儿,失足滑落水池,等我们发现时,他已经……已经……」忆起那场景,仆人泣不成声。
阎逍额抵着榻沿,心里懊悔不已。如果知道相聚的时日无多,在前几天叔父来找他时,他会更和颜悦色些,而不是故作冷淡。
为什么不多给他一些时间?更让他懊悔的是,他竟让叔父带着担心,怀着遗憾地离开人世……
好不容易抑下激动的心情,阎逍张开眼,看到阎央的右手紧握成拳,心觉有异。而且那只手布满了伤痕……
他试着去扳,原本握得死紧的手,此时却毫不费力地被扳开了,一块青玉缀饰滑落榻上。他拾起,拿至眼前端详。
为何叔父手中会握着这个东西?为何叔父手上会有伤痕?难道……他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杀害?!
阎逍震惊地看向叔父,却见死去多时的阎央自眼角渗出汩汩的泪水。
这画面,让他的胸口仿佛被揍了一拳,痛得他无法呼吸。难怪叔父死不瞑目,他的确是被人杀害的!
「谁发现老爷的?」他开始冷静思考,抽丝剥茧,定要找出真凶。
「一个婢女。」
婢女不可能会戴着男人的腰间缀饰,何况,那块玉的质地极佳,一般百姓也买不起……阎消一震,窜过脑海的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今天有人来过吗?」他希望,是他想偏了。
「只有徐掌柜来过,好像才待一会儿就走了。」
这个答案,回答了一切,阎逍仍挣扎着,不愿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不会的,逸弟不可能连亲生父亲都下得了手……他想说服自己,但所有的动机及证据,都指向阎逸与徐士维。
「是他吗?」阎逍颤着唇,用近乎气音的声音问。
那双紧闭的眼,再次汩汩地流下了泪。
阎逍沉痛闭眼,再张开时,眸心盈满狂燃的怒火。徐士维发现了什么,为何要对无辜的叔父痛下毒手?而阎逸不但没有阻止,竟还成为帮凶!
顾虑到叔父的心情,他曾想过,是否要放过阎逸。他以为只要把徐士维带离他身边,阎逸应该就能改过自新,重新再来。
没想到阎逸竟如此泯灭天良,竟连父亲都亲手杀害!熊熊燃烧的怒火吞噬了他的仁慈,阎逍站起,望向叔父,在心里许下承诺——
他绝对会替叔父报仇!
听闻消息的朱履月在房里哭红了眼,想起阎央和蔼的笑容,心里好难过,不住垂泪哭泣。
突然,门被推开,阎逍走了进来。
「相公……」她起身,哽咽得无法言语。
阎逍走近她身边,不发一语地紧紧将她揽进怀中。他需要她的温暖来拂开那片将他笼罩的黑暗,镇稳他心里的痛……
收得死紧的手臂,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朱履月咬唇,泪水潜然而下。他的肩在颤抖,他的心在狂跳,她感觉得到他激狂的情绪,已几乎让他无法承载。
「你还有我、还有我……」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在他耳畔不住低喃。「我是你的妻子,让我为你分担……」
温柔的话语似水,流进了耳里,缓缓地融进了他身体血脉,温暖了他。阎逍闭眼,将额抵在她的肩窝,激动不已。
他没想到,她的纤细身子,在此时却成了他倚靠的力量、依靠的港湾……在她的环拥下,几乎将他心撕裂的痛缓和了,只余下悲伤,难过尊长的逝去。
这一夜,他让自己留在寝房,留在她的柔情中,抚慰着他受尽创痛的心。
翌日一早,天才透亮,连番的呼喝及嘈杂的脚步纷乱了阎家主宅。
熟睡的阎逍瞬间清醒,只来得及用丝被将身旁的她覆住,门立刻被「砰」地撞开,一群手持长矛、刀剑的官兵冲进内室,绕着床榻将他们团团包围。
方从睡梦中惊醒的朱履月坐起,吓得脸色发白,揽着丝被,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随后走进房间的阎逸看到他们共处榻上的模样,眯了眼,一脸邪笑。
「连我嫂子你都碰了,白白便宜你了!」他啐道,而后对官兵呼喝道:「快,把他抓起来!」
「全给我住手。」阎逍沉声冷道,不想他们无谓的拉扯害只着单衣的她被人瞧见,凌厉的眼神朝众人一扫,视线最后定在阎逸脸上,瞬间射出锐利的光芒。
阎逸一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而接触到他视线的人,全都定在原位,不敢动弹。
「我自己下榻。」他跨下床,未着外袍的他站在众人面前,即使衣衫不整,仍无损他威风凛凛的气势。
后来进房的徐士维见全部的人都被他震慑住了,不禁恼怒大喊:「你们还全呆着干啥?快把他抓起来!」
官兵们这才回神,一拥而上,把他双手钳制在背后,用麻绳绑住。
「相公!」朱履月惊喊,慌得快哭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抓他?
阎逍不避不闪,宽阔的背依然挺直,冷静从容的神态,仿佛加诸在他身上的束缚并不存在。
「阎某做了何事,需要如此劳师动众?」他目光森冷地看着主导一切的两人。
「你的恶行都已败露,还想故作无辜?」徐士维嗤笑,脸上挂满了得意。「等到了大厅,你就知道了。带他走!」他手一挥,领先转身走出房间,阎逸也赶紧跟了出去。
「还不走……」官兵正想推他,但被他回身一睨,伸出的手顿时收了回来。
其它的人想去拉榻上的朱履月,阎逍见状,厉声斥喝:「不准碰她!」
那杀气腾腾的气势震慑了众人,全都不敢造次。
「履月,」阎逍看向她,严峻的面容立即敛起,转为温柔。「别怕,等会儿到大厅,我等你。」
朱履月望进他的眼里,那片深湛是如此平静,安抚着她惊惶不安的心。
「嗯,好。」她点头,把悬在眼眶的泪逼回。
「走吧,任何人都不准留下。」阎逍走出房间。
所有人已完全屈服于阎逍的气势之下,他的话,没人敢不从,真的退得干净。
朱履月强抑颤抖,赶紧套上鞋,穿上外袍,连发都来不及束,立即慌忙朝大厅的方向奔去。
一进大厅,就看到阎逸和徐士维坐在上位,一旁坐着捕快和一名中年男子,而阎逍双手被缚,站在下位,官兵在他身后站成一列,警戒地盯着他。
「相公……」赶到大厅的朱履月一见到阎逍,就想朝他奔去,却被守卫的官兵挡住。
「堂嫂,别急,等听完来龙去脉后,你就会后悔这么担心他了。」阎逸冷笑。「坐,别站着。」
阎逍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安抚她,朱履月无法,只好走到一旁坐下。
「好,人都到齐,可以开始了。」徐士维瞪了阎逍一眼。刚到大厅时,他想让阎逍跪下,结果反倒被他吓得语塞,那股子窝囊想起来就气。他看向坐在捕快身旁的男子。「陈牢头,请问您识得这人吗?」
「他杀了我的同僚,我当然认识。」被称做牢头的男人一脸愤恨地回道。
「你是在哪里认识他的呢?」徐士维又问。
「麻州的牢狱里,那里专关重刑犯。」陈牢头大声嚷嚷。「他在里头关了五年,要逮他入牢可费了我们好大的功夫呢!」
听到这里,朱履月心头直发冷。这一定是搞错了,相公怎么可能会被关进牢里?他这五年是失踪了啊!
「他可是堂堂阎记的当家呢,怎会成了罪犯?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徐士维笑了,看着陈牢头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诈的光芒,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阴狠。
「我呸!什么当家?」陈牢头跳了起来。「他是作恶多端的山贼,专挑落单的商旅下手,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就连被捉进牢里,他还在大肆宣扬他才刚干完一票,还说从那人身上捡到一块黑不溜丢的铁片,不知干啥用的,这人啊,完全不知悔改,根本没有良心!」一口气念完这些,陈牢头很得意,邀功似地看了徐士维一眼。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阵阵抽气声,徐士维对这样的反应满意极了。
「你说的铁片是这个吗?」阎逸举手,手里拿着刚刚从阎逍身上扯下的令牌。
「没错!」
「这是我们阎记当家的令牌啊!」阎逸大喊一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