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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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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昊心思急速运转,转念间已有了定夺。初天纬若有心夺撷香性命,不可能会收掌,更不可能会放下缉拿他的使命去帮她疗伤。
“走!”迟昊在海品颐腰间一托,不顾她的挣扎,疾掠出房外,转瞬间即消失了踪影。
初天纬怒视他们离开。该死的!他该扒开撷香的手,伤重的她根本无力反抗,而他,却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连袂离去!   
见目的达成,全凭意志力支撑的撷香再无力撑持,眼前一黑,只能半昏迷地趴伏在他的身上。
感觉环住他腰际的手松开,初天纬低头,在接触到她毫无血色的容颜时,心蓦地抽紧。他俯身将她抱起,放置榻上,动手将她衣襟拉开。
他想对她做什么……撷香一惊,单衣被褪至腰际露出肚兜,气若游丝的她无力挣扎,只能紧紧咬唇,低垂的眼睫因害怕而不住轻颤。
将她上身托起,初天纬上杨坐在她身后,掌上运息流转,抵上她光裸的背,用己身功力为她疗伤。
初天纬没发觉,自己的眉宇聚起,向来冷峻的脸庞除了微布懊恼外,更多的是担虑及焦急。
若不是亲眼目击,他还会被瞒多久?她果然和罗刹门有关,却一直摆出不知情的模样!怒火灼然而升,但脑海闪过今早她说那些话的神情,高涨的情绪又不禁降温。哪个才是真的她?她到底隐藏多少秘密?
而她和海品颐又是什么关系?让她如此倾心相待?这个念头一窜过脑海,莫名的怒意瞬间填满胸臆。初天纬一惊,连忙定神,专心为她疗伤。
撷香只觉全身暖洋洋的,温和的力量在体内流窜,一点一滴寻回流失的体力。
突然一股鲜甜街上喉头,她口一张,又呕出血,这次的血却是暗红色的。
看到她体内积瘀的血已经带出,初天纬再次运劲,行遍她周身大穴,确认她的伤已无大碍,才敛功收掌,让她往后倚靠着他。
撷香虚弱地直喘气,虽然还是觉得不适,但比起刚受伤的痛楚已算好上太多,那时,像五脏六腑全被翻覆了般,痛下欲生。
身后的温暖倚靠让她不自觉地更往后偎去,却突然惊觉--那人是初天纬,而她,几乎是衣不蔽体!
撷香立刻弹开,惊慌捉起薄被遮掩胸前,直退到床榻的另一端不安地瞅着他,失血过多的她脑中有些昏眩,但羞赧却让她原本毫无血色的双颊微微染上了酡红。
她想不透,他大可丢下她追去,但他没有,反而留下帮她疗伤。
那染晕的娇羞神态,让初天纬微眯了眼。人尽可夫的青楼女子怎么可能只因为这样就羞红了脸?若是装的,她的心机未免过于深沉了。
“知道上月十三,娥贵妃娘家上下二十七口一夕暴毙的消息吗?”突然,初天纬开口。
只预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事,撷香先是一怔,而后点头。
娥贵妃极受当今圣上宠爱,这件灭门血案轰动了京城上下,消息灵通的醉月楼怎么可能不知?
“经过追查,系因有人下毒,贼心狠辣,连无辜的孩童都无法幸免。”奉旨查办此事见过那画面,那惨况,连回想都让人忍不住心寒。
毒?忆起房内那个已变得痴傻的采花贼,撷香隐隐觉得不安。
“罗刹门,有人收买罗刹门杀了娥贵妃一家。”初天纬猛然顿口,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才又续道:“撷香日前两天,我追捕罗刹门的主脑,见他进了撷香阁,再也没有出来过。” 
撷香揪紧襟口,吓得微微发颤。不懂江湖中罗刹门的盛名,她却知道这桩命案是如何残忍,而他刚刚对着迟昊叫着罗刹门!
“罗刹门专擅使毒易容,所使毒物杀人于无形,甚至让人生不如死。”她的反应都落在眼底,初天纬眸色一沉。她定知道些什么!
撷香慌得脑中一片空白。原来品颐一身使药的本领,全其来有因。怎么办?品颐跟了迟昊去了,会有危险的!此时,一抹心音却蓦然响起--
不!品颐不可能会爱上那种泯灭天良的人!
悬着的心定了,泛冷的指尖缓缓回温。是啊,看似冷傲的品颐,心肠却是比谁都软,不然她们俩也不会在五年前相遇了。
“我不认识罗刹门,”撷香摇头,已将所有惊惶抹去。“初爷,您白费心机了。 ”
初天纬神色一凛,鹰隼般的视线在她脸上来回,除了平静,再无其他。
“那迟昊出现在撷香阁,你又作何解释?你不顾自己性命护着他们逃走,又是所为何来?”初天纬沈声道,为她执意掩护的行为感到不院。
“因为有人夜袭撷香阁,我呼救,那人可能刚好经过听到呼救声出手相助,才会进来。”一说到此,撷香怒瞪着他。采花贼一定是他派来的,不然哪有那么巧?
要不是他设下这个陷阱,品颐又怎么可能会受伤?“后来看到你帮采花贼打好人,我当然要出手帮助救命恩人了。”
初天纬恼怒拧眉。她居然把他和采花贼相提并论?他承认,暗中监视的他在发现采花贼窜入房里时没出手相救,是想采那海品颐的底细,却意外钓出迟昊这条大鱼,但有必要因为这样就把他列为采花贼同伙吗?
若海品颐没出现,他最后也会出手相助的好不好?!
“从屋顶上‘路过’吗?还真凑巧!”初天纬讥诮道,一撩衣摆下榻。“那迷香对你无效,你又要怎么解释?说他这次带来的迷香刚好是劣质品吗?”
撷香一时语塞,只能装傻。“什么迷香?我不懂。”
“最好是不懂,别让我找到破绽。”斜睨她一眼,初天纬唇角冷冷扬起。他走到那名采花贼身旁,轻易将他扛上肩头。“别以为我会这样放了醉月楼。”丢下这句话,他迈步走出房外。
颛香下榻,想要将房门关紧,才一站立,晕眩立刻袭来,她扶着床沿蹲坐下来,努力喘息,好不容易才有办法再站起。解开衣带,将还挂在腰间的单衣除下,她才发现刚刚呕了多少的血,几将衣襟全数染红。
而她,现在除了头有点晕,胸口有点闷,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难以想像刚刚她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为什么?他若将她视为罗刹门同伙,不是该欲除她而后快吗?他却反而救了她缓缓走到门边,将房门锁紧,撷香回身,看着满室因打斗而凌乱的桌椅,倚着门墙,她的心头也一片凌乱。
哈   
叩!叩!叩!
叩!叩!叩!
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硬生生将撷香自睡梦中拉离。
黛眉紧蹙,撷香用锦被蒙住头脸,来个相应不理。昨晚呕血元气大伤,还得费心将散乱的桌椅归位,未了又把染血的衣服、肚兜毁尸灭迹,累得她一上榻倒头就睡,精神都还没补足,才不想这么早就被吵醒。 
“叩、叩一来人很有耐心,没狂猛拍门叫喊,只是维持一定的频率轻轻敲门。
声音不大,却吵得人无法安眠!撷香怒翻起身,下榻随手抽了件单衣套上,一边系腰带,一边朝门口走去。昨晚品颐离去的难过她还找不到出口发泄,上门的人最好有要紧的事儿,否则先拿他开刀!
她拉开门,门外伫立的挺拔身形让她脸色整个沉下。这个始作俑者还想干啥?
贯彻他不放过醉月楼的宣言吗?
相较她乍醒的狼狈,卓尔俊逸的初天纬显得霸气慑人。他淡睨她一眼,看到她怒目相视的模样,唇畔微微挑起。他从她身边经过,迳往内室走去。“把门关上。”
就算她承诺过撷香阁任他来去,也没必要当他家一样吧?撷香满腔闷气无处发泄,将门用力甩上,气鼓鼓地走进内室。
“把单衣脱掉,过来。”才一走进,坐在沿的初天纬立即开口。
“你想做什么?”撷香下意识地揽紧衣襟。他若硬来,她根本抵挡不了。
“你胸口还会痛,不是吗?”知道她误会,犀锐的黑眸闪过一抹笑意,初天纬掌上运功,催促道:“快点,我没闲功夫跟你浪费时间。”
看到他的姿势,撷香半是狐疑,半是不敢相信。他一大早来,就为了帮她疗伤?略一踌躇,她来到榻前,背过身解下单衣,将衣服挡在胸前,坐上杨。
“双手垂放,闭眼深呼吸。”将掌抵上她的背,初天纬吩咐。
算了,反正昨晚也被他看光了。撷香松手,任单衣滑落,依言闭眼。在温热的气流窜过全身两个回圈后,原本还有些不适的状况已完全消除。
初天纬收回掌,感觉她已完全痊复,昨晚一直悬着的心才定下来。虽然她只是被掌风扫到,但他深厚的功力根本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撷香!品颐呢……”突然,嬷嬷的嚷叫声随着敲门声响起,撷香还来不及反应,嬷嬷已推门而进,在看到她衣着不整和初天纬共处榻上时,登时睁大了眼,抖着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你……”
老天!撷香将单衣拢在胸前,赶紧下榻,拉着嬷嬷的手往外走--
“嬷嬷,您先回去,我待会儿再去找您解释。别乱想、千万别乱想!”硬将嬷嬷推出门外,关上门,撷香吁了口气。这下可好,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会因为这样又跟我收千两入场金吧?”初天纬唇畔扬笑,淡淡嘲讽。身处青楼,若要说没怎样那才是乱想。大老远他就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反正于他无碍,他懒得理,就任由嬷嬷夺门而进。
撷香恼怒地瞪着他,对他为己疗伤的感激在他这句话之后全消失无踪!“我不会跟你道谢的。”她嘴硬回道。“是你把我打伤,本来就该负责!”
初天纬闻言眉一敛,笑意已然褪去,为昨晚担虑的自己感到可笑。早知道婊子无情,他昨晚应该丢下她,任她自生自灭!
“随你,别以为他们两个逃得掉,我已动员京城所有的衙役开始搜索。”他冷睨她一眼。“若有本事,你最好能去通风报信。”
然后他再循线找到品颐他们吗?她可没那么笨!撷香傲然挺直背脊。“我说过,我和罗刹门无关。”何况,她也不晓得,今生今世何时能再见到品颐了……
那倔强的神态,让初天纬气得只想攫住她的肩头狠狠摇晃。她还认不清吗?海品颐那男人不顾她的生死,丢下她迳自逃走,她却还执意护“他”?大掌在身侧紧握成拳,强压下怒气,他转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里?”她可没答应他能在醉月楼乱晃。
“大批人马等着我去调度,今天暂时放你一马。”初天纬冷哼,头也不回地走出房外。
撷香怔愣,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横亘心头的是什么滋味。他不是来监视她的,而是特地拨空为她疗伤……
她揪紧襟口,那抵在背心的掌温,似还残留其上,连带让她的心,狂猛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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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简单做过流洗,撷香来到嬷嬷房里。
嬷嬷在房中焦虑踱步,一见她来,立刻开骂:“你在搞什么?就算那姓初的再怎么难缠,你也不能出卖自己的身子啊!你就这样毁了自己,那我们这五年来做的又算什么?你以后要怎么做人!”
连珠炮似的骂声让撷香瑟缩了下,趁嬷嬷换气才有机会开口。“你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
“都赤身露体共处榻上,还叫没什么?”嬷嬷闻言瞪眼。“之前撷香日穿得少些就哀声叹气的人又是谁?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豪放啦?敢情好,以后不用下药,直接让你服侍那些恩客算了!”
“我身上还有穿肚兜!”哪有赤身露体?!撷香急急辩解。
她知道嬷嬷在气什么,身处青楼的她们,个个都是清倌。听来匪夷所思,却是醉月楼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们用品颐调制的特殊配方,迷昏了上醉月楼的男人,昏迷中会让他们春梦不断,误以为自己能力高强,但实际上却是什么也没得到。
明白嬷嬷是因为关心才会气得口不择言,尽管刺耳锐利,撷香还是忍着气解释:“他来的时候我还在睡,没想到他竟直接冲进房里,我急着起来穿衣,结果一时血气不顺,差点晕了过去,他把我扶到榻上歇息,才会是你看到的那幅模样。”怕嬷嬷担心,她编了套说词,把自己的伤势完全隐瞒。
“这姓初的怎么这么不懂礼数啊!”嬷嬷被说服了,气得咕哝。“就算你答应他可以来去撷香阁,也不能这样硬闯啊!不成,以后你先跟品颐睡,不然,难保他哪一天色心一起把你给吞了!”
要吞,他早吞了,他不是那种人……突然惊觉自己在帮他辩解,撷香脸一红,急忙收敛思绪。
“品颐呢?”直到心定下,嬷嬷才想起上门找她的原因。“我找遍整座楼都找不到她人,她有说要去哪里吗?”
撷香咬唇,顿了下,才垂首低道:“走了,她和迟昊离开了。”
“什么?”嬷嬷惊讶低喊,见她下敢正视自己,知是事实,颓然跌坐入椅。“你们……怎么能!初天纬会发现的!”
“不会的,他们逃开他了。”撷香不敢说昨晚发生的事,压抑了整晚的悲伤一涌而上,忍不住掉下泪。“嬷嬷,品颐的心不在这里,不能强留啊……”
若不是事出突然,她也不愿品颐走得那么急。她怎么舍得?她怎么放心?打从五年前相遇,她和品颐就比亲姊妹还亲,她也担虑啊,但她更怕看和品颐初遇时,那像是放弃了一切,行尸走肉的模样。
“男人……又是男人……”嬷嬷苦笑低喃,沉痛地闭上了眼。
想当年,她是名震洛阳的花魁,周旋在达官显要间,多少人为她倾家荡产,她都不屑一顾。却偏偏,爱上了他,一个总带笑的他。
她和院里老鸨吵翻了天,后来自己用天价赎了身,带着剩余的积蓄,陪他浪迹天涯,只要能永远看着他的笑,她不怕吃苦的。
然而,他不笑了,和在洛阳的他判若两人。在一天早晨醒来,看到随身包袱在咆上散开,金银珠宝和他的人一起不见了踪影,她知道,她再也看不见他的笑了。
“……嬷嬷,迟昊功力回复后,他会守着品颐的。”知道嬷嬷想起心伤的过往,撷香轻轻搂住她的肩,给予安慰。
“希望如此……我不想再看有人被伤了心了……”嬷嬷蒙住睑,无声低泣。
“放心吧,会在五年后还来找品颐,足以想见品颐在他心中占了多大的分量。”从两人交会的眼神,她可以看见其中交织的情感有多深厚。
“但楼里的事怎么办?品颐对醉月楼的重要性,你不是不知。”现实层面,让嬷嬷长长叹了口气。“后天有事,这下子,不能办了。”
“不成!”撷香这才忆起,立即反对。“采环盼很久了,不能取消。”
“光凭你一人,又有初天纬盯着,怎么办?”嬷嬷翻了个白眼。
“他不会发现的,最多只是被他怀疑人上哪儿去了,他看不出来的。”那无比自信的口吻,像在说服嬷嬷,也像在说服自己。何况,他现在忙着追捕迟昊和品颐,应该不会把心思放在醉月楼。
“太冒险了。”嬷嬷反对。
“我心里有数的,嬷嬷。”撷香轻拍她的手给予安慰。“信我吧,初天纬这两天会对醉月楼松懈的。”目标在他眼前逃走,他现在的心思只在醉月楼外全面缉捕。
希望品颐他们能逃得掉。撷香衷心祈祷。
“是吗?”嬷嬷心里虽然还是存疑,但已被说服。“你和采环要小心点,要不要再派人帮忙?”
“人多反而麻烦。”撷香摇头。“我知道要领的,放心。”
就算品颐不在,她也要撑起醉月楼!

第五章

两天后的清晨,天未亮,一辆简易马车停在醉月楼后门,在晨雾的笼罩下,几乎看不见。
一名驼背的老妇牵着一位年轻姑娘的手上了马车,一抖缰绳,驾车离了京城。
离京城五十里外,有个小村落,去年雨水不够,闹了旱灾,幸得有人帮助,发粮赈灾,买水、买耕具,短短一年,田野阡陌,一畦一畦的水稻挂着饱满的稻穗,长得有半人高,已看不出当时愁云惨雾的模样。
村子东边有间小木屋,朴实得紧,屋后有片田地,已日正当中,却不见主人耕作,屋后系了条大水牛,尾巴直甩,今天放假的它高兴地大嚼干草。
木屋门外挂着小小红帐,原来今日是因喜事休耕。
此时,门咿呀地开了,有几个人走出屋子。
“张媒婆,我王小三不知该怎么谢您……”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这庄稼汉子只能笨拙地直搔耳,喜不自胜。“我从小没父没母作主,想不到还能娶到媳妇儿。”
身后的姑娘察觉到他的视线,娇羞地低下头,手指头直扭。
“说什么谢。”被唤作张媒婆的老妇手一挥,笑得眼都眯了。“我还愁没办得风光点呢,世道不好,只能直接带了人来,盖了条红绢儿作数,委屈你们了,什么都没有。”
“别这么说!”王小三连忙挥手,真诚的表情完全没有丝毫作伪。“您肯代替咱双方父母让咱们完成拜堂已是千谢万谢了,我不需要什么东西。”
张媒婆欣慰地微笑。“小三,你们都是没父没母的孤儿,要好好疼惜人家,知道吗?”
“会的!”他点头如捣蒜。“我会把她当命一样来疼!”
听他大声昭告的表白,新嫁娘羞红了脸,满是幸福的表情。
张媒婆执起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覆上--
“过往的事,就忘了吧,就当是重获新生,小三的人品你可以放心的。”张媒婆低哑轻道,忍不住微微哽咽。“采环,别了。”
“嗯。”新嫁娘低下头,泪滴落上里。
“天色不早,我该走了。”捶了捶发酸的腰,张媒婆开口道别。
“我送您一程……”见她佝偻的神态,王小三连忙上前要扶,却被她一手挡下来。
“得啦!多陪陪媳妇儿吧!”见两人又都羞红了脸,张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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