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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歇息吧。都忙了一晚上了,不累么?“王九指招呼着瑞雪歇一歇,这孩子摆了一天的摊子,现在还忙着收拾屋子,肯定累的不轻。
瑞雪将床帮擦好,打上从袁家带来的帐子,兴奋地摇着头。今日跟父亲重聚这就令她无比的高兴,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而现在又是在为自己的家而打扫,她更是觉得轻松。
“不累。我把桌子擦了,再歇息。”
王九指拉住还要做事的瑞雪,强行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好好的瞧着她:“那就同爹说说话。方才在外面没好好瞧瞧你,让爹好好的看看。都瘦了。皮儿也黑了。”
“我什么苦也没吃。爹自己却瘦了很多。”瑞雪瞧着颧骨完全突出来的王九指又难过起来。
王九指紧紧地拉住瑞雪的手,一刻也不许她离开自己,询问她是怎么来南京的。虽然有些期望女儿会来南京会找到药铺,不过那也是自己的期望,毕竟他们落水的地方离南京还有一夜的水路,而且自己也没有同她说药铺叫什么名儿。如今能在这相见让他觉得老天保佑。
“被人关起来了?!”王九指听到瑞雪说她被人关起来,押在船上,顿时又紧张起来。女儿现在是完好的站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一说到这个,瑞雪不禁有些得意洋洋:“那人叫我做东西给他吃。而且那时候我听到他们说到天亮就到南京,我想着也只要在吃的上面下功夫。爹教过我南瓜和同鲤鱼一起煮,吃的人会中毒。所以我就把南瓜做成了粉,跟面粉会在一起,做了糖醋鲤鱼。”
王九指听着瑞雪用食物相克的法子逃了出来,只觉得万幸。他诚心诚意地多谢老天的保佑。她被人关起来,偏偏要把她带到南京,可偏偏那人随手一抓抓到的就是瑞雪,那船上还偏偏就有南瓜,这真是万幸。
“那爹呢?”爹全身的衣裳都破破烂烂的,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
王九指平静地道:“我跟黑子被一条渔船救了上来。可他们却是往上游走的。我想着沿着江边寻,总能有你的蛛丝马迹,可是没有半点动静。后来我想着,你一个小姑娘能往哪走。我还想过要不要回去找你。我回去,悄悄的在门口张望了几日,也没见动静。我就寻思着,你会不会记得我同你说来南京找老先生,我又急急的赶了过来。万幸,你真的找着了。”王九指说着欣慰地拍了拍瑞雪的手背。女儿真的找来了。他找到南京来,也不过是一丝期望罢了,却没想到女儿真的找来了。
小黑狗也撒欢地在瑞雪脚边蹭来曾去。
瑞雪弯腰摸摸小黑狗:“我也是想了好久。我想爹跟我提了南京是为了见李老先生,我才摸着找的。终于等到爹了。”
王九指拍拍她:“是啊。终于找着了。”他随即笑道,“听说你那馄饨生意做的还不错。五文钱一碗馄饨你都敢卖。”
“也不是,一开始也没什么人吃。多亏袁二嫂子送布的那家掌柜的指点我。才稍微好些的。爹你说那掌柜的为何要教我?如果说我提醒了他拿上好的纱做头花,后来他送我四枝头花就可以了,为何还要指点我卖馄饨?”
瑞雪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说给父亲听。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好奇怪啊!
王九指一时也弄不明白,却不愿意见女儿为这事挂心,揉揉她的脑袋:“人家肯定是想感谢你。想想要吃什么,爹这就去给你做晚饭。”
瑞雪立即跳了起来,拉着王九指的胳膊直叫好:“我好久都没吃爹做的东西。爹要做好多好多。”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爹还有没有钱。她想了又想地道:“还是不要了。爹不是说要开小酒馆么?还是留着钱吧!”
王九指笑道:“就这么点银子也不够咱们开店的。我想好了,你不是摆了馄饨摊么?虽然是小本生意,可是做的好一样赚钱。”
瑞雪听王九指要摆摊子立马想到莲花桥一带的小吃摊。她立马道:“就去莲花桥那里。龚嫂子前些时候带我去莲花桥那边送布。那一带好多人摆摊子,卖吃的可多了,我在蕲春堂外头摆是为了等爹来。”
“你什么时候去莲花桥的?”
“就是不久前。孟兰盆节后。那里挺热闹的。“
王九指瞧着一个人在那里说得带劲的瑞雪,笑了,这孩子摆了几天的摊子,这生意上头的东西也懂了些,可比他行。
瑞雪自说了一阵子,没听到父亲的附和,收住了:“爹,可是我说的不对?”
“没。这些日子不见,我的闺女这般能干了,这做生意上的见识爹可是头次听说,就照你说的去做,只是现在可要吃饭了,爹可是饿了。说吧,要吃什么。”
“还有些馄饨皮,我把剩下包了,爹咱们就吃这个好么?”
“只吃这个?”
瑞雪起身往外头走:“爹爹。我去做。待会再给爹烧锅热水好好的洗洗。”
王九指没有拦下瑞雪,而是静等着享受女儿的孝心。
热腾腾的馄饨还没下去,额头便开始冒汗。一开始冒汗很不舒服,可是之后,却觉得身上的毛孔全部打开,身上轻松无比。
洗干净的小黑狗黑子惬意地趴在瑞雪边上睡下。瑞雪为王九指揉肩捶背。
“发了一身汗,再洗个澡全身就舒坦了。”王九指指着酸疼的肩膀让瑞雪再为自己揉揉,“再给我揉两下,就去睡吧。明日还要摆摊子。”
“明日不出,我陪爹在家。我好久都没同爹呆在一块。“瑞雪卖力的为王九指捶肩,她的力气不大,揉捏的力度根本就不能为王九指缓解全身的酸疼,所以她改成了捶。
“出去也是一样的。这一日不出摊,咱们以后怎么过?家里还要添办许多东西,多摆一天是一天。“
“这里的人都不爱吃馄饨。不过现在有爹在,就不一样了。爹的手艺比我好,一定比我有办法。”
王九指让瑞雪不用自己捶肩,让她坐下来:“那位掌柜的是怎么教你的?”
嗯?那位掌柜的教自己,就是那几样啊。他没有教自己怎么让人喜欢吃自己的东西。
“掌柜的教你把汤锅的盖子打开,传出汤的香味,这是什么呢?”
“当然是让别人知道我这里的馄饨好吃啊。”
王九指知道瑞雪还是没明白,他继续引导着她:“我知道是为了让别人知道馄饨好吃。可是,还有什么呢?这跟别的买东西的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把汤锅的盖子打开啊。爹,您要说什么意思?”瑞雪还是不明白,爹说这个是做什么。
“爹的意思是要做别人没做的。”
做别人没做的?
“你把汤锅的盖子打开,让汤的香味飘出来,让大家都觉得味道好。这个法子就你现在看在莲花桥或者是平日里摆摊子的地方有人这么做么?”
瑞雪想都不用想的摇了摇头:“以前没有,可是我这么做后,我看到有些人也这么做了。”她忍不住向父亲抱怨,“那些人真讨厌,明明是掌柜的教我的,他们就那么的照搬,真是可恶。”
王九指笑着安抚着她:“这种一学就会的东西当然容易被人学去。若是想一直做下去,就要做别人学不来的。”
“爹有什么好法子?爹你快说,是什么法子?”父亲这么说,一定是有好法子了,“难道我们不卖馄饨了么?”
王九指神秘地笑了笑,伸手勾了瑞雪的鼻子一下:“当然要卖。快回去睡。明日你就知道了。”
第六十三章:肉燕
有节奏的“嗒、嗒”声一大清早就在莲花桥的街道上响起。特殊的声音引得路人循声而来伫足观看。
男子拿木槌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一整块的肉。
“嗒、嗒!”
围观的人都为男子的动作感到奇怪,拿木槌打肉,这是要做什么?估计是个神志不清的人吧。
走的人多,来看的人也多。来来往往,人却没有减少。
人们注意到在男子坚持不懈地捶打下,肉块变得稀疏了,渐渐地成了肉绒。
渐渐地他们又被他他奇怪的手法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
男子的捶打肉绒的同时,左手伸出两只手指不断地翻弄着肉绒。
随着肉块成稀,捶打的速度越来越快,左手伸缩只在片刻之间。
他一直在不同停地捶打着,他到底要做什么?肉块已经成了肉糜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大家好奇地议论着,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要做什么。
只是知道敲打了很长一会儿。肉绒已经彻底的变成了肉糜,男人这才停了手。将砸好的肉糜混上面粉,在案板上擀了起来。
这倒是新鲜!他们这是头一回看到把肉糜活在面粉里再擀成皮。
“哇!”
围观的人们忍不住叫了起来。
就那么一点肉糜,混上面粉,也不过是巴掌大的东西,在男人的来回擀动中,居然擀成了近半张案板大小的面皮。
有站得近的人凑过去瞧了瞧,居然跟纸张差不多薄。
就这手艺,没得说!
可是就是这样,男子还没停下来,他继续擀,一直到跟案板差不多大小,才将皮儿取下,放在身后的一个架子上晾。
围观的人不禁对男人制作的东西感到好奇,再也没有人离开了,慢慢的,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前面挡住了后面,后面踮起脚伸长脖子遮住了更后面的。每个人都想知道那是在做什么,可是大多数人又不知道。
男人身边的小姑娘在烧锅,渐渐地,人们闻到了肉汤味,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家卖吃的摊子。
前面的人瞧见了男人的手艺,想尝尝到底是什么东西,要费这般大的功夫。
后面的人闻到了肉汤的香味,想尝尝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多的人围在这。
男人将擀成纸片般薄的面皮从架子上取下来,切成两寸见方的小块,又从案板下的屉子取出早已盘好的馅,动作迅速的包了起来。
“天啊!”
“太快了!”
“怎么弄的!”
随着男人手上的动作,围观的人们发出阵阵惊叹声。
先前的安静随着男人的动作被打破,嗡嗡地传到很远。
真是好手艺,从未见人包馄饨这么快过。
一叠皮就放在手里,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将每张皮分开,更看不清他手里的动作,只晓得右手一起一落,左手一张一合之间就包好一个。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将包好的东西丢下的,只是晓得那么多的皮儿不过是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包完了。
高!实在是高!
细心的人发现,这东西做出来就跟馄饨差不多。可是就算是常见摆馄饨摊子的人也没见到有这么快动作的人。
“老板来一碗!”
“我也要!”
“我也是!”
男人精湛的技艺明显吸引着围观人的味蕾,他们争相着要尝尝这种不一样制作的馄饨。
男人没说话,只是做着自己的事。
烧火的小姑娘站了起来,露出甜甜的笑容:“您先别忙,水一会儿就开。”
小姑娘甜美的笑容却是一道好方子,大家的热情全部转移到还没动静的烧水锅上。炙热的眼色似乎都能将水烧开。
时间对生活在南京的人们来说,总是那么的快,他们每日要赶着做事,赚更多的钱,好在这繁花似锦的南京城生活下去。所以,他们的动作很快。
可是,现在,这里的人似乎不再想那些,他们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锅里的水煮开。
有人实在是忍不住了,伸出手在锅盖上试了试。看着他收了手,再伸,随着他收手的速度越来越快,早已等待许久的人们开始骚动了。
锅里的水终于滚开。
男人迅速将馄饨丢了进去,不过是翻滚之间立即将馄饨盛了出来。盛馄饨的碗里什么都没放,不过是早已飘了肉香味的锅里盛了汤一一倒进碗里,最后撒上一小撮的葱花。
“承蒙惠顾,五文钱一碗,一碗十只。”
五文钱一碗!
这实在是有些贵。
可是即使贵还是有人抢到了。
男人小摊子上的座位根本就不够,而且,他一次还只卖八碗,等这一批坐在小桌子吃的人吃完后,他才再下下一次的八碗。
吃的人喜滋滋,等的人不断地催着。他们总抱怨人家吃的慢,又抱怨等得人催他们。
“老板,再来一碗!”
可惜,即使再要求,男人依旧只一人只卖一碗。吃完就请您走人。到后来不用老板说,等待的人都已将那些准备再来一碗的人撵走了。
这天上午,连花桥这里最热闹的就数这家新来卖馄饨的。制作新奇,味道一流,就是那汤味儿早已飘过半个莲花桥。
只是那老板说,这玩意不叫馄饨,而是叫肉燕!真是奇怪的东西。
“掌柜的,请您吃!”瑞雪将一碗才下好肉燕端到掌柜的跟前,请他吃。
掌柜的显然很期待:“一大早就瞧见这围了许多人,原来是你。”他指着还在捶打肉糜的王九指道,“这是……你爹?”
瑞雪高兴的点头。爹的手艺就是好,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算是一碗只要十个肉燕,要五文钱一碗,可吃的人依旧是那么多。
“掌柜的。你说得对。不怕贵,只怕不好吃!”
她现在是真正了解掌柜的说话的含义了。
掌柜的嘿嘿一笑,尝起这稀奇的馄饨——肉燕。晶莹剔透的外皮,色泽如玉,吃在口里软嫩细滑,韧而有劲,实在是美味。
他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勾了起来,可惜,自己来晚了,一直等到现在才吃到嘴。
瑞雪回头对王九指道:“爹,这就是那日指点我的掌柜的。对了,掌柜的,您贵姓?”向王九指介绍掌柜的,瑞雪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掌柜的姓什么。
“我姓商,叫商可胜。”
总算是忙完一节的王九指搓着手走到掌柜的跟前:“听瑞雪说,前些日子多亏您指点才做了生意。我谢谢您!”
“还是要做东西好吃才行。老板,您手艺没得说!”商可胜对着王九指竖起了大拇指,难怪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做的东西就不错,原来还有位高手在。
王九指听惯了别人夸赞自己的手艺,只是一笑,很真诚地对商可胜道:“商掌柜,您若是想吃,不用同这些人一眼,只要到跟前说一声就成。”
“您不怕这些人揍我,我天天都来。”
瑞雪抽出空,笑着道:“天天都来,您不怕吃腻啊!”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天天都吃。
“这么好吃的东西,天天吃怎么会腻?”
王九指同商可胜说了两句,转身对旁人道:“还有三十多碗的样子,大家别等了,今日不卖了。”
“什么,什么,为何?”
排在前三十的人为自己还能吃到兴奋,后面的人忍不住抱怨。
“哪有做半日的。”
王九指歉意地道:“对不住。以为天热没什么人吃,所以材料都没准备充足,还请明日再来。”
“您去买吧。我们就在这等着。”
“您要什么肉,叫街头的容二给您送来。”
王九指连连作揖:“对不住,对不住,明日请再来。”
商可胜看着王九指不停地作揖请众人回去。
这个人同那些小商不一样,很不一样。摆摊子的人为了多做一点生意,都会呆很久很久,能卖多少东西尽量卖。
就像他从来不会将一笔买卖推出去一样。可是今天他却遇见个将生意,不!是送上门的钱推了出去。
这真是奇怪啊!
商可胜沉默了。
他慢慢地喝完了汤,意有所指的道:“这东西能有个铺子来卖,定要比这小摊子好很多!”
王九指只是笑并不说话。他指挥着瑞雪将那些人吃完的碗筷收拾到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篮子中,又收拾了自己摊子。
不对!
“我明白了!”
商可胜突然叫了起来。大嗓门将周围的人都惊住了,他们不解地望着这个举动异常的人,有厌恶,有迷茫,还有的是怪异。
“你明白了什么?”瑞雪好奇地望着商可胜,他怎么突然之间叫出这么一句,想明白了什么?
商可胜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都没想明白。物以稀为贵!这就跟南洋的香料跟宝石一样,就跟朝鲜的高丽参一样。
那些只是外来原因,而这是人为的。
他不是不做了,而是故意不做了,为的是要勾起别人的兴致,为的是以后卖更多的肉燕。
吃到嘴的,没有过瘾的会再来;没吃到的,为了吃到明日会再来,而且他们会来的很早;为了吃到,来这里等候的人就会越多,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这里卖的东西好吃。
即使是一天卖出去的东西少,来这吃东西的人也只会增不会减。
真是好谋略,好谋略。
是了是了!
生意还可以这么做。他要赶紧回去:“师傅,不要弄铺子了,就这么做吧!”
瑞雪听着商可胜的话迷茫了,这什么跟什么啊。他想明白的就是不要用铺子卖这个??
王九指却听明白了,他微微一笑,叫瑞雪挎上篮子回家。
“老板,明日什么时候来?我好等着!”
肉燕:福州风味小吃。又叫太平燕。因其形如飞燕,所以叫肉燕。形状跟馄饨有些像,但是皮是肉跟地瓜粉一起做成的。去福州一定要吃鱼丸,吃锅边糊,吃肉燕。
第六十四章:小煮面(上)
还真如商可胜自己所说,他每日都到王九指的肉燕摊上吃上一次。他甚至连王九指做午饭的功夫窝在王九指的小摊上吃,到后来则是请王九指在布店的厨房里做午饭。
而在这段时间,瑞雪注意到,其实所谓的木字号收布价钱最高也不过是因人而异。比如说龚氏同袁母的纱、布算是这些送布来的价钱最高的,还有些同其他布店收的价钱差不多,有的甚至钱还要少,饶是这样木字号送布来的人依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