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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我们人手也不够啊。就是治安大队、城区派出所同时行动，也搜查不了二三个，而且参与的人越多，保密就越困难，也许我们的人还没有出公安局的大门，人家那里就已经做好准备，用嘲笑的目光看着我们瞎忙乎呢。想必你不知道，城区派出所一个领导就与水电宾馆的老板关系很好，你说我敢用他们吗？”
王少春见叶宝泉上钩，装着很认同很无奈的口气说道：“是啊，现在谁都活泛，很多干警也想多拿一点灰色收入。而那些有钱的老板更是想方设法找我们□□充当他们的保护伞，花钱大方得很。特别是地方派出所，几乎成了老板们的私人保镖。对于这种行动，还是不让地方派出所的人参与为好。老领导，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叶宝泉一愣，问道：“又帮什么忙？刚才我不是说了是因为有人举报我们才……”
王少春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阻拦你们搜查水电宾馆，不管怎么说，我这点原则性还是有的。我是说，能不能让我也分点功劳？不瞒老领导说，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上副局长，不说我手下的人有意见，我自己也觉有点不好意思，既然你们人手少，我们刑警也参与一下，怎么样？写总结的时候在后面稍微写上几句，我不也有光彩？嘿嘿。”
叶宝泉自然不会让刑警，特别是王少春插手，因为他知道局长杨治国为什么要对水电宾馆下手，让王少春进来不是自己让自己难堪吗？他连忙说道：“王局长，这就不必了。你说搜查一个宾馆算什么功劳？呵呵，就算有一点点功劳，我们自己都不够分呢。你们刑警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随便破一个案子就能有好多人立功。”
王少春说道：“老领导，你这就不厚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插手，我理解，我真的理解。要不，这样，你们搜查水电宾馆，我们搜查另一个娱乐场所，这样的话就可以一举两得，我们有了功劳你们又不会受到张修远和袁石开的责难，至少说明我们公安局不是专门针对水电宾馆的，你说呢？”
叶宝泉有点怨恨地看了王少春一眼，但也说不出阻止他的话来，毕竟王少春主管的刑警大队真要搜查一个娱乐场所的话谁也不敢说什么，这也是他们的权力。什么举报不举报，都是说着玩的，刑警们要举报还不容易，随便找一个线人就是。他们还可以用追查通缉犯的名义，反正现在没有落网的通缉犯不在少数。而且这家伙后台很硬，他叔叔是公安厅长，就算搜查娱乐场所出了什么乱子也不怕，也有人给他揩屁股。
第0316章【运河管理站】（2）
他很无奈地说道：“好吧，不过，我还得请示一下杨局长。还有就是你们要加强保密工作，不能把我们的行动泄漏出去。”
王少春拍着胸口说道：“老领导，你就放心吧。我用的人都是放心的人，实在不行，我就干脆不用我们局里的刑警，打一个电话给我叔叔，让叔叔调几个外地□□过来。对了，老领导，你说我搜查哪个地方好？我想立功不错，但也不想得罪被大佬罩着的场子。”
听到王少春显摆他的叔叔、为了立功挖空心思，叶宝泉心里一阵鄙夷，他说道：“王局长，我们两人一起向杨局长汇报吧，看他的意思。”
王少春摇头道：“呵呵，我不去。我过去是你的部下，现在还是你的部下，你说让我搜查哪个我就搜查哪个。我这么抢功劳的样子，你看见了能原谅我，杨局长就未必，他肯定会骂得我乌龟睁不开眼睛。等下打我电话？”
说着，王少春笑呵呵地走了。
叶宝泉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寻常，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头绪，只是更加厌烦王少春而已。他摇了摇头，拿着手下人交给他的报告前往杨治国的办公室。
听了叶宝泉的汇报，杨治国沮丧地说道：“这家伙真是要功劳要疯了。你说的对，如果真的不让他干，他很可能仗着他叔叔直接动手。也算他聪明，知道不进来掺和。宝泉局长，你说给哪个地方让他去闹？”
叶宝泉想了想说道：“金天宾馆、鸿红娱乐城都是大佬罩着，动了他们，他王少春可能没事，我们特别是杨局长你就会被动了。我看还是在城乡结合部让他们闹几下，抓几个嫖客请电视台给他们吹几句，他应该满足了。”他没有说出夏威夷歌厅这个名称，因为夏威夷歌厅的后台老板就是眼前的杨治国局长。
杨治国意味深长地看叶宝泉一眼，说道：“那就让他去西郊的甜甜洗浴城吧，看他的胆量如何。你啊，还跟我打马虎眼。”
叶宝泉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好的，等下我就告诉他。”
杨治国也笑了笑，说道：“宝泉，你说我们这么做，他会不会生气？”
叶宝泉说道：“他肯定不会生气，就怕他手下的几个兄弟生气。真想搜查出什么名堂的话，他还真的得动用他叔叔的权力不可。不过，今后就有好戏好了。”
从杨治国的办公室出来，叶宝泉直接来到王少春的办公室，对王少春说道：“王局长，杨局长说你想搜查哪一家就哪一家。不过，他也说了，最好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这对我们马山县的形象不好。他建议你们去看看西郊的那个什么‘甜甜洗浴城’，上周我们局里接到举报，说那里有人逼良为娼。”
王少春心里骂了一句娘，嘴里却严肃地说道：“行。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我听你的。”
等叶宝泉走后，王少春又看了一会文件，这才下楼开车离开了公安局，一直开车到了郊外，才将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给他的叔叔王启和打电话。电话接通后，王少春将昨晚与张修远商量好的事情，包括张修远送给他的远帆食品公司干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同时又把自己刚才和杨治国交谈的内容也说了。
第0316章【运河管理站】（3）
他说道：“……，叔叔，我看杨治国确实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故意给张修远难堪的，或许他们还可能买通宾馆里的几个女人给张修远栽赃说他嫖妓。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原来县水利局的局长，现在调到市水利局去了。估计是张修远一来就请审计局的人来审计，动了那个家伙的逆鳞。叔叔，你看我和张修远的事……”
王启和说道：“这小伙子不错，我支持你。他这么做对他和他岳父都有好处，同时对你也有好处。我本就希望你干出一番成绩来，有了他的支持就更有把握了。武警的事我来安排，到时候一定让那个姓杨的目瞪口呆。放心做事，事做好了，谁也不会亏你，也亏不了你。”
王少春连忙说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关了王启和的电话，王少春拿出另一台手机给张修远发了一个短信：“进展顺利。”
此时的张修远正带着办公室主任江军、水利水资源股邓建华、水利工程管理股周海滨、秘书陶东杉在赤山运河管理站搞调研。赤山运河开挖于1954年，1956年完工，其船闸是当年苏联专家设计。该运河南起赤石镇，北至山阴乡，经山阴乡的船闸连接长江。运河全长21公里，宽30米，水深2米，常年可通行80吨级的船舶。是马山县北部湖区农产品和各种生产、生活物资进出的一条黄金水道，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
可是，随着公路越来越多、越来越宽广，运输车辆的速度越来越快，运河的功能逐渐退化，它的历史和功勋逐渐被人淡忘，甚至居住在湖区的人都很少谈论它，而是去开心地感受时代的飞速发展，幸福地享受着现代交通带给他们的便利。
然而，曾经以运河为荣，由运河繁荣而获得人们尊重、获得远高于当地人工资福利收入的运河管理者心情异常沉重，周围的人们随着现代科技水平的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随之提高，而运河管理者恰恰相反，他们的生活水准却直线下降。以前普通的运河管理者出去都被无数人羡慕、敬重，现在就是管理站站长走出去，接受的也是别人怜悯的目光。
第0317章【调研】
第0317章【调研】
张修远站在船闸旁边的水泥坪上，远看着显然是知道自己要来调研而匆忙打扫完卫生的船闸。虽然现在还是秋天，并不是枯水季节的冬天，但船闸里却没有一条船通过。船闸的两头也仅仅看到了两条船，一条船是当地农民捕鱼的小划子，不说它不用穿过船闸，就算穿过，船闸管理站也收不到过闸费。另一条船是运砂船，在柴油发动机的驱动下，突突突地朝船闸使来，看着它慢吞吞的样子，张修远心里都为它着急。
张修远对不修边幅的管理站站长问道：“宋站长，这条运沙船的过闸费收多少？”
宋站长看着冒着黑烟的船只，回答道：“八元。每收一次被他骂一次，说我们要钱不要脸。问我们说现在船闸都不用开关，为什么要收钱。”
张修远心里有中说不出的滋味，问道：“现在一天进出多少条船？”
宋站长说道：“多的时候有二十来条，少的时候一天才四五条。如果是过年过节，很可能一条都没有。”
张修远感到一阵悲哀：就算每天有三十条船，也就最多收到三百元，一个月九千元。全站职工却有八十多人，这点点钱连最低生活保障都不能保证！
虽然张修远才接触水利局的事情，也知道赤山运河还有一些其他收入，如运河於塞疏通工程管理，如大型养殖专业户的水源供给，等等。但这些收入并不多，因为工程量小，而马山县的养殖业并不发达，能收的钱肯定不超过五万。一个近百人的单位，一年的总收入才几万，就是不向上级和税务部门缴纳一分钱，这些钱用来发奖金都不够。
最麻烦的是赤山运河管理站的经济进入了死局，就是把开源节流喊得震天响也不行，日渐没落的船闸无法开源，巧立名目国家政策不容许不说，从几十条木船上想榨出油来？鬼信！因为没有源，节流就更是鬼扯淡。
看着职工舒展不开的眉头，看着还是十多年前建的低矮房屋，张修远真不知道怎么办。调研的意思是调查研究，但很多时候调研的真正作用，特别是想新官上任的调研，更多就是与下属见一面，混一个脸熟，责任心强一点的还调查一下，询问一下情况，至于研究什么的就淡化了。一个新来的上级能在短时间里研究什么出来？如果问题真容易解决，几十分钟就能把脉出来，那这个问题早就被上任领导解决了，还用等到现在？
这时，一个征稽员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竿，快步跑到船闸旁边，将绑有一个铁夹子的尖端伸向那条突突突驶来的运砂船，大喊道：“师傅你好，请交过闸费。”
船头上站着一个船工，他双手持篙防备船只撞闸，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吸了一口，看都没看征稽员递过来的竹竿。因为船闸不宽，船速比开始慢了很多。
征稽员脸色通红，强行控制住自己情绪后，又喊道：“师傅，请交过闸费。”
第0317章【调研】（2）
船头的船工对着后面喊道：“停机！”很快，柴油机的声音一下小了很多，船速也更加放缓，几乎是在惯性滑行，船围螺旋桨打起的浪花很小很小。
船工看着征稽员笑骂道：“章猴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啊？是不是你们领导来检查工作了？哈哈，还他娘的说起请字了，我开始以为听错了呢。行，就凭这个请字，老子交过闸费。咦——，今天还有发票啊？真来领导了？那几个不会就是你们的领导吧？哈哈……”
征稽员一脸的尴尬，心里把这个船工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张修远身边的站长和站里的会计什么的都脸色通红，站长脸上还有点惊慌。
只见船工从身上掏出一张钞票夹在递下来的竹竿夹子上，夹子里面原来夹着的发票也没有取，还很大方的说道：“算了，零钱就不找。……，章猴子，等下到我家打牌去，昨天下午你小子口袋都输空了，今天借到钱没有？哈哈。”
征稽员眼冒怒火，对这个尽显他“门子”的家伙恨之入骨。但他还是没有骂出口，将竹竿收回来，取下夹子上的钱和发票之后，将发票包住一小块泥土，然后朝运砂船扔去，喊道：“给你发票！”话语和动作明显有抑制不住的愤怒。
从船工和征稽员短短的几句话里就可以听出，征稽员平时的态度恶劣，经常收费不给票，上班时间离岗打牌，……。但张修远没有说什么，先一步离开船闸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所在房屋的历史和船闸的历史相当，都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建的，墙上还有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个荒唐岁月的标语，虽然斑驳不清，但几个字还能认出来：“万岁”、“阶级斗争”、“苏修”……
坐在藤椅上，张修远对忐忑不安的站长说道：“简单地说一说吧。”
宋站长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从口袋里掏出两页纸念了起来。张修远一边听着对方的汇报，心里一边想如何改变这里的情况。他没有追究、批评船闸职工的意思，他更多的是可怜他们，同情他们。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自己在这里上班，每个月都苦巴巴地等着上级拨下来的几百元工资，养家糊口、结交朋友、谈情说爱，他也会脾气暴躁。
站长汇报的内容无非是三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欢迎领导下来检查以及显摆本管理站的功劳，如在上级文件精神鼓舞下，全站职工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兢兢业业服务于过闸的船只，维护好设备，大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一个方面是船闸存在的困难和请求上级的关照；第三个方面就是瑕不掩瑜，管理站还存在一些小问题，他们一定会改正。
总体来说，宋站长的汇报还是中规中矩，也结合了自己管理站的特点，因为经济困难是明摆着的事情，所以与其他单位汇报不同，理所当然多提了一下要求，虽然极大多数情况这些建议都是无用的，领导们都是选择性地遗忘。
第0317章【调研】（3）
看宋站长的目光移到了稿子的末尾，声音停顿下来，张修远就问道：“念完了吗？念完了我们就进行下一道会议程序。”
会议室所有人一愣，那个女会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慌忙地用手掩住嘴巴，脸色变得通红。还有几句话没有念完的宋站长慌忙说道：“念完了……汇报结束……”
张修远点了点头，说道：“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们还是做了不少事的，说实在的，你们能在这种环境下坚持下来，我已经很佩服你们了。刚才听你汇报的时候，我有点走神，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必须改变一点什么才行。你们说呢？”说着，他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遍。
宋站长没有因为张修远没有认真听他的汇报而不满，而是很赞同地说道：“还在局长理解我们，我们这里真的太苦了，一天不如一天。”
张修远说道：“一天不如一天，在目前来看是肯定的。其实，你们已经就是最差的境界了，今后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将来只能靠上级全额拨款才行，想从几条小船上讨食？没门。但是，上级对全额财政拨款是有严格限制的，对像你们赤山管理站这种单位，职工的编制很紧张，现在有近百人，将来通过考试能取得正式编制的，我估计不到二十人。想必大家都看了相关文件，将来有四分之三的人必须下岗，必须自谋职业。这个工作执行起来很困难，毕竟我们都在这个单位生活了这么久，工作了这么久，也不是人人下岗后就能找到营生的途径，不少人很可能就此陷入困境。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虽然定员定编的工作要到明年、后年才开始全面实施，但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大道理我就不说了，说那些虚、将来的没有用，我们就谈现在的，宋站长，你对提高站里的收入有什么打算没有？不管什么门道都行，只要不是从进出船闸的船只上打主意就行。什么承包水面养鱼养蟹，什么承包商店，什么投资开办公司，都行，你都可以说说。我真的不愿意看着近百号人窝在这里。一个这样的管理站，平时能做的事也就是十几个就可以对付。如果将运河的工程管理按政策上交，你们的事情将更少。说说，不用顾忌，有什么说什么。如果你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行，直接说没考虑过。”
宋站长有点难为情地看了旁边的几个人一眼，面对张修远说道：“张局长，我考虑过，考虑过，就是怎么考虑也考虑不出什么好办法。前年的时候，我们向局里申请过承包红利村的那块滩涂地，可是局里不愿意掏那笔钱，说是经费紧张，我们的项目没前途。”
第0318章【西街东街】
第0318章【西街东街】
宋站长说道：“经费紧张我自然知道，但说那个项目没前途，我不敢苟同。什么叫有前途？对于我们，一年能赚到二三万收入就是有前途。结果呢？现在那块地被几户农民承包了，养□□，一年收入有七八万。还有，去年镇上那个粮库向外租赁招标，站里想把它租下来做点生意，也是因为局里没钱没答应。哎，这种事仅仅靠我们站里几个人还是做不了事的，我们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