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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倩珠冷冷瞥了他一眼,不理他,手指轻掠,梦梅但觉腰间微微一麻,立刻睡去。
“现在说吧,芷蕾呢?”
钟幽纾苦笑道:“我说夫人,我都饿了几天几夜了,你们能不能先给点我吃的再审问?这样下去的话,我不做虎口之食,也变成饿死之鬼……”
下面的话吱吱唔唔讲不出了,郑明翎不耐烦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口干粮。
看着他粗眉瞪眼、难以下咽的狼狈相,几个女子脸上都依稀有了笑容,郑明翎又递给他一壶水。
“芷蕾呢?”
陈倩珠冷着脸,第二次问起。
钟幽纾好不容易咽下一口粗粗的面饼,模模糊糊道:“唉,有什么好着急的,她被抓去两天了,要是人家打算杀她早就死了,要是没打算杀估计这两天也碍不了大事。……先让我吃饱了再说。”
陈倩珠脸色一寒,厉声一字字问道:“她是被谁抓走的,同时抓去的是不是还有许雁志,你不要拖延时间,快快说来!”
她平常就够冷,这脸一板,钟幽纾仿佛一下跌进冰窖里去,冷到骨头里。
正文 第七章 花开时节与谁来(3)
他不敢再东拉西扯,吞吞吐吐把成百上千的老虎大军奇象以及浑身长毛的怪人出现讲了一遍,陈倩珠问了几个问题,把他意欲隐瞒的细节都问得清清楚楚,听说芷蕾是被他引诱着要去春之谷,清云园几个女子都气得拿眼刀剜割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你知不知道春之谷是个什么地方?”杨若华态度还算温和一些,毕竟她的姑姑曾是大离朝先代皇后,她的丈夫又是钟氏宗亲,这个不成器的钟幽纾,说来总是和她有着那么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钟幽纾苦着脸道:“我真不知道啊,我以为就是个很好玩的地方。我爹也带我去玩过。”
谁不知道这武翰王父子是一对大草包?整天只知吃喝玩乐,连传说中幽冥谷通道之地也敢去玩,可谓玩成极品了,杨若华气得无语。
只不过怪人骑着白虎出现之时,钟幽纾已吓得晕晕乎乎,眼角余光扫到一点光景,至于怪人和施芷蕾是否交谈了什么,那是半点不知了。
四个女子沉默有顷,赵雪萍才说:“上次她一见芷蕾就非要杀她不可,根本没有商量余地,这次是把芷蕾带走,而没当场伤她性命,我想,是不是她听说了一点了。”
陈倩珠道:“那也不见得,她以前没听说,只隔一两夜的功夫,又从哪里听说去?芷蕾和雁志在一起,想必许雁志说了些什么。”
杨若华叹了口气,幽幽道:“雁志不过是慧姐无奈所收的小徒弟,却沾着余荫能得崔师姐亲目,可……要是崔师姐真的伤害了芷蕾,往后才真正是不可开交呢。”
她语意不明,有所指,那三人自是明白,钟幽纾听着可糊涂,陈倩珠心头一动。缓缓说道:“芷蕾倒底也是绫儿的徒弟,崔师姐想明白了,也就不会冲动了。”这话有些欲盖弥障,崔艺雪如果对许绫颜有沈慧薇那样的情份,一看芷蕾动手,就立即绕道而行了。何必等到他日再想通关节?自然是隐隐责怪杨若华说得不够妥当,有外人的情况下,随口胡云。
钟幽纾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这几个女人自说自话,自以为高明,把他搁着当傻子,他反正只要有火可烤,有东西可吃,不再担心变成其他动物嘴里的伙食。乐得就当傻子,大口大口只管往嘴巴里塞着干面肉脯,吃得一愣一愣了。狠狠再喝了好几口水,才算缓过劲来。
眼神一晃,忽然失声道:“咦,那个白头姑娘呢?”
几人朝他所指看去。果是空空如也÷倩珠霍然立起。厉声道:“分开。搜!”
四人之中。年龄是赵雪萍最大。而且赵雪萍还是清云十二姝之一。以身份贵重而论。当数杨若华。至今还有着郡主地封号。但是以目前帮中地位而言。紫微堂执掌刑法。是五大堂中为。仅次于正副帮主。还是以陈倩珠为最。此次出来。四人无形中便听命陈倩珠行事。
这四个人一晃分开。可把钟幽纾吓得险些儿哭了起来:“我说各位。留下一个行不行?万一再有什么猛兽过来把我吃了。你们也还原不出吧?就算不是猛兽。来个敌人怎么办?……”
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南宫梦梅地。无疑是沈慧薇。
先前梦梅遇惊虎。第一次遇险她不及出手。第二次她便已抢在杨若华之前出了手。只是一枚小小石子。却让猛虎感到莫大惊惧而逃遁。所以杨若华一直感到奇怪。自己地长剑并未触及虎头。老虎为何先行逃跑。
其后钟幽纾地一系列叙述里面透露了一个惊人地消息。也是印证了她之前若有若无似乎很荒谬地联想。向来与世无争地崔艺雪不知何以要杀芷蕾。而且这刺杀行动早就非止一次。这一次虎群泛滥。缀后保护芷蕾之人全被甩开。她本有机会杀死芷蕾。却又改变心意。将她与许雁志一同掳走。
那么多熟悉的人名蜂拥而至,让沈慧薇有种前世今生的恍惚。
想不到躲进这茫茫深山,依旧避不开尘世烦恼。虽然只是暗中听说了这件事,虽然陈倩珠等并不知她躲在暗处从而向她提出要求,但是,那是芷蕾啊!终不成让雪儿杀了芷蕾,将来真相大白地一天,岂非整个世界都要倒悬?
可是雪儿是为什么要杀芷蕾?她在洪荒十余年甘做一个野人,还能与尘世有何怨仇,她要杀芷蕾的动机在哪里?
芷蕾能保住性命,沈慧薇并不奇怪,这和陈倩珠刻意把雁志安排到芷蕾身边用意是一样的,她当然也是一猜就猜到,雪儿是因为雁志的缘故才产生动摇——雁志是她的徒弟。
由此看来,雪儿一定是不知,她和芷蕾的关系……
沈慧薇暗暗地叹了口气,事情展到这一地步,她要置身事外亦不可得,就算雪儿不肯见她,她也是定要上山一见的了。
决定既下,立刻有了计较÷倩珠等虽出手留下梦梅,但是梦梅那个谎言不够圆满,当此敏感时机,必定会对她敝怀疑,一旦她们挟持了这位少女,梦梅肯定不会主动把她们带去见崔艺雪,一来两去反而麻烦,她便觑了空档,趁众人还在议论思量之时,悄悄出动,把梦梅救了回来。
她还是躲在隐秘之处,冷眼看取四人分而乍合,搜索脚印,带走那么大一个人总有脚印留下来,沈慧薇偏偏没有,她每一个落脚点都在谷中石头的侧面,最后更是抛出长带卷走了梦梅,少女正在沉睡中,半点挣扎也无。
要等天明细细搜查,或许才能现她在石上不显眼处所留浅浅痕迹,然而,大雪毫无停息之象,等到天明,那点浅浅的痕迹早就被覆盖得一无所见了。
她缩在山洞里,这里自不比在外面冰天雪地地寒冷,可是抱着梦梅在怀,仍然感到她的身子透过厚厚的棉衣裳一股冰气,陈倩珠拂穴让她沉睡,旁边虽有火堆,以这女孩目前地体质还是抵受不住,她伸手抵住梦梅背心。
南宫梦梅手足暖和,渐渐地醒了过来,沈慧薇竖食指于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梦梅不解何时又回到了沈慧薇这里,却心思灵巧,当下默不作声。
陈倩珠等四人空追一场无功而反,心情十分沉重,想不到暗中竟还潜伏这么可怕的敌人,就是以崔艺雪之能,那也绝无可能做到四大高手在场空取一人。好在钟幽纾安全寻获,这小子虽然没用,但也不可以对他不管不顾,当前只有把这小子带回去,先和杨独翎会合,既有了那神鬼莫测的高人出现,似乎取得那位金风堡的主人护航,越重要了。
清云诸女退去,空地上的火堆不得添加柴枝,在大雪的积压之下愈燃越小,终至微弱,而此时天色也渐渐明亮起来。
沈慧薇抱着南宫梦梅跳下半山崖,洞里呆得时间久长,她手足也有些麻木,伸展了一下才道:“南宫姑娘,有没有甚么路,上山找你师父,但又不易为人所察?”她要上山见崔艺雪,清云也一样,两路人途中相见就没意思了。她如今的脚程本就没法和完好之人相比,再加一个伤员,比快是不可能的,只有避开。
梦梅怔了一下,应道:“是有地。”
沈慧薇微笑道:“你带我走那条路,最好不要和昨晚那几位碰上。”
梦梅试探着问道:“夫人,她们难道不是清云园中人?”
沈慧薇眼光掠过她肩伤处,微笑着应承道:“是,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和她们相见。”
梦梅默默点头,她是个聪明女子,自然知机地不去追根究底,沈慧薇与清云诸人隔阂如是之深,但听她话中之意,是同意前去见师父了,心中极为欢喜,又是感激,拿着沈慧薇的手摇了摇。
在这矜持含蓄的女子,这是多么主动的表现,沈慧薇心事重重,也不禁展起些微笑颜。
正文 第八章 曾记幽人着意栽(1)
天光密密漏过洞外那块大石头,一分分亮起来。许雁志双手抱膝坐在这道光里,微有不习惯地眯上眼睛。和光线同时入侵的还有嗖嗖冷风,并未随着白天的光降而减弱,反而似乎冷意更加锐利,他的背部几乎没有知觉了。从他这个方位望过去,但见芷蕾向内沉沉睡着,一大把流溢清转的长如缎如水洒将开来,竟有种天光摇曳之感。
夜里听到的那种种怪声,始终断断续续的持续,时不时的怪笑,还有灵性,人一讲话就会停,等精神松弛了它又跑出来吓人,芷蕾刚开始还害怕,逐渐地习惯了,也相信是洞后中空自然产生的声响。两人折腾了大半夜,一宿不曾好睡,白天还仔细地寻找,这洞后倒底有什么,结果一无所见。第二晚芷蕾原想塞住耳朵睡觉得了,结果现这个漏空的山洞奇冷无比,床上只一褥薄薄的被子,压根儿不管作用,而且她睡了雁志怎么办?
雁志叫她睡,芷蕾不肯,天将明时终于熬不住沉沉意,只说打个盹,却就这么酣畅无比地睡去了。雁志怕她着了冷,这山上处处不便,有个伤风咳嗽可就难处理了,他便守在洞口,以身体挡去了大半冷风。
芷蕾睡得很是安静,雁志听着她微微细细的呼吸,心里淡淡欢喜。
坐得久了,四肢百骸俱是冰冷,背部更是象被钝刀子割过似的一阵阵的疼,他睁着眼睛,眼皮儿禁不住打架,一点点阖下去,打着冷战睡着了。
睡梦里只是冷,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那个冰天雪地的冬天。无论自己又拍又叫扑在身上嚎啕大哭,娘亲都不理他了,管家伯伯给娘亲蒙上一层草席,拿着一块门板,拖到蔡家大族门前。企望能够葬入家族墓地或得几两安家银子,结果是换来一阵羞辱打骂。他躲在人群里,看着老管家拖着门板,在雪地上辗下长长的痕迹,娘亲只露出一头浓密乌,一动不动。再也不会悲痛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情冰冷。
白衣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一带凄惨的景象里,她脸色丰润,衣着华贵,一切都是那么不协调。然而她眼里有着悲悯之色,她拿出一大锭银子来,却无有施舍怜下的高傲。
那年飞飞转转的雪花,似乎只记录了那一点晶莹洁白。
主仆三个乞讨上京,管家天天出外,天天哭丧着脸回来。在他面前却是强颜欢笑。他知道伯伯天天去找他那有财有势的父亲,可是,没有一天找得到他。更加说不上话。他不想让伯伯和乳娘看出他地失望,便整天装作并不晓事,其实心里明镜似的。他的病一天天重起来,神仙姐姐给的那点银子在短短的时日以内化作价值不菲的药材,他一碗碗药灌下去,只换来作时愈加严重地痛楚,五脏六腑都在打架,在沸腾,他痛得受不了了。在心里尖叫: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然而面对挣扎求生的伯伯和乳娘,自暴自弃的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神仙姐姐天人临袂,带给他一线生机,却又把人生最难堪的处境带给他。她带走他,对他好,不过是为了,利用他来对付自己的父亲。
可是神仙姐姐你错了,父亲连妻子也不要。连儿子在外乞讨也不管,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儿子而答应什么。然而他恍惚看到一张脸,那张脸上面满是伤疤,然而他的眼睛却洋溢着痛惜、怜悯和慈爱。转瞬而去的那张脸,待他努力清醒过来,只有神仙姐姐温柔悲悯的脸。
没有人告诉他。他地父亲。是死是活。
经脉里翻滚着痛楚。刻进肺腑。似乎生生死死都将阴魂不散地跟随着。他不停地抖。全身蜷作一团。辗转间唇齿依稀是呻吟。
忽然春风似地力量在丹田悄悄生出。极细极细地一缕。沿着他地经脉缓缓渗入。跟着又有一缕散开来。沁入另外一脉经脉。如此散开来。但觉经脉中无处不打结无处不打架地紧迫感略为缓解。连胸口压着地千钧巨石也略略有松动迹象。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想必是师父出手为他解决燃眉之急。冰衍院一日一日平平淡淡地时光如水滑过无踪无迹。却在他心里绕下了密密匝匝地痕迹。师父那双偶尔闪过关切地眼波和稳定柔和地双手。是在在他枯燥地一千多个日子活下去地勇气。
全靠着师父给予地真气和勇气。他度过一次次难关。而那难挨难磨地剧痛折磨。似乎也渐渐平息下去了……
施芷蕾一翻身。醒了。
静静地坐起来,静静地望着坐在洞口天光处为他遮挡寒气的少年。天光洒照在他的头顶、面部以及身体之上,他的面容完全隐没于耀眼白光之中,犹如上好的冰玉散丝丝寒气。整个人微微打着颤,想必是冻得抖。芷蕾轻叹,正想开口叫他,忽见他隐约的容颜微微皱起眉头,现出痛楚之色,身子向前一倾,玉山颓倒。
不过他的姿势没有变换,芷蕾捂住了嘴,听着他嗓子眼里出的低低急促的呻吟,又见他头上似乎冒出蒸腾热气,才明白他也许是在自我行功,不知是走岔了气息还是怎样,显而易见地是这时正到关键处,切切不可打扰。
芷蕾很想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想来他所练是沈慧薇一脉,自己完全不了解,而且她的修为水平尚浅,只怕救不得人,反而只有把自己也一起拖下去。她默不作声地瞧着,紧张而又畏惧,未察觉山洞一侧,突然冒出了一条黑影,浑身的长毛簌簌直抖。
崔艺雪观看良久,抬步向前。芷蕾募地惊觉,不禁抬手捂嘴:这山洞他们昨天检查了很久很久,也就是洞口一条出路,被大石遮挡着,这怪人从何处而来?
崔艺雪低头瞧着少年,她的水平比芷蕾高出不知多少,当然一眼就看出不是行动受伤,而是病痛作。少年大概习惯了这种作,虽陷于半昏迷之中,也会自行运气延缓那种病痛,但是看他的样子,只怕是有些艰难,如果任由他自行化解的话。怕是真要走火入魔了。
她蹲下去,现在轻易不能移动这少年的身子,仅是一手按在他的肩头,由那处透入劲道,察觉到,他和自己所练的法门是一个路子。
崔艺雪无声地叹了口气,出道之时,她是个什么也不懂地狼孩,全靠着在山中争活十几年养成地速度和力量伤人。后来跟着慧姐,并没有学武功招式,她地攻击虽然不得法。但是快过一切地速度就是基本。慧姐只教了她心法,以助她变得更强。
若从传心法这点讲起来,她还是慧姐的学生,和这个少年是一样的·毛掩映的面容微现一丝笑容,很为这个想法所快乐,然后手底便放心地加大了力道。片刻之后再把雁志扶起。
许雁志手足和暖,犹在那些断断续续的梦中,浑不知有谁在帮助他,然而很习惯地。低声说出:“谢谢师父。”
崔艺雪一怔,低下头来仔细地瞧着这个面貌清美地少年,他还是闭着眼睛,神智未复,这一句话完全出于本心。她募地感动起来,毛茸茸的大手摸摸他的头顶,想到另一个又漂亮又骄傲的小孩子,他生了病,是不是也会象这个少年一样天生依赖信任地粘着大人呢?呸呸。你在想什么,那个小孩当然是越健康越好,而且他是一头小天鹅,失去了母亲可仍在天上飞的小天鹅,他没有依赖感,也不要他有依赖感。
在这一刹那间,崔艺雪思绪飞过千里万里,忽略了洞中的两个少年男女。
芷蕾不笨,当然猜得到崔艺雪是帮助了雁志度过一重难关。她心里想的是利用和防备这个女子。从未有过半分亲切心理,此时目光却微微地有些温暖。
雁志长长的睫毛在抖动。随时将要复苏,崔艺雪忽然感到一阵心慌,这孩子睁开眼睛,见不是师父,想必要失望的,身形如旋转出一道黑影,生生地消失在洞里。
她去得突兀,芷蕾都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当地已失其人。芷蕾抑下立马想去查看这洞中暗道地,下了石床,先将雁志扶起。雁志冰冷的手往下一滑,抓住她的手,呓语唤道:“师父。”
芷蕾忍住微笑,道:“你睡迷糊了,这里哪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