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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保良祖咒发誓的告诉霍老八,只此一次,以后再也没有了。
医生出来,让邓保良进去。
他告诉邓保良,这孩子是急性肠炎引起的发烧,需要住院,让他们去交费。
邓保良满兜也就五十块钱,拿什么缴费。
霍老八在门外听得仔细,刚才出来的时候,他媳妇给他塞了一把钱,也不知道是多少。
他数了数,有五百多,住院押金需要三百,他想了想,给了邓保良四百。
邓保良一再道谢,并保证回家以后就还他。
霍老八跟着忙乎了大半宿,看到邓子欣退烧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嫂子临走的时候,一再叮嘱他,时时看顾孩子一下,她是不放心外孙女。
谁料,他媳妇脾气不好,和方氏老太太话不投机,竟然打起来了,他媳妇一生气,也就没过去,这些日子,他也忙,所以,真是忽略了这孩子。
他嫂子想要霍容重新开始,现在母女俩就住在霍容舅舅家,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大官,住的房子也不宽绰,他前几天给霍老太太送东西的时候,霍老太太还说要出去租房子住。
霍容已经插班进了县中学,虽然有点吃力,但还能跟得上,每天晚上,都12点以后才睡觉。
霍老太太想托人找关系,把霍容的户口调到白城县,她舅妈正好认识一个县公安局的,答应了帮忙。
这个户口不便宜,霍老太太说得两万,顺带着把霍容的名字改了。
霍老八没有见到霍容,问了问,霍老太太叹息几声,没接下茬。
他这个侄女,什么都好,就是没经过事儿,这段时间,又是离婚,又是孩子的,那孩子心里肯定不会好受,可他赞同嫂子这么做,他们霍家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刚21岁,怎么也不能被一个孩子拖累一辈子。
他丈母娘家的小姨子,前年妹夫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俩孩子,刚26,长得也不寒碜,可就是因为有孩子,相亲无数,没一个成的,过年以后找了一个上门女婿,穷山沟里的,家里兄弟多,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他不待见他,一天到头傻呵呵的,没个本事,现在在他的工程队上班,□心了。
他们老霍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凭什么让自家的闺女受委屈。
他答应哥哥了,一定照顾好嫂子和侄子,侄女。
霍老八回了家,让媳妇一会儿买点东西上医院照看孩子去,霍老八媳妇虽然不乐意,还是答应了。
他们家的地,有人帮着种,她不用下地,身边有没个拖累,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霍老八媳妇想着孩子还小,吃不了什么东西,买了两袋好奶粉,就到医院来了。
方氏老太太在霍老八媳妇面前,是直不起腰来的,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把椅子给了霍老八媳妇。
霍老八媳妇也不客气,拉着椅子坐在了床头,手一挥,“你回去吧,今天我看着孩子。”
方氏老太太求之不得,交代了两句,转身回家了。
邓子欣退烧以后,反复了一次,刚睡着。
方氏老太太刚走,临床来了一个小病号,是一个中年女子照看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孩子好像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霍老八媳妇不愿意和陌生人聊天,那女人却主动和霍老八媳妇聊了起来。
霍老八媳妇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着话,眼睛却看着邓子欣有些发黄的小脸,这孩子,她也喜欢,也心疼。
霍容在家的时候,没事就会抱着孩子到他家去转一圈,邓子欣很多衣服,就是她这个姥姥给买的。
但心疼归心疼,邓家做的那些事情,她无法原谅,所以,她狠着心不去看邓子欣,因为她怕自己的暴脾气去了就和方氏老太太吵起来。
临床的中年女子看到霍老八媳妇心不在焉,也就不说话了。
天快黑的时候,方氏老太太回来了,霍老八媳妇站起来,沉着脸说道:“你这一天功夫可真长,孩子已经吃过了,针也打了,你夜里经着一点心,别让她再发烧了。”
方氏老太太点点头,递给她一个饭盒,“这是我包的饺子,你吃了再走吧。”
霍老八媳妇没接,“不了,我回家再吃,看好了孩子,别大意了。”
“不会的,今天夜里我让小萍来看着她。”
霍老八媳妇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邓子欣,拍拍她的小脸,转身走了。
邓子欣对这个姥姥,印象也很深,当初她妈疯了以后,这个姥姥的妹妹给霍老八打了电话,霍老八一家人从上海到了省城找她,就是这个姥姥,当着很多人的面,打了她一记耳光,骂的她体无完肤。
那时候,她也是恨姥姥的,恨她多管闲事,却全然忘了,每逢过年过节,还有换季的时候,这个姥姥就会给他们母女寄吃的,寄衣服,还给他们寄钱,让他们到上海去玩。
当初村子里拆迁,霍老八更是把自己的大房子直接留给了霍容,她们母女才有两套房子。
邓子欣听见奶奶和临床的中年妇女聊得火热,没有兴趣,再加上浑身无力,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个中年女子已经知道了邓子欣一家的大致情况,她弯腰看看邓子欣,低声说道:“这孩子是挺可怜的,不过老姐姐,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带着孩子多累啊,要是我,就给这孩子找一户好人家,孩子也享福,你们也不遭罪。”
“那可不行,我们花了多少钱才把这孩子养起来的,你可不知道,我们这孙女,就是拿钱堆起来的。”
“老姐姐,谁家不是一样的,再说了,谁要个孩子不得给钱啊,人家当妈的十月怀胎,多辛苦,没个大几千,谁也不会轻易把孩子送出去。”
方氏老太太心中一动,如果把这孩子送了人,儿子就没有拖累了,这孩子小,什么都不知道,长大了也不会找回来,到时候霍家要问起来,就说孩子送到邓勇那儿去了,邓勇没个三五七年,是不会回来的,霍家说是心疼孩子,也只是嘴上说说,总不能因为见不到孩子,跑到深圳去,儿子说了,去深圳,就跟出国一样,难着呢。
中年女子看到方氏老太太的动摇,唇角抿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静静的看着她。
“老妹子,你有认识的人吗?”
“有,我们家在市里头有个亲戚,两口子都快四十了,不能生育,想要个姑娘,姑娘贴心,而且,长大了事少,老姐姐要是觉得行,我就给联系联系。”
方氏老太太犹犹豫豫的说,“听着倒是一户好人家,比我们家条件好,可要是钱少了,我们可不干,我们这孙女,费了我们不少钱呢。”
中年女子信誓旦旦的笑道:“老姐姐,你就放心吧,要是行啊,我那亲戚明天晌午就能过来,你们两家要是看好了,觉得满意,到时候就给我买两条好烟就行。”
方氏老太太的确动了心了,她点点头,打算等女儿来了之后,她就回家跟老头子商量一下。
邓萍来了之后,方氏老太太使个眼色,让中年女子保密,一脸笑眯眯的回了家。
方氏老太太回了家,大门一关,就跟邓保良在卧室商量起这件事来了。
邓保良不同意,到底是他们邓家的血脉,这要是送了人,一辈子都别想见着了。
再者说,他们家同意,霍家也不能同意啊,他们家可惹不起霍家。
还有,儿子那关怎么过?儿子万一会来找他们要孩子,他们拿什么说话。
方氏老太太撇着嘴,“邓保良,不是你想着孙子想的睡不着觉的时候了,你别忘了,我们要是一直带着孙女,俩儿子肯定不会给我们养老,万一以后大勇离得远,顾不上我们,我们就是死在家里头,也没有人问一下。”
邓保良承认,老伴说的是大实话,可把孙女送人,这也太狠了吧。
第二十六回 收钱了
第二天一早,邓保良夫妻到了医院。
孙女好了很多,小脸上看到了浅浅的红润。
临床的中年女子很是热情的,“大哥,你这孙女真乖,打针吃药从来不哭,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邓保良相对比方氏老太太谨慎的多,他淡淡的点点头,并不太想回应中年妇女。
他听着中年妇女的口音好像不是当地的,这种人,有点不牢靠,前些年,他们村里穷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从四川,广西买媳妇,经常有她这种人在村子里窜来窜去的,一手钱,一手人,让村里人又爱又恨的。
看到方氏老太太一直和中年妇女嘀嘀咕咕,邓保良有些生气,“你去打盆水来。”
方氏老太太端着搪瓷盆出去了,中年妇女向前走了两步,笑道:“大哥,你们想好了吗?”
此时的邓子欣,是醒着的,她清楚的听见了奶奶和中年妇女的谈话,心中大惊,奶奶是想将她卖掉吗?
为什么?姥姥不是给奶奶留了钱吗她爸爸答应,每个月还会给150块钱,在他们这个小地方,150块可以生活的非常好了。
她不在意吃面糊糊,能有的吃,她已经知足,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她谁都不恨,因为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如果前生的时候,她没有和爸爸相认,如果她不抛弃妈妈,上天不会让她重生。
姥姥的坚决,她能理解,妈妈只有21岁,她完全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她希望妈妈在离开她之后,找到幸福。
“大哥,我们家的亲戚晌午就来了,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了。”
邓保良的神情始终都是淡淡的,他现在还是举棋不定,怕没法给霍家人交代,怕儿子有一天反悔了,没法给儿子交代,怕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更加被人戳脊梁骨,现在,村里的人都很看不起他们。
前几天,女儿邓萍的对象就和她分手了,对方的父母认为他们家的人品有问题,就算邓萍再漂亮,他们也不能和这样的人家结为亲家。
方氏老太太端着水盆进来,邓保良洗了两把毛巾,给孙女擦脸,孙女的眼睛很大很亮,黑漆漆的像是两颗被雨水冲洗过的黑葡萄。
自从孙女回来,邓保良没见过她哭,更没见过她笑,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个孩子是个傻子,所以,对所有的事情,她都无惊无喜,没有感觉。
他注意到,孙女的左耳垂上有一颗很小的红痣,按照老辈子说法,这孩子长大以后应该是福禄双全的好命。
可是跟着他们,能福禄双全吗?曹媚和邓勇结了婚,是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
霍容母女现在不知去向,说不定,是去了京城,听说霍毅调到京城去了,肯定是做了大官,有个做了官的哥哥,霍容还愁找不到对象。
说来说去,这孩子就是一个没人要的,他们带着,又能带几年,等到他们都走不动了,这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说来说去,还不是没人要,如果把她送了人,要真是一个好人家,说不定比现在过的好。
邓保良心里的天平就像发生了地震一样,猛烈的摇摆着,最终,他还是决定看看来人再说,就算把孙女送人,也要送一户好人家。
晌午的时候,果真来了一男一女,两人穿的都是很干净,男的还带着一个眼镜,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他们带了两份礼物,其中一份,是给邓保良夫妻的。方氏老太太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手已经不听使唤的接过来了。
男人建议到外边找个饭馆谈这件事,在医院里,被人听见不太好。
邓保良让老伴看着孙女,他和那两口子走出医院。
医院旁边有很多小饭馆,那人找了一家相对大一点,看着比较上档次的饭馆走了进去。
正是饭点,人却不是很多,三个人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邓保良刚一坐下,眼镜男就递过来一个证件,邓保良认得几个字,是工作证,上面有一个国徽,应该是哪个国家单位吧。
邓保良悬着的心落到了地上,孙女送给这样的人家,应该比跟着他们强。
既然同意了,接下来就是价格问题了,邓保良要八千,对方觉得太贵了,眼镜男笑着说,“大叔,我们两口子都是普通的上班的,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了,您也应该知道,现在计划生育控制的严,好多人家,恨不得把闺女白给出去,好在生个儿子,您这一开口就是八千,我们可出不起这大价钱。”
邓保良摇摇头,“我这孙女,唉……其实我舍不得给她送人,我们家,也不缺钱。”
眼镜男笑道:“大叔,我们两口子也不富裕,但是这孩子,我们真心喜欢,这样吧,三千,如果你觉得行,我们这就把钱给你。”
他们村曾经有过这种事儿,两口子想要一个儿子,偏偏生了两闺女,第三胎躲着藏着,又是一个闺女,这一生出来,两口子家都没回,就把孩子给卖了,拿了两千块钱的营养费,去年女的怀孕,终于生了一个儿子。
对方给三千,真是不少了。
邓保良点点头,“大兄弟,我也不说别的了,我们两口子也不是靠着卖孩子发财,这么地吧,给我四千,这孩子你们抱走,行不?”
两口子相互看看,点点头。
眼镜男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报纸包着的,是蓝色的百元大钞。
眼镜男数了四千给邓保良,邓保良来来回回数了四遍,长叹了一声,孙女就这么送给人家了?
“算了,大兄弟,这钱还是给你吧我怕以后儿子回来没法交代。”邓保良又把钱退了回去。
眼镜男一怔,这老头来来回回数了四遍,现在又不卖了,这算哪门子事儿。
邓保良站了起来,眼镜男笑道:“大叔,这菜都上了,就算是不成,我也愿意请您吃这顿饭。”
眼镜男出手很大方,四菜一汤,还有一瓶当地的名酒,邓保良咽了两口唾沫,犹犹豫豫的还是坐下了。
眼镜男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给邓保良,“大叔,来,我敬您一杯。”
“不了,不了,我可喝不了这么多酒。”邓保良爱喝酒,可是方氏老太太舍不得多花钱,她总是去小卖部给他买散酒,一个月一斤,再多就不给买了。
两杯酒下肚,邓保良的话多起来,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吐了出来。
眼镜男夫妻温和的劝着他,邓保良心里一阵感动,话更多了。
邓保良晕晕乎乎的问道:“大兄弟,你能担保对我孙女好吗?这孩子是个苦命的,爹妈都不要,我瘸着腿,又没钱,养这个孩子,挺吃力的……”
眼镜男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微笑着说道:“大叔,您就放心吧,我们两口子,马上都快四十的人了,一天上班下班,大眼瞪小眼,就我们两个人,心里头难受啊,这要是能有个孩子,我们一定把孩子当成亲闺女一样看待。”
邓保良喝了一口,点点头,“这么的吧,这孩子,我答应让你们抱走,可有一件,你要对我们欣欣好点,要不然我这心里更难受了。”
眼镜男笑道:“大叔,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对孩子好的,我们还指着他以后给我们养老呢。”
“那行,大兄弟,我们说定了,孩子给你们,你们一定要对她好,一定要对她好……”
眼镜男频频点头,然后把四千块钱又给了邓保良,邓保良把钱装在衣兜里,这件事,就算是定了。
眼镜男又要了两份炒菜,让邓保良给方氏老太太送回去,然后,双方约定,邓子欣出院以后,他们就带着邓子欣离开。
邓保良回去以后,把饭菜递给方氏老太太,方氏老太太高高兴兴的吃着饭,一看老头子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她现在关心的是对方给了多少钱。
邓保良给她使个眼色,老两口来到窗口附近,把四千元递给她,让她去存上。
老太太一听四千块钱,笑开了花,儿子给了六千,这次又是四千,加起来有一万了。
老太太走了之后,霍老八的媳妇来了。
霍老八媳妇看到欣欣好转,高兴的抱了起来,“欣儿,我的乖孙,姥姥都担心死了,好了就行了。”
邓子欣很想哭,很想告诉她,自己被爷爷奶奶卖掉了。
但是她不能开口,这是她的命,她的报应,她不是真正的七个月,她有之前所有的记忆,无论在那里生活,她会在长大了之后去寻找母亲,如果她过的好,她会在一旁默默关注,如果她过得不好,她会努力给母亲一个幸福生活。
邓保良在一旁陪着笑,斟酌再三,小心翼翼的说道:“欣儿她姥姥,我们这两天把孩子给送到省城去了,昨天我给她爸爸打电话了,邓勇说,让我们把孩子送到省城去,他们想把孩子一起带到深圳去。”
霍老八媳妇一怔,“那狐狸精愿意带孩子了?”
邓保良点点头,“他们说到时候雇个保姆看孩子,孩子跟她爹,总比跟我们强,深圳那地方,听说比我们省城还要好。”
霍老八媳妇疑惑的点点头,半信半疑的看着邓保良,“那女的怎么会突然答应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是答应了,或许是邓勇跟她说了吧。”邓保良回答得有点含糊。
霍老八媳妇又待了一会儿,心里总感觉不太对,起身跟邓保良告辞,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七回 涂晶晶
霍老八媳妇回到家中,越想越不对,邓勇怎么会突然想把孩子抱走,听说他已经辞了工作,要是去了深圳那地方,就意味着一切都是重打鼓,另开张,肯定很艰难,这个时候带着一个孩子,绝对是拖累。
至于那个女人,她听嫂子说过了,她对邓勇倒是真心喜欢的,只是在孩子的问题上,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直到天黑的时候,霍老八才回到家中,她端了饭菜放到桌上,埋怨着:“老八,你怎么才回来。”
霍老八嘿嘿一笑,“想我了,要不今天晚上好好伺候你一下当作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