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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头,这样就能产生多侧面,全方位的喷淋效果。
钟蕾钻进那小玻璃房看了又看,然后从玻璃拉门旁边探出脑袋向郭先生招招手说,“郭叔叔,你来你来。”郭先生明白钟蕾又要借他做试验,便服从地来到玻璃拉门旁边站着,只等着钟蕾出来之后,自己好进去一试。没想到钟蕾只是在里边侧了侧身子,然后一伸手,就将他拉了进去。
两个人挤在一起,那空间就有些局促。钟文欣在外面喊,“蕾蕾,你出来呀,你怎么不出来?”
钟蕾在里面不停地转着身子,脸上喜滋滋地说,“挺好,挺好,也能两个人一起洗哎,也能两个人一起洗。”
郭先生就附和着说,“是,是,一个人洗可以,两个人也行。”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总算就要离开家具大世界。三个人来到泊车场,钟文欣刚要开车门,钟蕾却忽然停下脚说,“糟糕,忘了,忘了。”
“什么忘了。”
“忘了试试,那个整体淋浴室能不能让两个人一起洗呀。”
钟文欣说,“蕾蕾,你刚才已经试过了。”
“没有吧?”钟蕾深思了一会儿,便断然说道,“没有。我只是想试试来着,只是心里想了想。”钟文欣目瞪口呆地望了望郭先生。
郭先生不动声色地问钟蕾,“蕾蕾,你再想想,你是不是让我进去过。”
“没有啊。”钟蕾自信地笑了笑,然后用宽容和理解的语调说,“算了,郭叔叔,你就不用去了,我可以让售货员给我帮帮忙。你和我妈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完,脚下像踩着云似的,飘飘然地去了。
钟蕾选择的下一个项目是去西关大街。
西关大街有一家台湾人开的“比翼鸟”婚纱摄影店,店面布置和店里的设备全都堪称一流。那些准新娘们在出场前都是些毛坯房,要由店里的专业发型师、专业化妆师,专业服装师把她们装修一新,然后才坐进“比翼鸟”自备的豪华大轿车,并由店里的专业摄影师陪同前往婚礼现场。摄影师备有各种拍照预案,“标准婚纱照”、“标准庆典照”、“百年热吻照”、“多情洞房照”、“浪漫郊野照”……应有尽有,包你满意。“比翼鸟”的这套现代化流水线作业法甚得年轻人的青睐,汀州城的时尚女孩大都挑选“比翼鸟”来做自己的婚仪。
钟文欣被女儿指挥着,把车直接开到了“比翼鸟”的店门前。泊车的时候,她望了望橱窗里的婚纱,不禁苦笑着和郭先生交换了一个彼此会意的眼神。钟蕾在前,母亲和郭先生在后,三人一走进去就被店家迎住了。
“小姐,是要办婚仪吧?”
“嗯,嗯。”钟蕾含笑点头。
“哟,小姐真漂亮,身材真好。穿上我们店里的婚纱就更靓了。”店家嘴甜。
“是爸爸妈妈吧?这么漂亮的爸爸妈妈,怪不得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也有人来拍钟文欣和郭先生。钟文欣和郭先生相视一笑,并不解释什么,只管跟着钟蕾往里走。里边的厅堂挂着各式各样的婚纱,钟蕾站住了。
店家顺着钟蕾的目光看过去,不失时机地在旁边喋喋起来,“小姐,这款婚纱你穿着最适合。你的肤色好,白。这款婚纱透一点儿红,可以让你显得更光彩。”钟蕾的目光却移向了另一件白婚纱。
“小姐,你是喜欢白的吧?白的最大方,最洒脱。白色能够衬出你的气质,像冰雪一样纯洁……”钟蕾挑中了一件纯白的曳地式纱裙。
“请问,能试一试吗?”
“当然,当然,请到这边来。”钟蕾被人领着到更衣间去换衣服,钟文欣和郭先生就坐在厅堂的沙发上休息。
郭先生说,“看样子,你姑娘是一门心思要结婚呐。对象是做什么的?”钟文欣摇了摇头。
“怎么,她还没有男朋友?”
“她觉得有了,我看还没有。”
“噢,明白了,”郭先生很透,“就像要买一件衣服,她觉得合适,你觉得不行。”
“也可以这样说吧。”钟文欣的话里透着许多无奈。
这时候,钟蕾已经从更衣间那边走了回来。轻薄的婚纱在她的周身飘拂着,使她看上去就像是驾着白云的仙女。
“妈妈你看,漂亮吗?”
“哟,是不是太薄了呀。”
纱裙无疑是漂亮的,不知道为什么,钟文欣却忍不住要在话音里带出一些贬义。
钟蕾转而问郭先生,“郭叔叔,你看呢?”
“好不好,就看个人的感觉。”郭先生回答。
钟蕾便拍板说,“行,就是这件了。”
“这款婚纱,一天的租金是三百元。”女服务生做着介绍。
“我不要租。我要做一件,就照着这款婚纱做。”钟蕾说。
钟文欣忽然觉得嘴唇发干,她用舌头舔了又舔。
店里的服装师忙前忙后地替钟蕾量了尺寸,钟文欣去刷卡交了订金,钟蕾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逛了整整一上午,该用午餐了。钟文欣陪女儿逛街是理所应当的,需要犒劳犒劳的是郭先生。钟文欣就向郭先生征询,“郭先生,不知道你喜欢哪家酒店的菜?”
郭先生说,“无所谓。今天钟蕾当家,她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钟蕾脱口道,“去‘海韵’。”
钟文欣本想陪郭先生去一家专做餐饮的饭馆吃一顿特色餐,可是女儿偏偏点的是“海韵”。这是一家集娱乐、健身、餐饮、住宿为一体的综合大厦,中餐做主打的是淮扬菜,在汀州市算不上最出色。当然,只能听钟蕾的。就像郭先生所言,今天是钟蕾当家。
“海韵”大厦的楼体设计得时尚、现代,外观是太空银色,三个细长的楼身连体在一起,望上去犹如集束火箭。在大堂里乘电梯的时候,一群嚷嚷叫叫的大男孩大女孩随着钟文欣她们一起拥进电梯间,钟文欣不由得避让着,脊背就靠在了电梯间的后壁上。
大男孩大女孩要上十九楼,那是健身中心。
钟文欣向站在电梯门边的钟蕾喊,“咱们上三楼,三楼是中餐馆。”
钟蕾没有答话,她伸出指头在操纵板上点了点。她点的是最顶层的二十楼。
主楼的二十层是旋转厅,四壁和天花板全都是用玻璃镶嵌而成的。头顶就是蓝天白云,身边就是白云蓝天,大厅缓慢地转动着,让人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茫茫宇宙中一个运行的天体。
引座小姐将钟文欣她们领至一张靠窗的台桌边坐下,笑容可掬地告诉他们,这里供应西式自助餐,想用什么,只需自己去取就行了。浓浓的咖啡味儿,浓浓的奶油味儿。钟蕾看上去心情也很浓。
“这里的西点很有名,”钟文欣解释似的对郭先生说,“很抱歉,不知道你吃惯吃不惯西餐。”
郭先生说,“还行,还行啊。”
钟蕾指指头顶说,“这里是天堂啊,我想,郭叔叔会喜欢。”三个人就笑着,起身去取各自的所需了。
钟文欣用托盘端来了奶油虾饭和沙拉。郭先生瞄中了嫩生生的煎牛排。钟蕾的托盘里只取了咖啡,蛋糕和水果。
累了,饿了,似乎吃得都很香。
钟蕾忽然说:“妈妈,你觉得这里好不好?”
“好,好。”钟文欣随口答道。
“妈妈,我想在这里做婚礼庆典。结婚那天我要把这里包下来,请大家一起吃自助餐,开PARTY。”钟文欣听了,手一抖,竟带翻了面前的奶油虾饭。
母女俩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蕾蕾说得不错,”郭先生说,“这儿是个好地方啊,像天堂。”
钟蕾这才笑了,“妈妈,你的男朋友真是个好人。”
钟文欣只好勉强地跟着笑,然后开口对钟蕾说,“你去打问一下吧,看看包一晚要多少钱。”等钟蕾一离开,钟文欣就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觉得这孩子很任性吧。”她说。
“不,我觉得这孩子很可怜。”郭先生语含悲悯,“你就给孩子多花点儿钱吧,毕竟是人生大事嘛。”
钟文欣说,“只要她幸福,只要她愉快,钱不是什么问题。”
“我知道了,你不是怕花钱。”郭先生往前探了探身子,“你是担心,结婚并不能给她带来幸福和快乐吧?”
钟文欣闭上眼睛,沉默了。
“看得出来,她是很认真的。”郭先生思索着,“一项一项,都仔仔细细地筹划好了。”
“那是她的计划,”钟文欣终于开口道,“可这并不是一件已经定下来的事。”
“哦,是这样,我明白了。”郭先生沉吟片刻,又探究地问道,“她平常,也是这样花钱吗?”
“不。”
“那就是说,她这样不计费用,追求完美,表明她是非常在意这件事情的。”
“我想是的。”钟文欣赞同地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她非常在意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钟文欣蹙了蹙眉。
郭先生职业性地把一个指头抬起来,警告似的点着,“你注意,这件事和这个男孩子,已经是钟蕾生活的全部重心了。一幢建筑如果失去重心,就会整个倒下来。一个人,也是同样。”
钟文欣使劲儿咬了咬嘴唇,“如果我不认可呢?”
郭先生身体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那你就等着把她送到我们汀安医院吧。”听了这句话,钟文欣打了个寒战,她整个脸色都变了。
“这就是说,要马上结婚呀?这实在是,实在是……”钟文欣喃喃自语着。
郭先生淡淡一笑。“或许,可以变通一下,先做成一个订婚仪式吧。”钟文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郭先生随后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你女儿眼下太需要这些了。这是最有效的药物,你不能不让她服用。”
石大川猜不出钟文欣为什么会召他到这幢别墅式小楼来。这里是钟文欣的家,这里是钟蕾的家,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不管石大川以什么角色出现,这里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可擅入的禁地。
钟文欣以待客的礼遇请石大川在一楼的大客厅里落座,梅姨送来茶点时,钟文欣向她吩咐道,“你去忙别的事吧,不叫你,不必过来。”梅姨喏喏地退下。
客厅里只剩下了钟文欣和石大川,两人一时无话,只觉得四周静得出奇。钟文欣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不,那是两个人的心跳,当他们两人的裸体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两颗心就是如此呼应的。
仿佛是在叹息一样,钟文欣深深地吸了口气。对方的体息顿时乘虚而入,浸润在她的每个细胞里。
不,不,不能这样了,以后再不……钟文欣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她穿的是西式套裙,上衣的领口开得有些低。
钟文欣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石大川的眼睛,他讥诮似的在嘴角挂出一个笑。咳,有什么好掩饰的,每一寸土地不是都已经开放过了吗,还有什么不能旅游的禁区?
“咳咳,”钟文欣清了清嗓子说,“我请你来,是想对你表示谢意。这段时间钟蕾有了你的照料,她的精神好多了。她出了医院,能够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唔唔唔,知道了,知道了,叫我来是要通知我,任务完成了,使命结束了,石大川心里想着。他点点头说,“是的,我明白。以后,我没有必要再和钟蕾交往了。”
石大川的脸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一阵阵的刺疼。钟蕾入院之后,他虽然只是应钟文欣的请求与钟蕾演了一出对手戏,投入的却是真感情。
“不,你搞错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从今以后,你要常到这里来。”钟文欣的声音很清晰。
“你是说到这儿吗?”石大川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这儿就是你的家。”钟文欣加重了语气。
“这儿,我的?”石大川满脸惊讶。
“是的……”
钟文欣忽然顿住了,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凝在了对方的脸上。那是酷似韩冰的脸,那是胜似韩冰的脸。尖挺的鼻子,滚圆的眼眸,像温顺的小马一样善良。钟文欣的口唇曾在那一处处胜景徜徉徘徊,流连忘返。
宛如云随风生,对方的身体有了感应。那感应神秘地传递过来,于是,钟文欣的身体便随之骚动了。那是属于两个身体的默契,那是属于两个身体的欢会,它们彼此切磋着,它们互相激励着,欲要相携着一起达至最后的升腾。
“你不会要我在这里做什么事吧?很抱歉,我,我恐怕……”就像骑手在制止嘶鸣的坐骑一样,石大川制止了他的身体。
“请你不要误解。”钟文欣也及时地收束住自己的身体。她直直地向上挺了挺脖子,如此一来,那神态也就有了正襟危坐的味道。
“我知道,钟蕾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她。你愿意和她结婚吗?”钟文欣认真地发问。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石大川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当然。愿意。”
“那好。你听着,我同意你娶她为妻了。”
“真,真的?”
钟文欣点点头。
“……谢谢,谢谢你!”石大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两天,先给你们举行一个订婚仪式。等钟蕾的情况再好一些,你们再正式成婚。”
幸福会让人焕然一新吗?幸福会让人蜕变升华吗?此刻,石大川看上去真是精神焕发,光彩至极。钟文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凝在了石大川的胸前。
那是钟文欣熟悉的胸膛,像太空被一样宽大而温暖,让人油然生出钻进去睡觉的舒适感。钟文欣又想入非非了,欲望犹如野草一样从身体里疯长起来。
“蕾蕾很好,她上班挺好,今天晚上回来,你们就可以在一起玩了。随你的便,像家一样……这里的房间很多,你可以自己挑一间。”
钟文欣心神恍惚,她不知道自己嘴里都说了些什么。
石大川却变得冷静下来。
“我想,我还是尽量少来这里为好。我担心我们……”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我们’了。”钟文欣犹如发誓一般决然地说道,“‘我们’已经成为过去,谁也不要再去翻它。”
“这是你的誓言吗?这誓言你能做到吗?”
“我能,为了我的女儿,我能!”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钟文欣体味到了一种自我牺牲般的悲壮。她的眼眶变得潮湿起来,她几乎要落泪。
石大川感动了。石大川相信了。世间没有什么词汇可以形容石大川此刻狂喜的心情。
阴霾蔽空的人生长路蓦然放晴了,石大川仿佛在霞光的沐浴里脱胎重生。他觉得从此之后他将成为另一个人,开始另一种生活。那是命运将心爱的姑娘恩赐给了他,无论他怎样向命运跪拜,都无法表达他的感恩之情……
一个被包养男人的沉浮史
5。 尾声
“海韵”大厦二十层顶楼的旋转厅这天晚上是一颗快乐无比的天体。它载满了悠扬的音乐,载满了欢笑的人群,载满了幸福,载满了憧憬,在茫茫的夜空中缓缓地运行。
石大川和钟蕾无疑是今晚众人瞩目的中心,金童的潇洒和玉女的美丽博得了宾客们的赞叹,他们俩看上去真是一对天作地合的佳偶。闪光灯亮了又亮,彩纸撒了又撒,把个订婚PARTY烘托得热烈而又火暴。
激昂的小号,缠绵的黑管,多情的长笛,委婉的萨克斯……乐队奏响了一支支风格各异的舞曲。宾客们有的捉对儿起舞了,有的端着托盘取用着沙拉、熏肠、火腿、红酒和西点。于是,空气中便弥漫起奶油的甜蜜和咖啡的温馨。
或许是因为这对年轻人的身上笼着幸福的光晕吧,人们很快便发现跳舞也是这一对儿跳得最为出色,最为夺目。石大川的身材高大而修长,藏青色的西装几近黑色,移动起舞步来有一种幽灵般的神异。那是个黑色的幽灵,那是个英俊的幽灵,让人不由得望而折服。有石大川的黑色做着映衬,钟蕾的长裙就显得更为洁白更为耀眼。她看上去娇柔无比,宛如刚刚出壳的嫩蛾,依附在对方的身上。
钟文欣的目光始终无法从石大川和钟蕾的身上移开,在外人看来,这是做母亲的关切,这是做母亲的幸福。然而,只有钟文欣自己才能够体味到那种又甜又苦,又酸又涩的感觉。
一拨又一拨的朋友来到钟文欣面前,举起酒杯说着贺喜祝福的话。钟文欣只是恍惚地应付,她的神魂都在石大川的身上。她一点一点地向石大川那边靠过去,她要让石大川带她跳舞,她要附在石大川的肩上,让石大川勾着她的腰,握住她的手……
一曲舞毕,石大川和钟蕾被笑闹着的男男女女们分开,一个短胖的小伙子挽起了钟蕾,石大川则被一个戴眼镜的姑娘邀住。
新曲响起,钟文欣只好站在了那儿。
钟蕾舞着舞着,忽然有些眩晕。她的脚下仿佛踏空了一般,虚虚飘飘地没了着落。她不由自主地张皇四顾,用目光寻找着石大川。消失了,消失了,石大川仿佛消失在了变幻的光影中,消失在了晃来晃去的人群里。
钟蕾没来由地心慌意乱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一曲终结,钟蕾立刻迫不及待地向石大川身边奔去。那情形就像一个迷失在陌生城市里的孩子,重新看到了自己的亲人。
“蕾蕾,你怎么了?”
石大川发现钟蕾有些异样,她的手心里凉沁沁的,出了许多汗。
“我刚才感觉不太好。”钟蕾仰起脸,柔弱地说,“我忽然觉得你已经离开了我,我已经失去了你……”
“你看,你看,我不是在这儿嘛。”石大川抚了抚她的肩膀。
“答应我,从现在起,你只带我一个人跳。”
“可是,礼节呀。会有人来请你,会有人来请我。”
“不,我才不管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