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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把水银洒在地上的事,谁都爱莫能助。
我和“综艺大观”的初恋不堪回首。
那些日子,我的导演们有无数个理由可以说我不合适做这个栏目的主持
人。我却没有一个理由能向他们申辩我可以。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如今我经
常跟他们开玩笑,瞧你们的认真劲,差点儿扼杀了我。可我那时的尴尬,那
时的难堪,那时的痛楚远比没有被选中的媳妇难受多了,因为我知道,这一
切是缘于导演们对“综艺大观”的那份厚爱,那份责任。本来呢,他们是想
借此机会,向全社会公开招聘,一定要找一个比杨澜更好的主持人。因为那
时的“综艺大观”和“正大综艺”在收视率上一直是并驾齐驱,偶尔有些差
别却也不大。在他们看来,首先两个栏目的主持人要有个胜负之分,如果说
当时的王刚、成方圆主持下去,和杨澜打个平手,如今换上这个山东来的倪
萍,还有什么可比的。导演们气疯了。在他们眼里我像一群羊中的一头羊,
看不出什么区别。那时我和杨澜真是没法比。杨澜的纯情,杨澜的伶俐,杨
澜的轻松,杨澜的一切都是一片阳光灿烂,杨澜的出现,使刚刚开始发展的
主持人队伍呈现了一道霞光。我的自信全没有了,初为北京人的那份喜悦荡
然无存,我万万没有料到自己陷入到如此困窘当中。包括你想挣扎说明的机
会都被人剥夺了,我甚至也认为困窘是自取的,寒酸不堪也是自取的。
但是,这是一次机遇,把我推上了悬崖。领导决定,就用我了,因为距
离下期的现场直播日子只剩下十七天了。
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也就是说不管男女双方是否满意,婚期已定,
宾客也都接到了喜帖,你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再丑的媳妇也要见公婆了。
1991年
1月
5号,是我第一次主持“综艺大观”的日子。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我会刻骨铭心地记住这个日子,因为这是我生
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命运改变了我,这种改变是我的
家人、同事、朋友,特别是我自己始料不及的。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我会刻骨铭心地记住这个日子,因为这是我生
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命运改变了我,这种改变是我的
家人、同事、朋友,特别是我自己始料不及的。
我强迫自己再次闭上眼睛,八点半钟,母亲的电话把我吵醒了。“妈!”
我的声音开始异样了。人哪,不管你多大,只要妈妈在,总觉得自己仍然是
个孩子,妈妈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猜你昨晚没睡好,抽点空中午打个盹,
要不到了晚上没精神。”妈妈说的跟白莉导演一模一样。
母亲真是了解我,她女儿最大的缺点就是遇事沉不住气。
我是个孝女,不想让年近六十的母亲为我担这份忧,“我昨晚睡得挺好
的,你放心!”放下电话,我开始愣神了。其实,妈妈昨晚一定没睡好,我
从十七岁离开家一个人到济南读书,这些年的日日夜夜,妈妈不知有多少个
不眠之夜是因为惦记我,“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对母亲来说,一个忧字
是远不能代替的。
妈妈如今患了严重的青光眼,都是为我所害。八十多岁的姥姥可以作证:
“你妈呀,常常半夜爬起来坐着,我看她坐久了,就下床跟她说会儿话,说
的全是你。”前年母亲来北京在同仁医院做手术,我执意要代替哥哥在手术
单上签字,母亲的责任应该都由我来负呀!
1991年
1月
5号,那天真正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熬
到了晚上六点钟,我化好了妆,一个人在候播厅里来回走。翻了几十遍的台
本还在手里紧紧地攥着,生怕丢掉了它我会忘了,其实这些台词我都熟得倒
背如流了,怎么练习时一张嘴就出错,见鬼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直播了。
我却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了。那种无助的感觉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要命的
是,我又开始想家了。这时候想家有什么用?我恨自己没出息,你不是整天
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吗,你不是早就盼着有机会一展身手吗?一个“综艺大观”
把你吓成这样。当时,心情和处境的不佳给了我极大的压力,也激发起我内
心深处的倔犟。我清楚地意识到人生就是这样,当你没有站立起来的时候不
会有人注意你;倒下去就更不会有人理睬。我不想走回头路,不愿意就这样
回去面对山东的父老乡亲。
我要坚持走下去。我说过,当时的我已是个成熟的人。我能坐下来,沉
着冷静地审视我自己。现在我还保存着那时我写下的日记。我通过对自己客
观的分析获得了信心。
我的舞台素质好,受过严格的训练。山东艺术学院的学习和山东话剧院
的培养使我有着很到位的舞台感觉。徘练《王昭君》时,整整一上午,三个
半小时,我穿着戏装只做一件事——王昭君出场。只听见导演一次又一次他
说:“上来——下去!。。”我一遍遍走着,全团的同事都在台下看着,一
直到我的自尊心完全崩溃,站在台上痛哭。导演对我说:“你刚上场时的感
觉一看就是刚吃了豆浆油条,脸一抹就是昭君,是空的!怎么会是出塞的昭
君?这件事对你有好处,让你明白演员是什么,舞台是什么,绝不是随便穿
上戏装,变个脸就可以演戏的。”
直到我的自尊心完全崩溃,站在台上痛哭。导演对我说:“你刚上场时的感
觉一看就是刚吃了豆浆油条,脸一抹就是昭君,是空的!怎么会是出塞的昭
君?这件事对你有好处,让你明白演员是什么,舞台是什么,绝不是随便穿
上戏装,变个脸就可以演戏的。”
前面说过,我已拍过七部电影和三部电视连续剧。其中《雪城》使我获
得“大众电视”金鹰奖最佳女演员的荣誉。但我最大的收获是通过上万个镜
头的拍摄达到了对镜头的熟悉和了解。“综艺大观”的直播现场有六个讯道:
正拍摄你的摄像机与其它五台机器的区别不过是机器上微弱的红灯。在灯光
闪烁的演播现场,要毫不费力地找出那小红点。都是因为我曾经拍过电影、
电视剧,才会对镜头那么熟悉。我走到哪里,心里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景别以
及摄像机的方位,因此,舞台上这方面的操作不是问题。这一点对初做主持
人的我帮了大忙。
话剧演员的出身还使我懂得如何与观众交流。那么我还缺什么?缺少的
也许是在电视台工作的经历,可是,这一次我做了,不就有了么?
于是我认真地对自己说,你可以。
“你可以”三个字是基于我对自己的了解。也是我当时作为一个观众对
什么是一个好的主持人的希望。我以为在观众的衡量尺度上,他们决没有规
格上的严格定义,他们只简单地要求你能真诚地与他们平等地交流,你既不
比他们高也不比他们低,你们只是可以对话的朋友,他们信赖你就可以接受
你。而对于我来说,那时候固然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主持”节目,但在社
会上已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我,起码懂得如何尊重别人,如何把心交给朋友。
我想主持人也是人,虽然化了妆,穿上了与平时略有区别的服装、站在了一
个更大的空间里与更多的人讲话。但是与一个人交流和与更多的人交流,在
情感上,态度上,本质上实际是一样的。
只要真诚地把心交给别人,就一定能唤起别人的真情。于是,我一开始
就把观众当成了我的朋友。这是我做主持人的起点,我要求自己,在电视上
要把真诚视如生命,在观众面前决不可以做作。
“泥巴,吃饭了。”牛群给我带来了一盒饭,我感激地看着他,不是为
这一盒饭,是为他在我最初踏入电视屏幕所给予我的帮助。牛群是我第一次
主持”综艺大观”的特约嘉宾主持人。这是个心地清澈见底的男人,在排练
中他无数次地鼓励我:“倪萍,你永远记住,谁都是从零开始的。我看你这
个零比别人起点都高。”
第一次的“综艺大观”我如同站在人生的悬崖上,后面根本没有退路。
回山东吗?已经不可能了,主持不行了,就等于自己跳下山涧了,永远不可
能再上来。我只能背水一战了。观众开始入场了,领导们也都陆陆续续地来
了,全体同志拭目以待。导演白莉从二楼导播台看出了我的紧张,她在开演
前的十分钟又跑下楼来拍了拍我,“倪萍,别紧张,记住,你是最好的!”
有那么一刻,失败的预感已经很强。直到导演对观众介绍,说我是第一
次主持这个节目,望大家支持。。。忽然间观众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灯
火辉煌的那一刻,我感受到观众“同情弱者”的善良;也在那一刻,我又知
道了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是中央电视台,这是“综艺大观”
的直播现场,与当年我熟悉的话剧舞台一样,一样有着我可以与之倾心交流
的观众。
“感觉”就这么找到了,而且在节目进行中,我很下意识他说了一段台
本上根本没有的话,但它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我过去和大家一样,是坐
在台下看电视的观众,但是从今天起我从观众席上走向了这个主持台。所以
我最知道观众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愿意在观众和电视之间架起一座桥
梁,希望大家能多支持我这个新来的主持人一路下去,行云流水,现在再看
当时的节目带,我依旧觉得极其顺畅自如。
“感觉”就这么找到了,而且在节目进行中,我很下意识他说了一段台
本上根本没有的话,但它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我过去和大家一样,是坐
在台下看电视的观众,但是从今天起我从观众席上走向了这个主持台。所以
我最知道观众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愿意在观众和电视之间架起一座桥
梁,希望大家能多支持我这个新来的主持人一路下去,行云流水,现在再看
当时的节目带,我依旧觉得极其顺畅自如。
三个多月后,我就获得空缺了四年的星光奖最佳主持人的荣誉。我很重
视这次得奖,这意味着在我刚踏入电视圈,没有来得及对自己的主持进行什
么“思考”、“设计”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行家们的肯定。这无疑给了我
继续前进的勇气。
第一次现场直播已成记忆,其中的酸甜苦辣带来了“一览众山小”的明
悟;我感到我的才情的喷发是从
1991年
1月
5日的那个日子开始的。
现场直播
现场直播
——自题
来中央电视台工作,第一次主持节目就是现场直播。这种时效性很强的
电视形式从一开始我就喜欢上了,而且越来越上瘾。这可能与我的个性有关,
它节奏快,充满着刺激,充满着创造,遍布着挑战,它就像一场有组织、有
准备却又是不见硝烟的战斗,而主持人恰是这个战场的指挥官,你既可以按
事先导演已经布置好的战术打,也可以根据实战出现的新情况自作主张,确
实有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潇洒。你越是一个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老兵,
你的仗就越会打得漂亮,打得从容。当然,既然是战斗,自然会有流血、牺
牲,也会有打败仗的日子,尽管你身经百战,但你不可能永远是常胜将军。
总之,你在进行一个有意义、有生命的战斗,你当然也就一直不能忘记自己
是个战士。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竭尽全力想做一名好兵。
电视在中国已经有四十多年的历史,而且我们国家的电视刚起步那会儿。
全是现场直播;可时至今日,仍还有人不断地问我:“你的节目真是现场直
播?”我无言以对。也许,我们现场直播节目做得太有边有角,太无漏洞了。
现场直播和录播其实区别很大的。做惯了现场直播,偶尔有一次让我去
做录相节目,就觉得是一锅温吞水,永远烧不开,即使节目后期可以编得细
致一点、技术上完善一点,也全然没有了电视的特点。录相的时效性、现场
性和直播节目不可同日而语,比如直播那天,刚好下大雪,我在节目中随口
就会说出:今天北京下了今冬以来头一场雪。。对于观众来说,马上就有了
此时此刻的感觉。录相则不然,录相总要提前一段时间,你哪能预测以后会
怎么样?它几乎剥夺了你即兴发挥的才能,录相节目最不舒服的就是主持
人,一遍往往不能成功,再来第二遍、第三遍,所有工作人员都不会达到实
战状态,总觉得还有可以重来的余地。传播中的艺术节目和纯艺术的不同点
很微妙,它本质上不是艺术,而形式上又要有艺术的欣赏性,同时也要有广
阔的可视性,电视文艺没有太大的保留价值,但是它的时效性、广泛性、时
代感又是其它艺术所不能比拟的,电视的某种粗糙是观众能原谅和接受的,
但是电视的虚拟却是观众不能认同的。
这些年,我主持的节目百分之九十都是现场直播。直播锻炼了我,也培
养了我,最初上电视因为不懂什么是现场直播,因而也就不紧张,后来因为
熟悉了直播,一段时间在直播中总是很紧张。
就其人的本性来说,在众人面前说话最容易词不达意,也最容易说错话
了,除非他是个天生的演说家,然而能做演说家的天才大概只有万分之一吧。
言多必失,这是中国的一句老话了,如今我对这句话体会最深了,感叹也是
最重的。是啊,我的工作就是在众人面前说话,虽然说的话有所准备,有所
设计,有一个大的轮廓,但毕竟还是要通过你的嘴说出来,而且节目常常要
发生变化,需要你临场发挥,驾驭全局。这时,你才能懂得为什么说世界上
最难的事就是把话说对了,说好了。说得天衣无缝是多么辛苦!
回头看我这些年的现场直播节目,许多时候的即兴发挥都留下了遗憾。
这是我的水平、我的文化和我的学识所限,尽管这样,我喜欢直播节目依然
远远超过了录相节目,更喜欢直播节目中的即兴发挥,发挥好了,它一定会
成为那场节目的华彩乐章。
成为那场节目的华彩乐章。
现场直播中,最大的困难是很多事情是你无法预料的。不记得有多少回
了,直播时,我在有惊无险中,悄悄地躲过了观众的眼睛。
1990年春节晚会,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重要的节目。晚会中的许多电
报、电话都是临时交给主持人的。你基本上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就上场了。
我记得,接近零点时,我刚下场又被导演推上了台:“快,这是四封电报,
马上宣读,时间要占满
1分
20秒”。我接过电报一扭头就神采飞扬地走向了
主持台,为了把即将到来的零点高潮推上去,我边走边用激昂的语调说:“亲
爱的朋友们,我手里拿的是刚刚收到的四封电报,第一封是侨居马尼拉的。。
第二封是。。第三封是。。第。。”当我要读第四封电报时,才发现我的手
里已经空了。坏了,少了一封电报。我这时已经用余光看见了导演在台下拿
着这封电报向我示意。此时的我既不能下台拿,导演也没这个胆量给我送上
来,但观众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我说的是四封电报,瞬间,大概也就是两秒钟
吧,我就作出了决定,我合起手中的电报说:“今天晚上,打到直播现场的
电报不计其数,特别是海外华人,他们都想在这个阖家团聚的夜晚为祖国亲
人送上他们的祝福,由于时间的关系,在这里我就不一一宣读了。海外侨胞
们,你们的问候,祖国人们都接受了,也请允许我代表祖国人民,向远离亲
人的海外侨胞祝福,祝全世界的中华儿女万事如意!”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
声,观众没有看出我的破绽。我走下舞台,看了一眼墙上的倒计时钟,一秒
不差。台下的导演拥抱了我,她手里还举着那封忘了交给我的电报。
当然,直播中我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那种尴尬、那种无奈真是难堪,
我记得
1993年我们曾专为几对金婚的老朋友举办过一期“综艺大观”,他们
都是我们国家各行各业卓有成就的科学家。其中有一位是我国第一代气象专
家,曾多次受到毛主席、周总理的亲切接见。她年轻时曾留苏、法、日等国
学习,是一腔爱国之心让她放弃国外的优厚待遇,又回到中央气象台工作。
当我把话筒递给她的时候,她顺势就接过去了,对于直播中的主持人来说,
如果把话筒交给采访对象,就意味着你工作的失职,因为你手中没有了话筒,
现场的局面你就无法掌握了,更严重的是,对方如果说了不应该说的话,你
更被动!但那时众目睽睽,我又不能再把话简要回来。
“我首先感谢今天我能来到你们中央气象台。”这位阿姨第一句话就说
错了,全场观众大笑。
我想,这正是我把话筒接过来的好时机,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