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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 作者:谈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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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个子痞子狐假虎威道:“你还敢问我们有完没完。看你的样子,你是还不服气怎么着?要不要我陪着你玩玩?你说吧,是打拳还是摔跤吧?” 

说罢,拉开马步,前后大张双臂,做了一个黄飞鸿式的迎战动作。 

他本就生得矮小猥琐,这下更显得渺小滑稽。余下的痞子见状哄笑了起来。 

这时,玛丽嘴里叼着一支摩尔烟,扭着肥臀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她对为首的痞子扭捏作态道:“哟,这不是七哥吗?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弟。” 

痞子头用下流的口气打趣道:“玛丽姐,是小弟,还是你新钓的凯子呀?” 

玛丽随手捶了痞子头一下,嗔道:“去你的。七哥,你高抬贵手,就放他一马吧,再说,你不是也教训过他了吗?上次是他的错,这回你就别无事生非啦?” 

痞子头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阐述道:“这你就说错了,无事生非是我们的职业特点。不无事生非,我们干什么去?我们不都成好人了吗?” 

痞子们哈哈笑了起来。 

玛丽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道:“老七,这么说,你是不给我面子喽?” 

痞子头见玛丽真生了气,又忙低三下四讨好道:“哪里,哪里。你玛丽姐开了金口,这点面子我还能不给吗?” 

又转过头冲着汪洋道:“看在玛丽姐的面子上,我们今天就饶了你,你小子以后可得给我学乖一点。” 

说罢,领着群痞,招摇而去。 

玛丽回过身,对汪洋轻描淡写道:“没事了。” 

汪洋由衷道:“谢谢你。” 

玛丽看着神情不振的汪洋,朝汪洋脸上喷了一口烟,关心道:“小汪,你怎么啦?瞧你这无精打采、六神无主的样子,是不是这两天没粉吸了?” 

汪洋不言,尴尬地点点头。 

玛丽眉毛一挑,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到猴子阿三那儿去买?别看他长得其貌不扬,他那儿的货色可谓是应有尽有啊。” 

汪洋嗫嚅道:“玛丽姐,我没钱,我现在身上已经是分文皆无了。” 

玛丽假惺惺道:“那怎么办?你一个五尺高的大男人,小模样长得也不错,又是个大学生,总得想想办法呀,活人总不能叫尿给憋死吧。” 

汪洋愧道:“玛丽姐,实不相瞒,我这几天一直在找工作,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想找个工作有多么难。要不你先借我点钱,让我买包粉解解瘾。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向人张口借过钱呢,我说话算数,以后我一定加倍还你。” 

玛丽不屑一顾道:“笑话。借钱给你还不等于是用肉包子打狗!还?你拿什么还我?不是我狗眼看人低,吸毒的有几个是讲信用的,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汪洋的自尊已经差不多让毒品消磨殆尽,只得忍辱含垢地赔笑道:“那你说怎么办?玛丽姐,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玛丽沉吟片刻,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唉,谁让我玛丽心眼好呢!小汪,不是我自吹自擂,遇上我可真是你的造化了。看在你叫我一声玛丽姐的份上,这样,我给你想个辙吧。不过,丑话说在头里,活儿不太体面,愿意不愿意在你,我可是出于一番好心好意。” 

汪洋急不可待道:“你说你说。只要能挣钱,多苦多累的活我都愿意干。” 

玛丽不怀好意地笑道:“有你这样的态度,这事就好办了。要说这活儿呢多苦多累倒是说不上,不过,嘻嘻,有时候也的确是挺累人的。” 

汪洋急道:“玛丽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 

玛丽顿了顿,然后盯着汪洋,轻描淡写道:“当鸭子。” 

汪洋怔在当地,良久,沉缓地摇头道:“我不干。” 

玛丽不以为然地笑道:“怎么,嫌丢人?那就是你孤陋寡闻、少见多怪了,从事这种职业的可是大有人在,港台地区还给这种人起了个好听的称呼,叫午夜牛郎。小汪,你要明白,这是你目前最为理想的职业了,只有这样的职业才能供得起你吸毒。” 

汪洋低下头,不发一言。 

玛丽见状,忙趁热打铁道:“小汪,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不瞒你说,有一个熊大姐看上你了,她可是咱们这地界上屈指可数的富婆,我向她介绍说你还是个童子鸡,她听了很感兴趣,愿意出一粒米的价让你陪她一个晚上。” 

汪洋抬起头道:“一粒米是多少?” 

玛丽笑道:“这都不懂,真是个好孩子。一粒米就是整整一万块呀。” 

汪洋直视着玛丽道:“你能拿多少?我们总不能让你白忙乎吧?” 

玛丽一怔,随即笑逐颜开道:“嘻,这个嘛,你也知道,我是个热心肠的人,我也就是做个善事,图个助人为乐。不过,熊大姐那头自然是亏待不了我的,至于你吗,那就得看你小汪的良心了。我相信你要是发迹了,肯定是不会忘了我玛丽姐的。” 

汪洋眼光直直望向别处,不无自嘲地笑道:“一粒米就想买了我呀?你把我汪洋也看得太下贱了。” 

玛丽错会了汪洋之意,吃惊道:“怎么,你还嫌少?青川市不比沿海,更比不得台湾、香港,这已经是天价了。要不,我找熊大姐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再长点。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别错失良机,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汪洋面无表情道:“不用商量了。” 

玛丽欣喜道:“小汪,你同意了?” 

汪洋斩钉截铁说道:“你这是乘人之危!没钱吸毒,我大不了是个死。我就是死,也要死得干净。” 

玛丽一听,气急败坏道:“我好意照应你,你却好心当驴肝肺,真是不识抬举!实话告诉你,你不愿意干,愿意干的人有的是!哼,我真搞不懂,你又不是个女的,还想着为谁守身如玉?让你当鸭子你不肯,让你去陪熊大姐你也不肯,这也不肯,那也不肯,你这是成心不给我面子。你都沦落到这个份上了,都眼看着走投无路了,还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大象?假装什么清高?你没钱,没钱活该!没钱吸什么毒?没钱你玩什么酷?既然我给你指的光明大道你不走,那你就等死去吧!……” 

玛丽说罢,悻悻而去。 

汪洋怔了片刻,想自己这样消磨硬撑下去,毋庸置疑定会毒瘾发作而死,死不足惧,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一眼他所心爱的祁莹。一时间悲苦难抑,待音乐声传入耳畔,吼一声,重又把头摇晃得如拨浪鼓一般。 

舞厅内灯影闪烁,手臂林立。扭动狂舞的人潮中,有一个入时新潮的姑娘一边心不在焉地随众人跳着,一边不时将眼光朝这里眺望,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向周围掠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慢慢移位到汪洋面前,似乎为汪洋的舞姿所迷,停下来,配合着汪洋的动作,与他一起面对面地跳舞。 

汪洋自顾自地舞动,闭着眼睛摇头晃首,并无兴趣关注来者何人。 

那姑娘跳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道:“喂,你不认识我了吗?” 

汪洋闻声睁开眼,眼光迷离,从下往上地朝面前这位青年女子扫去。汪洋先是看到了一双时尚漂亮的女人足上的高跟鞋,光洁纤润具有青春魅力的小腿,飘逸起伏的裙裾,他心里陡然狂跳起来,心脏似要跳出胸口,他把目光迅速上移,同时口里差不多就要欢声叫起来。待目光定格在那小姐的脸上时,顿时大失所望,来人不是他朝思暮想的祁莹,而是一个自己并不熟识的姑娘。 

那姑娘见汪洋不理睬她,越发好奇道:“喂,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不相信你就这么健忘,当真认不出我来了吗?要不然你这个人就是存心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那姑娘本是无心所说,不料却强烈刺激了汪洋。汪洋自忖就是被这个恩义所困,才落到如今这步不尴不尬、进退维谷的田地,不想到头来仍有人骂自己是忘恩负义,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姑娘。 

那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借着旋转闪烁的灯光定睛一看,这才蓦然想起这就是那晚曾对自己出手相救的那个不知名的姑娘。 

汪洋抱歉道:“姑娘对不起,我没认出来是你。那天晚上的事……我谢谢你了!” 

姑娘并不计较,笑道:“算了算了,我刚才是逗着你玩呢,谁又真的在乎你的感谢了。没想到吧,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看来咱们有缘分。一回生二回熟,认识一下吧,我叫那雨心,你叫什么?” 

说罢,把手热情地伸出去。 

汪洋本是内向之人,平时便不好交际,此时自觉生命无多,更是无意交友。再说,即便告诉了她,又有什么意义呢,谁愿意和一个走在死亡之旅上的人打交道呢? 

汪洋望了一眼那雨心,不觉带有几分伤感道:“那小姐,承蒙你看得起我,可我不过是草木之人,蝼蚁之命,朝开暮落,春生秋死,还是不必了吧!” 

那雨心一向受娇宠惯了,很少遭到拒绝,像今天这样主动介绍自己芳名,更是绝无仅有,她伸出去的手得不到回应,只好生气地收回来,不满道:“不告诉拉倒,破名字有什么好保密的。一定是名字起得老土,才不好意思说出来。本小姐不惜屈尊俯就,你反倒拿起架子来啦!你这个人,真没劲,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浑身上下一点活力也没有,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你这人给人感觉是两个字……” 

汪洋苦笑道:“哪两个字?” 

那雨心不客气地说道:“颓废。” 

汪洋无言地低下头。 

那雨心不仅性格好奇,也一向以捉弄人为快事,于是继续不依不饶道:“我再问你,第二天你醒了以后,为什么不辞而别?” 

汪洋支吾道:“这……” 

那雨心哼了一声,扳着指头,给汪洋条分缕析道:“我说你忘恩负义没冤枉你吧?我说你颓废也没说错吧?你忘恩负义,颓废,还有……” 

汪洋自嘲道:“还有什么?你都已经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了。” 

那雨心听罢不禁扑哧一笑,随后又沉下脸来,她朝周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小声询问道:“喂,那天你让我一不要报警,二不要送你去医院,三不要管你,后又不辞而别,今天你又不肯透露你的真实姓名,这些情况综合在一起,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一个逃犯!” 

汪洋听罢一怔,心道,我的确是个逃犯,不过我不是在逃避罪行,我是在逃避爱情。 

他摇了摇头,苦笑着否定。 

那雨心好奇心大起,诧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吗?” 

汪洋不答,反问道:“如果我真是一个逃犯,你还敢跟我在一起吗?你就不怕吗?” 

那雨心不甘示弱道:“有什么好怕的,逃犯也是人。再说,我看你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就算你真的是逃犯,依我看也是被冤枉的。” 

汪洋情不自禁地有些感动,道:“为什么?” 

那雨心故弄玄虚道:“我会看相。你长得不像?” 

汪洋不禁笑了起来:“我哪儿长得不像?” 

那雨心道:“眼睛。” 

这一下轮到汪洋好奇了。他不解地看着那雨心。 

那雨心认真解释道:“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你的眼睛尽管忧郁、哀伤,穷途末路,但是没有凶光。” 

汪洋被击中了一样,呆呆地怔在那里。 

那雨心见状,不无得意起来,笑道:“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 

汪洋点点头,还未及开口说话,他身体内的咬噬感又风起云涌地袭来。方才与那雨心交谈,分散了对毒瘾的感受,这一番毒瘾似乎是气急败坏地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毒瘾要发作了,要惩罚他的不忠和背叛了。 

汪洋已经想好了,如果最终避免不了毒发而亡的话,他就要像遥远的非洲大象一样,找一个寂静的不为人知的地方,默默地有尊严地死去。现在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他用手捂住翻江倒海般的胸口,强颜欢笑道:“你说得很对。我再一次谢谢你。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记住你的芳名了,你叫那雨心,我刻骨铭心,永远不会遗忘的。不过我得走了,对不起,我们……再见吧。” 

汪洋说罢,朝那雨心歉意地深深一笑,不待笑毕,便忍着难以忍受的煎熬,转头大步流星地匆匆向舞厅门外走去。 

汪洋行走在暗夜的街上,他的脚步越来越是踉跄。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算死,也要不为人知地悄然死去。他生前既然不愿意拖累祁莹,死后又何必让她知道伤心。 

他凭借着这一意念,深一脚浅一脚,咬牙坚持着走到了明月湖畔。月光下,湖水泛着清冷的粼粼银光。他踏着没踝的青草,走下湖边的陡坡,却再也支撑不住。他嘴里轻轻喊了一声祁莹的名字,“扑通”一头栽倒在地,随即口吐涎沫,四肢抽搐起来。 

欧阳筱竹气鼓鼓地回到家里,一向洁净的她此刻连拖鞋也无心更换了,几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冷水,咕咚咕咚大口灌了下去,借以平息心头的怒火和身体内那股难以启齿的燥热。 

田鹏远如影随形地紧跟了进来,他脸上冒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从后面忽然伸臂抱住了妻子。 

欧阳筱竹负气挣扎道:“田鹏远,放开我,你干什么?” 

田鹏远并不松手,嬉皮笑脸赔笑道:“别生气了好不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筱竹,姑念我是初犯,又没有造成既成事实,你就高抬贵手,给我一次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吧。我向你保证,我决不再和她来往了。” 

欧阳筱竹余怒未消道:“哼,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离了婚。你跟我过了这么些年,心里早就腻了。我算看穿了,你们男人个个是喜新厌旧的好色之徒。” 

田鹏远喊冤道:“筱竹,你说这话,可就冤死我了。这么多年以来,除了你,我何曾有过别的女人?当然,这一次是例外,原因特殊,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再说,关键时刻,我不是迷途知返,果断地站在你的立场上来了嘛。” 

欧阳筱竹冷笑一声道:“原因特殊?你就不要编造借口啦,你倒给我说说看,这个祁莹她到底特殊在什么地方?她什么地方勾了你的魂啦?” 

田鹏远为了哄筱竹,支吾了片刻,信口开河道:“说实话,自从我踏入仕途,尤其是当上了这个市长之后,围绕着我身边转,利用美色想从我这里捞到点好处的不乏其人,可是我都不为之所动。我之所以被这个祁莹迷惑,原因真的是既简单又特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长得很有几分像是年轻时的你,这话我记得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有时候我恍惚间觉得,她就是你年轻时的翻版。看到她,我就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大学校园里那个美丽、活泼,校花一朵的你,所以我才忘乎所以,身不由已地差一点出格越轨。现在我彻底想明白了,我爱的不是她,而是年轻时候的你。我这种失态反常的表现,其实是格外珍惜、怀念我们美好的初恋时光。” 

欧阳筱竹听到丈夫在变相夸自己,气不觉消了一半,幽怨地叹道:“你就不要尽拣我爱听的说了。你知道我是个女人,是女人就难以抵挡住甜言蜜语。我有自知之明,就算倒回二十年,我又哪里能比得上祁小姐的青春美艳。” 

田鹏远见言语收效,接着哄道:“筱竹,你何时变得这么不自信起来,倒回去二十年,你也不会输于祁莹的。你有文化品位,有贵族血统,而她只不过是夜总会出身的风尘女郎。再说,影子终归是影子,又怎么会比本人还要美丽?” 

田鹏远知道自己话说得肉麻,暗忖欧阳筱竹明知不实,也应是一笑了之,不去过分追究。自古以来,女人与官员一样,都喜欢听到谀词。他有几分得意地正在对筱竹察言观色,却发现妻子的神色不知何故,突然间极度黯淡下来。 

这一下出乎意料,田鹏远诧异道:“筱竹,你怎么啦,你在想什么?” 

欧阳筱竹不答,过了良久,怔怔地出神道:“……这个祁小姐,会不会就是你我当初遗弃河中的苦命的女儿?你听她的名字……祁莹,弃婴……明摆着不就是弃婴吗?……” 

田鹏远闻言也不禁怔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满脸不快的表情,断然否定道:“不会。 

绝对不会!你想哪儿去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哪有那样巧!你一定是那种胡编乱造的电视剧看多了,筱竹,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欧阳筱竹失神道:“你不是说她左一个像我,右一个像我吗?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觉得她也有不少像你的地方呢,比方身高,额头……”话说到这里,筱竹忽然神色大变,身子颤抖起来,紧张地抓住丈夫的胳膊问道,“鹏远,你……你没有毁了她吧?” 

田鹏远不屑一顾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只要是长着五官的人,你细看之下,总是会找到某些相同之处的。我刚才拿祁莹和你作比较,只不过是为了……哼,我看你是想女儿想疯了!荒唐,祁莹要是我的女儿,我还会……我岂不成了猪狗不如,成了乱伦了吗?你们女人就是想象力丰富。丰富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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