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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霪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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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啷子这个那个哩,你得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一个名人不是说过吗:自信是成功的起点。你得提取十二分的自信,为?学校,你应该有这个自信。”
纪文此话一出口,他已经感到虚弱无力,米已成炊炊还无,念到极处还无念。
黄权路暗想:何风波正如你所说的,出于民中,归于民中。他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人,他是一个有着极端的尊严的人。正因为极端过了头,所以才步关公后尘而走麦城。
你不是一出院就开始改行唱起了京剧《夜走麦城》吗。世界上的事都像你纪大校长神话般预言的话,世界岂非荒诞得可笑?还会如此这般地唱起《夜走麦城》?可这话只能放在肚里:“校园里不是传说……你不怕?”
“传说归传说。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他。”人到了绝境,识人的境界自然而然会比平时高出几倍。这句话如今说来的确很有道理。纪文的目光忽闪忽闪的,就象暗夜里突现两溜绿光,充满了饥饿和干渴,“马克思老人家可是说过:只有通过曲折的山路,才能达到光辉的顶点。我不过让你找个人而已。”
黄权路心里道:人的第一次判断错了,是他经验不足;若他第二次再踏入同一条河流,那不止是蠢而且是笨拽了。他自信一点,这一点没有人再比他更自信。多年的感悟是魂中的知音,何风波应该并不是那种笨拽了的人。
他看着病急乱投医的纪文言,不知说什么好。或许是还不到说的时候,或许是说了也等于没说。他知道人的点子只有本人实施,才有可能达到一个和谐的状态;这点子到了另一个人的脑中,自觉不自觉的,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不小心,自己还得因此患上后遗症。接踵而至的打击哪里还容得自己辩驳?而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是容得别人辩驳的那种人。
他开口道:“有些事也未必空穴来风。”
“唉??咋说你好呢?所以你只配做……”纪文叹了口气说,“你啊,或多或少缺了点决断能力。”看到黄权路脸色变幻,她突然之间改了口。
黄权路有气腹中吟,怨还无处啸。
如今民中的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功夫大抵用在跑腿上了,哪里有功夫来训练决断能力?能力是练出来,纪文可没有给学校内部哪个人一个决策的机会。决断能力自然成了迷中迷,局中局,有巧远处使,无巧吃通天。
一个主意刚冒出一个芽,也无端端被溺毙在阴沟里。大风大浪人们不怕,怕的就是阴沟里翻船。它的可怕之处在于:翻船后总有那么许多人在时时等着的小船翻斗,他们自在一旁时刻准备着看笑话。
所谓笑话一过机会生,但是这个道理。有了前车之鉴,后试之师自然而然也就躲在了阴沟旁,睁着黑漆的双眼,鸟溜鸟露出尖牙。谁敢拿自己的辉煌前程开玩笑,谁就是疯到了头。
黄权路呵呵了两声,又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言语。
“你找还是不找?”
纪文低沉的声音里俨然一道严酷的指令,轻飘飘如孤冢上的坟标,安排着你的墓志铭。
听了此话,他暗自道:好在自己沙发的靠背还算结实,的确结实。不然有一个洋相可是糗大发了。

“我努努力……”他闭了下眼,终于把手放到了桌面,似乎终于拨云见日,走出了一个阴深幽暗的山洞,接着摊了摊双手。
“不是努力而是一定,一定就是一定。”纪文以铁腕般的语气说,说得那么斩钉截铁,“这是组织交给你的光荣使命。”
这是纪文作出一项决策是总忘不了了一句口头禅,在校园里已经成了至理的名言。一旦此话一出,要么让人冷汗夹背,要么让人欣喜无比。
冷汗夹背的时候多,欣喜无比的时候少,这似乎已经成了定律。
说完这话,她盯着黄权路,象是等待一个空谷的回音一样,等待着着他的话语。 
   第十三章 风波乍露愁绪长⑵ '本章字数:208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7 10:12:03。0'
 
 “哦……好吧……”一听到“使命”二字,他蔫巴的头颅猛地在粉红的室内扬起,昂得如后山杉木内偶现的青松,青幽青幽地闪着毫光。
使命只有在国之危难,校之存亡时才体现出它的前仆后继的光荣性来。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但是三十六岁的黄权路心底丝毫无法光荣起来,反倒感到了少有的失望起来,仿佛殷红的心潮猛地铺了层不薄不厚的灰。
雾茫茫,灰蒙蒙一片,红的不再红,灰的已成灰。
“啷子好吧?是一定。”
“那就一定吧。”他看着天花板上那粉红色的荧光,突然变成一带灰白,而后又变成黑黑的一片。
他似乎已然悟不清方向。然而自己却不得不及时梳理出一个大致的方向。方向明了又灰,灰了又黑,黑了又发出湛绿湛绿的幽光。他心思突然再也难以细密起来,仿佛放大的瞳孔,越来越散漫。话未完,语已央,款款指尖意深藏:
“秋水无痕清见底,蓼花汀上西风起。一叶小舟烟雾里,兰棹舣,柳条带雨穿双鲤。自叹直钩无处使,笛声吹得云山翠,?落霜刀红缕细。新酒美,醉来独枕莎衣睡。”
要在往常,纪文又要赞叹一番他的才思敏捷,情如潮汐来。可是此时想赞却无法逼出一个字。不过在听了他的“新酒美,醉来独枕莎衣睡”之后也只得暗自感慨了一番。不过一番而已,但是为了那一抹的黄昏夕阳好,风光不再愁煞人。只好回应了一首:
“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病人不用敛娥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吟罢,心底一硬,突然铿镪有力起来:“不是那就一定,是一定。”
“好,就算一定吧。”他的手刚放下又抬起,“我哪里不如……”
“不是如不如,是更加哩……咋个说好呢?前人铺路,后人搭桥,你晓得吗?”纪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目光忽然变得柔和。
“实在有点难为你。但是除了你,这个任务我还能交给哪个?”
听了这话,黄权路冰冷的心底,忽悠忽悠地感到一点可怜的亲热,就象刚从深渊里爬出,临近洞口享受到第一丝光线:”好一个前人铺路,后人搭桥。不过,谢谢领导的信任。”
她愣了愣,有点诧异地看着他,感觉他的话怎么宛然有点陌生。领导?
她惶惑地看了看黄权路,又迷离地张开双眼瞧着粉红色的灯光,无奈地泛起一丝蓝意。粉红粉红的光颠簸着青蓝青蓝的凉意,轻漫地颠覆着的心潮。
心潮如冰心潮如雪,心潮如电心潮如雷。心潮一晃之际,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在檐下化为露水,慢慢滴落尘埃。
“你心里有些不满,还是有些压力?”纪文缓缓念道,“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吹过蔷薇。
黄权路也款款吟元好问的《玉漏迟?咏怀》巧妙作答:
“淅江归路杳,西南却羡,投林高鸟。升斗微官,世累苦相萦绕。江归路杳。西南仰羡,投林高鸟。 升斗微官,世累苦相萦绕。不入麒麟画里,又不与、巢由同调。时自笑。虚名负我,平生吟啸。
 扰扰马足车尘,被岁月无情,暗消年少。钟鼎山林,一事几时曾了。四壁秋虫夜语,更一点,残灯斜照。 青镜晓。白发又添多少。 在这种时刻除了你,我还能唤谁去。”她道,“等这事完?,我补偿你。好不好?”
“唉……”黄权路叹了口气,“外人?……”
他说完,似乎听到自己心里的哭泣。
何风波这个人,自打走出这所学校,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即使偶尔传出一些关于这个人的流言,都似乎是一些无稽之谈。
更何况纪文找这么个人回来,究竟准备放在怎么个位置来使用,不由得不让他黄权路心里有些痛,他心里似乎突然又被捅了一刀,他感到有点隐隐约约地痛,接着喉咙仿佛仿佛被什么不大不小的东西卡住似的,干干的,隐隐约约地胀痛,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那种感觉又围困着了他。
刹那间,他倒真希望关于何风波的所有的传言都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了。
刚出办公室门,就见梁青娅匆匆扑了进来。看到他,轻盈间嘿嘿一笑,似笑非笑。互相打了个招呼她就径直走进了校长室。
过了一会儿,只见梁青娅的身影从办公室门前一晃。消失在过道内。
接着卢征程走进了办公室,满面秋风的样子。
看着卢征程的样子,他就想想到一个字,正要开口逗乐,电话响起。他看了看电话机上的来电显示,提起电话接通。然后快速奔向校长室。
一进门,就见纪文把刚拿起的那本她不知翻阅了多少遍的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管理书,往办公桌上一撂,鼻孔里哼了两声。
“这啷子不告诉我?你晓得这事有多重要吗?”
“啷子事,我没有告诉你??”
“啷子事?你还要瞒到哪个时候,难道想瞒到今年高考以后?”
他一过脑之际,恍然大悟:“那事啊。它是发生?,不过,结果不是像啷子都没有发生吗?”
“没有发生?就像没有发生?那为啷子惊动?省里的人?知道吗,那可是省里的人呐。”
他自然知道,纪文平日里可不惧市里的人,但是却惧怕省里的人。民族中学是省一级试点学校,而且是省直属学校。别的人她可以不怕,但是省里随便跳出个人来,也中心冰破一秒惊魂魄,雨滴一落尽惊心了。
此时,黄权路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还能说为了让纪文安心住院,好好让伤口愈合?自然不能说,但是自己的确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文姐,其实有一件事你应该晓得,周剑通已经好好地在学校里?。而且我已经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真的?”
“真的。”
“这就好这就好。他是咋个出来的?哦,他是周秘书长的儿子,是吧?”她见黄权路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拍了拍胸口,“他自然认识公安局的人?。”
说罢又轻描淡写地夸赞了一番黄权路的办事能力。 
   第十三章 风波乍露愁绪长⑶ '本章字数:211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8 10:18:27。0'
 
 听了纪文的话,他又赶回办公室取来了周剑通的检查。
他凝望着纪文,递到她手里。
纪文接过,顿时觉得沉甸甸的,心情也随着这十来页纸变得有些沉甸甸起来。
“这么多,看来认识还挺深刻的。”
她说罢一边打开那叠纸,一边看了起来。她看着看着,似乎感慨有那么点点深。
“这孩子,一手好文章呐,有成人的范儿。噫。他现在咋个样??”
“这事你放心?,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周秘书长已经与被伤的学生家长达成了一纸协议。”
“唉,你看你看,有道是权能通神,如今看来,权也能通人呐。”
黄权路见她如去了心中的块垒,脸色也由青变得气血通畅,连声道“就是就是”,心下却不以为然,而且心中却无端泛起一种不祥的阴云。
他没有说出这种疑虑,而且也不必说,说了有些伤害纪文的判断力。
纪文的判断力岂是轻易能伤害的。尤其在此关键时期,一旦刚愈合的伤口因此破裂,学校岂不又将沦为一盘散沙?于是他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当口,等着她把那叠检查看完。
“这孩子不得了,一件小小的事情,却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洋洋洒洒十二页纸,鞭辙入里,入木三分,将来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呐。”
“是啊,真是个了不得的人呐……”他附合道,“了不得非了不得,非常了得,了得到极处可能是了得不起。”说过此话,他不觉泛起一阵淡淡的悲哀。他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如此悲哀,但是自己的确悲哀了。并且觉得这悲哀绝大部分不是来自自己的原因。
“你是啷子意思?”
“没得啷子意思,不过担心,仅仅一点儿担心罢?。”
“哦哦,只是一点点担心呐。好,那好……”举手梳轻愁,一泓冬水消无痕。
他看到她眉头浅锁转瞬无,心里道:你还不晓得他还不止如此了不得,他的了不得要是变得了得起,倒是好事,再像这样了不得下去,只怕是否能走进高考的考场,都难说是不是个问题。如今纪大校长太过于乐观,乐观过了头那就是悲观了。于是开口问道:
“文姐,你看是不是该给他点教训?”
“他认识如此深刻,已经晓得教训?。像呃聪明的个孩子,你说既然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该有教训?,是吧?”
“我是说给他的中学生活一点深刻的记忆。”
“这难道不是很好的记忆?吗?”
“我是说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这事。”
“十多页?吧,他应该有个记?,你说是吧?”
“我是说,让他记忆再深刻一些。”
“权路同志,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咋个说好呢……毕竟再过九个多月就要上考场?,你说是吧?他可是清华的希望呐,你会眼睁睁看着这种希望变成失望?给他来个处分啷子的。这好吗?合适吗?”
黄权路当然知道不合适,但是从教育学生出发,有些程序是必须的,而且是合适的。如果缺少了这种程序,单凭一纸空检查,即使这检查写得再怎样不差,但是最终也是没有达到目的的。
“我怕……”
“你怕啷子?我,我晓得?,但是,你管紧点不就行??”
黄权路听罢又是暗自悲叹:这样做,对周剑通福还是祸?处分一年才能撤销,一年呐,让周剑通挂着个处分,而且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警告处分的事。
这样一个处分挂在周剑通的身上,他未必能被清华录取。但是有了这么个处分,一可以正纲,二可以让他真正认识到什么叫教训,对他将来的成长毕竟是有好处的,三可以警示全校学生无论你成绩多么好、再怎么临近毕业,一旦犯错严惩不怠。让其他学生也暗自有个反面的教训。
这本是一个一举三得的,该抓典型就抓典型的时刻,可是他知道纪文最后一点时间内,想做出最后一点成绩的那种心情。即使自己处于这种位置,也不得不多向成绩方面倾斜的。考虑将了未了的成绩多了,管理学校方面自然就不得不网开一面了。
“文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就不怕……”
“你是说适得其反?哪会哪会,只有这么点时间呐,权路,时间不饶人呐。难道你想让民族中学的清华大学,今年就此泯灭?”
“但是你就不怕就此……”
“你多虑?啊多虑?。管紧点不就没事??”
“但是,周剑通的那个团体可不是一个黄权路能管得了的。你说是吧,言姐?”
 纪文又重申了九个月的重要性与必要性,然后说道:“就像呃吧,有关此节,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可是我们今天的唯一希望呐。”
“你就不怕希望过多,失望也就越大的道理吗?”
“权路,你这是在下诅咒吗?唉,我当初看错你?。”
“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觉得,没有看错我。”
“你是说我的预感错??”
“我可没有像呃说。我们别再说预感?,还是说说学校的治理整顿吧,好不好?”
“整顿?我哪天忘记整顿??就连住院……这不……伤口还没得愈合,不就出院??不放心呐,权路,你应该而且理应理解。”
“我晓得你不放心。”他道,“如果……原本你是大可放心住院的,可是最终……你却再咋个些也放心不下?。”
纪文“唉”了几声,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何必当初呐……何必当初呐……”
“当初既然已经成为当初?,那何不从现在开始?”
“你还是要处理?不行。”
“那好吧,你说不行就不行吧。”
“这才是我们的好中层领导啊。识时务懂大体顾大局的好中层领导。”
黄权路哀叹了一声,暗自道:这都啷子跟啷子哦,还识大体顾大局?心中如此,口中却道:“惭愧惭愧。真是汗颜得很呐。你看看,有必要开个行政会作出决定吗?”
“我看不必?吧。再说,明天下午省里的来人视察工作才是大事,你还是去抓好明天的迎接工作才是大事。”
“省里的人真要来?”
纪文道:“真要来,还不去准备准备?”
黄权路带着一种无奈的情绪走出校长室。 
   第十四章 探口风乍寒还暖⑴ '本章字数:224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10 09:36:57。0'
 
  在这种感觉中,他回办公室。直到看到卢征程,看着他笑,他才突然想起眼前这个人可能知道一些有关何风波的事来。
正要开口,卢征程说:“看你吹眉毛鼓眼睛哩样子,一定是老角子又遇到?新问题?哈。”
有关卢征程在这方面的判断力,黄权路想不佩服都不行。“我晓得你小子行。我们长话短说,不必绕圈子,好不好?”
“好??”黄权路没有想到卢征程居然会如此爽快,居然答一下子爽快起来。这太不象眼前这个人的习惯,反而有点迷惑起来。
他看着他,问道:“有件事,你晓得不?”
“啷子事?”卢征程盯着他,他突然觉得双目如被蚊?,宛如蚁噬。
“就是一件事……”
看到这目光,他低头沉吟,寻觅措辞。两片浅唇如霜冻,半颗冰心摇涟漪,平生只为两个人,此时堪称心难宁。
在卢征程面前,他可从来没有如此难宁过,今天还是头一遭。
“你看你,叫我跟你爽快吧,你自家倒弯酸起来。”
“就是七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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