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回程机票是晚上七点半的,时间很紧,他只好匆匆地收拾好东西,打了一部出租车赶往机场。
坐上了飞机,张科长心里还在郁闷,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急忙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一张汇票,他使劲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他忘了去游总办公室取发货单和其他有关的单据,也忘记把包里的汇票交给游总!这趟出差,与其说是出来办事,不如说是出来专程旅游!
他打开随身腰包,扫了一眼,那个鼓鼓的信封还在!他脸上重新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美滋滋地闭上眼睛——这游总还真豪爽!他回去后,打个电话向游总道歉,然后,把那张汇票用特快专递寄去给他。
一回到公司,张主管就打电话给游信,想通知他尽快把发货单寄来,但是,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断了,他不停地拨打电话,所有的电话和手机都成了空号,在他耳边只听到一个女声在温柔地说——您所拨的号码是空号,请……
仿佛,从来就不曾有过这样一家公司,他打了游总的手机,手机也成了空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如坠云里雾中。
看着手里那张汇票,再举起,仔细地看了看,顿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白,表情复杂:忧虑、紧张、惶恐不安、又抱着一丝侥幸和希望,一幕幕镜头重新闪过他的脑海:
游信通过电话要求他传真汇票——
游信从他手中拿走了那张汇票,交给了他的秘书,然后游信递给他一只鼓鼓的信封,给点小恩小惠麻痹了他,转移他对汇票的注意力——
李秘书满脸笑容地归还了一张汇票给他,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汇票,看不出破绽的假汇票,他当时没仔细看,急忙收进了腰包里——
李秘书陪他游山玩水,而在那天,游信用那张真汇票到银行把那笔货款取走了。
张主管这次的美差所付出的代价是,公司损失了差不多一百多万元的货款!他那两万元的回扣只是这笔损失的零头
他总算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那骗子有心诈骗一百多万的货款,当然舍得花大钱精心准备一个豪华的陷阱!
事到如今,他在这趟混水里,也无法为自己争得清白,公司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完了,张科长懊丧地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臂中,他的前程算是完了。
游信一出山,使出的一招“偷梁换柱”就大功告成!
他拿着那张真汇票,到银行将那笔款项划到了他的帐号上,马上取出,马不停蹄地来到广州,在一家僻静的酒店住下。
他整天呆在酒店里,夜晚,他从床上惊醒,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知道是场噩梦,他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他现在有钱了,但也成了惊弓之鸟!口袋里多了一百万后,他并没有感到自己如想象中的那样快乐,这钱像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吃也不是!
他一直认为,何骗子骗走了两百万,日子肯定是逍遥快活;现在,他自己亲身经历了,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食不香,睡不稳,整日担惊受怕的,每次电话铃声,甚至每次门铃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决定远远地离开南方,到东北地区去开拓自己的事业。在新的环境里,他打算改弦易辙,做个正正当当的生意人。
他没回去看望妻子和孩子,担心有人顺藤摸瓜地找到他,连累了妻儿。他拿出一部刚买的手机,给吴郁郁打了个电话:
“最近我生意比较忙,有个朋友在南方开了一间公司,要我去帮忙,要过一段日子才能回去,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我会时常给家里打电话的。”
游信没敢对妻子说真话,故意声南击北,防止有人找到他的藏身处。就在他将离开广州的时候,他想到了师秀,因为师秀手里还有他的一件古玩,那是他花大价钱淘来的古玩,上次躲债走得太急,这次,他在广州逗留,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打开皮包,从里面的三部手机中拿起一部手机,开机,打通了师秀的电话,他先不出声,等着对方先发话:
“喂,您好,请问……”师秀婉转的声音。
“我是游信……”
“呀,真是你吗?游信,你跑哪去了?打你手机和公司电话,都找不到你!”
游信听师秀这么说,心里放松了,看来高可良没有和她联系过,她还蒙在鼓里。
“对不起,我的手机在出差时给人偷了,所有朋友的电话号码都没了,好惨呀!公司…的电话换了,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那你可以来广州找我呀!”
“前段时间,为了开拓新市场,我长驻内地,今天经过广州,想到你住处看望一下老朋友!”
“看望我?说得好听,是来取回你的那个宝贝才是真的吧!”师秀笑他,“快来吧,你那古玩放我这里,让我担心得要命,生怕不小心弄坏,或者给人偷去了!”
“好,我现在就过去你那里!”
师秀放下手机,她高兴地转过头,对邻桌正忙着上网接收订单的吴凡说:
“太好了,我的朋友终于过来取走那件古玩!”
“你的朋友?谁呀?”
“游信,你不认识的,等他来了,我介绍给你认识吧!”
“他?现在,过来这里吗?”
“对呀,他搭乘出租车,很快就到!”
吴凡一听,眼睛盯在显示器上呆滞了,手指僵在键盘上也不动了。这是他一直最害怕遇到的其中一个人,就要出现了!
他想到只有一个办法,走!马上离开这里!
他起身,对师秀说:
“我刚刚收到了一个很急的订单,现在就得出去联系一下!”
“好,你忙去吧!这里有我呢!”
吴凡也不再多说,匆匆忙忙地开门,走了出去。
在楼下的楼梯口,他骑上那辆“蓝鸟”,特意避开大道不走,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去。
真可谓是冤家路窄,他在心里自嘲,躲躲藏藏,以为世界这么大,鱼游鸟飞,各行其道,没想到他的冤家有一天竟然会光临他的藏身之地!世间的事情就是这般可笑,这般难解和不可思议!
这次,好在师秀提早向他打了个招呼,如果下次,那个游信再上门,或者是那个让他更加害怕的高可良上门找师秀,和他不期而遇,那将是怎样一种尴尬的情景?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还是一场短兵相接,你死我活的决斗?或者是……
吴凡不敢往下想——特别是那个高可良,要知道,他和师秀曾经是恋人!感情那东西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有时候像春草,即使遭受一场无情的烈火燃烧烣尽,但经过一场春风春雨的滋润,又会重新复发生出绿油油的草来。
高可良被他诈骗了两百多万的货款后,在深圳的公司很可能会维持不下去而关门,这样的话,高可良会不会来广州找师秀呢?
看来,最危险的地方未必是最安全的地方。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十九章 摔落底层(1)
早春。在街头的一个三角公园里,高可良独自坐在一张长石椅上,手里拿着一支烟,很惬意地靠在椅背上。
他又重新理了一个平头,脸庞瘦长了些,不再是一身名牌打扮,穿一件普通的衬衫,一条发白看不出原色的牛仔裤,只有脚上那双耐克鞋,还可以看出他曾经的辉煌。这鞋子的质量确实好,舒适,两年前买的,穿到现在,也只是鞋面显得旧些。
就在他的公司负债累累,陷入困境之际,他没有听从游信的劝告,找个地方躲债,而是回到了公司。
他清理手上的所有存货,把公司铺面转手卖掉,把车子卖掉,还有,把在深圳置下的一套房产也卖掉,全都变成现金,清偿了银行贷款和供应商的货款,把所有的员工打发走了。清偿了所有的债务后,他重新变得一无所有,两手空空。
虽然没了公司,没了房子,没了车子,没了票子,可高可良的内心却是轻松的。起码,他现在问心无愧,不用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坦然自如地面对每个人,面对自己良心的拷问。
他仰着头,微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笼罩在他头顶上空的老榕树枝条。
榕树的枝条正绽开一片片嫩黄如花的芽片,示意着一个难熬的寒冷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悄然而至。
他好久没有象现在这样,以一颗轻松悠闲的心,观察着春天的变化:粗壮的老榕树在冬天里,曾经落尽每一片叶子,剩下纵横交错的枯枝,令人惋惜悲哀。只有它才知道,这时候的它是多么轻松,没有重重叠叠绿叶的覆盖,没有花的纷争,没有果实沉重的坠挂,每一条树枝自由自在地伸向深邃的天空。
经过严冬的冷酷,它没有枯萎,昨夜的一场春雨,催开了一树灿烂嫩黄的芽片。它又开始萌动,开始孕育着新的希望。
高可良徐徐地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想当初,他出来闯荡,就是为了摆脱平凡,但是,现在他经历了不平凡,却是满身尘土,满身疲惫,自己吻干眼泪和抚平伤痕,找不到可以慰藉的怀抱,有时候,他确实想过,到广州去找师秀,她曾经是他歇息的肩膀和慰藉的怀抱。可是,他没有!特别是现在,在如此落魄的时候,他有何脸面去找她呢?
有时候,他真想倒下不再起来,真想躲到荒无人烟的沙漠森林里,惊天动地大哭一场,默默地结束一生。可是,他又不甘心!要生存,精彩地活着,拒绝平庸,就得经受人生的炼狱。
他在经受磨难后,痛定思痛后,孤独彷徨寂寞后,他的思想境界升华了,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站在这样的高度,他看清楚了过去没有看清的人和事,明白以前不曾明白的道理,以前看重的,现在看淡了,过去看淡的,现在则看重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收获吧!
他把手中的烟头扔到脚下,踩熄火星。然后,重新拿起身边几份求职广告的报纸,翻看起来,他打算重新寻找一份工作。
但是,大多数单位招聘条件中的一条刺痛了他的心,在年龄限制上,很多单位只招收三十五岁以下的,可今年,他刚好三十六岁!
时间过得真快呀!年轻就是本钱,他曾经大把地挥霍青春,现在,他的这个本钱还剩下多少呢?
不过,他对这种只看重年龄的单位毫无兴趣,他实在不明白,三十五岁以下,比三十六岁能有多少优势?
他清楚自己到了三十六岁后,才真正长大成熟,如果他的公司还在,他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在招聘员工时,绝对不会在年龄上设限制。这样想着,他似乎又看到了他那颗尚未泯灭的野心。
他的视线转向不远处的马路上,此时,正好是下班时间,从他面前走过的行人,男人女人,高矮胖瘦,行色匆匆。
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就好像他们脚上的鞋子一样,不同的款式,有高级皮革做成的名牌鞋,有人造皮革的休闲鞋、运动鞋,有擦得一尘不染,有蒙上一层灰尘的。
城里每个人至少有一双鞋,只要出门,就离不开鞋子,难怪街头巷尾会有那么多的修鞋档,制鞋的生意兴旺,修鞋的小本生意也就年年月月地持续下去,不仅养活一家老小,而且,还可以攒钱盖楼,看来,不能小看这不起眼的生意。
高可良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在了行人的鞋子上。在商海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已经练就他一双敏锐的眼睛,养成从一些细小的事中,寻找商机的习惯。
有人说,经商之道犹如做人之道,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积土成山,风雨能兴;积水成渊,蛟龙能生”,在当今竞争激烈的市场上,能赚大钱的行业,强手如林,而赢小利的行业,愿意争的人就少,反而生存下去的希望就大。
这样想着,他心里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他想起,有一次,他请一位客户到星星酒店里吃饭,那位远道而来的客户走进酒店大堂时,眼睛却停在一侧的擦鞋机上。
因为那客户脚上的皮鞋蒙上了一层灰,让他周身不自在,他想借这机子把鞋子擦亮。他走了过去,站在擦鞋机前,竟然不知如何摆弄那机器,场面有些尴尬,幸好大堂中有一名服务生及时走过来指点,才解决了问题。
看来,这鞋子和面子还真有很大的关系,几乎每一个人都爱面子,虚荣心谁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越有钱的人,越有条件和越是需要去维护面子。
深圳有钱的人很多,爱面子的人也不少,而喜欢住酒店,来酒店吃饭的人也大多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他们的面子值钱,为什么不去赚这个钱呢?
为他们擦鞋子,就是让他们更有面子,他们肯定乐意掏钱,而且他可以把这事当作是一项新的服务业来做,现在想做和正在做这一行的人很多,但是想做和正在做的大学生或者经理身份的人就很少,他完全可以尝试!
高可良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打动,有些兴奋起来。
他,曾经是个大学生,曾经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却心甘情愿地为人们擦鞋子,这算不算是一个新的挑战?向传统观念的挑战,又是向他自己挑战!
他将成为一名擦鞋工,想一想都令许多人不敢相信,他心里感到有些刺激。
在公司破产关门后,他送走得意助手金明,金明选择的路是重新退回校园,他要去攻读MBA。
临别时,他是这样对高可良说:
“我怀念在大学的校园生活,那里的空气清新透明,没有这么多的杂质!”
高可良明白,与其说喜欢校园里的空气,不如说他想从纷纭复杂充满奸诈险恶的社会中逃离,把自己置身在纯净的象牙塔中,或者,他在遭遇挫折后,没了信心,怀疑自己的能力,他要重新寻回支撑他的信心。
也许,三五年后,他怀里揣着一张MBA毕业证书,觉得自己身价高了,底气足了,社会认同他了,他才有勇气到社会中去闯去拼。
而高可良的选择却是相反,他决定把自己流放到生活的最低层,干那些人们眼里低贱的活:为别人擦鞋子!
想想是多么好笑,过去他是总经理,时常得到下属拍马献殷勤,讨好他而为他“擦鞋”,现在,他却把自己位置摆低,为别人擦鞋子,而且,他打算把这件事做好做大做出自己的特色来!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到底可以压缩到多低的位置——只有压得越低,弹起来的高度才能越高,就像弹簧一样。他认为,这样做,比玩“蹦极跳”还要新鲜刺激得多。
他从长椅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烟灰,他要开始行动了。他拿定主意,现在他要去的地方是星星大酒店。
高可良走进酒店。对这家酒店,他并不陌生,曾经,他在这里请客吃饭,每次他陪同客户进来,服务生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高可良在酒店大堂一角的沙发上坐下,他看着那台擦鞋机,他注意察看走进酒店的来来往往的客人,发现很少客人把视线投到大堂角落的擦鞋机上,半天也看见有人走过来使用。
而就在高可良的眼睛盯在那台擦鞋机上时,周蕴走进了酒店的大堂,她手里提着个小旅行袋,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服务总台。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三十章 摔落底层(2)
在星星大酒店的大堂,周蕴站在服务总台旁,此时,她没想到,高可良近在咫尺,来来往往的客人挡住了他俩的视线,她没有发现他,他也没有看见她。
站在大堂电梯旁的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发现了周蕴,他是酒店客房部王经理,他向她迎面走过去,满脸笑容,热情洋溢地向她打招呼:
“周小姐,你来了,让我好等呀!最近常见你过来深圳,是不是和我们酒店达成了那笔大买卖?”
周蕴看到他,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手:
“王经理——算你说对了,这次又过来,打算和你们酒店的张总再商谈一些具体事宜!”
“呵呵,对不起,张总他今早有点事耽搁在路上,不过,他已打电话通知我,为你准备了2102客房,你不妨先到房间休息一会,张总他会很快赶回酒店的。”
“哦,劳烦你费心了,谢谢!你忙吧!”
大堂电梯的门徐徐打开,周蕴向王经理挥了挥手,快步走进了电梯,这时,坐在大堂一角的高可良从布艺沙发上站了起来,而那扇电梯门正在迅速地合拢上。
远远地,高可良看到了王经理,喜出望外,朝王经理走过去:
“王经理——”
“呵呵,是你呀——高总,好久不见你过来走动走动了!”
“说来惭愧,我的公司已经关门了!”
“啊?可惜呀!不过,现在的生意不好做,既然做不下去,就关门吧,高总你年富力强,到哪里都可以发财呀!”
“现在,我就想到你这里找碗饭吃!!”
“你开玩笑吧?你真的要来这里找事做?”
王经理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想来酒店当一名擦鞋工!”高可良单刀直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经理一听,不由地瞪大双眼,直愣愣地上下打量他,好象不认识他似的。
“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你……想成为酒店的擦鞋工?”
“对呀,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马死落地行,没办法,想在你们这里找口饭吃!”
“找口饭吃,也用不着干这个呀?凭你的资历,凭你的一表人才,凭你几年的经商经验,凭你——再怎么说,你也不用靠擦鞋子为生吧?”
王经理认为他把玩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