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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殇 二十三(2)
佐拉说:“我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小路那么小,却得了这么一个病。可我又在执行调查窝儿矿矿难的任务。”
黄杰不满地斥责道:“佐拉,你还知道自己是卧底警察吗?你这些天像老家雀一样地满世界乱飞,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我们苦心经营的线索也许会在你这毫无组织的奔跑中失败。这三个月的努力也会因此前功尽弃,甚至会导致整个案件没办法再继续调查下去。你想过这些后果吗?”
佐拉觉得很委屈,低下头,没吱声。
凌霄天也没说话,仍然是那一副笑容可掬的神态。
黄杰乜了眼佐拉又说:“我的意见是你从这个案子上撤下来吧。我们换别人,或者采取其他措施,再继续展开调查。你已经不适合在这个案子上了。”
“什么,你要换人?”佐拉噌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黄杰提高了声音呵斥道:“坐下!你急什么急?我告诉你,做刑警的起码素质就是要沉着冷静,遇事不慌。”
佐拉有些生硬地说:“很抱歉,我还没修炼到你这个程度。”
黄杰愣了。在春河刑警支队,还没有哪个人敢这么对他说话。黄杰有点下不来台,表情也十分的尴尬,沉思了片刻,才又说:“对陆雯洁这个女人,你给我们公安局造成的被动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变态,你就是变态。”佐拉心里暗暗地说。真说出来,那黄杰还不恼羞成怒,跟他急眼了。可静下心来仔细地想想,局领导、队领导为陆雯洁的事儿操心,还真不是第一次了。而知道其中细节的只有他们三个人。
凌霄天和黄杰第一次见到陆雯洁是在刑警支队的走廊里,也就是陆雯洁到公安局打听佐拉的下落,给佐拉送诗集的那次。
那天,陆雯洁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就是佐拉。
佐拉正在黄杰的办公室与黄杰一起研究重返窝儿矿的种种办法和细节,听到是陆雯洁的声音,感到很意外。佐拉克制着自己没有回头。他要回了头,就不能再回窝儿矿了。
凌霄天局长本来是想给佐拉强调重返窝儿矿需要注意的问题,在走廊里看到了陆雯洁,又听陆雯洁在打听佐拉,就猜想到这个女人是佐拉的房东陆雯洁,赶紧同陆雯洁搭话,把陆雯洁带到另外一间房子。
凌霄天安排好陆雯洁,又转到另一间办公室,让刑警支队的女刑警潘玥过去,不仅要稳住陆雯洁,而且要照顾好陆雯洁,就连为陆雯洁换套干净衣服都是凌霄天最先想出来,并特意对潘玥嘱咐了的。只是,潘玥到现在都一直认为陆雯洁是凌霄天的一个来上访问案的远方亲戚。
令凌霄天措手不及的是:他去给潘玥交待任务的时候,陆雯洁竟然又从房间里出来,走进了黄杰的办公室。久经沙场的凌霄天,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差点失态。直到看见黄杰的办公室里换成了白广和另外两个刑警,他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穿过回廊走进黄杰的宿舍,第一句话就是:“佐拉啊,你就是个情种。怎么着,让人家找到门上来了?还好,我刚替你摆平了。”
“谢谢局长。”佐拉忙说。
凌霄天大手一挥:“谢什么,我是为你高兴。”
佐拉苦笑了一下:“您还为我高兴?”
“是啊,”凌霄天说,“这说明你在窝儿矿已经进入了角色,看来,你在窝儿矿戏演的不错。你放心,我已经安排潘玥去照顾好你那个房东。你那个女房东容貌还不错哩。”
黄杰也打趣说:“哎,说说,你是怎么把女房东给倾倒了的?”
佐拉如坐针毡:“拜托,你们就别拿我开心了。”
那天,他们一起研究了控制白广,以白广作为交换条件,利用黑道人物海昆,介绍佐拉重返窝儿矿的方案。
现在,黄杰突然提出换下佐拉,其实是对佐拉这几天工作的不满。
佐拉几乎是哀求的口吻说:“我恳请领导不要把我换下。再换别人,和我们重新调查这起案件没太多的区别,这起案件查到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再换人,时间肯定不允许;马民和已经是惊弓之鸟,非常狡猾,再换人必然会引起马民和的怀疑,那样,也许我们真的要前功尽弃了;另外,我对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已经非常清楚,再换人还得重新熟悉案情,不一定能马上开展工作。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认识,仅供两位领导参考,至于怎么安排,还要看两位领导的。”
煤殇 二十三(3)
黄杰的目光转向了凌霄天。
凌霄天环视了一下两人,喝了口佐拉给倒好的茶水,非常沉稳地说:“鉴于小路这种特殊情况,佐拉这么做也并不过分,而且现在看来还恰到好处。我们警察的职责是什么,打击犯罪,还百姓一个和谐的社会,拯救那些面临危险的生命。虽然小路的情况不是我们公安机关必须管的事,可这同样是我们警察的职责。那毕竟是一条幼小的生命,在它面对即将凋零的时刻,我们能不管吗?不仅要管,而且要动员整个社会都来关注这个幼小的生命。小路的事儿,我来牵头。佐拉,你就放下包袱,集中精力做好窝儿矿隐瞒矿难事件的调查。几十条生命就那么在一刹那间灰飞烟灭,甚至还受到了焚尸这样惨不忍睹的待遇,你们说,这些亡灵,他们能安息吗?我要求你们加快调查速度,还这个事件的本来面目。”
佐拉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表态说:“我马上回去,尽快找到马民和最直接、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黄杰插话说:“那个白广最近很活跃,我看,先把白广刑拘了,从白广身上找到突破口,这样,我们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凌霄天看着佐拉没说话。透过袅袅的烟雾,透过窗棂斜射进来的日光,凌霄天的脸被映照得更加严峻而轮廓分明。佐拉感到,凌霄天的眼神仿佛是鼓励,又像是期待。
佐拉迟疑了一下,说:“通过我的调查,白广的确没有参与转移尸体,也没有参与最后的掩埋和焚烧。那天事故发生时,白广的妻子正要分娩,白广在平河县医院里。现在,我们只知道,从井下抬尸体有大头和罗天才,往吉普车上装运尸体的时候也有大头和罗天才,可最后焚烧和掩埋是另外两个人干的。我到现在也没查到把吉普车开走的那两个人是谁,吉普车现在又在哪里。最直接的证据找不到,这起骇人听闻案件的盖子,就不能尽早地揭开。我觉得,整个窝儿矿矿难事件的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马民和的背后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这股势力远比马民和更狡猾,更阴险,更狠毒。”
凌霄天和黄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此番情景,却让佐拉感到了紧张和焦急,他感到一股热乎乎的血冲撞着脑门。这一刻,他的心里不能平静了。他的意识里,闪进了冒儿山,闪进了草甸子,闪进了灰楼和井架,闪进了陆雯洁家白色的土房子。
凌霄天的手机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神情变得更加的凝重。凌霄天“嗯、嗯”地应着,后来又说:“很有进展。”最后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对组织有个圆满的交待的。”合上电话,凌霄天举着手机问:“你们知道刚才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吗?”佐拉摇摇头,黄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他或许猜到了,只是不敢草率地下结论。凌霄天见他们两个默不做声,就说:“电话是市委项书记打来的,他问我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查个水落石出,什么时候结案。冒儿山后面的武警战士不可能长久地守下去,最多再坚持十天,否则市委没办法向干部群众交待,而且那些武警战士风餐露宿地守在山下,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市文化局的何局长给项书记打了好多次电话了,问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组织的官员什么时候来,项书记只能说你们准备好了,很快就会来了,你们说,一个市委书记为了我们的案子,要给下面的干部编瞎话,讲像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那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说到这儿,凌霄天似乎很激动,接着说,“黄杰,佐拉,你们尽快把现有的线索再理一理,尽快找到突破点。陆雯洁那儿,我让办公室给送三万元,先救救急吧。”
佐拉脱口说道:“谢谢局长。”
凌霄天摇了下手说:“谢什么?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放心地回窝儿矿开展工作。你不管这事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管呢,肯定会影响我们的整个计划,所以只能我们来管了。”
送走了凌霄天和黄杰,佐拉心潮起伏。
那天,凌霄天先让佐拉看了市委项书记批转来的举报信,说:“案子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项书记的意见是由我们市局直接调查,就是市委也是很小很小的范围知道这个案子的情况,而且项书记非常严肃地宣布了保密纪律。这起案件一旦调查清楚,就是一件震惊全国的大案。所以,市政府要求我们,必须把这个案子搞得滴水不漏,办成铁案。我同黄杰研究了一下,要想彻底查清这个案子,必须派人秘密地潜入窝儿矿,把那些被掩盖和毁灭的证据再挖掘和复原出来。我们考虑,你刚来市局才两个月,而且一直在邮政饭店这边呆着,市局认识你的人很少,那些县局分局的同志就更不了解你了,所以,我们觉得由你执行这次卧底任务最合适。你去了窝儿矿后,除了与黄杰直接联系,包括你的家人和朋友,任何人都不能再联系。这次任务对你来说,不仅十分艰巨,而且也十分艰苦。遇到问题一定要谨慎小心,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煤殇 二十三(4)
佐拉刚参加公安工作两个月就接受这么重大的任务,心里压力很大。长这么大,他连煤矿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那天下午,他神色坦然而又内心慌乱地与苏莎做了个简短的告别。说是告别,佐拉的心里却觉得就像是永别,悲壮得不行。那天,苏莎特别忙出不来,佐拉就撵到了苏莎的单位。苏莎见佐拉突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觉得很意外。以前,苏莎让曾多次让佐拉到她检察院的办公室帮着拿点资料,或者从办公室搬些分到的一些诸如桔子、饮料等的福利东西,佐拉不想在苏莎的那些同事面前亮相,坚决不去。为此,苏莎很生气。女孩子吗,总是爱面子。办公室的同事常常借着这个话题开苏莎的玩笑,他们说,苏莎你有男朋友了也该带来让我们见一见。为什么不把他带来?总不会是拿不出手吧?你那么漂亮,男朋友也不会差到哪去吧?苏莎央求佐拉:“你也算帅小伙子,怎么就不敢见人呢?”佐拉说:“我这个人有心理障碍,怕见陌生人。再说,我去了,他们还不把我当商店里挂的时装一样在背后评头论足一番。得,你还是别让我遭那份罪了。”
苏莎由于手头工作忙走不了,就让佐拉在旁边的椅子上傻等。可佐拉心里有事,如坐针毡地等了一个多小时,见苏莎手里的活儿还很多,佐拉等不及了,就趁苏莎办公桌对面的那个快退休的老太婆出去上卫生间的空隙,突然捧了苏莎的脸,热辣辣地亲了一下苏莎。苏莎被亲了个茫茫然,还没明白过来,佐拉已经走了。他这一走,便杳无音信,直到接到佐拉用车的求助电话。苏莎几乎是在痛苦中度过了三个月,明显的消瘦了。
佐拉从苏莎的办公室出来后,又回到了邮政饭店。黄杰已经为佐拉找来了像民工一样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个半新旧的棉被卷。
那鞋子和衣服佐拉穿上还基本和体。佐拉穿戴整齐后,黄杰围着佐拉转了好几圈,边转边说:“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佐拉笑问:“真的像吗?”
黄杰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说:“表情,对了,还有眼神,关键是这两个地方,一定要拿捏到位。”
之后,黄杰把佐拉送到离长途汽车站不远的地方,佐拉拎着棉被卷下了车,不回头地向前走了。
等要进入汽车站大门的时候,佐拉难以抑制地回头看,黄杰的车还在那很远的地方静静地停着……
煤殇 二十四(1)
苏莎睡得昏昏噩噩的时候,床头上的手机骤然响起来。她一激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才作了一个梦。她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不然,她也不会赖在被窝里睡懒觉的。
她梦见自己坐在医院的大厅里等佐拉,可出来的却是陆雯洁。陆雯洁散乱着头发,杏目圆睁,怒气冲冲,穿着一袭像天女一样的白色长裙,拖得很长很长,几乎看不到尾。陆雯洁像灯影一样地向前移动,她十分紧张,想站起来向陆雯洁打个招呼,可陆雯洁却示意她不要动,叫她不要说话,突然从长裙子里面抽出一把白剑,在她眼前晃,像魔魇一样的声音喊道:“你滚出去,佐拉是我的,你休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接着,那剑又突然变成了像探照灯一样的强光,直射着她的眼睛,使她的眼睛感到刺目和灼痛。
手机执著地响着。苏莎摸到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犹豫了。电话是林律师打来的。她等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了,平淡地“喂”了一声,又问:“有事儿吗?”
林律师说:“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苏莎说:“今天是星期天,我在休息。吃饭就免了吧,谈工作还是星期一上班后再说吧。”
林律师说:“别,别,我其实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苏莎带着嘲弄的口气说:“我家楼下?你不愧是律师,这瞎话说得也和真的一样。”
林律师说:“我说得是真的。你家在市委干部楼,前面是一条小柏油马路,路边有几棵去年新载的银杏树。我说的没错吧?不过,你家具体在几层几号,我就不知道了。”林律师的话语中带出了一点得意。
苏莎很恼火,口气严肃地说:“你在跟踪我。”
林律师忙辩解说:“不,不,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确实没有跟踪你,我是……”
苏莎打断他的话说:“这与你的律师职业可不大相符啊,你既不是私人侦探,又不是警察,这套是从哪儿学来的?”
说着,苏莎把电话挂掉了。
这些日子,苏莎以女性的敏感隐隐地觉得这个林律师正向她发起攻击。那次开完庭后,林律师又来了检察院几次,每次都有一个看似合理而其实又毫无意义的理由。开始,苏莎没觉出什么,而且还出于礼貌给了林律师自己的手机号码。林律师来了几次后,便主动约苏莎出去吃饭,但都被苏莎以种种借口拒绝了。
苏莎在卫生间漱口刷牙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从心里对那个林律师产生了厌恶,叹了一口气,继续漱口刷牙。
妈妈举着手机进来,埋怨说:“这孩子,听着电话响也不知道接。”苏莎就含着牙刷接过手机,她一看来电显示,这次不是那个林律师,而是佐拉。她想了一下,佐拉能找她的目的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还她那辆别克轿车。苏莎毫不犹豫地按了拒接,收起手机,揣进睡衣口袋。
妈妈犹豫了一下问:“谁的电话,怎么不接呢?能告诉妈吗?”
苏莎老实说道:“是秦明的。”
妈妈一愣:“哦,你们的关系出了问题?前些日子,我还问你,怎么有些日子不听你说道秦明了,也不见秦明到咱们家来,你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我那时心里就有些嘀咕,可我……咳,女儿大了,有些话,做妈的也不好问得太多了。妈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理解你们年轻人的心思。闹点小矛盾,小别扭,也是很正常的,说开了,说通了,就过去了。”
妈妈曾经是市委宣传部的处长,做思想工作是这个赋闲在家的前处长的强项。妈妈柔和而颇具感染力的一番话,说得苏莎心绪复杂,泪差点涌出眼眶。苏母努力捕捉着女儿表情的细微变化,似乎要从女儿的脸上读懂些什么。
妈妈抓起女儿的一只手,轻轻怕打着,像是安慰,又像是在给女儿传递着某种很难用言语来表述的信息。
林律师在她生活中的突然出现,苏莎几乎毫无任何思想准备。
从收到短信息那天,她就把自己包裹在了麻木的心境中,尽量不去想,接二连三的又发过来之后,苏莎才开始注意了。当她知道是那个林律师发来的,这才意识到又有另外一双眼睛瞄准了她。
煤殇 二十四(2)
漂亮的女人总是为情所困。
苏母想得却是怎么来宽慰自己的女儿,于是就试探地问道:“你对妈说实话,你们的问题很严重吗?”
苏莎不置可否。苏母心中便有数了。她娓娓地说道:“莎莎,妈也许不该这么说。你和秦明既然相爱那么久了,但妈不知道你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也许很深,海枯石烂,海誓山盟,这妈也会相信,甚至深信不疑。你不要脸红。可现在,凭妈的感觉,你们之间好像出现了问题。其实,要妈说,秦明长得是帅气一点,有那么一股讨人喜欢的劲儿。可说实话,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比秦明更好的。秦明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普通警察,不会有什么别的发展。妈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将来的幸福。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在你那里,怎么选择还是你自己的事儿,我说的只供你参考。”
苏莎突然走出卫生间,从睡衣口袋里取出手机,调选出一个号,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