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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意似乎不甘心,可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他沮丧地走了。
佐拉懊悔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陆雯洁用力抱紧佐拉,哽咽着说:“佐拉,你别折磨自己,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杨天意。杨天意不该做下那些事,我也不该放跑杨天意。”
佐拉说:“我当时满脑子想着抓住杨天意,没往小路那里想,没想到杨天意可以给挽救小路的生命带来更大的希望。你说,以后杨天意还会回来吗?”
陆雯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你对他这一惊吓,他是不敢再回来了。”
佐拉问:“他没说这些天他躲在哪里?”
陆雯洁说:“没说。他本来想回来看看就走,他要我跟他一起走,我没让他走,我也不会跟着他走。我走了,小路怎么办?”
佐拉又问:“你知道他是不是参与了焚烧和掩埋遗体,他对你说过吗?”
陆雯洁点点头,目光突然变得忧郁起来。
“他会被判刑吗?”
“嗯。但他如果主动投案,法院在定罪量刑的时候是会考虑的。如果他要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只怕谁也救不了他。”
“可他说,他还杀了人。”
“杀了人?杀了谁?”
“不知道,我问他,他不说。”
“他为什么杀人?”
“是马民和让他干的。他拿了马民和很多的钱。”
“多少?”
“十万。”
“包括给你们的那五万?”
“对,包括那五万。”
佐拉皱起了眉头。他感到问题变得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了。开始的时候,佐拉只觉得杨天意能意外的复活,杨天意作为证人的意义远比他作为掩埋遗体嫌疑人的意义要大得多。可这一眨眼的工夫,杨天意竟成了杀人犯,成了罪不可赦的杀人恶魔。佐拉想,杨天意杀掉的大概是和他一起转移和掩埋遗体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警察一直在苦苦查找的第二个人。
煤殇 二十九(3)
这也就是说,抓获杨天意,是专案组的当务之急。杨天意的陈述和供词,将是公诉机关对马民和,甚至苏仝提起诉讼的最有力的证据,这样的案子才是铁案,才经得起推敲和考验。
陆雯洁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佐拉用眼神制止了。佐拉站起身,感觉脑袋后面火辣辣的疼,肿起了大包。陆雯洁心疼不已,想摸摸看,手刚伸出一点,又缩了回来,连她自己都奇怪,那一霎那,她竟然会使出那么大的力气,将擀面杖抡到佐拉的脑袋上,一击就把佐拉打晕了。想起来的确后怕,如果陆雯洁下手再重点,佐拉就不是晕了,也许那一击就给春河市公安局打出一个烈士来。
佐拉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指了指窗户外面。陆雯洁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听,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佐拉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猛然拉开那已经被他撞坏的木门,冲到外面。
一条黑影从院门洞的顶子上跳下去跑了。佐拉推开院门,奋力追赶。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后来,那人实在跑不动了,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佐拉跑到跟前,那人正趴在草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息。
佐拉看清了那人的脸。
“罗天才,你跑什么跑?”佐拉喝问道。
罗天才仰起脸看了眼佐拉,没有吱声。
佐拉又问:“你在监视我?”
罗天才喘着气说:“我监视你个屁,你有什么好监视的,我是想看你和陆雯洁干那事儿,想听你说什么私房话。”
佐拉冷笑了一下:“你看到了,你听到什么了?”
罗天才说:“你他妈那窗帘挡得也够严实的,你留点缝儿也行啊。对了,你们这么晚了还没干那事儿呢,干什么呢?老子刚上到院门顶子上呆了一小会儿,你他妈就出来了。”
佐拉当然不会轻信罗天才的解释,他担心罗天才看到了杨天意,听到了他和陆雯洁的对话。杨天意的行踪一旦被马民和发现,就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罗天才走后,佐拉又从西村悄悄地折回矿井。他没再回陆雯洁那儿,他甚至希望杨天意再回去,帮陆雯洁实现给小路生个弟弟或妹妹的愿望,用脐血去延续和挽救小路的生命,但他知道,杨天意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至少,今天晚上他是不会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佐拉按照黄杰的指示,走到黄花沟坡地边的土路上搭一辆运煤车往春河赶。黄杰要他回来的原因是何佳冰昨晚又去了苏仝的别墅。最近他们反常的频繁接触,凌霄天和黄杰认为,对方一定是嗅到了什么味道。
安排佐拉回来的目的,就是让佐拉把窝儿矿的调查情况详细地汇报,然后组织专案组的成员集体研究,针对存在的各种可能,制定出行动的预案。
到了城边,佐拉下了运煤卡车,打了个出租车直奔武警支队招待所。为了保密和便于工作,专案组在武警支队招待所借了两套房子作为指挥部和临时办公的地方。
他在这里意外的见到了苏莎。他们一个是刚来,一个是要走,这一来一走,便在招待所的走廊里不期而遇。苏莎阴沉着脸,似乎受了什么委屈。见到佐拉像没看见似的,擦肩而过。佐拉愣了愣神,觉得苏莎今天有点奇怪,忙侧脸喊了声:“苏莎。”
苏莎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返回到佐拉面前。
他望着她。
她也望着他,默默无语。
她突然照着佐拉的脸上甩了一记很响的耳光,尔后转身愤愤地走了。佐拉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捂着脸,望着空空的走廊愣怔了好半天。
那一记耳光,凌霄天和黄杰大概也听到了。房间的门正好半开着,佐拉和苏莎站的位置离房门也不远,耳光的声音很清脆。
从昨天开始,佐拉到底是怎么了?
一个爱他的女人,给了他沉闷的一击,将他击倒在地;一个爱恨交加的女人,又给了他清脆的一记耳光,令他懵懂迷茫,竟不知道这一记耳光缘为何处。
煤殇 二十九(4)
苏莎的事儿凌霄天和黄杰一个字都没提。佐拉觉得很反常。苏莎刚从这间房子出去,他们怎么能不提呢?他们肯定是怕佐拉尴尬。黄杰咬着半截铅笔头。
佐拉把窝儿矿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汇报:
“从事故发生到现在,窝儿矿一直处于停产整改阶段。早在去年4月份,平河县煤炭安全监察局就给窝儿矿下达了停产整顿的通知,连存在安全隐患的问题和部位都写在了通知单上,但窝儿矿一天都没有停过产。我在窝儿矿老板马民和的办公室看到过这个通知单。马民和是一个没有任何资质条件的农民。他承包窝儿矿后,那些证件都是苏仝出面搞定的,这也可能是马民和与苏仝走到一起的原因。马民和看中的是苏仝的关系地位,苏仝看中的是窝儿矿丰厚的利润。我们在冒儿山下废弃的砖窑里发现了焚烧和掩埋遗体的证据。还有安全帽、顺子的毛衣等等这些也都是重要的证据,还有就是杨天意。”
接着,佐拉详细汇报了昨天晚上在陆雯洁家所发生的一切。两位领导听到佐拉被陆雯洁用擀面杖打蒙了的时候,相视一笑,那意思肯定是与刚才那一记耳光联系起来了。
佐拉汇报完后,问道:“苏莎来干什么?”
黄杰说:“哦,是这样,我们考虑到对苏仝的调查,就和苏莎谈了话,要求苏莎回避。当然我们没有说是因为苏仝的原因,苏仝的问题,暂时不宜对苏莎说明白。看来,苏莎有些思想情绪,误解了我们的意思。当然,也有可能是对你佐拉的误解。”
“你们要她回避,可又没有一个完全信服的理由,她当然会想不通。这也正常嘛。”佐拉明白了,那一记耳光其实就是苏莎对他的误会,苏莎可能误认为他向凌黄两位领导汇报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矛盾,担心她会把感情情绪带进查工作中来,就选择了让她回避,所以才会对佐拉生那么大的气。
就这个案子而言,如果专案组在苏莎与佐拉之间选择的话,只能选择佐拉而放弃苏莎。苏莎就是这么分析判断的。
所以苏莎对佐拉的误会也属正常。
而这一切的出现又缘于那个女人——陆雯洁。没有陆雯洁,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会有裂痕吗?
说话间,市煤监局的老吴进来了。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佐拉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怎么瞅着你那么脸熟啊?”
佐拉笑着说:“我可认识你。”
老吴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摇摇头说:“想不起来了。”
佐拉提示道:“窝儿矿。”
老吴如梦方醒。
“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小矿工,我还向你了解过情况。你对我说,你刚来矿上,什么都不知道。”他说着,目光转向凌霄天和黄杰:“他是来举报的,还是你们找到的知情人?”
凌霄天朗声笑道:“他这个矿工可不一般,他是带枪的矿工。”
老吴惊讶地看了看佐拉:“你是警察?”
佐拉说:“您是专家,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
老吴谦和地摆了摆手。
“专家不敢说,但有关煤矿安全的一些技术问题还略知一二。你尽管问吧。”
佐拉问:“井下发生瓦斯爆炸事故后,有哪些可以幸存和逃生的可能?”
老吴说:“瓦斯是一种无色、无臭、无味、易燃、易爆的气体。瓦斯是否爆炸取决于瓦斯在空气中的浓度。当瓦斯在空气中浓度低于5%时,遇火就会燃烧,但没有足够的燃烧热量向外传播,所以不会发展为爆炸。当瓦斯浓度超过16%时,由于混合空气中氧气的含量不足,混合气体也没有爆炸性。但遇有新鲜空气时,瓦斯可在混合体与新鲜空气的接触面上燃烧。所以,最容易导致瓦斯爆炸的浓度是5%到15%之间。
一般地说,逃生的情况有这么几种可能:瓦斯爆炸时,面背爆炸地点迅速卧倒,如眼前有水,应俯卧或侧卧于水中,并用湿毛巾捂住鼻口就有可能获得逃生的机会。距离爆炸中心较近的作业人员采取自救措施后应迅速撤离现场,防止二次爆炸的发生。当然,逃生的可能多种多样,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存在,最常见的就是这几种,不知道我的解释你是否满意。”
煤殇 二十九(5)
佐拉腼腆地笑了下:“你说得太专业了,是在讲学啊。”
老吴沉下脸,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不悦地说:“对待科学,来不得半点马虎,否则就会酿成大祸,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懂吗?”
老吴的话堵得佐拉有点下不来台。
凌霄天解围说:“佐拉毕竟还年轻嘛。”接着,他话题一转,对老吴正色地说:“佐拉的事儿,你不能出去乱说,要注意保密。”
老吴说:“这个我明白,你不用嘱咐,至少在我这儿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儿的人。”
凌霄天说:“好了,我们研究一下行动方案吧。”
几个人围在茶几边,把佐拉画的草图展开。老吴对窝儿矿非常熟悉,早些年曾参加过窝儿矿的设计建设,那座矿井倾注过老吴的心血。老吴自己也带来了一张图,但那张图除了主巷道与佐拉绘制的差距不大,其他部分已经面目全非了。
佐拉首先提出了一个抓捕杨天意的方案。他说,目前他自己很难抓捕到杨天意,是否能采取大兵团围捕的办法,抓到杨天意就有了对马民和采取行动的第一证据。
凌霄天不同意这个意见,他说,杨天意肯定要抓,可现在采取大规模的行动,马民和会狗急跳墙,销毁证据,甚至做出过激的行为。
黄杰插话说:“我们在医院又增加了警力。另外,佐拉见过杨天意,让佐拉配合技术室的同志画出杨天意的模拟画像,发到各监视点,便于随时发现和控制。”
凌霄天完全赞同黄杰的这个意见。他特别指出:“对苏仝的调查要加快步伐。我已经安排经侦部门的同志调出了苏仝那个公司在银行的全部资料,重点调查他的资金周转情况。另外,就是要控制住马民和,重点控制住那只猎枪。还有,佐拉,你觉得何佳冰手里的那张牌会是什么牌?”
佐拉沉思了一下说:“我觉得应该是一份死难矿工的名单,也可能是马民和与苏仝之间来往的一些账目或者资料。这些对马民和与苏仝来说都是要命的杀手锏,别人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那个机会搞到这些东西。”
凌霄天说:“这个何佳冰是个重量级人物,我们不能轻视啊。佐拉,你要利用和控制好何佳冰。”
几个人一直讨论到下午两点多,午饭都没顾上吃。黄杰给佐拉弄了点饭吃了,然后开车把佐拉送到汽车站。黄杰在路上问:“你到医院看看小路吗?”
佐拉犹豫了一下说:“还是别看了,等案子结了,我再好好陪他几天。”
煤殇 第六部分
煤殇 三十(1)
佐拉回到窝儿矿后,发现马民和大发雷霆,怒气冲冲。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十分紧张,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暴露了。
搞清楚马民和发火的原因之后,更加紧张了。
原来,何佳冰失踪了。
何佳冰失踪的电话是苏仝打来的,问何佳冰从他那里离开一天多了,怎么还没回去。佐拉从黄杰那里得知,何佳冰昨天早晨九点一刻乘坐一辆红色的富康出租车离开了苏仝的别墅。刑警队还像以前那样监视到出城的收费口就没再跟下去。
黄杰马上亲自带人查那辆出租车,高速公路收费记录显示的情况是,没有那辆出租车返回的记录。再调查出租司机的家属,他妻子反映,那个出租司机昨天早晨离开家后就再没回来,也没给家里来过电话。
案子一下变得扑朔迷离了。
佐拉很懊悔,。
如果何佳冰手里有那份死难矿工的名单,那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惟一一份名单了。
晚上,按照护矿队的排班表,今晚该佐拉值夜班。大头讨好的说:“你这刚结婚,回去陪弟妹去吧。等把蜜月度完了,你再值夜班。”
佐拉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在乎这一夜。”
大头走后,佐拉探出头望了望,见大头往矿井后面走去,佐拉知道,大头是去西村前面的集体宿舍里赌钱去了,今晚肯定不会再回来。何佳冰失踪了,罗天才去城里找何佳冰还没回来,他只要防着马民和,就可以摸摸马民和藏枪的地方,或者对那支猎枪作些手脚。
佐拉躺在床上睡不着。午夜,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忽急忽徐,飘忽不定。
佐拉看了下表,快到凌晨三点了。他起来穿好衣服,来到大头和罗天才住的房间。他没有开灯,用手电筒将屋子搜寻了一遍。屋子里凌乱不堪,而且有一股难闻的酒气汗臭的混合气味。佐拉爬在地板上看了看。床下只有几双破旧的皮鞋和高腰雨鞋。墙角有一个陈旧的板式衣柜,柜子有一米高,长也有一米多,宽60多公分。
佐拉走到柜子边。柜子上锁了。佐拉又向墙上扫了一遍,看见墙上离房顶很近的地方有一个铁钉,铁钉的上面挂了一把钥匙,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那墙上还会挂着一把钥匙。佐拉搬来一把椅子,踩上去,刚取下钥匙,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佐拉忙关掉手电筒,伏下身子,匍匐到了床底下。
房门打开了,接着屋子里的灯也亮了。佐拉只能看到进来那个人的腿,看那脚上的鞋子和裤子,佐拉知道进来的是马民和。
马民和进来转了一圈,走到床边停下了,佐拉也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马民和拿起床上的那几件脏兮兮的衣服看了看,翻了翻衣兜。那衣兜里除了几块零钱和高速公路收费的发票,什么都没有。马民和又把脏衣服扔到床上,走到门口,又环顾了一圈,关上灯走了。
何佳冰突然消失,马民和感到烦乱不安,因为何佳冰知道的事儿太多了。他睡不着,就起来了。他想看看何佳冰会不会给罗天才留下什么便条一类的东西。何佳冰曾经暗示过他,她在别人那儿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开始马民和没太当回事儿,现在看来,何佳冰的确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
佐拉从床底下出来,拿着钥匙插进锁孔里,一拧,那锁果然被打开了。他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雨一直下到天亮。佐拉回来后,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杨天意会在这雨夜里回来吗?陆雯洁在干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矿上住着,陆雯洁那边就等于失控了。杨天意会不会回来,什么时间回来,佐拉根本掌握不住。可陆雯洁那儿他又回不去了。本来他打算和陆雯洁住在一起,把假结婚当作真结婚,和陆雯洁组成一个新的家庭,等案子破了就把陆雯洁接回春河,让陆雯洁先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
杨天意回来了,他和陆雯洁之间还有可能吗?
一大早,佐拉穿好雨衣、雨鞋,走出房子,冒着濛濛的细雨,踏着泥泞的草甸子向西村走去。陆雯洁家的院门虚掩着,佐拉踌躇了半天,却没有勇气走进去,那感觉就像被擀面杖拍了脑袋的不是他,而是陆雯洁。
煤殇 三十(2)
佐拉进了西边的那个院子。秋雨也把疯癫的姚婆子憋在了家里,她只能站在自家的屋檐下,合着外面的小雨絮叨谩骂,说那些谁都听不明白的疯话。佐拉看她的样子,就想起了春河公园里那个练了一辈子的嗓子,却最后也没成了名角的京剧演员,那个女人也是满头花发,每天对着公园的湖水不停地喊不停地唱。开始大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