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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
“洗手间在哪儿?”我穿上鞋,站起来伸个懒腰。
“出门左手边第二间”。
吃完饭,已经差不多1点了。我在沙发上又眯了一会儿。
“要不要再来一次?”她坐过来,坐在沙发沿儿上,问我,“前天晚上没让你失望吧?”“怎么说话呢?你!如果有一天你真变漂亮了,想回杭州,我一定跟你做个天翻地覆”,我半开玩笑似地说,“你声音太棒了,不过,现在这样太急促了,不习惯。”她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彼此都没往下说。
一直坐到两点一刻。
“走吧”,我说。然后帮她提着两只皮箱,下了楼。
“要不要回头再看一眼?”我说,“这两天我他妈还以为撞鬼了呢,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尤其是昨天晚上那老太太,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道,跟他妈神话似的。”她一路跟着我,什么也没说。
出租车到站后,她执意不让我再送。她说不想看着我送她上火车。她说彼此之间留下点缝隙,好让记忆能延续。
“好吧”,我抱她一下,“那你保重。”她头也不回地离去。我目送她进候车厅。然后,听到广场上空传来巨大的报时钟声,“当——当——当——”“五大狼——”刚想离开,我听到她在身后喊我。我回头看见她在候车厅的门口冲我比划,身边是两只黑色的皮箱。
她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过去。
“五大狼——”,她双手卷成喇叭,对在嘴上,冲我喊道,“希望你今天说的是真的,我会回来的。”说完,拎起箱子,走了。
我木然地望着车站入口。旁边经过的几个乘客,看到方才的一幕,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看什么看?!”我大声吼道,“老子就叫五大狼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14
“当——当——当——”一样的车站广场,一样的广场上空。
一样的季节,一样的天气,一样的钟声。
我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戗然倒地,匍匐着从记忆的深处爬回来。
我揉揉眼睛。
车站的阳光耀眼得有些刺目。
来往的行人很多。出站的,接站的,人头攒动,一股股的热流被他们挤得到处都是。
我掀起T恤下摆扇了扇,但还是有汗流下来。
我站在原地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个卖报的小贩还在吆喝。
怎么回事儿?我心想,这丫头不会骗我吧。
“你是五大狼之一?”那个等待已久的曾在无数个梦里出现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我回头。
不是她。而是一个个头跟她差不多,比她苗条,脸蛋明显比她漂亮好多的女孩儿。女孩儿的旁边是两只黑色的皮箱。
“请问你是——”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两只箱子却又……
“你是五大狼之一?”同样的声音,从女孩儿的嘴里发出来。
“你?你!”我惊愕地张大嘴巴。
“不会吧?一年的变化会有这么大?你!你到底是谁……”
B:并不纯洁的肉身之躯
15
我像当初设想的那样,进了一家名叫《模特》的杂志社。
模特,顾名思义,乍一听这名字,就能想象出刊物的风格。当然,这就是我们能够一举成名的主要原因。
还记得一年前刚来时的情景。
诺大的一个办公室,零零碎碎的七八条光棍,穷守着一个落魄的场子,天天唉声叹气。
那时候杂志叫另一个名字《时代先锋》。
“并不是杂志做得不好”,面试那天我煞有介事地跟牛主编炫耀我的“狼经”理论,“其实每个读者都有一种企图被这个世界猛然刺激一下电一下的自私想法。这很容易理解。譬如给你两个词性感和感性。如果把它们同时放在你面前。四下无人的时候,你会先动哪一个?当然是性感!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随时准备接受心理挑战,那是一个人的本能。其实这就是欲望。有了欲望,或者说给读者提供了想要的欲望,杂志就能成功。”
听我唾沫横飞地一路吹完,牛主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道理,有道理!不过,你觉得什么名字比较好?一本杂志突然改变名称或者风格,总是不如想象中来得容易。”
“那就等死呗”,我说,“与其被人欺负蹂躏,不如奋起反抗进行压榨剥削!再说您牛主编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这是我的特长,卖弄风骚的同时,总是不忘把领略风骚的对象高高地抬起来。
这不是艺术本身传授给我的。我只是觉得,生活它至少应该是真实的。真的,就是这样,如果牛主编能够理智地对待别人的吹捧或者抬举,那么,我始终认为,这种所谓的“马屁”,那是对他的刺激和鼓励。
人,有时候需要别人给他斗志。
“小伙子说得不错”,牛主编欣喜若狂,“如果你感兴趣那就跟我干吧,我破格提拔你负责杂志创意和基调把握,咱们一起纸上打天下!”
就这样,不费一枪一弹,仅凭我平时积累下来的那些时尚方面的知识和大量抽象思维多线交织型的天才创意,杂志顺利异名《模特》,并成功转型。
杂志转型的第一期,热卖。
第二期、第三期……接连持续热卖。编辑部一改往日的萧条局面。渐渐有了歌舞升平之盛世景象。
16
“我叫孟瞳妍”,女孩儿说,“孟瞳灵是我姐姐,我们是双胞胎。”
“可电话里你没说!”我有些不太相信,“别跟我闹了,你到底是谁?她以前可没跟我说她还有妹妹,你别不会是整容了回来骗我吧?咱俩那……那个什么约定……我……我是说着玩儿的!”
脑中突然感觉荒唐。
一年前送她离开时的情景犹在。这丫头不会真是因为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变漂亮了就跟她做个天翻地覆而来真的吧?
操!这事情太他妈荒谬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联想到送她进站时她回头冲我喊过的那些话,我怎么也不可能认为她真有个妹妹。
“别闹了!”我有些生气,“整容就整容了呗!别跟我这儿捉迷藏!你他妈当我是傻子是吧?!找俩一模一样的声音谈何容易?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就说是五胞胎我也不信!”
女孩儿急得都差跺脚了。
“我,我真是她妹妹!我姐姐她……她……她死了!”女孩儿说着竟哭了。
“啊——!你他妈别骗我了!你到底是不是孟瞳灵?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我他妈真要疯了。
“上个月,上个月发大水,我姐姐她,她被冲走了”,女孩儿哭得更厉害了,“我姐夫他,他要强奸我。我爸我妈早就死了,我,我没办法,所以就跑出来了。我在老家县城晃荡了一个星期。什么也没带。幸亏有个好心的大娘给我吃的,要不,要不早饿死了。”
看样子,她说的是真的。
不过,我还是不太确定。之前跟孟瞳灵的相识以及分离都像是一场梦。难道梦还没有醒?!
“你怎么知道我的?”我得问个究竟。
“跑出来的时候,我错拿了姐姐的书包”,说着,她从背后转过书包,放在面前,“里面有她的一本通讯录”,她接着说,“有好多人的电话。”
“可她根本就没有我的电话!”
“我知道。我没多少钱,也不敢乱打电话。”
“那你怎么会找到我?”听得我稀里糊涂。
“姐姐在通讯录的第一页上写着你的名字,还写着你在杭州做了一本叫《模特》的杂志。”
“她怎么知道?”
女孩儿摇摇头。
“她在通讯录上写着跟你有个约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打算碰碰运气。我觉得你也许能帮我。我,我后来在一个售报亭找到杂志,抄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打过去是他们告诉我的。一个男的。”
“都是真的?”
女孩儿点点头。
我还是不敢相信。不过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上个月江苏确实发生了洪涝灾害。
“算了”,我说,“先不管你是孟瞳灵还是孟瞳妍,我先带你找个地方住下,具体的事情慢慢再说。”
女孩儿乖乖地应了一声。
杂志社给我安排的住处是一个两室。
反正只我一个人住,那就暂时先空出一间给她吧,我心想,又不知她要住多久,住旅馆肯定不划算。
送她回家之后,我在楼下叫了一碗面。
吃完之后,她洗个澡,先睡了。
下午5点23,我想起晚上还有个饭局,于是,便喊她起来随便交待几句,出门,匆匆奔了杂志社。
17
老牛他们先到了。
宏达酒店,那个先前请客的据点,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看我进来,服务员小姐屁垫儿屁垫儿地另端了一副新的餐具过来。今晚的主角还没出现,于是,我便坐在老牛对面,跟他们一块儿等。
老牛今晚西装革履。大背头。仿佛转眼之间年轻了20岁。决非一般的“派”。
小王还是那样,老老实实,猥猥琐琐地低头趴在桌前,扶弄着一头脏乱的长发,一声不吭。
反倒是徐允没闲着,一杯接一杯大口喝着茶。
这个财务部的小靓妞儿,不仅人漂亮,就连喝酒——这本该男人干的——的活儿也漂亮。自打我进公司,她就兼职接管了对外陪酒的工作,每次都是手到擒来,从没失过手。
老牛对他疼爱有加,所以她平时甚是放肆,经常对我进行口头性骚扰。不过今天还好,知道来的不是等闲之辈,所以也只好默不作声,端详着茶杯,假装正经。
“上菜么?”小姐过来问我,我指指对面的老牛说,“问他,你眼光太差,你应该一眼就看出他才是老板!”
小姐不好意思地走到老牛面前。
老牛看看我,看看小王和徐允,最后倚在藤椅的靠背上,仰头再看看天。
“这么急?!”老牛问,“天黑了?”
小姐眼睛也学老牛往上瞟了一眼。
老牛真他妈混,我心里说,你就算把脖子拧下来举到头顶也看不到天,天花板是把伞呢,小妹妹!
小姐为难地不知该怎么接这茬儿。
“再等等吧”,我说,“我们经常来这儿吃饭,跟你们大堂经理很熟,帮忙打声招呼,就说我们客人还没到。”
小姐如获重负般转身离去。
老牛抿着嘴角挤出的一丝坏笑,拿起桌上的餐布,擦擦手,然后又擦擦嘴。
一壶花茶被徐允包圆儿了,小姐另端了一壶过来。
“你就不能少喝点儿?”老牛说,“肚子占满了,一会儿黄局长来了怎么办?今晚就全靠你了,要不把他灌倒,明天就别来公司上班!”
“老牛你心太黑!”我嘿嘿一笑,“这是酒场战略!你不懂,徐允这是在备战呐!你没听说酒能融于水么?待会儿徐允这边酒一下肚,里边水一搅和,膀胱那边尿再一逛荡,黄局长他能不歇菜么?!”
老牛一听乐了。
再看徐允,脸都憋成西红柿了。
“你别乐,你也别臊!”我分别看看她们俩,然后说,“其实喝酒的人就分两种,一种走胃,一种走肾”。
“咱们都是走胃的”,小王抬起头说了一句。
“滚蛋!”我说,“徐允就是走肾的,你没见她每回吃饭都跟厕所耗半天么?没事儿你别跟这儿搀和,刚才差点把你给忘了,冷不丁出来一句,吓坏人呐!”
小王灰溜溜地低下头,马上又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你小子就不能出息点儿?!”老牛坐正,提高了音量,“光会写字有个屁用!你得把你写的那些东西变成自己的话说出来。别老发牢骚。等你混好了,钱多了,情人多了,就知道这个社会没你想得那么操蛋了。”
小王感激地点点头。
瞅着小王的滑稽样儿,徐允扑哧一声乐了。
“别笑!”我说,“黄局长来了。”
听我一说,老牛马上起身,大踏步地走向酒店大门。
其实我早就料到这一幕了,所以刚才跟他们胡扯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大堂门口。
“告诉我真名!”黄局长跟老牛寒暄一番之后,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你名片上写的怎么也是‘一狼’?甭整得跟伊朗似的,怪嗑碜人的。”
“他叫衣峰”,还没待我说出口,小王接上说。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又低下头。
“哪个yi?还有姓yi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衣服的衣!”老牛又接上说,“绝对的稀有动物,跟他人一样濒临绝种……”
“我操!还他妈有天理么?”我打断老牛说,“人家黄局长问我呢!你们甭这儿捣乱!”
徐允偷偷在乐。
黄局长也乐了,“别生气!大小伙子着什么急!呵呵,老牛可不止一次跟我说你是人才啊,他说没有你就没有《模特》,没有《模特》就没有今天咱们的这顿饭啊!”
“您老抬爱了。其实,我也只是运气好。再说,主要还是牛主编领导的好。”
“别谦虚,是你的就是你的,别推让”,老牛喜上眉梢,“咱们黄局长是东北人,说话办事儿喜欢直来直去,特豪爽。对吧?黄局长!”
听到这儿,黄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一下子,不过看看人多,马上又恢复到先前的笑脸。
这条老狐狸!
我心想,刚才他脸上的变化,老牛肯定没看出来。
18
这次请文化局黄局长吃饭是老牛的意思。
杂志正面临新一轮的改版,新的审核工作也马上就要展开。
虽说《模特》经过上次改进已经获得了空前好评,但是任何艺术形式都会陈旧的,任何一种时尚的时节一过,马上就会就像大白菜一样烂掉。这一点老牛心里很明白。
“咱们还有没有别的突破口,把杂志的档次和品位再拔高一点儿?”那天老牛问我。
“当然没问题!”我说。
这不,经过几个日夜的冥思苦想,我终于弄出了新的招数。
“国内尚无一家专门针对模特生活的时尚杂志”,我说,“模特是一个高收入阶层,如果能投其所好,找准她们的阅读兴奋点,应该可以挖掘一个很大的潜在市场。”
“你的意思是说专门针对模特?”
“对”,我说,“模特少有时间看书,但是如果能依照她们的口味提供一本风格纯粹的纯模特生活读物你不觉得非常可行么?”
“会不会突然之间缩小了读者群?”老牛似有疑问。
“模特的三大法宝——脸蛋、身段和气质,个个都是美的象征,任何一个读者都不会拒绝欣赏美吧?”我说,“所以,这种做法虽在表面上缩小了目标人群,但在实质上,却大大增强了它的可读性,至少艺术的鉴赏品位提高了。”
“你他妈真是个天才!”老牛夸我,“不过,那要怎么做呢?具体的细节怎么把握?”
“简单!”我说,“在原先的基础上多开辟一些类似于模特生涯、模特日记、秀领生活、地下模特(或者野模)的栏目,再招徕几个信息灵通的小报记者,靠他们挖掘素材,当然,能挖到隐私更好,咱们根本就用不着费劲,只要照搬模特的生活原样就行。你想想看,这样的做法在中国是不是首创?”
“会不会有问题?譬如文化局那边不审批怎么办?”
“这好像是您老的拿手绝活儿!”
“呵呵”,听我一说,老牛当即拍板,“填补市场空白!九月开始再该版,把《模特》做成纯粹针对模特的时尚读物!”
就这样,黄局长成了老牛的桌上堡垒。
前些日子老牛请过他一回,不过老家伙没同意,坚持要按原则办事儿。老牛那个着急啊,不过后来竟也想通了,说,“我就不信有钱能吃燕窝鱼翅,吃不了你这只老王八!”
他吩咐徐允取了三万多块钱,准备孤注一掷,将黄局长一举歼灭。
酒过三旬,黄局长渐渐招架不住了。
老牛使个眼色,徐允更是肆无忌惮,频频发动攻势,直喝得黄局长不停地喊求饶,本来一口顺畅的东北话也变成了嗑巴,“老,老,老牛,你…你们徐小姐…这…这丫头太厉害了,我…我不行了…真…真的不行了。”
看黄局长招架不住,老牛赶紧坐过来搀住他,“来,老黄,吃颗养胃的药。”
说着,掏出一个药盒,倒出一粒,然后吩咐小王倒水。
“啥?!阳…阳痿的药?!老…老牛,你太不够意思了,咱…咱老哥们这么熟了,你…你怎么能…能…给我吃阳…阳…痿的药,哥…哥…哥…们儿你…你…混账!”
“我哪儿敢呢”,老牛赶紧说,“不是阳痿的药,是养肝护胃的药!”
老牛故意把“胃”字说得狠了点儿,好让黄局长听清。
“哦,哦,那…那还差不多!”说着,黄局长差点儿一头栽在桌子上。
我赶紧扶住他。
老牛说,“黄局长,这药特管用,我给您多带一盒,您以后喝酒的时候就不用怕啦”,说着,老牛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纸包,塞进黄局长西裤的口袋。
那是徐允提前准备好的,足足三百张百元人民币。
“这…这是什么?”黄局长费劲儿地掏出刚才那个纸包。
“您赶紧收起来!”老牛说,“这是给你的药!”
“包…包装还…还挺软”,他捏了捏,然后说,“那…那…那好吧,我先…先收下。”
“咱们审批的事儿您老就多费心了”,徐允的嘴特甜。
黄局长看了徐允一眼,神色中渐露一丝笑意,“有…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姐陪我喝酒,能…能不费心么!”
老牛一听,长吁一口气。
我也松了一口气。
这老家伙!总算吐口了!他肯定没醉!我心想,才喝多少啊,老东西上回就喝了八两,今天这才哪到哪儿啊!
19
杂志社的丰厚报酬为我铺平了仕途,同时也为我的物质生活提供了保障,我再也不用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