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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希望的是一种什么——我是说除了仙人掌和带刺的玫瑰。”
史野没有立刻应答,他揽着我的腰际又变换了一系列的舞步,在我感觉到有点眩迷的时候,他突然
吐出了三个字,“含羞草。”
就在这时,舞曲结束,史野并没有松开揽着我的双手,四目相视,回避已是不可能的事。
“告诉我,米路,我还要等多久?”
我茫然。
许久,我挣开他的手,等我回转过身时,史野已经离开了。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点燃一支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留在唇上的威士忌,原来不仅是辛烈、甘醇,还有一种难于言状的余味,很苦很涩……
第二十二章
梦妮只上了高中一年级,除了音乐这一门,其他功课仅仅是勉强及格。
第二年她自费上了海阳艺术学校。她在表演方面很有天赋,能歌善舞,加上天生一副丽质,十八岁
的她出脱得美艳绝伦。她一面上学一面在“东南影视制作公司”出演一些角色,尽管史野并不希望她选
择影视作为今后的发展目标,但出于对她的溺爱,也就没有固执地做出反对。
在《梦醒回归》的拍摄中,我让她出演了一个有她影子的主要演员,她表演得很出色。影片拍摄的
时候正逢她放寒假,所以她就干脆搬到我的别墅和我吃住一块。
五年的城市生活,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个渔家女的影子,她已完全被蜕化了。潇洒别墅的生活环
境将她塑造成一个十足的贵族小姐,从灵到肉。
自从出演了三部电视剧后,她已开始被观众所注目,并成为演艺界的新闻人物,关于她的报道也陆
续见诸于报端。梦妮开始涉足社交圈,她告诉我,再过两个月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她已准备在潇洒别墅
开一次盛大的舞会,庆祝她跨入成人时代。
“干爸已答应我在那一天让我进入他的社交圈,”梦妮一脸的亢奋一脸的梦幻。十八岁,一个梦一
般的花季,她是幸运,幸运得让人怀疑上帝的公正。
“我要向人们证实,潇洒别墅的女主人是我而不是那女人!”梦妮一提起白楚心便咬牙切齿,以前
是恨,现在则是一种占有优势的快感,“我还要成为电影明星,让那女人嫉妒得发疯!”
我为梦妮感到担心。我有一种预感,白楚心绝不是等闲之辈,越是梦妮成人成名的时候,潇洒别墅
的矛盾将越激化,在史野与这两个女人当中,必将爆发一场厮杀,可怕的厮杀!因为其中牵涉的不再单
是史野偏爱谁的感情问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东方环球跨国集团公司财产”的占有问题。
梦妮已经十八岁,在法律上她享有财产所有权。我早已看出来,白楚心的野心不仅仅是拥有潇洒别
墅女主人的地位,而是史野的整个公司。她似乎也有这个能耐。再说,史野也需要她。梦妮的到来对她
无疑是一种威胁,如果说一开始仅仅是一种蔑视,那么,随着梦妮的成人,这种蔑视便转化为一种敌视
了。
梦妮很聪明,她一下子便从我的脸上读出我的担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问过律师,只要干爸
不和那女人结婚,干爸公司的财产在法律上我是唯一的继承人。她所得的只是她拥有的百分之五的股份
。”梦妮告诉我,前不久公司开董事会,她有意躲在门口听了一阵,得知干爸拥有整个公司百分之八十
的股份,“有一亿多财产呢!”梦妮的眼睛熠熠发光。她对金钱的意识相当强烈,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
“那女人在算计干爸的公司,”梦妮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因为你。”
“我?”
“是的,”梦妮说,“那女人认为干爸会娶你,就在前不久,她和干爸吵了架,要干爸把公司股份
让给她一半,也就是百分之四十。”
“干爸同意了?”我的心一激灵。
梦妮摇摇头,“也就是第二天,公司召开董事会,我以为那女人会在会上提出这一事,所以才去偷
听的,但会上没提及这一事。”
“也许,干爸改变主意了。”我无意脱口而出。
“不!你以为干爸会娶她?才不会呢!”梦妮向我要了一支烟,显得有些心绪纷乱,“他们的关系
怪极了,”她踱到窗口,又转身向我,“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像蛇一样可怕,阴险狡猾极了。”她停
了停,把半截烟蒂掐灭,迅速瞥了我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知怎么说好。
“说吧,是安的事?”我知道她爱上了白楚心的表弟安。关于安,梦妮了解的并不多,她始终不知
道他从事什么职业,只知道他与白楚心关系不一般,他们见面很神秘,梦妮告诉我,有一次她跟踪他们
到了一家旅馆,查了他们房间的登记卡,用的是化名,两个小时后,他们出来了,白楚心给了安厚厚一
叠白元人民币。
“他们似乎总是定期,每个月一次。”梦妮告诉我,以前安总是在史野外出时来潇洒别墅,“后来
发现我在注意他,便改在外面见面。”
“他知道你在爱他吗?”我曾问过梦妮。
梦妮告诉我,有一次白楚心在酒吧和安分手后先走了,安一个人留在那里喝酒,“他发现了在角落
里盯他的我,便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还太小了,小姑娘”。他显然知道我爱上了他。
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有一次我发现她在别墅里给他一个装钱的信封,在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
滚吧,小白脸!’当他走后,她发现了角落边的我,显得很窘迫,她对我解释道,那男人是她的表弟,
赌博输了钱,做表姐的只好帮他一把。”
梦妮认为,他们改在外面见面显然是为了避开她,因为白楚心恨她,她绝不会让她的表弟和她恋爱
。
我认为事情决非这么简单。
“你现在还爱着他?”我问梦妮。
“是的,”梦妮点点头,“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我爱他,我想下回见到他时,我一定要对他说
出这句话,因为我那时已经成人了,我再也不是小姑娘了。”
“可你并不了解他呀。”我提醒梦妮。
“爱是一见钟情,他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他长得帅极了,下回见到他时我一定要让他来见你,
他有着一张影帝的面孔,你一定会喜欢上他的——我是说让他出演电影角色,”梦妮突然摇着我的胳膊
,表情异常亢奋,“米阿姨,他如果和我搭档演出,你不会反对吧?”
“可你怎么认定他就会演戏呢?并不是所有长得漂亮的人都会成为演员的。”我认为梦妮对他是痴
迷了,初恋的爱往往使人丧失理智,尤其对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孩,“干爸知道这事吗?”
梦妮耸耸肩:“我没对他说,但,我想发生在别墅里的事,没有一件能瞒过他的。”
我相信梦妮的话,史野是个讳莫如深的大智大谋的人物。他的城府之深远不是一般人所看透的。
梦妮看出厂我的深思:“米阿姨,干爸可是全世界最棒的男人。”
“他的确很棒。”我知道这小女孩在想什么。
“他只爱你一人,”梦妮说,“有一回他喝醉了酒,流了眼泪,他对我说他很痛苦,因为你一直在
拒绝他。”
我摇摇头制止梦妮再说下去:“有些事你必须付出你整个一生,真的,也许,这就是爱。”
《梦醒回归》拍摄得很顺利,只用了两个月便进入了后期制作。演员、摄像、美工全是一流的。因
为是自己的作品,叙述的也是自己的故事,所以,在整个导演过程中,我完全投入了,来看样片的权威
人士肯定了我的导演风格与众不同,因为我不受专业导演的框框所制约,导出的镜头令人耳目一新,“
具有非凡的独创性!”这是权威导演给我下的结论。
可以说,我自己也相当满意,所有的创制人员都使尽浑身解数。
说不出为什么,我对这部影片的音乐总有些道不出的茫然,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它应该有种苍凉凝
重的风格才对——是那种难于道明的内涵,一种发自骨子的灵魂的旋津。
有许多个夜晚,我一直被这种说不上的缺憾困扰着难以入眠。
在一个没有月的夜晚,我走出了别墅,我受不了在床上被这困扰的折磨。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市
中心的广场上,一阵熟悉的排萧随风拂来,在寒风料峭的冬夜里,其韵如苍凉的倾诉,排萧手的身姿在
路灯的剪影下犹如一尊沧桑雕塑,孤独而又凝重……而这一切又为他吹奏的旋律凭添了一份与灵魂同行
的执著……我的心被猛地撞击了一下,灵魂霎时开悟。在这一瞬,我知道我已找到了我需要的旋律……
我闭上眼睛,用心感受那一阵阵由远而近的排萧,让灵魂在排萧声中游走……我就这么伫立在空旷的广
场一角,在排萧声中,往事一幕幕从记忆的长河中缓缓流出,飘然而过,幻化为《梦醒回归》的一组组
镜头……不知过了多久,当排箫在灵魂凝成一个终止符时,我这才从遥远的回忆返过神来,当我睁开眼
睛时,排萧手和我咫尺相对,寒风中,他的长发凝着冬季的刺冷,他怀里的排萧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着
坚韧的金属亮色,排萧手那梭角分明的下颌透着执著,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那双在我印象
中一直眯缝的眼睛此刻圆睁着——好大的一双眼睛!那是一双透彻着音乐魂的充满灵性的明亮眼眸,深
沉得像一泓潭水,如莫测的大海……四目相视,我们都有一种被参悟的震撼——那是发自灵魂的碰撞。
“你好,作家小姐——这么称呼您不介意吧?”他朝我笑笑,“有人说我的排萧很能诱惑人,看来
是真的。”
我点点头:“我想再也没有比它更能诠释命运的主旋律了。”
“你吹得真棒,棒极了,真的!”
“你的眼泪已经告诉我了,”嘴角轻轻一动,牵出一丝感动的笑,他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我,在他
的注视中,我感觉到挂在眼角的泪花,很迷离、很苍凉。我本能地抬手去揩它,排萧手制止了,“别—
—等等,”他轻摇着头,“我看到了一种美,很美!我有一种感觉,眼泪最能体现女人的美,尤其是不
堪回首的沧桑女人。”他的眼睑突然微眯起来,这一瞬,他的思绪显然不在我身上,我从他的眼眸中看
到另一个女人,是她——“孤独酒吧”的女老板!
“走吧,到酒吧喝一杯!”显然,他被触疼了,他不愿正视灵魂中的那个女人。
“我欣赏你。”在酒吧坐定,他向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为你的眼泪。”
“为排萧,”我举杯与他一碰,“干杯!”
尽管我竖起风衣遮住大半张脸,并且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背对着酒吧里的客人,但还是有人认出了我
,我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和他们的窃窃私语。
“你总是让人刮目相看。”排萧手看着我吸烟,这时,酒吧老板亲自端着托盘送来两杯酒,“承蒙
赏光,不甚荣幸,今晚我请客。”他朝我和排萧手殷勤地笑道,“看来你们是老朋友了,请尽管喝个痛
快!”他朝女侍打了个响榧,“来一瓶XO。”我正要制止,老板说道,“不必客气,米小姐,这位乐手
也是我崇拜的老顾客了。难得他第一回有朋友相伴——我说的没错吧——孤独的流浪艺人。”他朝排萧
手投去了老朋友似的关怀,“我说过,我的建议对你永远有效。”我明白他指的是让排萧手到他的酒吧
演奏。
排箭手一副不为所动的淡然,他还是我回海阳市第一夜见到的他,喝完一杯便再也不碰酒杯,任你
怎么劝也白搭。
我吐着烟圈,我在想,不知他会不会拒绝我,我的《梦醒回归》需要他的排萧。
有好一阵,我们相互缄默。毕竟,我们是第一次面对面交谈,以前,我仅仅是他的一名听众,在“
孤独酒吧”,我们甚至连招呼都不曾打过。但我还是开了口,“我需要你帮忙。”我对他说了我的影片
和我的请求。
他听后似乎被深深触动了一下,但随即微合眼睑,从他那闪躲的目光来看,他显然在掩饰着什么,
“我想可能不合适。”他抬起一只手抚摩着下巴。
“为什么?”
“我只是一个流浪乐手。”他的手微微颤悸了一下,“确切地说,是一个生活的失败者,用这样的
心态是谱不出默契一部成功之作的主题音乐的。”
“我需要的正是你的这样一种旋律。”
“你说什么——你需要一个失败者的旋律?”排萧手用眼角迅速地瞥了我一眼,“我的心态可不美
。”
我对他点了一个正着,“你从来没有动摇过你的信念,你不过是让灵魂流浪而已,这种流浪也是一
种寻找,一种等待,换句话说,它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复活,而我需要的,正是这种灵魂上的默契。《
梦醒回归》反映的是灵魂上的又一种回归。它不需要亮丽辉煌的成功旋律,对它来说,清醒的苍凉和寻
找的执著才是这部影片的主旋律。”
许久,他没有说话。末了,他竟破例地喝了第二杯酒。
我知道,他答应了。
“我试试,”他投向我的目光闪烁着奇异的光亮,他笑了,这一笑使他那苍凉冷漠的面庞释溢出一
种全新的感觉,很柔很动人……我向他伸出手,他接了,使劲一握,我们都在这一刻会心地笑了。
就在这时梦妮走了进来,她发现了角落的我,“嗨!”她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下,“原来你在这儿,
”她的神色有种黯淡的怅然,“我也一直睡不着。”
排萧手起身告辞:“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嗨——”当他走到门口,我突然想到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和你联系?”
“就叫我萧吧——既然你这么喜欢排萧。”他朝我耸肩一笑。
“你什么时候能完成?”
“那要看我的灵感,也许一个晚上,也许一星期,也许……”我制止他再“也许”下去:“我相信
,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也许吧。”这回是他把手伸给我,相当有劲的一握。我看到他的目光透释出一种自信,和他那双
手一样有力量。这一刻,我感到一种笃定的承诺——不会让我失望的承诺。
“我等着,萧!”
回到座位上,梦妮正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她的十个手指涂着一层鲜红的指甲油膏,一身时髦的打
扮加上那故作风姿的叼烟姿势使得她一下子成了酒吧的注目中心。
“梦妮,吸烟对你并无好处。”我下意识地蹙了蹙双眉,“这样不好,知道吗?”
“好吧,听你的。”她把半截烟蒂掐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唯独还能听下我的话。史野对她是百依
百顺,任何人都不在她眼里,一副被宠坏的任性的骄横。
“冰块!”她朝侍者叫道,“快点!”
侍者动作稍慢了一点,梦妮便甩过去一句难听的话,“笨猪一个。”
“梦妮!”我瞪了她一眼。
“对不起,我好烦,”她耸了耸肩,整杯酒一饮而尽,“能再喝一杯吗?”她正欲伸手倒第二杯,
看到我的目光后,手僵在了半空,见我眼风严峻,便把手缩了回去。
“烦什么?”我离开别墅前,她说回潇洒别墅取几件衣服,走时还是开开心心的,这会儿嘴却噘得
老高,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女人坏透了!”梦妮说,她回家时正巧听到白楚心和史野争吵,原因是史野为她在国外订购了
一辆价值八十万的“宝马”赛车,准备在下个月作为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白楚心嫉妒了,她不同
意史野买给梦妮的车超过她现在拥有的那部价值六十万的“皇冠”轿车。
“她算什么?充其量是干爸的情妇,而我,名正言顺的‘潇洒别墅’女主人,”梦妮一脸骄横,“
和我争地位,什么玩艺儿,哼!”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出来喝酒的原因?”
梦妮下意识地绞动着十指,上齿紧紧咬着下唇,“这我倒个太在乎,因为干爸不会为她改变主意,
可恶的是那女人——”她把十指掰得叭哒响,“在我离开时,她把我拦在门口,这母狗,她——”“怎
么啦?”我发现梦妮面色煞白,一张脸因痛苦而恼怒地扭曲得变了形。
“她说我永远也别想得到安。”
“如果为这个,你可以喝下这杯酒。”我是过来人,我明白爱着一个人而又得不到的痛苦,“不过
,我希望你把他忘掉。”
“为什么?”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白楚心说他是个赌徒,”我提醒她,也算是告诫。不管怎么说,他老是从白
楚心那儿拿钱便有理由认为他是一个并不怎么样的男人。况且,我对他和白楚心的关系仍心存介蒂,总
觉得不太对头。但我没有直言说出这种感觉,因为我从没见过安,再说,处于痴恋的梦妮也不会接受我
下的这种结论。
梦妮认为这有可能是白楚心胡编的,“没准,他们是生意的伙伴,那女人存心不让我爱他。”
“好吧,就算是这样